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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岛的蓝色奇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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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叔从操舵室拿出钓竿,笑道:「我一开始也是。」
  「怎么样?要是对发酵食品有兴趣,不妨用鱼来试试看?你知道鱼露吧?像是越南的努尔曼、泰国的南普拉等等。」
  「还有秋田的盐汁、能登的鱼汁。」
  凉介继续补充说明。「不愧当过厨师!」桥叔提高声音说道。
  「如果制作鱼露,不仅可以成为岛上的名产,也不至于和岛民为了山羊起冲突。怎么样?要不要换个跑道?」
  这时鱼又上钩了。凉介的竿尾先是跳了一下,接着被一股沉重的力道往下拉。桥叔先把手上的鱼竿放回置竿架,接着准备好捞网。
  凉介卷回鱼线,弯曲的钓竿不断晃动。
  因为海水透明度极高,海面下骚动的鱼影一目了然。
  「哇!好大一尾石狗公!」
  桥叔说话的同时,鱼也钓上来了。虽然因为波浪闪烁耀眼,偶尔会看不清楚鱼的样子,但可以确定的是鱼的外型良好。石狗公奋力扭动身体,加上波涛翻腾,力道大得像是要弄断整个装置。凉介好不容易将鱼拉往自己的方向,溅起飞沫的大石狗公就这么进了桥叔准备好的捞网里。
  「好了!」
  「超大!」
  放在甲板上的大石狗公用力地摆尾跳动,它的尾鳍甚至打中凉介的脚。有那么一瞬间,凉介感觉到鱼正以愤怒的眼睛瞪视着他。桥叔旋即拿出锥子,往鱼鳃用力一刺,大石狗公陡然一跳,立刻气绝。
  桥叔把渔获放进冰桶里,单手举到胸前,比了一个祝祷的手势。
  「不管是渔夫还是酪农,都是接收了其他生命的工作。」
  「桥叔……」
  「什么事?」
  「你和我父亲原本都在同一个餐厅厨房工作对吧?你们俩为什么同时对起司产生兴趣呢?」
  桥叔「嗯」了一声点点头,「那时候啊,」他回到操舵席,然后把脸朝向凉介:
  「我们待的那家店,原本没有任何厨师上过专门的教育课程。不过,有一天换了新的料理长。他除了是个带来崭新气象的主厨,更是相当照顾大家的好人。如果有人想借由法国料理开创事业,他会要对方去学法文,到了当事人生日当天,还自掏腰包买辞典、参考书送给对方。不仅这样,偶尔他还会让我们品尝真正的高级食材,这一点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影响。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取得那些食材的?有墨绿色晶莹剔透、浑圆饱满的鱼子酱,也有松露,他说都是从倒闭的贸易商手上买来的。他甚至还请我们喝过法国顶级酒庄罗曼尼·康帝(Romanee…Conti)的葡萄酒。」
  「原来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是那位料理长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道道地地的起司。」
  远方的恋垣岛逐渐出现眼前,桥叔凝望着恋垣岛更远的一侧。
  「真正的蓝纹起司——罗克福(Roquefort),让我们受到很大的冲击,而且当时我们还是以冰镇过的梭甸甜白酒(Sauternes)来佐罗克福起司……」
  凉介从未饮用过这款甜白酒中的铭品,也不曾尝过有起司之王美誉的蓝纹起司。
  「味道真的那么好吗?」
  「那个年代的日本人只晓得国产品牌的起司,没人听过罗克福、戈贡佐拉(Gorgonzola),不,连布里(Brie)、卡蒙贝尔(Camembert)都不知道。但料理长却不断购入新的起司让我们品尝,并且激起了我们对梦想的渴望。他告诉我们法国的酪农饲养山羊或绵羊,用羊奶制作自家特有、不外传的起司。经营饲养牛的大型牧场需要庞大的资金,但酪农不用。法国酪农有如一国一城的主人,而且也可以合并经营餐厅。这可以说是我们俩梦想的源头,虽然我们因此步上了艰困的人生旅程」
  这时他们在岩礁上进行放流钓(注24),所以没有抛下船锚,而是任由船随着潮水漂动。桥叔虽然偶尔探看周围的状况,却没有调整船的方向。
  「那位料理长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还健在?我们没人知道。」
  桥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他将装了水的保特瓶抛给凉介。
  不知道是否因为大鱼追赶,距离船不远处有一群小鱼一齐跳了起来,像雾一般扩散开来的细小波纹晃动着海面。
  桥叔凝视着那海面,再次朝向凉介开口说道:
  「你没有必要为你父亲尽任何义务吧?你应该走自己的路。」
  「我知道。然而察觉这一点时,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世界不断改变,但对我而言,反而与现实愈来愈脱节。该说是立足点动摇呢?还是我了解父亲的心情呢?干脆和父亲以同样的方式消失算了,这样的冲动时常操控着我。但是也有一部分的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既然不想选择以父亲的方式结束生命,那就由我代替父亲实现梦想,不要让父亲的人生白费了。」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喔。事实上,你和你父亲的性格也完全不同。」
  凉介迟疑了一下才点头。他拿起保特瓶就着口喝水。由于阳光的照射,瓶子里的水已经变热了。
  「不过,我每天都是这么想象的:我还在学走路的年纪时,当时父亲和母亲都在,我跟父母一起生活,那里有他们对未来的梦想,有做失败的起司。当时,桥叔也在不是吗?」
  凉介感受得到桥叔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有好一会儿桥叔就这么僵住不作声,然后「嗯」地点了一下头。接着他把手伸向操舵席,打开引擎。甲板震动了一下,船开始往前行进。桥叔一面留意四周,一面调整船的方向。
  「我偶尔也会想起当时的情景。实际上不管什么时候,眼前都有应该要做的事,我却老是想着那些失去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桥叔指着海面上跳跃的鱼群。
  「话才说到一半很抱歉,不过要不要再用路亚钓钓一会儿?」
  凉介回应了一声,随即开始准备拖钓的用具。


  21

  今年岛上的梅雨季,比往年迟了许多。
  热气与湿气袭卷而来。
  雨毫不间断下个不停,空气无比湿润,仿佛能用手抓住一般;四周的绿意更添盎然,蔗田里的甘麻更加挺拔,但对于在小小的住家生活的四个人而言,却是个闲得发慌的季节。
  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长徽:食物、衣服、榻榻米。只是两、三天搁着不理,就连背包都蒙上一层灰色的霉。花代它们的羊舍也不例外,只需一个晚上,干草就成了白色徽菌的温床。
  原本放在厨房窗边等待熟成的起司当然也无法幸免,看似发霉的年糕上面的黑徽繁盛地覆盖了整个表面。
  「已经完蛋了吧,」立川沮丧地说。
  「湿气这么重……」薰也说道。
  站在两人之间的凉介拿起一块起司,凑近鼻子一闻。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有霉菌才能促进熟成,要是完全都不长霉反而伤脑筋。」
  立川似乎不了解,他瘪着嘴说:「这不是很不卫生吗?」
  「所谓的熟成就是让蛋白质转变成胺基酸,而负责这项任务的就是微生物和霉菌,能使养分转变成起司的美味。」
  「蛋白质本身没有味道?」
  「没错。」
  「但是,有的霉菌可能会致癌不是吗?」
  薰对于霉菌似乎也有疑虑。
  「所以重点就在于选择什么样的霉菌来繁殖。」
  把发霉的干草拿到屋外焚烧的桥叔,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
  「就像卡蒙贝尔起司表面有发霉的白毛,蓝纹起司中闻名的罗克福起司,则是从内蕊培养出青霉。霉菌可以说是制作起司绝对必备的条件。」
  桥叔拿了一块起司,用干净的布拭去发霉的部分。
  「虽然还太早,不过不妨尝尝看吧!」
  变硬的白起司表面布满细微的纹路,上面还残留着无数根须蔓延般的黑霉。
  「要我们吃这个?」
  「当然,品尝也是一种学习。」
  桥叔握住刀子,把起司放在布上切了起来。
  「水气没有蒸发啊。」
  制成圆型的起司,才一下刀形状就歪掉。刀刃一切进去后,饱含水分的内侧便整个塌陷。「看样子温度也不理想。」
  切好的起司一人一块,每个人都放进口中。
  「咦……」
  「真意外」
  立川和薰微笑起来。凉介也是。虽然离熟成阶段还很远,但慢慢转换成胺基酸的乳香在口中扩散,感觉就像用鸟的羽毛轻搔舌头一样。这和牛奶制成的起司给人的温和口感不同,简直就像完全不同种类的制品。融合了青草香、花代的体温和岛上骤雨的香气同时在口腔内绽放。
  然而,入口那一瞬间的感动消失后,凉介感觉到口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霉臭味。这和蓝纹起司差得太远,嘴里残留一股呛鼻、浓烈不散的余味。
  「这个霉菌不怎么样。」
  不用桥叔说,凉介他们也心知肚明。
  「嘴巴有点辣辣的。」
  薰喝水试图冲淡余味。
  「虽然温度会因为不同种类的起司有所调整,不过,一般使用的熟成库都是维持在十五度以下。放在温度这么高湿气又重的地方,什么样的霉菌都会长出来。尤其湿气实在太重,水分完全无法去除,所以成品的形状才会这么歪七扭八吧。」
  「刚入口时还以为没问题……」
  凉介一脸惋惜地看着窗边那一排起司。
  「据说有些酪农会贩售像这样无法预测成品口味的起司喔。不过那毕竟是能够接受独特口味起司的法国。你们说时代已经改变了,如何?这种带着湿气和霉臭味的起司,日本人会喜欢吗」
  立川和薰马上摇头。
  窗边的起司全包覆着一层看都没看过的霉菌。
  「真对不起花代。」
  不用立川说,凉介也有同样的感受。三人一齐望着羊舍,花代和刚也正好同时抬头望着他们。培诺依然吸吮着花代的乳房。
  院子角落里,桥叔燃烧的干草烟雾缭绕。
  凉介脑中灵光一闪。
  那是他在从事厨房工作时不曾经手过的起司。他曾在业者发送的型录上,看到一种进口的黑色契福瑞。如果没记错,上面介绍那是以木炭烟熏熟成的起司。
  「桥叔,请问……是不是有一种全黑的起司?」
  「啊,有的。」
  桥叔在厨房洗刀子,他背对着凉介回答。
  「那是因为使用木炭才变黑的吗?」
  「没错,是木炭。」
  「利用木炭熟成吗?」
  「不,应该不是。木炭应该不会让起司产生任何变化。只是用木炭粉覆盖,阻绝大部分混杂的霉菌……」
  桥叔说到这里,回头看着凉介。
  「所以,桥叔,如果利用干草灰……」
  「嗯,我正好也在想这件事。有些起司是用茅草卷制而成的。」
  「如果是用茅草灰呢,该怎么处理?」
  「我也不清楚。」
  桥叔就那么持着刀交叠着双臂。


  22

  定期船抵达的早上,岛上的男众为了搬运物资聚集在码头。
  负责承销的是总公司设在R市的超市。他们接受来自各个岛上家家户户的电话或传真订单,将生鲜食品、衣物、文具,甚至电器制品、家具等分别包装后,交由定期船运送至岛上。
  另外,对于岛上以捕鱼为生的人来说,这也是唯一的出货时机。他们把渔获和冰块装箱,存放在船上的冷冻库,由R市的渔业协会收购后,才能在市场贩售。自治会统筹订购的生活用品及食物也同时卸货,所以船进港之后的一个钟头左右,每个人都无法休息,忙得不可开交。
  立川在码头被男众殴打,是在一个微温的雨断断续续下着的早晨。男众都穿着相同的雨衣搬运纸箱装载的货物。立川和凉介没有雨衣,之前在工地工作时穿的是工务店借来的雨衣,已经交还给工头,因此两人只好穿着桥叔钓鱼用的风衣协助搬货。
  据立川说是因为太过闷热,所以他拉下了帽子,也没拉上风衣的拉链。换句话说,男众当中只有他一个人全身湿淋淋的。从以前就看立川不顺眼的几个男人,因而认为他的态度散漫。
  「喂,擦干净,混帐丨」
  又是常和睦在一起的其中一人。
  凉介和桥叔回头看时,立川已经倒卧在雨中的码头。他侧着身子,捂住脸正要站起来,然而,男人却又一脚踹向他的脸。周围的男众急忙上前制止。
  「这个臭小子根本无心工作!」
  男人一副抓狂的模样,还想再踹正在呻吟的立川。
  「他搞错箱子,连一声对不起都没说就那样放着,在下雨耶!」
  男人大声喊叫着解释他使用暴力的原因。立川淌着鼻血坐倒在地上,码头的积水一片殷红。船员和乘客都站在甲板上惊讶地往下张望。
  「对不起!」
  桥叔介入他们之间,向激动的男人俯首道歉。凉介也连忙跑过去站在桥叔身旁。
  「搞什么!你们这些家伙工作都做完了,还要赖在这里多久?怎么不快点滚蛋?」
  男人突然揪住桥叔满头白发,拉扯着桥叔。
  「对不起!」
  桥叔被男人扯住头发,却又再次道歉。凉介朝男人冲过去,想帮桥叔从男人手上挣脱,但却连他也挨了拳头。并不是眼前的男人揍他,而是从旁飞来一拳。十几个人在船边拉扯纠缠。
  「可恶!」
  立川一口咬住男人的膝盖,男人想甩开立川,单手猛殴立川的头部。立川像是要咬下男人的膝盖肉般,身体直挺挺地死命抱住男人不放,好几个人强行把他架离。桥叔也急忙护住立川的头部。男人一边呻吟一边作势要殴打桥叔和立川。
  这时候立川突然摔落在地上。他瞪大双眼,全身颤抖倒卧在水洼中。男人的膝盖也一片殷红,但那并不是男人的血,而是立川淌出的鼻血

  桥叔和凉介让立川睡在床上,他们两人则躺在一旁的地板上。
  薰利落地准备湿毛巾,又在立川的脸上涂软膏。立川则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他并没有睡着,一迳深锁着眉头。凉介从未见过表情如此痛苦的立川。
  这一天雨始终没有停歇,持续下了一整天。
  夕暮低垂,所有的橙色褪去、天空呈现灰铅色之际,立川总算打破沉默。
  「桥叔、前辈……今天真对不起。」
  起身啜饮着烧酎的桥叔只是简洁地回了句「没关系,别在意。」在记事本上画着弧线设计图的凉介则间他「很痛吗?」
  「有点……痛。」
  立川说了这句话以后,用毛巾掩住脸。他似乎哭了。
  「对不起。我……」
  立川仍然捣着脸,呑呑吐吐地开口。原本在捆扎干草的薰也回到屋子,坐在玄关。
  「呃……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果然,对我来说还是行不通,我没办法像前辈你们这样,一直充满干劲在这个岛上努力……对不起。我可以搭下一班船回去吗?」
  每个人都陷入沉默。
  薰仰望着天空。
  桥叔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先看看凉介。凉介搁下笔,放在记事本上,看着躺在一旁茫然若失的立川。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回荡着雨声和立川压抑的啜泣声。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桥叔啜了一口烧酎,终于开口说道。
  「不只立川,薰也一样,凉介当然也不例外。想回去就回去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旦把梦想说出口,就觉得好像非实现不可。如果没能实现,就这么以梦想结束,仿佛自己就成了丧家之犬。但是,我知道有人就因为死咬着梦想不放,结果落得白白浪费人生的下场。梦想就让它一直是梦想,不也很好吗?」
  桥叔并未看着立川,而是看着凉介。
  「即使就这么分开,大家一定……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因为我们一起挖掘沟渠,还一起制作了起司,一路这样走了过来。就算不是永远在一起,我们还是一辈子的朋友,未来的生涯中还可以再见面,我认为这才是更加值得珍惜的。要是像我这样,只会徒留遗憾,再怎么想和好友见面都见不了面。」
  立川像是喘不过气般一边吐气,一边抽抽噎噎地哭着。薰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凉介也是一动也不动。隔了一会儿后,凉介到厨房拿来四个玻璃杯,然后拿过桥叔的烧酎,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酒。

  片刻之后,有访客到来。
  「那个,那个那个……」听到声音,凉介原本以为一定是登志男和吉门老师来了。
  没想到站在登志男身后打着伞的却是会长和工头。
  「听说今天早上又大闹了一场是吗?真伤脑筋。」
  站在会长背后的工头道着歉说「真对不起」,然后递上一瓶烧酎。
  立川坐起身子。薰手握玻璃杯站了起来。凉介则是一语不发低下头。「请进。」桥叔有些慌张地迎上前招呼他们。
  「不用了,还要脱鞋太麻烦。来这里的路上下着雨,裤脚都湿了。」
  「不用客气,请进。」
  「真的不用了,没关系。」
  由于会长的坚持,工头和登志男也只能杵在门口。
  「本来以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两边都有责任。不过,登志男说今天早上的事是岛上的人挑起的,错的应该是岛上的男人,所以我来这里向各位道歉。实在是给各位添麻烦了。」
  会长对着桥叔弯下腰,「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工头也跟着道歉,但不知为什么竟然连登志男也跟着说「呃,对不起。」
  桥叔惶惶地低下了头。
  「不,我们确实也让他们感到不愉快。虽然是对方先动手,但的确是双方都有责任,应该各打五十大板。采取让彼此今后不会有芥蒂的做法,他们应该也会比较乐意。」
  立川及薰瞬间显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但两人都不敢开口。
  「桥叔你不也是被打了吗?登志男,对吧?」
  「那个,嗯,是的。他被打了。」
  桥叔的眼神落在地板上。
  「没关系,我……」
  「叫你来这座岛上的人是我,所以羞辱你就等于是羞辱我。虽然说期待了二十多年的名产终究没能成功。哈哈哈。」
  桥叔搔了搔白发。
  「所以,老实说……你们说想做山羊起司时,我心想倒也不错,毕竟时代变了,只要能做出好东西,我想这里的人想法也会改变。如果能做出顶级的起司,我愿意不遗余力帮你们。要是想留在岛上,这么做也不错吧。不过……希望你们也能顾虑到岛民的心情,妥善应对。如果今后还是有纠纷,那就只好解散,我要收回这里的地。原本这里就是在我的土地上盖的房子,所以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山羊,全都是我的,知道吗?桥田。」
  桥叔低头注视着地板点点头。
  「和平相处是最重要的,往后就看你们的努力改变生活方向了。希望你们牢牢记住,把我说的这些往好的方面去看,怎么样?」
  「……好。」桥叔再次点头。
  「还有一件事。再过三天就要从新的蓄水池放水了。这几天下了足够的雨,蓄水池也储满水了,我打算开庆功宴来庆祝,所以剩下的那一头山羊要处理掉。」
  薰倒抽了一口气。
  「所以,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在这里把它宰了可以吗?在这里宰了,切好拿过去。」
  桥叔没回答。
  「怎么样?可以吗?」
  「不能拜托民宿那边帮忙吗?」
  「那个别扭的家伙兆头不好。上一头让他处理,结果不是因为吵架打翻了吗?后来还发生牛只暴走的事件让睦受了伤。睦那个蠢货没办法工作,大伙儿分担船货的工作也变得吃重多了。所以麻烦你在这里帮我处理,知道吗?」
  「知道了。」
  「那么,我回去了。抱歉,这么晚来打扰。」
  会长转身离开。工头翻了个白眼,深深敬了一个礼。登志男大概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楞楞地站在原地,被会长斥喝了一声后才慌慌张张离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呢。」
  桥叔低声说道,缓缓看向凉介。
  「要是真心想做起司,这是无论如何都得跨越的难关。」
  薰一脸铁青看着凉介。立川则抱住头。
  凉介低下头来,凝视自己的双手。


  23

  凉介又来到原生林。
  从浮云层层叠叠的天空中露脸的太阳,将山上晒得热辣辣一片暑热。
  水气沿着数百道光柱蒸腾而上。林立的细叶榕巨木仿佛要操控这些水气般伸长了枝桠,直达天际。
  就和初次迷路进入这里时一样,凉介再次震慑于巨木的壮丽景色。
  他漫步在林间,一一观赏巨木,忍不住赞叹它们不只是一株株参天巨木,它们本身就是存在的象征。凉介抚触着树干,昂首仰望恣意伸展的枝桠;这些巨木就像是以植物的型态开始,却进化成其他生物般的生命。
  只是伫立在树木前,凉介却仿佛能够听见过去和未来的一切生物说出的言语。
  在这个森林深处,凉介忽然发现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斜坡上的岩壁裸露处,有一个漆黑的洞口。
  凉介朝洞窟内窥看,往里面走进数步。洞窟有一定的高度,不需要弯腰也能进入,但是并不宽,伸直双臂就能碰到两边的岩壁。
  凉介大致环顾了四周,小心地落脚。由于光线射入洞窟内,即使四周昏暗视野仍然清楚,可以看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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