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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出版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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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会同意吗?”
康萨琢磨,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拿不定主意。
警察连长的藏桌上放着二十摞银圆,每摞五块,警察们排着队,按顺序过来领取。每人拿起自己的一摞,都抽出一块扔进小普次的牛皮口袋里。
帕甲坐在桌子后面,边发赏边唠叨:“……别以为按季度领薪俸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噶厦时不常地就把兄弟们这份命根子给忘了。为了这点儿军饷,我是磕头作揖找门路,现在好了,康萨噶伦给咱们撑腰,到日子,再不用愁领不到袁大头……”他吸了一撮鼻烟,很享受。
一名警察拿起一摞银圆,转身就要走。
帕甲瞪起眼睛,伸腿把他拦住说:“你娘家舅是布达拉宫的,他给拉萨小佛爷端屎端尿是荣耀,可怎么端,也端不到你这儿啊。在我手下,万事还得靠我!”
警察不服气,攥着五块银圆不撒手。
“你小子在外面坑蒙拐骗的事儿,没少干吧?”
“没有。”
“我没逮着,不算数。可是,吃拿卡要的事儿,哪样少了你们!你还敢说没有?敢吗?”
警察胆怯了,他看了帕甲一眼,最后还是把一块银圆扔到牛皮口袋里。
“少啦!不懂规矩得罚!”
警察没办法,只好又扔进去一块银圆。
帕甲不满地说:“别以为你的银圆孝敬我了,保不准哪天捅了娄子,谁替你们去舔老爷们的屁股?还不是我嘛。你以为我耷拉个舌头就舔啦?没这些银子垫脚,老爷家的大门槛你都迈不进去,这些银圆我替你们存着,不定谁哪天就使上了。”
这时,又一名警察过来领银子,他拿起五块银圆,全部扔到了小普次的牛皮口袋里。
“停。你个大傻子,不吃不喝啦?”帕甲问道。
“连长老爷,这份银圆是孝敬您的,我那份儿到外面找去。”
“都听着没有,这话是聪明人说的。”
“伦珠家的老宅子又租给了一个康巴商户,他们是来拉萨做买卖的,治安问题,您得去提个醒。”
“去,这就去,走,咱去瞧瞧!”
央宗老爹一行到了拉萨,他们在八廓外街东北角的地方租下了一个老宅子。这一日,央宗和老爹、伙计们刚把货物卸在了院子里,就听到了敲门声。志奎跑过去,他一开门,愣住了。
门口站着两名警察,他们手里捧着一轴唐卡,后面跟着帕甲。帕甲大摇大摆地进门,四处巡视。
老爹迎上来,笑脸相迎地问:“警察大人,您这是……”
“这是我们警察连长,负责拉萨的治安。”警察介绍说。
帕甲打着官腔,他问道:“你们从哪儿来啊?”
“从亚东走货过来,到拉萨做生意。”老爹小心翼翼地说。
“现在天干物燥,要多念经多祈祷,别惹了火神不高兴。按老规矩,送你们一幅保护神,保佑你们生意兴隆,快挂上吧。”
“谢谢大人。丫头,快接过去。”
央宗接警察手里的唐卡,莫明其妙地看着帕甲。志奎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卷藏钞塞到警察手里说:“我们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大人多多关照。”
警察一见是藏钞,推了回去说:“唉,康巴老头,第一次来拉萨?不懂规矩啊?”
老爹知道他是嫌钱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卷银圆送上去。央宗一把抢过来,质问:“你们这是明抢啊?”
“这丫头,小嘴红嘟嘟的,真好看,怎么说出来的话儿都是横着的。”帕甲阴阳怪气地说。
老爹推开央宗,把银圆塞到帕甲手上,赔着笑脸说:“小孩子不懂规矩,您多见谅。央宗,快进去,到堂屋把唐卡挂上。”
央宗拗着不动,她问道:“喂,当兵的,你叫什么?”
帕甲笑了,蔑视地盯着她说:“康巴的性子,够烈的。竖起耳朵听好了,我叫帕甲,市政衙门的警察连长。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等有空儿,接你和你爹到我那儿走动走动。”
“警察大人息怒,您那儿我可不敢去,也不想去,您息怒。”
帕甲掂了掂手上的银圆,一甩手扔给了身后的警察,他转身带人走了。老爹见他们消失在门外,愤愤地骂道:“呸!真不要臭脸!”
白玛交代完了税收兵站的工作,便带着边巴火速往拉萨赶。这一日,他们到了拉萨河边,白玛眺望远方的布达拉宫,对边巴说:“到家啦,洗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进城去。”他说着,跳下马。
白玛蹲在河边刚洗了两把,就听到身后传来“扑……扑……”的声音,他一激灵,站起身来,扭头望去。身后根本没人,只有玛尼堆上的经幡随风飘舞。白玛自嘲地摇了摇头,又蹲下身去洗脸。
身后又传来“扑……扑……”的声音。
白玛再次扭头望去,央宗站在玛尼堆旁冲着他扑扑地吹着汉笛。白玛激动地跑过去,他问道:“央宗,你怎么在这儿?”
“练笛子啊。”
白玛嘲讽地说:“没长进,还是像骡子放屁。”
央宗扬起笛子就打白玛,嚷嚷着:“我打你,见面就损我。”
白玛抓住她的手,温情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拉萨?”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喇嘛会打卦。”
“你比喇嘛算得准,一等就等着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我知道,你一定经过这个地方。我和老爹安顿下来了,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住在哪儿?”
“外廓东北角,伦珠家的老宅子。”
“八廓外街,我知道那套宅子。央宗,既然你今天在这儿,就跟我回府上,去见我爸啦和阿妈啦吧。”
“我不想去。”
“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公婆啊。”
“你才丑呢,你们拉萨的贵族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康巴人。”
“我……我可从来没看不起你啊。”
“没说你,白玛,是老爹很担心,他要等着你家来下聘礼,要有模有样地来订亲。”
“一定照办,回到家,我就跟爸啦说。”
白玛和央宗分手后,便赶紧回了德勒府,他一进院子就见刚珠张罗着众家仆换屋顶的旗幡,给门楣门框描色,换门窗上的遮阳帘。
刚珠一见白玛,赶紧迎上去,高兴地说:“少爷回来了。”他又冲着楼里喊道:“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
白玛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他惊讶地问:“家里这是……”
“恭喜少爷,您要娶亲了,老爷和太太吩咐要焕然一新,就等您回来办喜事呢。”
“这个央宗,还说没来过,骗我。”白玛心里美,小声嘀咕了句。
娜珍从主楼里走了出来,她奔到白玛面前,上下打量着说:“儿子,你可回来了,阿妈想死你了。”
“让你费心了,阿妈,你见过她啦?”
“见过了,见过了。敢情,你们俩早就私定终身了,还瞒着妈,你这坏小子。快进屋,快进屋,老爷和太太等你呢。”
白玛随娜珍进了客厅,扎西一见他,开心地说:“归心似箭,又是马不停蹄吧?”
“家有喜事,就像柜子里锁不住麝香,他早闻着味儿啦。”娜珍笑着说。
“我在回来的路上,还担心你们会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为什么要反对,我和你阿妈这几天就犯嘀咕,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会不会让你措手不及。”德吉说道。
“这事儿……以前没敢说,怕家里有门户之见,既然阿爸阿妈也都见过了,我就不担心了。”白玛不好意思地说。
“你太小看康萨府了,虽然康萨家族不如我们家名声显赫,但从大清光绪年间至今,人家地位非凡,知道吗,十三世拉萨佛爷晋京拜见慈禧太后,梅朵的爷爷就陪同护驾……”
白玛听出门道,他打断德吉问道:“阿妈啦,您说的姑娘不是达娃央宗啊?”
“我说的……是康萨噶伦的女儿,梅朵小姐。”
“你们让我娶的……是她?”
“难道你说的不是梅朵?”
扎西和娜珍面面相觑,吃惊地望着白玛。
“不是,我为什么要娶梅朵?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她是一位康巴商人的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太荒唐!康巴女人怎么能给我们家做媳妇呢?”娜珍不高兴地说。
白玛有些激动,他反驳道:“康巴女人怎么啦?她是个好姑娘……”
“她再好也是边地的下等人,跟我们门第不配。”
“什么门第?阿妈不也是藏东小户人家出来的吗?还有爸啦,您还是农奴出身呢,不也做了德勒府的老爷吗。”
“那是两回事儿。”
“怎么就是两回事儿呢,一样的嘛!”
娜珍声色俱厉地警告白玛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和一个康巴姑娘,绝对不可能!爸啦、大太太还有我,已经答应康萨噶伦了,还下了聘礼,你如果悔婚,知道后果吗?”
“我不管,我只娶达娃央宗,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管!”白玛大闹着。
娜珍气得上前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呵斥道:“婚姻大事,由不得你,我说了算!”
“我绝不娶梅朵!要娶,你娶她!”白玛说完,跑了出去。
他跑到院子里,恰好遇见刚珠端着炸好的果子出来,他高兴地说:“少爷,招待客人的炸果子……”
白玛上前一把将炸果子打翻在地,发疯似的把它们踩了个稀巴烂。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滚,滚!你给我远点儿滚着!”
娜珍追到台阶上,她吼道:“他中了魔,发疯了……你让他踹,让他踢,看他有多大能耐!”
“太太、少爷……少爷,哪股风儿冲了您的肺管子……您别跟炸果子较劲儿啊,多香的东西……”刚珠语无伦次地说。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白玛发疯地叫着。
“你那是作贱东西吗?你是作贱你自己!白玛,你太让阿妈失望了,阿妈为了你……”
“我不听……我不听……”
娜珍气得没办法,命令刚珠:“管家,你去把院门给我锁了,看他有多大章程,能出了这个院子!”
刚珠刚要去关门,白玛一把拉住他,怒目圆瞪地说:“你敢!”说罢,他转身朝院门奔去。
德吉站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扎西坐在卡垫上懊悔地说:“他有相好的姑娘,我们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啊。”
“这下麻烦来了,白玛这孩子,他认准的理儿一根灯芯燃到底,绝不含糊。”
“还是喇嘛的秉性,寺里练就的,执著!”
白玛冲出德勒府后,他大步流星地朝八廓街走去,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想了想,又转身朝德勒府返回。因为他知道自己无处可去,也没法向达娃央宗交代。
白玛气哼哼地回到府上,一头扎进了马厩,骡子、马都在槽中乖乖地吃着草。白玛蜷缩在草堆上,目光呆滞。
他就一直这样坐着,无论谁来叫他,他都不肯进屋。到了后半夜,刚珠悄悄地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夜深了,别着凉。”
白玛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他。
刚珠把一床藏被披在他身上,白玛一挥手把藏被掀到一边。
扎西等在马厩外,刚珠从里面出来,冲他摇了摇头。扎西从马厩墙的缝隙处朝里面窥视,看见白玛痛苦颓废的样子,扎西面露难色,他返身回了主楼。
娜珍正在客厅里等他,见他进来,便嚷嚷开了:“老爷,你怎么光在那儿瞧着,也不去管管。”
“让白玛透透气,冷静冷静不好吗?”
“那个叫达娃央宗的姑娘,他在哪儿认识的?不知道人怎么样。”德吉问道。
“大太太,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家娶她不成?”娜珍急赤白脸地说。
“至少我们见一见,到时候也有话说。”
“老爷、太太,我把话搁在这儿,白玛怎么折腾我不管,咱可不能动摇。我们家给康萨府下过聘礼了,那么隆重,整个卫藏都传遍了,我们要是悔婚,就是侮辱康萨噶伦。到时候,你看他是能饶了你,还是能饶了我。”
德吉断喝:“娜珍,不得放肆!”
“婚庆大典的日子是摄政王卜卦定的,白玛不知深浅,老爷,你可掂量掂量……”
“我们悔婚了吗?不是还没有吗?你嚷嚷什么!”
“康萨老爷救过你们,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娜珍叨唠完,涨红着脸走了。
德吉瘫坐在卡垫上,她喃喃地说:“当年我从后藏来到拉萨,嫁进德勒府,浑然不知还有一个娜珍的存在,白玛就是一段亏心债!德勒府造了什么孽啊,佛菩萨要用同样的方式惩罚我们两代人?难道……这就是轮回?”
第二天,刚珠强行把白玛弄到了房间里,白玛蜷缩在卡垫上,半睡半醒,他身边的藏桌上放着已经凉透了的肉粥、肉包子。墙上的唐卡被风鼓动,发出当当的撞墙的声音。
白玛扭头望向唐卡,身体失衡,从卡垫上掉了下来。
娜珍不放心白玛,她还是想说服白玛,于是来到他的门前,敲了敲门。她见里面没反应,便试着推了推门,可是推不开。娜珍想了想,语气缓和地说:“白玛,你要体谅阿妈,别耍孩子脾气,要想想自己未来的仕途,那康巴姑娘能帮你吗?你虽然是德勒府的少爷,可是我们府上在噶厦政府中没有一官半职,你没有任何指望和依靠。如果能和梅朵小姐成亲,你的脚下就铺满了莲花……你听见了吗?说话!”
房间里还是没有反应。
娜珍烦了,大声地说:“白玛,你开门,开门!”
房间里依然没有反应。
娜珍向后退了一步,命令仆人:“撞开!”
两名仆人上前,用力把门撞开了,房间里根本没有白玛的影子。
娜珍急了,嚷嚷着:“人呢?白玛跑哪儿去啦?”她转过身,一个嘴巴抡在仆人脸上,吼道:“还不快去找!
白玛已经跑到了央宗租住的宅院,他进门便问仆人:“小姐呢?”
“小姐跟老爷去八廓街办嫁妆去了。”
“走多长时间啦?”
“脚跟脚,没多长时间。”
央宗兴高采烈地走在八廓街上,她和老爹停在一家商店的凉棚下。志奎带着仆人牵着马在他们身后等着,马背上搭着刚采购的条茶和酥油。
老爹对尼泊尔佛像产生了兴趣,他回头对志奎说:“请一尊金佛,给央宗做嫁妆。”
“老爷,您请吧,我们去大昭寺请活佛开光。”志奎说。
央宗的兴趣在女人头饰和服饰上,她拿起头饰往自己头上比量着。突然,她看到邻店摊前摆着香粉,于是跑了过去。
央宗看着摊位上的香粉,她问道:“掌柜的,这个,还有这个……”
巴桑正在打包装箱,回头支应一声:“小姐,您稍等。”
央宗又看了几样柜上的东西,不耐烦地问:“忙什么呢?我要看这香粉。”
“怠慢了您,我们家少爷要娶亲,这不,正给未来的少奶奶备东西呢。”
央宗来了兴趣,她走近巴桑问道:“拉萨结婚都备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
“小姐,您也结婚?”
“对啊,我看看你家都备什么,如果中意,也给我照单备一份。”
巴桑打量她,笑着说:“小姐,这些东西,您用不上。”
“他们能用,我为什么不能?”
“我们府上是大贵族的少爷,贵族结婚与平民结婚用的东西不一样,有等级的。”
“你们府上是哪家啊?”
巴桑指了指头顶上的门匾。
央宗伸头望去,竟然是德勒府商店,她乐了,问道:“噢,这是德勒家的,是白玛要娶媳妇吧?掌柜的,少爷没交代过你,他要娶的姑娘是谁吗?”
“拉萨城里谁人不知,我们德勒府的亲家是康萨府,少爷要娶的姑娘是康萨噶伦的独生女,梅朵小姐。”
央宗闻听,愣住了,她急切地问:“他要娶谁?”
“娶噶伦的女儿,梅朵小姐。”
“你骗人,这不可能!”
“这姑娘……我们家少爷娶谁,不沾您的事儿,您叫唤什么啊?”
央宗火暴脾气上来了,她一脚把东西踢翻,甩了一句:“没工夫跟你废话,我找他去!”说完,转身就跑。
“哎……,你这丫头……”
央宗冲到店外,正遇见老爹和志奎,她把马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跳上马背,奔驰而去。
老爹见状,喊她:“央宗……,央宗……,干什么去?”
志奎捅了捅老爹说:“老爷,你看。”
老爹抬头望去,牌匾赫然写着:德勒商店。
刚珠正指挥仆人们在院子里布置婚宴用的凉棚,女仆们正往柱子上装饰彩绸,央宗骑着马冲了进来。刚珠赶紧跑上前去拦住她,问道:“哎,你谁啊?敢闯德勒府?”
央宗勒住马缰绳,大声地说:“我找白玛多吉。”
“好大的口气,我们家少爷的大名也是你叫的!哪来的野丫头,出去,出去!”刚珠说着,拉马缰绳往外赶央宗。
央宗急了,扬鞭子抽刚珠,她吼道:“叫你们家少爷出来!听见没有!”
“康巴丫头,你敢撒野。”刚珠气愤地说。
娜珍闻讯从楼里出来,她厉声地质问:“外面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的?”
刚珠跑过去禀报:“二太太,不知哪儿来的野丫头,要见少爷。”
娜珍抬眼看央宗,她明白了,于是说:“带她过来。”
央宗也看着娜珍,勒马来到她面前,问道:“你是谁啊?”
“你找白玛少爷?”
“对!我要亲口问他,这府上到底要娶哪家姑娘。”
“娶哪家小姐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白玛要娶康萨噶伦的女儿,梅朵小姐。”
央宗一听,火了,扬起鞭子把挂起的彩绸打掉,大吵大闹地叫着:“白玛,你骗了我,你给我滚出来!”
扎西和德吉闻讯,从主楼里赶出来。德吉气愤地说:“什么人这么没规矩?”
扎西抬头看央宗,见她康巴女子的打扮,明白了来人是谁。
“白玛你出来!你个浑蛋,大骗子,你出来,我杀了你!”央宗继续叫着。
“管家,带人把她给我打出去!”娜珍怒喝。
边巴突然跑出来,冲到娜珍面前,弓着腰说:“二太太,这姑娘是达娃央宗,是白玛少爷……”
“我知道她是谁,照打不误,你去,别手软!”
“啦嗦。”边巴跑到央宗面前,小声地说:“小姐,白玛少爷昨天闹了一通,你就别再闹了……刚才,少爷跑去找你了,你快走吧。”
“边巴,嘀咕什么呢?”娜珍问。
边巴吓得不言语了,拉着央宗的马缰绳往外牵,对她说:“小姐,你快走吧,去找少爷。”
央宗不闹了,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姑奶奶,我哪敢骗你啊,快去找少爷吧。”
央宗顺从地被边巴领到了院门口,她挑衅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娜珍和她身后的德吉、扎西,一夹马肚,驾马而去。
央宗骑马跑回了自家的院子,她见白玛已经走了,只好顺着仆人指着白玛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娜珍气得直转悠,她余怒未消,冲着扎西和德吉发牢骚:“她还想做德勒府的少奶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德吉也有同感,附和了一句:“野性十足。”
“这就是白玛选的女人,粗俗,野蛮,等级低下,简直就是一头会说话的母骡子。”
“跟母骡子有什么关系。我推测,这姑娘是跟白玛约好来拉萨的,现在出了这么大岔子,她怎么能不冲动?”扎西思索着说。
“哪个下等女人不想高攀?一脚迈进德勒府,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老爷、太太,白玛犯糊涂,你们可不能由着他性子。”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白玛和这个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娜珍不干了,生气地说:“男人和女人还能发生什么,不就那点儿事儿嘛。”
扎西冷下脸来,不理娜珍,转脸对德吉说:“你不觉得这姑娘就是当年的娜珍吗?”
“是她的影子。”
娜珍一时语塞,她恼羞成怒地说:“白玛不是你们亲生的,他的未来……你们当然不搁在心上!”说罢,扬长而去。
扎西和德吉心里也不痛快,转身回了主楼。
央宗老爹和志奎连跑带颠赶到了德勒府门前,他们站在院门外朝里面张望,看见院子里被央宗砸得乱七八糟,知道出事儿了。
边巴看见他们,赶紧迎了上去,把他们拉到一边,说着什么。
刚珠远远地看到边巴在院外对他们连哄带劝,让两个人离开,他觉得奇怪,快步向门口走去。边巴跑了回来。刚珠望着已经走远的央宗老爹和志奎,问道:“他们是谁?”
“是达娃央宗的阿爸和他们家驮队的锅头。”
“你都认识?”
“啦嗦。”
“跟我进来。把你眼睛里看到的,通通跟老爷太太说一遍。”
白玛找遍了八廓街,也没见到达娃央宗的影子,他腿一软,跌坐在小庙门前。又疲又累的白玛沮丧地躺在石板路上,他仰头看着颠倒的庙门,痛苦万分。
贵族世家的婚姻历来都是家族等级的互认、经济利益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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