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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上-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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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顺势扬起。“噗”的一声便斩断了他的脖子。
不曾向他道声谢。不曾给他一个友谊的笑脸。救了自己一命的战友连一声都没就已尸首两截杨浩不由痴了:这是战场的残酷与丑陋。然而谁说它没有悲壮与浪漫?在血腥背后。对敌人的残忍之中何尝没有一抹浓浓袍泽之情兄弟之义?
他眼睛慢慢的红。就像现在那些正在用尽一切手段亡命厮杀的战士们一样。露出噬血的疯狂。他大吼一声。挥刀便向那个北汉武士劈去。暴怒狂奋之中。他浑身血液***。石双之死。似乎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勇气和杀气。他血贯瞳仁。每劈一刀都大吼一声。势若疯狂。
但是他的灵台中仍保持一线清明。仍牢牢记着程世雄告诉他的那句话:“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下事都是同一个道理。使刀杀人也是此。每一刀你都须凝神注力|'心。但是每一都须力留三分。唯此方能出刀收刀亦疾。刀势连绵如狂风暴雨。叫对手连个喘息的空儿都不。”
杨浩心只记着程世雄的这句嘱咐。现在什么高明的刀法都不懂。自身的气不算高明。但是仗着一股激愤之中的血气之勇。谨记着世雄对用刀运力的指点。一刀刀劈下去。竟是杀气腾腾。刀法犀利。有如杀神附体。那名北汉武士被他抢了先机。又身披盔甲。行动远不如匆匆奔上战场连轻便的衣甲也没穿的杨浩灵活。被他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连绵不断的劈下来。一个失手。杨浩已旋风般一刀斩下。在他颈上一劈一拖。“噗”的一声人头扬起。一腔鲜血喷出两尺来高。
热血溅了杨一脸。他伸手一抹。便大叫一声。举起微微有些卷刃的钢刀冲到了正压住一宋军挥拳猛击的北汉战士身后。犹如劈木桩似的一刀劈下。“嗤啦”一声就从那名北汉战士两之间的脊梁骨一刀划到了尾椎骨上。刀尖深陷。自那人小出。距那名军的下体只有三寸距离。
那个宋军被他这凶猛的一刀也吓懵了。火光熊熊中只见杨浩满脸污血面目狰狞。那宋兵未及道谢。杨浩已然收刀。旋风般扑向下一个对手。
※※※※※※※※※※※※※※※※※※※※※※※※※世雄大营中浑战成一团。程世雄却紧随着刘继业杀出了大营。一开始还有几名亲兵想急急跟上。结果被混战的敌我双方一冲。便失去了主将的身影。程世雄在料定敌人不会重施故技再度偷袭之后放心高枕。结果却等来了刘继业的偷袭。这简直就是在他的部下们面前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啊。程世雄又羞又恼。怒气值已冲盈到了百分之一百二。他在刘继业马后穷追不舍。只想杀了这个不开眼的北汉大将出一口心头恶气。
刘继业马至半途回头一看。竟无一兵一卒被他带回。不禁悲从中来。偏偏那个布袍乱发。手持长戟的汉还阴魂不散穷追不舍口里又呜哇乱叫的。顿时心头火起。他拨马回身便与程世雄再战。交手十余合左肩被程世雄长戟豁开一个口子。刘继业只拨马再逃。急不择的逃到一堵城墙下。前边是又宽又深的拒马战壕。刘继业翻身下马。扔下马跳下战壕。程世
不依不饶一边“直娘贼贼厮娘。且莫逃走。一战。的骂。一面也跃进了战。
刘无敌心中这个气。奈何单打独斗正是程世雄所长。方才两番交手他已知道论武艺自己不及程世雄。何况此时又负了伤只的跳下护城河。游到城墙根下。扯着嗓子向上呼喊。
世雄自然不会蠢游过河去抓他。便只站在河岸这边大骂。
北汉城头守军听城下呼喊立打起灯笼火把。却看不清城下那人模样不一会儿来了一位与刘继业相熟的将领识刘继业声音。忙叫人用绳索从城头顺|个大箩筐。请他坐进筐去。才把这位灰头土脸的大将军拉上城头。
世雄指着城头又骂一阵。担心城中派兵出来堵截。这才翻身上马返回大营。营中此时已经结束了战斗。各营将校正所部打扫战场程世雄的亲兵则在一裨将带领下提心吊胆的追出大营直到见了程世雄。他们才放下心来。
上百支火把簇拥着世雄把大军迎回营去。大营中士卒听说程大将军无恙。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欢呼此起彼伏如同澎湃的巨浪。杨浩置身其中。真正感受到了程世雄的个人魅力在他的队伍中有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我。也能么?杨有些口干舌燥。
雄已经看到了举着火把的他一脸血污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很丑陋如果让一位娇滴的小娘子见到了可能会吓的做恶梦。但是在程大将军眼中。那却是一个战士最光荣的勋章。
他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对浩特别的关护。只是淡淡一瞥便回转大营。进入前营之后。他便吩咐下去。令人马上向官家|营汇报今晚敌军偷袭的详情。又向本其余各营以及东南北三处围城大军以鼓讯和灯讯传递了消息。这才返回中军本阵。
杨浩注到。前营:置俘虏清扫战场的事程世雄一句不问。完全交由前营守将负责。他麾下其他各营的将官也都严本营。并无一人离开队伍赶来慰问主帅的安危。只以***讯号发出询问。的知程世雄安然无恙后各营的***便次第熄灭。进入一片沉寂。仿佛今夜从不曾发生过这么一场鏖战似的。杨浩不禁暗暗钦服这看似粗犷的汉子治军有方。
回到中军。程世雄和亲兵们一起到角营灶旁。亲手从那口新打的井里提上水来。士兵们相冲刷着身上的血污。程将军和普通士卒一样裸着上身。如果不是他臂上有伤。看来他也要提起一水来。痛痛快快的冲个凉。
士兵们嘻嘻的冲洗着身上的血污。他们的一些袍泽兄弟就在方才的一战中丧了命。还有一些负了伤断了手脚。如今正在郎中照料下养伤。可是从这些士们脸上杨浩完全看不出一丝哀伤和缅怀。尽管方才并肩做战时。这些子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同伴去挡一刀。以刀枪写人生。视死如等闲。就是粗犷的西北大汉。因为石双之死一直抑郁在心的杨浩看到这些好男儿放下生的快意模样。不禁也敞开了自己的胸怀。因为石双之死而一直郁积于胸的闷气一扫而空。
他解下束发的布巾。让一头长发披撒;脱下自己染血的战袍。裸着那与袍泽们相比略显单的身子。提一桶水。自头顶畅快淋漓的浇下。甩一甩细密珠。仰头望向静谧而湛蓝的天空。天空中繁星无数。那里边有一颗。一定就是石双的英灵。
“兄弟。不错啊。看你文文静静的。第一回上阵杀敌就敢这般凶悍。像咱西北的兵。没给咱大将军丢脸。”往回走的时候。范老四搭着杨浩的肩膀夸奖。
新兵总是受人排挤欺负的。哪怕程大将军曾经叫他一声“浩哥儿”如果他是个甭种。照样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战场上。想赢的别人的尊重。就的一刀一枪的凭本事去拼。今日一战。杨浩已经被程世雄麾下这些骄兵悍将命之徒视为自己人了。回到中军。众亲兵侍卫散去。各回营帐休息。程世雄掀开帐帘刚要进帐去。忽的顿住脚步。头唤道:杨浩。”杨浩所住的营帐就大将军营帐的左侧。他正欲进帐。闻声止步。转来:“大将。”
“你今夜遗下的那三刀。可曾?”
杨浩微微一怔。随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双手抱拳。郑重说道:“回大将军。那三刀。属下已经补上了。”
世雄摸摸颌下的大胡子。侧头看着他。营帐中的灯光流泻出来。映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里有一抹狡黠的意味:“这人肉桩子。比那木桩如何?”
杨浩一叹。答道:不好劈啊。”
世雄哈哈大笑。一掀帐帘便钻了进去:“好生歇了吧。大丈夫要出人的。这世上还有是人肉桩子你砍呢。”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38章 沧海桑田?
刘继业逃回城去之后,为他六百壮士戴孝祭拜,痛哭失声。经此一战。皇帝刘继无心惊胆战,对于夜间袭营的提议再不敢接受,只令四城紧闭,防止宋军再度攻城。这位后汉皇帝在宫阙之内每日登高远眺,向北方怅望,犹如一块望夫石,他的求援信使早就派出去了,可是契丹人却始终不曾露面。难道父皇帝已经抛弃了他这个儿皇帝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继无愈来愈是绝望。
这两天,杨浩已和程世雄相处的亲密无间,杨浩上一世养成的规矩本分、文质彬彬,在这些老兵油条子的影响下已荡然无存,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兵了,一个有些痞气却更具野性的军人。
这一天,他和范老四、刘世轩,带领一队军卒离开大营,向西南方向扫荡。因为军中接到消息,被打得溃散四逃的北汉残兵这两天破坏了粮道,袭击了自广原赶来的辎重队伍。由于程世雄这支人马原本的任务就是负责扫荡外围,因此官家将原本围攻西城的禁军稍微整顿后重又调上前线,代程世雄分担一部分防务。令他出动一路人马确保粮道安全。本来杨浩是他的亲兵,不需要执行这样的任务,但是程世雄嘴上虽说军营之中不徇私情,对他毕竟有些关护,便让他担负了这个任务,其中不无锤炼之意。‘
“杨指挥,前方有一个村子说不定就有北汉的残兵败将躲在村中。咱们要不要去搜一搜?”
范老四指着前方一个小村庄向杨浩询问道。范老四和刘世轩是这一路人马的“差使”,是官,但是没有品级,只是这百十名士卒的统领,杨浩是程世雄的亲兵,派出来之后临时委了个“指使”的官,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不过这“指使”同样是不入流的小官,连品级也没有。
杨浩向前方望去,只见平原上有一个村落,村子十分破败,残垣断壁、茅屋土墙,村前又有一条小河流过,四下一望都很荒芜,纵然真有北汉残兵,也没有办法在此设伏。便颔首道:“使得,我率一路人先进村去,刘大哥,范大哥,你们再侧翼照应。”
杨浩头一次带兵,虽说手下只有百余名士兵,当的又是个比弼马温还小的官儿,但是有任何决定都十分的谨慎,对士卒们也十分的关护,“兄弟们给我冲”和“兄弟们跟我冲”哪个是真把别人当了兄弟,纵然这些士兵全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分得清的。他谨记着“身先士卒才能得到士卒的拥戴“这句话。遇事必身先士卒,一天下来两个原本十分倨傲的”差使”已经对他有了几分真正的敬意。
杨浩说完不待他们推辞,便率了一路人马先行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静悄悄的,这一对大兵扛枪冲进来,也没有鸡飞狗跳的景象,这个小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就像村口那两株叶子稀疏的百年老枣树,干别的不见一丝油水。
范老四指着前方一个小村庄向杨浩询问道。范老四和刘世轩是这一路人马的“差使”,是官,但是没有品级,只是这百十来名士卒的统领,杨浩是程世雄的亲兵,派出了之后临时委了个“指挥”的官,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不过这“指使”同样是不入流的小官,连品级都没有。
杨浩向前望去,只见平原上有一个村落,村子十分的破败,残垣断壁、茅屋土墙,村前又有一条小河流过,四下一望都很荒芜,纵然真有北汉残兵,也没有办法在此设伏。便领道道:“使得,我率一路人先进村去,刘大哥,范大哥,你们在侧翼照应。”
杨浩头一次带兵,虽说手下只有百余名士兵,当得又是不比弼马温还小的官儿,但是有任何决定都是十分的谨慎,对士卒们也十分的关护,“兄弟们给我冲”和“兄弟们跟我冲”哪个是真把别人当了兄弟,纵然这些士兵全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分得清的。他谨记着“身先士卒才能得到士卒的拥戴”这句话。遇事必身先士卒,一天下来两个原本十分倨傲的“差使”已经对他有了几分真正的敬意。
杨浩说完不待他们拒辞,便率了一路人马先行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静悄悄的,这一队大兵持刀扛枪的冲进来,也没有鸡飞狗跳的景象,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就像村口那两株叶子稀疏的百年老枣树,干疼的不见一丝油水。
杨浩并不向每处院子、每间房子搜索,那些破院子、破房子藏上十个人便无法遮掩行藏,他只是沿着大路向前走,一直走到村子尽头,在一些主要路径上都要排了警备,这才向后面遥遥挥手示意,范老四和刘世轩两个兵油子立刻率领所部散开,逐门逐户地搜索,将村民们驱赶出来。
………村子里是犹如的,尽管兵灾四起,可是这些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儿,从生到死到过家门二十里外地方的人屈指可数,生于此、长于此。便也只想死于此,尽管这里是那么的贫瘠。所以当这些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却见过大宋兵、折家兵、北汉兵、契丹兵,甚至西域杂胡远来劫掳的盗匪的,百姓们被一家家的从房子里赶出来时,杨浩没有从?脸上看到惊慌,而是一片木然的神色。
这些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无一例外的是骨瘦形消,衣衫破烂,有些人家穷到孩子根本没有衣服穿,裹着破旧的被单儿走出来的。
杨浩微微皱了皱眉,对迎上前的范老四道:“都是些苦哈哈的村民。没有一个当兵吃饷的,不要难为了他们。”
范老四咧嘴笑道::“哈哈,杨指使不必担心,这些村民家里除了些破烂的坛坛罐罐,还有那一床快要烂掉的被褥,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兄弟们看不上眼的。”
杨浩提着刀,目光在那些神情呆滞的村民们身上一扫,见到几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姑娘,便道:“嗯。还有一条,不得jianyin妇人。:”
范老四道:“这一条,范老四敢向杨指使拍胸脯儿保证,咱们程大人麾下,攻城掠地,疆场厮杀,拾捡劫掠钱财的事是有的,大将军也不禁止,但是这一个yin字,咱们程家军是绝不会触犯的。”
范老四话音刚落,就听一桩破宅院里传出一声妇人的哭喊:“军爷开恩,饶过了我母子吧,哎呀。。。”
杨浩眉尖微微一挑,立即举步向那栋房子走去,范老四刚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听这动静,也不知是否哪个军卒见色起意,要欺))凌人家妇人,不禁悻悻地骂了一句,随着杨浩快步赶去。
杨浩走到那栋院落,就见一个士卒一手持刀,正要往房里闯,一个妇人却拖住他的胳膊使劲儿往外拽,同时苦苦哀求道:“军爷,小妇人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杨浩看这情形不像是军卒欺凌妇人,脸上的怒容才敛去,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军卒扭头一看是他,连忙振臂甩脱了那妇人,说道:“杨指使,属下奉命搜查房舍,将所有村民带出来,可这妇人却借口她的儿子身染怪病见不得光,一味阻挠,这房中想必是有什么古怪之处。”
“哦?”杨浩向那妇人看去,这妇人年岁并不太老,感觉上似乎只有三十出头,但是头发花白、脸色憔悴,依稀有几分自己老娘的影子。杨浩心弦微微一颤,忙道:“大嫂且莫哭泣,你儿子多大了,生什么病,竟然见不得光的?”
那妇人见他说话和善,连滚带爬的便扑到他脚下,流泪哀求道:“这位太尉,您行行好,放过了小妇人、放过了小妇人的儿子吧,我家穷破不堪,哪里会藏什么汉兵,小妇人不敢欺瞒太尉,我儿自幼患有奇病,平时看来全无异样,就是见不得日光,只要被日光照到,便起一身疱,弄不好便要全身溃烂,有性命之危。小妇人说的全是实话,村中老少人人知道,绝不敢欺瞒太尉啊。”
范老四勃然大怒:“你这妇人又在胡说,你儿到底是人还是鬼?天下间哪有一个人好端端的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见日光,你这分明是出言搪塞,欺哄我家指使!”
妇人被他一喝,吓得浑身发抖,杨浩挥手制止了范老四,弯腰将妇人谗了起来,缓声道:“本指使奉命搜查北汉军残孽,这房子是一定要搜一搜的,你既说你儿不能见日光,那我便进去看看,如何?”
那妇人还未答话,范老四便道:“既如此,那属下进去搜搜。”说罢抬腿便踢开房门闯了进去。杨浩心下感激他对自己的关爱,但是对他莽撞的作风却不太适应,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跟了进去。
房门踢开,一束阳光照进去,在地上形成一条长方形的光影,在对面炕头上,蹲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抬起一条细黄瓜似的小胳膊,正努力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范老四进了屋只看了他一眼,便当他死人一般不再去看第二眼,他紧握钢刀谨慎地四下打量着,可是这残破的屋子里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处空落落的,哪里藏得住人。
杨浩跟进屋来,看了那孩子一眼,说道:“关上房门。”
随后进来的那名士兵忙把房门掩上。房中光线顿时柔和起来,炕上那个孩子这才把手轻轻放下,那双眼睛向杨浩望来。他瘦的可怜,细细的脖子撑着一颗比身材比显得有些大的脑袋,他的皮肤惨白,眼珠有些发黄,蹲坐在炕头儿上的样子就像一条狗儿,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是一匹狼。
杨浩一步步向他走过去,那妇人紧张地叫:“太尉老爷。”她想冲过去护住儿子,却被那军士一把抓住。
杨浩温和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不答,只是用一双敌视的眼睛看着他,杨浩微微一笑,说道:“你娘没有骗人,我相信她说的话。”
小孩子眼中的敌意立即消失了。小孩子的心灵世界是简单的,爱简单、恨也简单,而且容易满足,杨浩这句相信他母亲的话一出口,便立即博得了他的信任,亲切,还有感激。
“你从小就生了这样的病,没有出去玩过吗?”
这一回,小孩子说话了:“出去过。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娘就每天晚上陪我出去,没有月亮的时候要打灯笼,这村子里我熟悉得很,我还爬树掏过鸟蛋,可是。。。没有人陪我玩。别人家的孩子那时候都睡觉了。”
“嗯。”杨浩亲切地摸摸他的脑袋,头发很稀疏。他知道,这孩子得的是一种奇怪的皮肤病,一万个人里也未必会有一个人得这种病,眼前这个孩子无疑就是其中一个。在这个时代,一个只能晚上见人的人。他该活得多么艰苦,他的家里很穷,而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但是他的母亲仍然疼爱他,抚养他。可以想见在这本就贫穷的小村庄里他们娘俩儿活的多么不容易。
杨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儿。”
“没有大名?”
“没有,我要名字没什么用的。除了娘,我见不到旁人,也没有人叫我。
杨浩听的心里一酸,他是个孤儿。可是这个孩子比他更孤独,所以也更早熟,他的话引起了杨浩的共鸣,他沉默了片刻,探手入怀,摸出了四十文大钱。那是他领的一个月的军饷。杨浩把那钱全放在了炕头上。然后向范老四和那军卒摆摆手。说道:“咱们走吧。”
那狗儿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等到杨浩走到门口,他忽然问道:“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杨浩回头看他,笑道:“大叔叫杨浩,记住了?”
狗儿歪着头,看得出他在很努力地记下这个名字,然后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杨浩大叔,我记住了。”
杨浩摇头一笑,他因为一时的心灵悸动,随手把这个月的饷钱都留给了这对可怜的母子,但不可能见到每一个可怜人都因为怜悯而去帮助他们,也帮不了他们一辈子。这一刻的偶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这户人家,杨浩在村中又搜寻了一阵,这个村落是从广原往北汉城下运粮的一条必经之路,但是村中并没有那些北汉残兵的踪迹,从这些村民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此时已是午后,虽然不是正午烈日,但是阳光依然炽热,杨浩率队又向前搜索了一阵,便向来路返回。
当阳光终于不再那么炽热的时候,杨浩率人赶回了北汉都城。翻过一道山梁,看到眼前大平原上的那座孤城时,杨浩一下子呆住了,他带领的一百多名士兵也全部都呆住了。
眼前原本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在那城下,一座座营寨绵延无际,营寨中旌旗如云,战鼓如雷,城池四面。都有无数戴着红缨范阳帽的战士在厮杀着攻城,箭矢来往如乌云密布。数百架抛石机抛掷的巨大石块如流星雨轰击着大地。。。
但是现在,那些景象全都不见了。连绵无际的营寨没了,四面攻城的大军没了,暴风骤雨般的弩箭没了。空中往来令人胆战心惊的巨石没了。洪水滔滔而来,淹没了半城,北汉都城如今已是一片汪洋。。。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39章 一计不成
最近雨水很充沛,大小河流都是爆满,然而莫名其妙的就把北汉都城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这可能吗?
正当有些心眼直的宋兵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队伍时,杨浩心中灵光一闪,已经明白过来:“引水灌城,这是我宋军借助天地自然之力以水灌城啊。”
杨浩刚刚想到这儿,就听一阵战鼓声起,河水涌来的那条山谷中突然杀出无数兵卒,看服饰正是大宋禁军。他们乘着小船儿,更多的确实站在粗大原木绑扎而成的巨大木筏上,船上和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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