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语梅情-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枝伸出院落傲然绽放的红梅却故我的开得那样绚烂。枝蔓随着凛冽的寒风抖动着,抖落了那花瓣上的落雪,成为这天地间最为夺目的颜色。

常宁牵着她的手走至大门前。她抬头,看见朴素木门上的牌匾赫然写着“归元堂”三个大字,那书写的字体横竖笔画间透着柔美也不失刚劲,应该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归元,归元,取的就是归本还元的意思吧。这寓意真好,若能真的实现归本还元,人生就能少了这许多的遗憾,怨怼。在第一眼,她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他们还没有走上前敲门,那木门就让人从里推开了,主人好像已经知道会有人来,早早就恭候在门口了一般。

出来的是个穿着侍女衣裳的妇人,梳着发髻没有过多的装扮,眼角的纹路带走了她的青春,看那模样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吧。那妇人见到常宁,微微一笑,恭敬的敛目垂首说到:“今日风大雪急,奴婢以为五阿哥不会来了。”

敏梅微微讶异,五阿哥?她入宫,皇帝已经登基,常宁那时便已经不再是皇子,而是王爷了。称呼他为五阿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况且她又自称为奴婢,看来这妇人与他应该是旧识吧。

一路行来,她都躲在他的披风下,此刻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了。身后的来时路,马儿踩踏出的足印已经很快的被层层铺落的雪片隐匿,路两旁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那林间小道,庭院身处山林之间的一方僻静,很是隐蔽。如此幽静的地方住着什么人?这归元堂似乎和常宁有着莫大的关系。

常宁看着妇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柔和,他淡淡朝那妇人点了点头,片刻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一声不吭的拉着敏梅往门内走。妇人让开道,经过她身边时,敏梅感觉她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轻轻抿唇,不甚在意。

园子不大,从门口走至正屋只有二三十来步的距离,可是那小小花园却被人打理得整洁雅致。花草不多,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却株株活得自有滋味。那株探出墙头的梅树红得正是好时候,给这园子带来一股子喜色。她仔细看了看满园的花草树木,似乎只有它的根茎被人用石头垒砌的圆圈包围着。想来这归元堂的主人也是个惜梅之人。

投入眼帘的正房和这园子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没有过多的雕琢,青色的石砌六开厢房一字排开。门檐上“归元居”三个字是和大门口一样的笔墨,她有些好奇这墨宝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见字识人,应该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吧。

刚到帘子边,就听见里屋传来低柔的说话:“外面天寒地冻的,别染了风寒,还是快些进屋吧。”听到那声音常宁微微一怔,迅速的掀了帘子,拉着敏梅走进屋内。

正文 第三十九节 秘密

一场大雪本就让天地暗色,再加上紧闭的窗格遮住了一些光芒,房间里称不上透亮。因为架了好几个暖炉的关系,所以还算暖和。

内室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软榻,一个红木大柜。淡淡的熏香里透着朦胧柔美,敏梅非常肯定,错不了,这里就是那门栏上题字女子的居所吧。只是整间房间都找不到女人该有的梳妆台和明镜架。

一人长的案台后立着一个青色长袍的女子,那女子正俯身长案前醉墨淋漓。绣着浮云的袖口上已经沾染了几许墨迹,却浑然不觉。如缎的细发披散在肩膀上,有几缕散落额间,让人无法看仔细她的面容。可是即使是这样的随性简单的装扮,也无法掩盖她散发出来的璞玉贵气。举手投足,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常宁揽着敏梅的腰肢上前一步,手上带力两人便一齐跪下。

“额娘。”低低喊出一声。这一声让屋内的两个女子都顿住。

敏梅满脸惊诧的扭头看着常宁,他叫那女子什么?额娘?他的额娘,先帝的庶妃陈梦烟不是在生下常宁后早薨了吗?那这人又是谁?

她听说过皇宫中有过那样的事例,后宫中有些不得势的女子莫名失踪找不到了,内务府搜寻无果最后只好记上一笔薨。但那只是听说而已,究竟是死是活,谁也拿不出个切实的证据。更何况那陈梦烟,即使出身汉室地位不如皇妃显贵,可是她是常宁的额娘,是皇子的生母,应该不可能会被人遗忘忽视至此。她是如何逃出那宫墙,生活得这般恣意的?

长袍女子抬起头来,原本还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朝着两人微微一笑,那倾国倾城的面容让敏梅都为之一震,那怎样绝美的一张面容啊,峨眉不扫自黛,柔和中隐约透露着一股子女子不该有的英气,一刚一柔却并不让人觉得冲突。高且挺翘的鼻梁,小巧的菱唇红润莹泽,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翦瞳,只对视瞬间就跌入那片深邃里。

皇家后宫美女如云,自小在后宫长大的她见多了绝色女子,却还是在见到这女子面容的那一刹那感觉到惊艳。从那仪态的雍容看来,敏梅大胆猜测她应该和那门口的侍女妇人一般年纪吧,可是岁月却没有残忍的在她姣好的面颊上留下显山露水的痕迹,她的皮肤还如出水新荷一般细嫩,细发如墨,并无瑕疵,唯一与年轻女子区别的就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历经风霜后浑然天成的释然和祥和。那种风韵是未经风霜的少女可望不可及的。

喜爱常宁的那些年,她也从老宫人那里打听到,常宁的额娘是个极美的汉家女子,初入宫的时候也甚得先帝喜爱,一连赐寝月余的事情曾被后宫广为流传。看这女子的面容上有几分和常宁相似,她想应该就是他的生母不会错了。也只有这样分外美丽的女子才能孕育出如常宁这般容貌俊逸的孩子。

“这么大的雪怎么也来了?”语气间颇有嗔责。她放下手中的笔朝常宁和敏梅走来。伸出双手,握住地上跪伏的两人的手,轻轻一托,就将两人带起身。敏梅微微讶异,那纤细的手腕竟有着不同于女子娇柔的力度。

“额娘知道,这一天,常宁从不缺席。”常宁面容复杂的看着自己的额娘,有爱,有怨。

陈梦烟听了这话眼眸里似有几分伤感,但很快掠过,她转头回来看着敏梅,微微笑着,恬静慈爱。“是敏梅吧?”

敏梅的心头微微一颤,她是如何认识自己的?敏梅略微诧异的看着常宁,他也不解释,看着她的幽冥眼眸中闪动着毫不避讳的情愫,那一瞬间她竟然迷失在那样的眼眸里,她慌乱的别过脸,胸口微微起伏着。

陈庶妃含笑的看着她二人,那祥和宠爱的目光,她只在自己额娘眼中看见过。心被那如水的眸光渐渐暖融。

“娘娘吉祥。”她微微福身行礼。

陈梦烟面色微微黯然。“敏梅随常宁一样,叫我额娘吧。‘娘娘’两个字,我早已经担待不起。”

这归元堂里似乎只住了这陈庶妃和月容二人,也是直到席间敏梅才知道原来这日是这陈庶妃的生辰,她恭敬的给陈庶妃敬了祝寿酒,说了吉祥话,气氛融洽得就如民间的普通人家一般。

这里似乎并没有主仆之分,虽然那领他们进屋的那婢女月容一直举止恭谦,可是看陈庶妃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并不把那月容当作下人。这般漫长的相随相伴主仆之间已经生出一种胜似亲人的情意。她微微笑着,这不正如她和叶儿一般。

常宁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平素的冷峻,眉眼依然淡淡,却隐约透露着愉快的情绪。眼眸里的柔和无争是她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在皇城里的他总是显得怨戾冷漠。

晚间的膳食素雅简单,但席间温馨的氛围却让她心生向往。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简单平顺?外人看来,或者觉得这林间小居的生活过于清贫乏味,可是她却觉得这陈庶妃真是有福之人,居然可以在进过那皇城成为帝王的女人后还能拥有这样自在的生活。这样自由是慈宁宫里被圈禁的那些太后太妃们百求不得的。

傍晚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厚厚的积雪却覆盖了来时路,陈庶妃提议让他们今日留宿在归元堂,敏梅虽然有些担心叶儿找不到自己会焦急,但最后却还是应承了,毕竟天黑雪厚,道路难行。

晚膳过后,敏梅知情识趣的让常宁留在归元居的正屋里和陈庶妃叙旧,自己则因为白日里马背上的颠簸让她的身子有些酸疼,她便早早随那月容回了侧间休息。

月容帮她铺就好床褥就退出去了,环顾这房间,不难感觉出这侧间的布置里透露的熟悉男性气息。常宁一定经常来这里吧?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的自己离他竟是那样的遥远。

那年的洞房花烛,下人把他们大红喜袍的前襟衣角扎系在一块时,宫娥们哧哧羞笑着说着“永结同心”的吉祥话,那时她在心里想着,这辈子最为靠近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他们将分享秘密,分享心里所有的一切。撇了撇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从前的单纯想法。

“永结同心”,这四个字也许只是沉溺爱恋中的人一种美好不切实际的愿望。这世界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永结同心呢?各人都有一颗心,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胸腔里,是独立的个体,怎么能做到严丝合缝的同心呢?即使是过往那样疯狂爱着常宁的自己,现在想来也并不是全然为着他而着想。毕竟爱也好,恨也好,都是自私的。

身体明明已经很累了,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稍晚,门栏处传来声响,她听见那人轻轻的打开门,又轻轻阖上,仿佛是怕惊醒房内安睡的人一般,动作里隐隐透着不欲让人察觉的小心翼翼。老旧的门扉发出的轻微吱呀声,竟让她的心有了一丝疼意。重逢后他为她做的事情不少,可是却唯有这声轻若绒毛的阖门声重重的敲砸在她冷硬的心门上,顿时就有了裂痕。

他何曾如此细心的对待过她。爱着他的时候不曾,身为他妻的时候不曾,此刻这百求不得的温柔竟然就这样在她的无欲无为中蓦然降临了。因为太过突然,让她那样的措手不及。

她没有睁眼,假装安寐,放在两侧的手因为他脱下衣裳发出的细微声响而忍不住牢握成拳。

他上床,掀开被褥,敏梅一动不动,身子有些僵硬,他却已经伸过手臂把她带入自己的怀里。他的身子还犹带着屋外的冷寒,透过薄软的内衣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夜里冷寒的空气中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无限的伤感惆怅,让他显得那样的脆弱无力。“你一定对没有父母可依的无助体会深刻了吧。”

她咬咬下唇,没有出声。对,她体会得太深刻了!富贵人家,皇宫深院,人情尤为冷暖!上到皇族贵绅,下到宫娥太监,在疼爱她的皇奶奶面前那些人或者会装出假意讨好的模样,可是皇奶奶一转身,那些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快。

“皇子又如何?出生就得与生身母亲分开,贵为天子的阿玛一年只得庆典节日时见上寥寥几次。”说到这里,低沉嗓音里有了几分忿然。“生于深宫,养在他人之手。其实我与自小就父母双亡的你并无二异,或者更为凄惨,起码你还和父母有过恣意的温馨甜蜜,我却一天也不曾拥有过。”最后,竟只剩下无限的怅然和伤感。

她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原本还有些诧异他怎么会一时兴起带上她来这归元堂,这会却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是想要把自己的世界剖开来给她看吧。她曾经渴望看破他的心,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在自己面前脱去伪装,卸下秘密的他了。白日有无数的机会对他说这番话,可是最后他却选在这样的深夜时分对她说,恐怕也是不希望她看见他脆弱的面庞吧。毕竟他是如此高高在上的恭亲王爷。所以她只好选择一径的沉默,静静听着他的倾诉。

“额娘出身前朝武将之家,大军入关,额娘随外祖父守驻城楼,听月容说两军对垒,年轻的皇帝对一身戎装英姿焕发的额娘一见倾心,便用退兵十里为条件换下了额娘的一生。”他冷冷嗤笑着。“你可以想见那时额娘的受宠程度吗?”

“皇阿玛和皇奶奶的不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皇奶奶不满于皇阿玛对于汉女出身的额娘的宠爱,三番两次横加阻拦。皇阿玛或者有过抗争,却最终妥协,在额娘生下我后就遣送她出了宫。说来好笑是不是,身为帝王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浓浓的嘲讽和若有似无的恨意包围着他。“皇阿玛的懦弱妥协我恨,额娘的不争不求,我也恨。”

她幽幽叹了一句:“帝王,最是无情。”先帝恐怕不是保不了,而是无心去保。这样的事,在宫中还看少了吗?或者相遇那一刻是真的喜欢,只是权欲让皇城里的男人们对于情爱显得那样的唾手可得,也同时促长了他们丢之不惜的想法。要长情,真是很难。情爱还在时,会护着,等情爱淡了,受苦的依然是女子。

“对于额娘来说出宫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她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其实对于这陈庶妃的遭遇敏梅反倒是羡慕的,大清国里谁人不知,先帝最后用心疼爱的女子却终是逃不过天妒红颜的命运,拐了皇帝的心,早早死了,也只留下个拖累帝君的千古骂名。

三千宠爱在一身会让你成了众矢之地,古有唐朝的杨贵妃为例,今朝有太宗皇帝的宸妃,先帝宠冠后宫的贤妃皆是红颜早殇让世人醒目。

她感觉到了他那被人说中心思的轻颤,他也是懂的吧,只是不甘于自小失去父母的那份孤苦无依,所以不愿意去想这对于身为一个女子的他的额娘来说是怎样的一种解脱。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有一个执念,就是要抓住自己喜欢的女人死死留在身边,明知身边那片土地会让那些娇媚如花的女子日益枯萎,宁可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自己身边作古掩埋,也不愿放她们出去自由独活。

先帝如此,当今皇上如此,常宁也是如此。不被他们真心所爱的女子或者会有情殇,自由生活的释然却好过香消玉殒的结局许多。

窝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是如此靠近他的心,不再是隔着冰冷的城墙,这份温馨让她僵直的身子渐渐松软了下来。

意识剩下最后一缕时,她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如果有假如,我宁愿我们只是这归元堂里平平凡凡的一家人。”

她的唇角浅浅掀起,他用了两个假设的词语,“如果”,“假如”。那样的无奈和绝望,因为他知道,这如果,这假如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永远不会存在。

青衫幔帐里,她第一次带着祥和安稳在他怀里获得一夜好眠。

转过身去,她并不知拥抱她的那个人却一夜无眠,直到黎明时分才得以渐渐阖上眼帘。

正文 第四十节 心释

清晨醒来,昨日的疲累感全无,感觉到自己颈下枕着的并不是软枕,而是手臂,他们竟然就这样相拥着睡了一夜。看着头顶那方朴素的幔帐,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真好,独眠的日子里总是奢望着这样被人拥在怀里的温热。这一瞬间她忘记了身边的男人曾经让她受到的伤害,只想沉溺在这世外桃源为彼此带来的难能可贵中。

他的另一只手臂还搭在自己的腰间,耳畔传来的是他均匀的呼吸声,侧了侧身子,敏梅睁着眼仔细的看着他,那张面庞对她而言已经太熟悉了,少年的俊秀,成年后的桀骜,在到如今的沉稳内敛她都深深镌刻在心,不曾忘记过。

他似乎是倦极了,睡得那样深沉,窗外昏昏摇摇的晨光柔和屋里的所有,就连那总是冷峻的面颊也被那蟹壳一般的清亮照应得少了几分身处上位的锐气锋芒。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祥和平静,平素里,总是她醒了,只剩半边已冷的床榻,那昨夜一同睡下的人早早不见了踪影。和他在一个床榻上迎接黎明还是第一次。

她有些贪恋的看着他,这样的时光多得片刻都仿佛是偷来的一般,完全没有真实感。就像握住手中的青烟,明明有型,但手一紧,却还是扶摇散去,化为虚无。

不愿流连,怕流连过后换来的又是心伤,她真是伤怕了吧。

她微微挣了身子,慢慢的,轻缓的滑出他的拥抱。掀被起身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轻颤,俊朗的眉宇间有了褶皱,伸手想为他抚平,却最终无望的垂落,如同她的心一般怯弱不前。

“敏梅?”他低低喃语,手臂因为落空,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那本来的温暖。睡梦中的慵懒和闹别扭的神态结合着,让他看起来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敏梅欠身躲开了,看见他因为太过疲累而最终放下的手,忍不住掩唇轻笑。或者是这身处世外的恬静让她卸下了沉重,突然玩心大起,十几岁时的顽皮作弄又在心中萌芽发展起来,青葱一般的指尖,抓握着他右手的食指,小心翼翼的放入他的唇瓣。那般滑稽的模样,让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微微抬头,她在对立着床榻而放的那面银镜上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略显孱弱苍白的面颊挂着她熟悉的笑容,那是她十几岁时在自己脸上最为常见的笑颜,单纯如雪。只是挂在那已经不再娇俏稚嫩的面颊上显得有些冲突怪异。若说她是原来的敏梅,却少了天真无邪,若说她是重生后的敏梅,却还带着前世记忆活得拖泥带水,这一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了。

下榻,披衣。这里没有下人伺候,她也不好意思麻烦那月容,所幸江南的那几年让她掌握了一些自理能力,有些事情已经不用假他人之手。草草梳洗过后,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空已经一片清朗,早晨的冬日不烈,更是显得过分的柔和,不够热度融化积雪,却让沐浴在它之下的人浑身起了暖意。若不是那满地的纯白,谁能知道天地间经历了一夜的风雪。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大半被掩埋在冰雪里。在经历了这一夜的风寒雪骤院子那株寒梅却反而开得更为娇俏,昨日还犹带花苞的枝头,如今已盛放出满满的猩红,空气中暗暗浮动着的隐香沁人脾肺。

“为谁攀得园早秀,不待春风待年华。”她忍不住低吟。她的似水年华,她的青春萌动,仿佛都在刻意争得的那片刻美好里消弭殆尽了一般。如今再看来却也不知那份妄念是由何而生的。

“敏梅,天寒怎不多睡会,起得这般早?”清润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回头,看见陈庶妃和月容并排站在屋檐底下,也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她微微福身行了礼,陈庶妃连忙上前一步,托住她的身子。“不必如此多礼,这里不比京城,自家小院一家人何必如此拘束。”绝美的面容上始终散发着慈爱的光芒。

敏梅微微掀起唇角,她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额娘,也是这般恬静美好,不由得更添生了几分亲近之意。“额娘不也一样起得这般早。”说这话时,她歪着头,模样娇羞可爱。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她看见了月容手中的提篮,便问道:“额娘要出门?”

陈庶妃轻轻拉过她的手,垂在身侧,也不多说,拉着她径直朝院子的那株梅树走去。

“看这梅花寒雪中开得娇俏,待到春天来了却会凋谢。月容会酿酒,我便想把这梅花采下,酿成梅花酒,留着来年花残时还能拥有这株梅香。”

轻轻颔首,看着莹白的地上被风雪击落的纷纷红瓣。是啊,若不留住,这些早芳的花朵便要在雪融时逐渐化作春泥去滋养生长它的土壤了,待到百花齐放的春天谁还会记得盛放时它的美好呢。

陈庶妃拉着她一齐蹲下,动作轻柔的把那些花瓣捡起放入篮中,待到捡了差不多半篮子才收手回屋。敏梅的纤纤玉指已经冻得通红,陈庶妃招呼她与自己一同坐在软榻上,月容递给她一杯茶水,冷寒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热烫,手捧着茶杯细细喝下,高热的水滑过喉头,一路往下,融了仿佛冰冻了的肢体,看着火盆里劈啪作响的点点星火,她才顿觉暖意。

陈庶妃朝她微微笑着,神态一径的平和。

“敏梅喜欢我这归元居。”这不是询问,清淡的谈天中带着肯定。

“喜欢。”她也不矫作的回答。她一直梦想着这样一方土地,得到这样恣意的生活,却直到来了这归元堂才将这梦想实物化。远离人世纷争,这里是即使江南也无法比拟的地方。

“以后常常随常宁来吧。”

她淡然一笑,不应不承。她也想,不过却没有把握下次还能随常宁一起来。世事无常,也许下一秒什么就都不在了。

窗外忽过一阵风,两人齐齐看向院子里那株梅树,一时间香气扑鼻。

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听见身后的陈庶妃说:“这梅花,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却为何惧于暖意春风。”

她听懂了那话里隐含的意思,争春?她的确是缺乏了那样的勇气。

“有时候幸福就在彼岸,如果一直踌躇不前,很可能就会错失了。”那是身为一个额娘为自己孩子的幸福而道出的苦口婆心,即使一个身在皇城,一个身在山林,却隔不断这血脉牵连。敏梅忍不住要想她对自己和常宁的事情了解多少?又是谁告诉她的?常宁吗?

敏梅也不想活得这么累,生活的无奈,命运的无常让她把心事锁得太紧,皇城里谁都不可信,她连排解心事的出口都没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了身边的人。可是这一刻看着眼前纯善简单的陈庶妃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