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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最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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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解脱了。
“就像你整一个星期没能排尿一样!”
现在卡门的腹部空了,她可以稍微走动了。我们静静地顺着黑暗冷清的医院走廊朝门口走去。十二点一刻我们回到家。弗兰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卡门一路上几乎什么也没说。
“谁想喝点东西?”我问。
“一杯水。”卡门轻轻地说。
“我要喝点伏特加。”我对弗兰克说,“你呢?”
“啤酒就可以了。”
我过去坐下,慢慢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这是自从卡门患癌症以来我一直担心的情形,必须半夜惊慌赶去医院。今晚直接进入了癌症恐慌排行榜前五位的第二位,而排名第一的则是我老婆的秃头。我哭了起来,卡门也跟着我一起掉泪,弗兰克走过来,双臂环抱住我们。
“上午我就应该说我挺不住了,不是吗?”她内疚地说。
“是。”我厉声说。
“但我不愿总是抱怨肚子——”
“半夜在恐慌中开车去医院要糟糕得多。”
“你应该要诚实,卡门。”弗兰克在临走之前说道。“至少这样丹会知道当你说可以的时候你是真的可以——”
卡门尴尬地点头,拥抱弗兰克,送他出去。
没多久,我听到从洗手间传出一声尖叫,“看这是什么!”她哭着,吓坏了。
在她股腹沟左上方有一个像桌球一般大小的肿块,我也吓坏了。感染?还是在这三个小时内长出的不知名的肿瘤?我装作镇定。我们给医院的值班医生打电话,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们决定给罗登巴赫打电话。
他在电话中解除了我们的疑虑。没什么严重的,桌球大小的肿块是穿刺的结果,穿刺在腹壁不同层上留下了洞眼,现在腹部所剩余的腹水由于重力都滴到腹部最低的部位。
“我们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卡门苦闷地说。
如果卡门躺下,腹水将重新在她腹部散开,到明天早上洞眼基本上就愈合了。
第二天一早,我又打通了罗登巴赫的电话,因为卡门疼痛的呻吟声把我惊醒。
“医生,还是丹?范迪安潘。”我紧张地大喊,又一次陷入慌乱。“我妻子躺在我身边,她都痛得缩成一团了!她说像是阵痛,但那不可能,不是吗?”
又一次,罗登巴赫没有惊慌。他说过几分钟就好了,这是腹水穿刺之后常见的现象,腹部的器官忙于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的心绞痛起来了。”我告诉罗登巴赫。
“其实这么想就对了。”他说。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攥着,生卢娜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用力抓她的手。很快痉挛结束了。天也亮了。一个小时以后卢娜醒了,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当我累得躺下去准备睡觉时,我突然意识到昨晚我忘了一件事。我的心开始乱跳。
噢,上帝。操。噢,多么愚蠢。操他妈的。
罗丝还在等我。
站在栏杆后的大嘴
站在栏杆后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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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讲述了我们半夜紧张的医院造访和十六次道歉之后,罗丝平静下来。我坐在她的早餐桌上,她还穿着晨衣。我把卢娜送去托儿所,然后开车来罗丝家。我的奥德西的小花急需要我来浇水。
“越来越难了,丹——我永远都不知道你是否会在最后一分钟取消会面。如果你迟到十分钟,我总是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总是担心卡门可能会发现——”
“你想跟我分手吗?”我故意表现得不在乎。
“不。”她叹气,“我当然不想分手。”“我不想你感觉自己被利用。现在不,以后也不,即使卡门她不——不在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之后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只会想跟卢娜两个人一起度过。”
“别说了,我知道,但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
我知道这很恶劣,但我必须得说。即使这是一种自私的诚恳,主要是为了减轻我的焦虑,我担心自己可能只是利用她来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我知道罗丝决不会弃我于危难之中。
我不想夺走你所有的一切
虽然我知道每次我沮丧时都会这么做
All Saints;from Black Coffee(Saints And Sinner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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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尽快做LV化疗的话,我想卡门可能撑不到圣诞节了。该死的化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却只给了我们不到六个月的伤痛时间,万能的上帝啊。
卡门的肝脏肿胀得厉害,从她腹部侧面你可以看见肝脏像个大绒球。它几乎不再工作了,但出水却更厉害了。第一次腹水穿刺之后,卡门每个星期都必须去抽除腹水。上次又创造了一个新的个人记录:7。1升。如果有比赛的话,卡门一定会得第一。
每次穿刺之后器官的归位使得整个过程成了折磨。有时好几天她不停地走动,以抑制疼痛直到她再也不能向我隐瞒她的疼痛。然后我们又再去穿刺。
每次抽走腹水,也同时从她体内抽走了蛋白质。她明显衰弱了,一个星期比一个星期体力更少。腹部又充满腹水的那几天,她走不了一百米。尽管如此,上个周末她想出去。我们推着从家庭看护中心拿回来的轮椅出去散步。我对卡门说我不介意推着她,但我说谎了,其实我在强忍着泪水。
卢娜,当我告诉你我已经无法好好地走路,所以要坐轮椅时,你说你会背我,我觉得既温馨又伤感,我哭了,我写到这里时,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有时这一切太难、太难了。刚才你自己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还在生病。这个星期你在医院看见医生的时候,你问,“他会让你好起来吗,妈咪?”
卡门什么都想做,但她什么都不能做了。上个星期天早上她来照看卢娜,这样我就可以睡个懒觉了。八点半她过来叫我,因为她已经呕吐了两次。
大概中午的时候她慢慢有点好转,我起来帮卢娜穿好衣服,喂她喝粥,把她带去托儿所。周末时,上午我带卢娜去阿姆斯特丹森林里的山羊农场,或者去沃德尔公园的操场。有时我想卡门该多难过啊,我没有告诉她我和卢娜去过哪里。
大部分时候我都不能从床上起来,直到中午才好点。上午我觉得很恶心,爸爸每天和你一起起床,所有的事情都他做。有时我会对爸爸发火,因为我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爸爸需要忍受所有的责骂,就算再怎么不公平他都接受。但我确实有种感觉,觉得我和爸爸比以前更加亲密了。经过了这一切,他还试着去寻找生活中的乐趣,这让我重获力量,所以在我感觉稍好的一两天我们仍然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
陪你到最后 第八章(2)
但是她感觉稍好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最难过的是卡门不得不错过托儿所的母亲圣诞节派对。她勉强着起了床,穿好衣服,但没有用。她病得很厉害。我是托儿所十二位妈妈中唯一一个男人——不算圣诞老人(他还穿着盛装呢)和他的两个精灵。
“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了,我就算完了。”我和卢娜回家时,卡门啜泣着说。
一股热血涌上我的脸颊。
我意识到卡门最后的日子快近了。她已经在加快速度做些计划、做想做的事。
比如,她告诉穆德、安妮、托马斯和弗兰克,他们应该做一个戒指。“把它当做纪念戒指。”我已经做了一个,以后将用它来替换我的结婚戒指。她让在戒指上刻上了“给我最心爱的人,卡门。”我们去拿戒指的时候,刻字的那个女人问我们是不是打算结婚。
“不,是为另一个特别的场合准备的。”卡门轻描淡写地说。
“哦,那我知道是什么了。”那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卡门的肚子,“多好的主意啊,用戒指来庆祝这个!”
卡门写电子邮件给所有的朋友,询问她要写些什么留给卢娜,邮件像雪片一样飘来。我们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卡门的日记和照片,这是弗兰克的主意,还有两盒朋友们谈论卡门的录影带。以后卢娜可以通过这些录影带,可以比那些有母亲陪在身边的小孩,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卡门在安东尼?范雷文霍克医院的等候室看到一份“彩虹基金会”的小册子,她看了专门研究儿童悲痛的儿童心理学家的介绍,后来我们就去了拉彭博格的一位心理学家那儿。没有带卢娜去,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心理学家的咨询室满是玩具,墙上有小孩画的画,其中一幅画着一个很大的十字架和一个带翅膀的娃娃。“我的妈妈”,笔迹幼稚。我希望卡门不要看见这幅画。心理学家向我们解释儿童三岁之前能记住些什么,他们对死亡的理解,在单亲家庭长大对孩子有什么影响。我们告诉她卡门正忙于给卢娜写信时,心理学家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不然卢娜将不会记得关于她妈妈的任何事。卡门听到这,禁不住落泪了。心理学家看到这种情形,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三岁左右的孩子其实已经可以面对双亲其中一个的离开。“不要做得太快。”她说,“但是不要隐瞒妈妈生病的事实,不要向孩子隐瞒妈妈将可能不在了。”
她给我们提了一些建议,怎样告诉卢娜,并且提醒我们注意可能出现的“疏远行为”。当孩子听说或注意到他们即将失去某位亲人的时候,有时他们对那位亲人会不那么好,甚至发怒。这是一种本能反应,以免以后失去亲人时那么悲痛的。她所说的让我惊愕,不是因为卢娜,而是我自己的行为。我怀疑我是否还爱卡门,我的孤独恐惧症更严重了。孩子丹尼表现出来的就是疏远行为。傍晚我给卢娜读《青蛙和小鸟》里的故事,这本书是心理学家给我们的。小鸟躺着,有的动物认为他睡着了,有的动物认为他累了。
兔子蹲在小鸟旁边,仔细地看。
“他死了。”他说。
“死。”青蛙说,“那是什么?”
兔子指着蓝色的天空。
“每个人都会死。”他说。
“我们也会吗?”青蛙吃惊地问。
兔子也不能确定。
“也许吧,当我们老的时候。”他说。
他们埋葬了小鸟,非常难过。然后他们又都去开心地玩了。我读着的时候,卢娜用她的小手抚摩着我的胳膊。她看出来我很难过,她同情我。我也同情她,因为卢娜还不知道那只小鸟就是妈妈。
卡门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卢娜。
我们买了两条鱼,我把它们叫做艾维斯和毕维斯。你很喜欢他们。上个星期艾维斯突然漂在鱼缸里,死了。我没有想到这会这么糟糕,因为现在是你第一次自己看见动物是如何死亡的。你问我为什么鱼不继续活着,我告诉你说它可能是病得很厉害,治不好了。有时人也会这样,他们也会死。我告诉你说艾维斯可能去了鱼儿天堂,你觉得这样很好。然后我把艾维斯倒进盥洗池。傍晚爸爸回来,你告诉他鱼儿死了,去了鱼儿天堂。“就是在盥洗池。”你说。现在毕维斯也死了,我们也把它冲走了,但你没有觉得很难过,因为至少它现在和它的朋友艾维斯在一起了。以后,我死的时候,我也会去人的天堂,你说过天堂就在白云之间。看起来你已经开始有一点了解了。
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太阳底下的房子
我希望拥有简单的快乐
Rene Froger;from Een eigen huis(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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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神,我们在旧南区买了房子!卡门高兴极了。很棒,不是吗?
旧南区是阿姆斯特丹的高级住宅区,漂亮的蔬菜水果店里的一串葡萄比像博斯隆马这样的一般城镇一个月的房租还要贵。它傲慢至极,就连小吃店都是法语名。
卡门激动不已,她给所有人打电话、发Email,告诉他们这所房子。安妮和托马斯过来看了,我有点难过,虽然新房子很漂亮、很大,有四层楼,楼层面积比我们现在的房子大三倍。但以后这里不是住三个人,而是两人。
我们签合同之后的星期六,我们去了几家装修店。据弗兰克说,那里有几家很出名的家具店,可以去看看。但只看了两家,卡门就不能再走了。她的肚子又开始发胀。我们有一个很大的房子,有足够的钱和时间来装饰它,但我们没有精力去逛家具店。
我们马上开车去弗兰克家,让他帮忙。他很乐意帮忙。他潜心投入其中。每晚我们试摸地毯、木材、软木的样品,研究家具目录和灯具宣传册。看起来我们就像“蜜月测试”的获胜夫妻。
我们拿到钥匙的那个星期天,卡门的妈妈过来看房子。当我们站在四楼将来会是卢娜的房间时,卡门的妈妈用手蒙着嘴,她的肩开始抖动,我走过去搂住她,我们俩都知道卡门永远不会像她曾经拥抱她的女儿一样在这里拥抱卢娜了。
闪耀快乐的人们
REM;from Shiny Happy People(Out Of Time;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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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化疗突然开始起效了,卡门开始好转了。
上午她仍然不适,但到下午她有些体力了,常出去活动。她疯狂购物,反正新房子里有很多柜子可以放衣服。
新房子进行得很顺利,我弄好了一切——银行、搬家工人、公证人、卖掉旧房子。卡门什么也不用操心,这也好,因为自从她停止工作之后,她的记忆力变得很差。这费了我大量的时间,但我喜欢做。我想是因为这关系着未来。未来。嗯。
我每天都盼望着未来。
不过房子的工作实际上都是由杂工做的。
杂工是有名的二人组合,里克和罗恩。房子的工作我自己什么也没做。我有很怪的工作障碍,坚持祖翰?告鲁夫的原则,扬长避短。我毫不掩饰自己缺乏动手能力。杂工里克经常留言,“看,丹,这是锤子。”我告诉他们不要自作聪明,专心工作就行了,还说我已经监工监了好几个星期,我在卢娜的芭比娃娃的眼睛里和讨人喜爱的小狗玛夫身上装了摄像头,而且我已经在新家睡了一晚体验一下。
接下来几天芭比娃娃的眼睛就被胶带贴住了。
工作的进度我很满意,里克和罗恩的动作很快。卢娜的房间跟计划中一样第一个完工。如果LV化疗的效果跟杂工的工作效率一样好的话,卡门有可能可以跟我们一起搬进新房子。所有我们身边的人已经开始疑惑。没有人说什么,但我们注意到朋友们开始怀疑一切是否如我们所说的那么悲惨。我从穆德和弗兰克那里得知,在MIU午餐时有人敢打赌说卡门能活到70岁。又一次我听到托马斯对弗兰克说卡门看起来“非常苗条”。在广告公司的一次员工派对上,有人问卡门她什么时候回来工作。不是问是否回来,而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能够理解。一年半以前我们说卡门得了一种癌症,存活的几率很小,我们说了一年。然后我们又说卡门肯定要死了,因为癌症扩散了。十二月初的时候看起来就是这样:卡门一天天衰弱下去。现在又过了几个月,卡门到处走动了!你可以看到一切都好转了。卡门情况非常好。她的头发长回来了,人好看了,也看不出来她戴着假体乳房,她非常开朗,当然,她有点瘦,肚子也不断地胀大,感觉可能不是很漂亮,但是其他方面都很好,不是吗?
朋友、家人、同事和熟人只能在你病重时挂念你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后可能康复了,或者过些时间去世了,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
不是这么简单。
“有接受LV化疗的病人能够与癌症搏斗数年的。”罗登巴赫告诉我们,“但就在下个星期它不再有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无法预料。”
马拉松好像永远跑不完似的,我们又回到前一年的那种未知,自从发现癌症之后我们就一直处于未知中。
谢谢你,医生。
尽管我狂怒
我依然是笼中的鼠
Smashing Pumpkins;from Bullet with Butterfly Wings
(Me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1995)
28
现在卡门感觉好一点后,购物已经不能填补她每天的生活,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她开始胡思乱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我六月在麦德俱乐部的坦白。起初她抑制住了。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想要把我们仍剩下的共同时光过得快乐。后来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让她无心无力去想我的事。
但她现在的行为却影响到我对自身孤独恐惧症的处理。最近白天她越来越频繁地打我电话,检查我在哪儿,如果我出去了一个小时她问得越来越多了,问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还没有说,但我感觉得出来卡门想跟我讨论我星期五晚上外出。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听到她提出来的时候心情非常沮丧。
今天是星期五。我的计划是出去和拉蒙一起吃饭,然后去罗丝家。我穿上了粉色衬衫和蛇皮裤,走进客厅。卡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从她眼神中我察觉到我的怀疑是对的。我摆出最迟钝的表情,吻了她一下。
“晚上就回来,亲亲。”我尽可能甜蜜地说。
“其实,今晚我不想你出去。”
“亲爱的,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刻钟之内我就到家了。我会带着手机。”
“我不是指这个。我只是想你待在家。”
“什么?我已经和拉蒙约好了,十分钟后见面。我告诉过你的!我整天都盼望着今晚的外出——这是我一个星期中唯一的放松时刻。”
“在你出去和其他女人鬼混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她冷冷地说。
“卡,这很荒谬。我们在麦德俱乐部谈过很多。”
“是,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真的出去,我怎么确定你没有对我不忠呢?”
我也不知道怎样能确定,但不知怎的,我也被激怒了。“卡!让我歇歇!我陪你去做化疗、放疗,我为你和医生闹翻了,为你半夜把医生叫起来,我——我——为你做了一切!”
“你为我所做的和这没有关系。那是应该的。婚礼誓言,祸福与共。还记得吗,丹尼?范迪安潘?”她发怒。
现在我真的生气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可能是这个意思。我给她机会解释,但是相反,她挑衅地看着我。
“好。”我说,嗓音都破了。我抓起电话,扔在沙发上说,“你打电话给安妮或穆德或你妈。让她们来照顾你,如果你认为我为你所做的事都是应该的。我今晚要去宾馆过夜。”
我起身跺着脚走了。她把电话扔向我。“走吧,又逃离吧!又去搞别的女人吧。
”她咆哮。“你自己去搞!我不需要你!”
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整整一年半,陪她上医院、看医生、痛哭、焦虑、悲痛,结果竟然换来这句“她不需要我”。
我怒不可遏,推开前厅的门。我不需要你。那么你自己去对付癌症吧,卡门?范迪安潘。我要走了。我狂怒地胡乱穿上夹克,骂着,打开前门。
突然我停住了。
我的妻子有癌症,她生命垂危。我不能走。我真的不能走。我关上前门,又脱下夹克。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我真的不能走。我听到从客厅里传来卡门微弱的声音。
“丹尼——?”
我走回客厅,卡门已经站在门边。“对不起——”她轻轻地说。“对不起,丹尼——”
我无助地看着她,走过去抱住她。她像一个柔软的玩具娃娃一样靠着我,开始嚎啕大哭。
拉蒙,今晚不能去了。以后跟你解释。
我的女神,家里有麻烦。晚点我不能去了。
明天给你电话。对不起。
一个小时的哭泣、安慰、和好之后,我们决定打电话给弗兰克,问他愿不愿过来。有点意外。他不能来。“我在比普咖啡馆。”
“噢。”
“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普咖啡馆是一家很时尚的咖啡馆,时尚到垃圾桶都是设计师的作品。它位于市中心,大约十年前开始变成嬉皮士必去之地。去那里的顾客都是广告界的(包括漂亮的女助理、电视女郎),并且她们会在某个固定的时间出现,拉蒙和我也不例外地在那段时间出现,直到我们终于承认巴士底酒吧比这好玩。
“呃,没有。没事。玩得开心!”
我给穆德打电话。我已经听出来了,酒吧的声音。
“丹尼?”她在手机里大声喊。“我听不太清楚。我和塔莎在德皮尔斯沃格酒吧。”
我挂了电话,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没什么要紧的事。
“大家都在外面喝酒。”我恼怒地说。卡门几乎不敢看我。
“没关系,我的爱。我给安妮打个电话吧?”
“嗯,好。”她笑了,“如果我们告诉她我们为什么吵架,她可能会亲自督促我们重新再来一遍——”
我打电话给卡门的妈妈。她感觉到不对劲,我还没有开口,她就自己说要来。半个小时后她就到了,我们天南地北地聊,但没有说我们今晚发生的事情。十一点的时候卡门撑不住去睡了。我又打开一瓶红酒,和卡门的妈妈待在楼下。
楼上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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