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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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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理丧礼的活计主要都是吴瑜扛了下来,桑湛这幅鬼样子,想撑起来吴瑜都不愿意让他来,他已经够累的了。
李善鸿也帮了些忙,不过能做的有限,也就是给吴瑜打打下手,迎送些客人。迎到第三天,李善鸿的脸已经僵的不行了,郑书毕进屋的时候,他正瘫着一张脸给桑湛递水喝。
郑书毕上前烧了些纸钱,跪在牌位前深深叩首才站起来,李善鸿照规矩给他回了鞠躬。
九爷给除了帝后以外的人鞠躬放平常也是没可能的事,巴童站在主子后面很是惊奇,虽说这两人关系比较复杂,但九爷至于做到如此吗?
郑书毕宽慰了桑湛几句,李善鸿帮他应下,让吴瑜带他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要准备下葬了,桑湛不恢复些体力怕是吃不消。桑湛顺从地跟着吴瑜走了,久跪的腿轻轻打着颤,一步一步离开了灵堂,没有回过头。
“你打算怎么做?”郑书毕看着桑湛离开的背影,有些复杂地开口问,李善鸿按按眉头,疲惫地说:“再等等吧。”
回到青山寨的第一天影卫就已经把老大的情况带到了,皇城里局势不容乐观,要他尽快赶回去,可眼下这种情况,他怎么回得去?
郑书毕也知道这时候提这些不合适,但心里挂着李善成,还是说了,“舅舅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大概还有多久开始?”
郑书毕深深地看了眼李善鸿,“越快越好。”
李善鸿闭上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郑书毕意思已经带到,也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你不回去吗?”李善鸿突然问。
巴童先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主子也是满满的疑问,主子这两天还是跟平常一样写写画画,一点都没着急的样子,也没提过回不回皇城。大爷如果出了事,主子真的不会回去吗?
郑书毕头没回,朝巴童抬了抬下巴,“走了。”
李善鸿目送主仆二人离开,折回去找桑湛。桑湛靠在墙上,闭着眼养神,眼下乌青一片,十分憔悴。
薛老神医走之前叮嘱过,要桑湛不要什么都憋着,会憋出心病,到时就很难治了。李善鸿不像阿秀他们逼着桑湛哭,一开始是觉得他要哭总会哭的,到后来又想,桑湛性子这么拗,逼急了也没用的。
可是他憋着,真憋出病来怎么办?
李善鸿往他手里塞了些吃的,让他填填肚子,桑湛只是拿在手里,没要吃的意思。
这样不是办法。
李善鸿深吸一口气,走到桑湛面前唤他,“桑湛,你抬头看看我。”
桑湛顿了一下,抬起头迷茫地看向他。
毫无征兆的,李善鸿一拳抡了下来,砸过桑湛的右脸,迅速红了一块,桑湛捂着脸发懵,“你……?”
又是一拳,砸到桑湛的腹腔,突如其来的疼痛啃咬着桑湛的意识,他捂着肚子痛的缩了起来。
为什么要揍他?桑湛疼的说不出话来,缓过劲来看李善鸿又篡起了拳头,下意识就伸手回击。
意料之外的,李善鸿的手停在了半空,桑湛的拳头结结实实嵌到他的腰上,李善鸿瞬间就软了下来,瘫在地上发不出声音。
桑湛大惊,忙上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李善鸿抬起脸,脸上划过些水迹,“疼。”
“我平常不哭的,你揍的太疼了,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桑湛顿在原地,隔了一会儿半责怪地开口说:“你也挺狠的,我也疼。”
“所以哭吧,没什么的。”李善鸿温柔地说,话音刚落,桑湛的眼泪就下来了,藏在喉咙里的呜咽泄了出来,慢慢聚成一滩。
“李善鸿……你真下……得去手……”桑湛声音一卡一卡的,哑着嗓子控诉。
“好好好,我的错。”李善鸿把桑湛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桑湛死死拽着他的衣襟终于放声大哭,“为什么还是丢下我……明明说好要等我回家的……说好的啊……哈……骗子……阿爹……”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食言了呢,怎么就……怎么就走了呢……
不是说好要看他好好过日子的吗……一切都在好起来不是吗……为什么偏偏这么快……
泣血的哭声像浸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下抽着李善鸿的心,眼前漫上挥散不去的雾气,把桑湛圈的更紧,抚着他的发,“哭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善鸿的衣襟都湿了大半,桑湛才慢慢缓下气来。
抹了把脸,发泄过之后桑湛的确是冷静了不少,只有在下葬的时候固执地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亲手一捧一捧将黄土掩埋棺木,缓慢又认真。
太阳跃下山头的一瞬,桑湛也将最后一捧黄土撒下,直直跪下给桑老爹叩了响头,头盖骨撞击石板的声音脆脆的,听得在场所有人难过地别过头去。
李善鸿看着桑湛跪拜的背影,胸口泛着一圈又一圈的心疼,疼的他到底说不出离开两个字。
“你走吧。”桑湛猩红的眼睛飞快地眨动,李善鸿握紧了拳头,嗯了一声。
在青山寨的最后一夜,依旧是一床一榻,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李善鸿辗转反侧,还是将跟我走吧这四个字留在了心底,他是喜欢桑湛的,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三十七章
鸡鸣起床,洗漱,上香,用饭,出门。
打更回家,用饭,上香,洗漱,入眠。
桑湛过了个把月这样的日子,规律的像有人在一旁督促。躺回自己的床还有些不适应,桑湛望着床顶想,习惯果然可怕。
白天再奔波夜里也合不上眼,桑湛索性起身披了衣服到桑老爹屋里去了。
桑家没有族系,二当家原本想让桑湛把牌位放到寨子祠堂里去,被桑湛婉言谢绝了。他把老爹安在原先的房间里,有时候想的难受了,就到老爹房里坐坐,对着灵位唠唠嗑说说家常。
“大虎昨晚上又喝多了,大晚上的就跟小玉吵起来了,说她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要回娘家,把小玉给气的呀,”桑湛想到大虎家三天两头的闹腾,笑的眉眼弯弯,侧着脑袋停了一下,又开口道:“那可不,小玉今儿个闹着回娘家呢,让我给劝下来啦。”
“我可真像个管家公啊……”桑湛感叹一句,“对吧?”
夜风凉凉地吹进来,烛火微晃,像是在回应他。桑湛半天没吭声,半晌揉了揉脸,又开口絮絮叨叨说着寨子里的事。
小石头终于长得比海棠高了,虽然只是一指也乐得合不上嘴。
吴瑜前些日子偷偷跑去喝花酒被二当家抓到了,在祠堂跪了两天,还是自己给偷偷送的饭。
三当家家的小孙子长牙了,白天抱他的时候被啃了一口,小家伙力道挺足,是个好娃娃。
书房有段时间没打扫了,落了一层灰,明儿个是要腾出点空来理一理。
……
三更打过,桑湛意犹未尽地停下,喝了杯水润润嗓子,对着桑老爹的灵位道了别回了房。
眼皮有些沉重,桑湛半合着眼坐在床沿脑袋放空,明天要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得早起才是,该睡了。
身子还没挨上床铺,桑湛又撑着手肘坐起来了。从枕头底下掏出小刀,桑湛摸索着床柱,找到凹陷的地方,认认真真地划上一道口子。
第六个正,李善鸿走的第三十天,想他。
桑湛轻抚着凹陷,目光缱倦,轻轻说了声晚安,桑湛把小刀塞回枕头底下和木簪子并排放好,才卸了劲合眼睡去。
又是一天熬过去了。
鸡鸣第三声,桑湛睁了眼。今天起来眼睛有点不对,跳的厉害,他拿帕子浸了井水敷了好一会儿,神经才缓下来。
出门前桑湛特地看了老黄历,宜祭祀宜沐浴宜裁衣,忌开市忌伐木忌破土。
大概是没睡好吧,桑湛好笑地拍拍脑袋,怎么信起这些了。
桑湛领着小石头下了山,婶子们托他多带些面粉回去,中秋快到了家家户户都要忙着做月饼了,少说也得百八十斤的样子,多带个帮忙的总没错。
和相熟的店家定好了面粉,桑湛唤小石头去租了个板车,面粉太多了。
小石头乖乖点头,敏捷地穿过人群租板车去了。桑湛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纳闷小石头租个板车怎么这样慢,他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叫桑湛心里有些担心。
又等了一会儿,小石头还没回来,桑湛站不住了,准备动身去找小石头,刚走过半条街就看到一群人聚在医馆前面,中间围了个男娃,可不就是小石头吗?
出什么事了?
桑湛心里急,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石头?”
小石头惊喜地抬头,跳到桑湛身边叫,“阿湛哥,我救了个人。”
救人?桑湛这才发现小石头拖着的板车上留着大片湿漉漉的红色,“怎么回事?”
原来小石头刚刚到老钱家租了板车,路过一个偏僻的小胡同,眼尖的小石头瞄到稻草堆里露出一只染了血的手,放下板车小石头大着胆子走近一瞧,真有个人躺在稻草后面呢。
那人一身玄衣,露出的手腕和脖子都沾了些血迹,脸上还有些淤青,小石头以为他是在哪家喝花酒没带钱被打出来的,好心去推他叫他起来,刚推了一把那人就扑通一声滚下了草堆,小石头沾了一手血,吓得差点哭出声来。
死人了啊?!
小石头嚎了一嗓子,看热闹的人迅速围了一圈,对着小石头和那个玄衣男子指指点点。小石头心里害怕,抖着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说是活的,才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下把人搬到了板车上送医救治去了。
“人呢?”桑湛边问边给小石头擦了擦手,血迹已经半干不怎么擦得掉,桑湛搓了好几下才搓下些血痕,小石头吃痛地缩了缩手,“疼!”
桑湛有片刻的失神,恍惚道:“对不起啊石头,我太用力了。”
小石头知道阿湛哥状态一直不大好,有些担心地握握他的手,“阿湛哥,我不疼了。”
桑湛温柔地顺顺小石头的头发,小石头往他手心里凑了凑,才说:“那人在里面呢,巴童也在,刚刚太守大人也来了。”
“太守大人?”桑湛的手顿了顿,“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小石头摇摇头,想起巴童着急的样子,“他们好像和那个人认识,巴童管他叫李大哥。”
“李……”桑湛瞳孔微缩,一掀帘子就闯了进去。
郑书毕正坐在堂前翘着二郎腿呢,一看来人,笑了,“哟,好久不见啊桑寨主。”
“郑大人,”桑湛抱拳微躬,急急的问:“是谁受伤了?”
“桑寨主消息真是灵通,”郑书毕轻笑一声,“是我一个部下罢了。”
“我去看看,”桑湛匆匆往屋里走,被郑书毕拦下来了,“你急什么。”
“我……”桑湛语塞,就听到郑书毕在他耳边问:“你该不会以为是李善鸿吧?”
桑湛默,他不觉得会是李善鸿,但是一听到李姓还是忍不住担心,憋紧了脸迸出个没有。
郑书毕见他这幅模样,心里畅快极了,这家伙根本不会说谎,大笑道:“你是有多在意他。”
第三十八章
“你是有多在意他。”
桑湛面上露出些难堪,拳头紧了又松,巴童眼尖,悄悄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袖子让他收敛着点。眼下九爷不在主子戏弄人的心思更明显,就算阿湛哥不发作,被九爷晓得了,主子也没好果子吃的呀。
郑书毕笑够了停下来,才注意到桑湛貌似临近爆发的样子,想到李善鸿走之前的再三叮嘱心里不免有些虚,干笑两声正想说点别的什么扯开话题,就听到桑湛低低笑了笑,“是啊,我是在意他。”
语气坦然,掺了些无奈,听得郑书毕顿时傻了,想原来桑湛这家伙这么好套话,怎么李善鸿就是套不出什么呢?心里嘀咕着,又听见桑湛继续说,“对一个男人起了这种心思,很奇怪吧?”
“呃……不会。”郑书毕尴尬地咳了声,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奇怪……
桑湛以为郑书毕是在安慰他,开解道:“你不必如此,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感情这种事也不是说控制就控制的了的,”桑湛抬手按了按左胸,寂寥地说:“我这里有他,就算剜了心还是有他,脑子里有,耳朵里有,眼睛里有,怎么样都会有个地方记住。”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忘了吗?”桑湛惨笑,不等郑书毕回答就抬手止住他,“知道也不要说,我不想忘。”
“你……”郑书毕语塞,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口烧了把火熊熊地烧,李善鸿这厮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叫桑湛这样死心塌地?想到自家那个只知道满口胡话的,郑书毕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朝郑书毕行了礼,桑湛向他告别,“寨中还有事,在下先行告辞。”
“喂!”郑书毕叫住他,问:“你不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啊?”
“是大人您的一个部下不是吗?”桑湛脚步没停下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跨出门了,郑书毕忙喊道:“他是你心上人家的!”
桑湛瞬间顿住,脊背僵硬,隐隐晃了几下。李善鸿家的?为何会受此重伤?李善鸿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竭力忍下心中令人恐慌的猜忌,开口的瞬间声音还是抖的厉害,“怎么回事。”
郑书毕知道他是不会急着走了,又窝回椅子里,二郎腿一翘一翘,“你坐下,我跟你说说怎么回事。”
李善鸿回皇城后迅速和李善成敲定策划,联合姜派众臣在朝事上开始动作,又在郑书毕他舅舅的暗推下入主兵部,变相接过了大将军一半的兵权,惹得其他宮的狼红了眼,三天两头明里暗里挤兑李善鸿,更有心狠的直接派出杀手要除了李善鸿这个程咬金。
嫡出怎么了,还不是给他大哥做嫁衣?
不过在郑书毕嘴巴里就换成了李家家大业大,李善鸿他父亲纳了不少小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加起来足有十多个,其中不乏野心大的庶子,李善鸿就是挡着他们的道儿了才会被陷害失去他父亲的信任来到青山镇的。眼下他爹快不行了,那几个蠢蠢欲动地要把嫡出的给挤掉,李善鸿自然不会愿意,跟他们死磕上了,平时给穿穿小鞋那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就连这个送信的影卫都遭了埋伏。
“媳妇儿不用多,一个就管够,你以后小心着点。”郑书毕最后总结道,桑湛冷汗,“我那个够了……”
郑书毕理解地拍拍桑湛,“不容乐观啊……”
桑湛总觉得他们的对话走偏了,竭力拉回话题,问到李善鸿身上,“那他呢?他没事吧?”
“这封信写之前是没事,之后的我也不敢保证,”郑书毕掏出影卫带来的信晃了晃,笑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李家的男人没那么弱。”
桑湛眯起眼睛看了眼信封,“这不是李善鸿的字啊?”
“啊?”郑书毕看了看信,“哦,的确不是李善鸿的字,这是他大哥写的,眼睛挺好使的嘛!不过你注意的地方还真奇怪啊。”
桑湛嘿嘿一笑,只说“没事就好。”
郑书毕悠哉悠哉拿过信看起来,“谁说的,我还没看完吶。”
桑湛本想让他继续看信自己先回去了,却发现郑书毕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眉头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看的桑湛心里忐忑不安,“怎么了?”
郑书毕一言不发,合上信凑到火折子上烧了,低声说:“要变天了。”
“什么?”桑湛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郑书毕答非所问,“明儿个我要去皇城了。”
桑湛眼皮跳了跳,“回家省亲吗?”
郑书毕垂手轻抚玉珏,“不,找李家兄弟去。”
桑湛面上没动心里却是一跳,隔了会儿才哦了一声,让他路上注意安全。郑书毕似笑非笑地看着桑湛四处乱瞟的眼睛,单刀直入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桑湛懵了,他的确是有瞬间的心思想说一道儿去,但马上就被自己压下去了,他虽有意,那人却未必也是同样的心思,对他好是真的,出于什么原因桑湛不敢猜,怕猜错。桑湛压的辛苦,郑大人这邀约,又让那压倒角落的心藤滋生开来,迅速爬满了全身感知。
要去吗?桑湛有些犹豫。
郑书毕不逼他,只说:“明天辰时出发,你要是想同我一道去,就到东门等吧。”
第三十九章
“主子,辰时三刻啦,我们好出发啦!”巴童牵着整装完毕的小毛驴第三次催郑书毕,今儿个主子特别墨迹,早上还赖了会儿床,喊着要喝城西现磨的豆浆,遂了他的意去吃了吧,一晚豆浆配小笼愣是吃出了皇宴的功夫,足足吃了半个时辰!
“急什么,”郑书毕慢条斯理地喝完豆浆擦擦嘴,才伸伸筋骨动身站起来,“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养你干嘛的。”
难道不是您跟阿湛哥约好的辰时出发吗……巴童憋屈,眼看着这辰时都快过了,他们还在西门磨蹭,到东门怕是要巳时了。巴童牵着小毛驴快步走在前头唤郑书毕快些儿,郑书毕慢吞吞跟在后边打着哈欠,“你觉得桑湛会来么?”
“会啊。”巴童不假思索道,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阿湛哥对九爷不一般。
“那不就得了,赶赶赶赶什么赶,”郑书毕敲敲巴童的头,“要走不急这一时,要留再早也没用。”
巴童才听不进去这些,心里惦念着阿湛哥会不会等得不耐烦走了,管不上慢悠悠的主子了脚下生风咻咻咻地就赶到了东门,看到熟悉的身影才安心停下来,还好还好,没走。巴童用力朝他挥挥手大声喊着“阿湛哥!”跑上前去。
桑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被这么一叫唤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巴童。揉揉巴童的脑袋,桑湛和他问好,“早上好啊。”
“不早啦,都巳时啦!”巴童精神满满,冷不丁就被跟上来的郑书毕呼了把脑袋,“小兔崽子跑这么快干嘛,想累死你主子啊!”
巴童抱住脑袋嘿嘿笑,“您腿可比我长多啦!”
郑书毕白了他一眼,“都说了跑不了的非不信,现在看到人安心了吧。”
巴童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抱紧阿湛哥的大腿就是抱九爷的腿,错不了的。
桑湛不清楚他们在说的是不是自己,憋着气在一旁安安静静当背景,郑书毕不放过他,调笑道:“桑寨主真巧啊,你也出城啊?”
桑湛不跟他贫,“郑大人别跟我瞎扯了,上路吧。”
郑书毕斜睨他一眼,噙着得瑟欠揍的笑大摇大摆出了城。桑湛跟在后头帮巴童牵驴子,巴童看隔得不算近,悄悄凑到桑湛耳朵边上问:“阿湛哥你等好久了吧?”
“也没有。”桑湛胡诌,昨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去不去的事儿了,一会儿想寨子里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一会儿想盘缠什么要带些多少合适,想了老半天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想的都是跟去有关系的,随了自己的心决定这皇城是非去不可了。半夜三更把吴瑜挖起来细细叮嘱了才睡下,今儿个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到东门的时候也不过卯时三刻。
“噢。”巴童捂着嘴巴悄悄笑,看看他眼睛底下挂那么大两个眼圈就晓得他没睡好了,阿湛哥这种实在人肯定不会迟到,说不定一大早就来了呢。主子也真是的,就仗着阿湛哥老实欺负他!
“阿湛哥你就带这么些行李呀?”巴童看到桑湛扁扁的包袱有些惊奇,“你都带什么了?去皇城最快也要六七天呢!”
“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其他也没什么好带的。”桑湛挠挠头,手轻轻擦过发间的木簪子,该带的带着就好了。
巴童点点头,“也是。”目光顺着桑湛的手上移,触及那簪子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个簪子不是九爷的宝贝吗?!阿湛哥果然是条不得了的大腿啊!
桑湛见他一脸痴呆,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没没没!”巴童合起半张的下巴,“我们赶路吧,路远着呢。”
青山镇到皇城的路的确是远,绕过三座山淌过两条河,桑湛一行人走了足足七天才到了皇城门口。
皇城果然比青山镇气派多了,光是这城门就有四个青山城门那么宽,这还只是正门,两头各按了扇偏门,也是能容纳两匹马车同时进出的,那些个门上还雕着龙形,霸气难挡。桑湛看着这气势恢宏的城门,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些胆怯。
“走啊。”郑书毕推了把桑湛,催促他往前走,桑湛眨眨眼睛,迟钝地迈开步子,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一阵吆喝,“前面的统统让开!”
一辆马车卷着尘土疾驰而来,横冲直撞的拆点就要撞上还站在路中央的巴童,桑湛眼疾手快拉开巴童才险险避开。
“你们皇城马车跑的真快啊……”桑湛感叹道,巴童心有余悸,拍着胸脯对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哪家的纨绔,回头我找大爷收拾你们!”
郑书毕按下巴童,低声说了句不要多事,当今敢在城门口这么嚣张的,也就赵家了。
巴童悻悻然,扁着嘴巴不说话了,转身向他的阿湛哥求安慰去了,“阿湛哥……”还是阿湛哥最好,一定会安慰他的!
桑湛余光都没给巴童,死死盯着左前方不放。巴童不满地拽拽桑湛的衣摆,“你看什么呢?”
桑湛还是不动,也不吭声,巴童好奇,顺着桑湛的目光看去,左前方站了几个身着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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