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风雪定陵-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2月22日上午,他登上了348次由怀北开往北京的火车,到昌平站下车后,又换乘汽车来到定陵。他买了一张门票直奔展厅,先是观察室外地形地物,再进入展厅。对橱内的金冠、金爵、金盆、金元宝等仔细观察所在位置,并选择了取宝的最佳进入点……当一切胸有成竹后,他走出展室,来到定陵北墙外,观察好地形,找了个僻静之处歇息起来。当深夜来临时,他按预先设想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栽了,等待他的恰恰就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切。
帝后棺椁与七条人命
1990年秋,当我们来到定陵打捞历史的碎片时,听到了一个恐怖而又令人不解的消息:当年扔掉的棺椁被当地农民捡去,并有七人为它丧了命。
1959年,万历和两个皇后的楠木棺椁,在定陵博物馆办公室主任的指挥下,扔进宝城外面的山沟后,当天下午就被附近的农民一抢而光。大家见到这块表面剥蚀、整体却完好如新的棺木,如获至宝。有一对年迈的夫妇,特地用这珍贵的楠木请人打做棺材,以备后事。事情竟如此巧合,第一具棺木制成后,老伴蹬腿归天;第二具刚刚完工,老头子也一命呜呼,前后不到半个月。
老夫妻的突然去世,使知道底细的人大为震惊,这个故事也就越传越神秘。然而,五个月后,一个更加神秘恐怖的故事又发生了。
在捡棺木的公社社员中,裕陵村农民××收获最大。棺木扔下宝城时,他正和老婆在陵墙外的山坡上劳动。他意识到这是难得的好木料,于是立即行动,和老婆一起将宽大厚实的金丝楠木板一块块连拖带拉弄到自己地里。其他人在他的启示下,这才开始了行动。
××把木板拉到家中,立即找人做成了两个躺柜,端端正正地摆在堂屋里。村人有的羡慕他发了一笔横财,有的则不无忌妒地警告说:“皇帝的东西不是随便可以用的,要是没那福份,消受不起,还会搭上性命……”
这些话,××没放在心上,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悲剧真的发生了。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和老婆带着满身泥水收工回家时,突然发现四个孩子不见了。他老婆的心“怦怦”直跳,冥冥中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在催促着她,顾不上做饭,便急忙院内院外四处寻找呼喊。当夫妻俩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屋里时,蓦然发现躺柜边放着四双小鞋。俩人只觉头部“嗡”的一声炸响,迅速打开柜盖,只见4个孩子相互挤压着,早已气绝身亡。孩子们的手指根部渗出了血渍,柜壁布满了抓过的痕迹。
警车鸣叫着开进裕陵村,闪光灯在躺柜前“啪啪”闪烁。当地公安人员将4个孩子(3男1女,最大的12岁,最小的女孩仅5岁)的死因作了详细分析后,得出“系缺氧憋死”的结论。
我们来到裕陵村××家中,见一位身材高的汉子站在院子中间,满头花白的头发遮掩着一张黑土似的脸,浓密的胡须像丛生的野草,呆滞的目光怔怔地望着我们,竟看不出表情上的变化。
当年那四个孩子死后,夫妻俩在短短的几年中又生了4个(这次是3女1男)。令人悲叹和困惑的是,他唯一的儿子高中毕业不久,未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却在一个静谧的深夜,趴在躺柜上神秘的死去。据说是因为用煤烧地坑,引起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我们走进屋里,一种恐怖、凄凉的情绪迷雾一样在心中升腾翻滚。潮湿阴暗的堂屋中,两个朱漆躺柜静静地依墙而卧,俨然两副棺椁,令人毛骨惊然。××的妹妹见哥哥无力解释孩子的死因,便主动上前掀开柜盖给我们讲述30年前那悲惨的一幕。她说:“在柜盖和柜壁之间有一个铁挂钩,柜盖盖严后可以锁上,孩子们一定是钻进躺柜里打闹时,不料盖子自动落下,挂钩正好挂住。这样,任凭里边怎样叫喊挣扎,也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两个棺椁状的躺柜和近乎痴呆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涌上我们的心头:会不会因为这两个躺柜再生不测?当我们问××为什么不将躺柜扔掉,以免看着它伤心时,他似乎没有听懂我们的问话,木然地望着,没有回答。他的妹妹说:“好多人都劝他扔掉,说这柜子里附了鬼魂。我就不同意这点,这些迷信的说法不可信。我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有这个躺柜,5个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住……”
转了一圈又回到命上。不知她所说的“命”算不算迷信。
第二十章 结束语
阴霾散开,华夏初晴,《定陵发掘报告》历尽劫难而复生。面对定陵——一个浓缩的帝国,第一部打开的大明帝国的百科全书,不能不令人感慨系之。但愿我们冲出“怪圈”,构筑起民族文化的大厦,让五千年文明吉国再展雄风——
复生的希望
1989年8月21日,《北京晚报》在头版头条位置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
明定陵考古历30年而完成
——一批发掘报告已开始陆续出版
30年前明定陵的发掘曾震动中外,今天,随着延迟了30年的明定陵发掘报告出版问世,十三陵将再次引起中外文化界的注目。目前,编制定陵发掘报告的工作已完毕,经文物出版社的努力,已有一部辑有136帧皇陵墓葬出土文物精品彩照的《定陵掇英》大型图册先行出版,其中还收有近40幅当年发掘现场的墓葬照片;内容包括近50万文字、380余幅墨线图的发掘学术报告《定陵》即将排印,于近期内出版……报告内容包括十三陵概况,定陵的营建、结构、形制,出土遗物的记录考证,以及几份有关的考古鉴定专题报告附录等。专家认为,定陵综合发掘学术报告的出版,将为我国的明史研究和考古专题研究提供极其丰富的基础材料。
遗憾!这一切,对为此付出心血乃至生命的夏鼐大师来说,无疑是来得太迟了,他永远无法见到了。
作为亲自指导定陵发掘的夏鼐大师,深知报告的撰写对于研究的重要性。如果一座陵墓或一处遗址,只将里面的器物或原貌呈现出来,不作任何历史的探索与研究,未能从中清晰地窥视历史的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关系的风貌,那么,这考古发掘又有何益?
但是,当时正在干校劳动改造的夏鼐,纵有鸿鹄之志,也由不得他了。改造与学习是他的首要任务,尽管他对此越来越感到厌倦与困惑,痛苦甚至绝望,但依然别无选择地承受。
“林彪事件”之后,夏鼐重新返回工作岗位,主持中国考古研究所的工作。
1972年8月,越南考古学代表团访问中国,夏鼐负责接待。席间,越南代表问夏鼐:
“明定陵是贵国成立后发掘的第一座皇帝陵,您是发掘的具体指导人。我国的胡志明主席曾去参观过这一伟大的发掘奇迹,不知现在发掘报告是否已出版?我们想带回去拜读。”
面对异国的同行的关心与要求,夏鼐的脸微微泛起一层红晕,以歉疚的,心情说道:“我们目前正在搞文化革命,发掘人员和指导者都忙于这项工作,定陵发掘报告还一时无暇顾及,等他日出版,一定请你们指教。”
越南代表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并对夏鼐亲切的话语和友好的态度感到满意。此时,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定陵发掘人员和指导者们的悲惨遭遇,更不会理解夏鼐心中的凄苦与面临的境况是何其艰难。
在这之后,夏鼐不断收到国内外考古专家和考古爱好者的来信,询问定陵发掘报告的情况。他先是认真地一一解释,随着信函的增多和询问者语言的尖刻,他感到解释已是徒劳,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写出发掘报告才是首要的。从此他对一切询问都只能表示沉默。
1976年12月6日,山西一位中学教师冒着刺骨的寒风,来到夏鼐的办公室。这位教师是考古爱好者,同时对《明史》有一定的研究。自定陵发掘的消息公布后,他就关注着报告的诞生,希望能从中得到教益。“文革”中他被打成“漏网右派”,送进农场劳动改造,但对考古的嗜好和《明史》的研究从未放弃。今天,他专程来到北京,向夏鼐大师请教《明史》中的疑难问题,并询问定陵发掘报告的情况。
相同的命运,相同的志向,夏鼐望着面前这位教师真诚的举动和渴求的眼神,沉寂的心潮再度翻滚开来。他感到自己不能沉默了。前方已经燃起希望之光,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必然要唤醒一个科学的春天。送走了中学教师,他开始酝酿发掘报告的撰写计划。
1977年10月,以夏鼐为团长的中国考古代表团访问伊朗,并参加伊朗考古学中心召开的伊朗考古学年会。会上,夏鼐作了关于《中国考古成果》的报告,当介绍到定陵发掘的情况时,与会代表开始提问:“夏鼐先生,定陵发掘报告是否已经在国内出版?”
“尚未出版。”夏鼐最担心的问题终于被提了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照实回答。
“像这样伟大的发掘,20年不出学术报告,是否是你们的考古习惯?”问话变得刻薄起来。
“中国考古的习惯和世界各国几乎是一样的,定陵发掘报告之所以推迟出版日期,是由于我们经历了10年‘文化大革命’的缘故,这应算作是一个特殊的情况。”夏鼐毫不犹豫地回答。
“中国‘文化大革命’我们只是从报刊电台上了解到点滴情况,请夏先生讲一下这革命的具体内容好吗?”
夏鼐心中一震。是啊,这“文化大革命”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是把知识分子赶进牛棚?是把共和国主席、北京市副市长折磨致死?是将万历帝后的尸骨砸碎焚烧?……这一切,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面对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夏鼐以他的睿智机敏和超人的应变能力说道:“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是一个复杂的课题,欢迎诸位到中国访问和了解。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定陵发掘报告不久就将出版问世,到时请诸位朋友们指教。”
夏鼐结束伊朗的访问回国后,第二天晚上便匆匆来到赵其昌家里。这时的赵其昌已回到北京市文物局开始了正常工作。师生相见,百感交集,话题自然扯到激动过他们心灵的定陵和定陵遭到的劫难。当夏鼐谈起要集中力量撰写发掘报告时,赵其昌已热泪盈眶。他从箱子里抱出一叠信函,一并递给夏鼐:“这些年,我收到了近百封询问报告情况的信件,大多数都没有答复。我感到这是我们的耻辱,我没脸向他们解释……”
夏鼐望着赵其昌激动的脸颊,按捺住心中奔涌的热流,笑了笑说:“我们雪耻的日子已经到来了,准备一下吧,争取把这个报告写出一流的水平。”
1979年4月,中国考古学会成立大会及考古学规划会议在古城西安召开。夏鼐以考古学会理事长及考古研究所所长的身份,在会上宣布定陵发掘报告的编撰工程已列为国家“六五”社科重点项目,并立即组织人力开展工作。
会后,已任首都博物馆馆长的赵其昌和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王岩,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赶赴定陵博物馆,开始了这项长达五年的艰辛繁杂的浩大工程。
迟到的报告
当赵其昌、王岩来到定陵,同定陵的青年考古工作者王秀玲找到文物仓库保管员李亚娟,李亚娟拿出当年被称作“变天帐”的发掘原始资料时,不禁大为震惊。几百份资料,数千幅照片特别是那几大册现场记录,历20年苍桑竟完好无损,这不能不算作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李亚娟原是北京市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1958年定陵出土器物在神武门展览时,被临时招聘为解说员,以后便来到定陵博物馆负责仓库管理工作。在大多数人失去理智的“文革”狂潮中,李亚娟始终以清醒的头脑,不惜代价以尽职责。当万历帝后的尸骨在无奈中被迫交出时,随着升腾的火焰和飘缈的尘灰,她曾流下过痛苦的泪水。也就在那时,她下定决心,要以生命作代价,保住仓库中的一切器物。“造反派”火烧尸骨后,曾多次威逼她交出万历帝后的服饰、金冠。她被打得口鼻流血,几次昏倒在仓库门前,但她却以难以想象的意志与精神,使这些稀世珍宝免遭劫难。尽管她家里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患先天痴呆症,需要照料。但在1966至1968年形势最严峻的三年中,她几乎和家中断绝了来往,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定陵博物馆,日夜守护仓库,使造反派无可奈何。随着形势的好转,她又开始对仓库中的器物进行整理,并采取力所能及的保护措施。数千幅照片底版,正是在她不断的晾晒和保护下,才完好如初没有出现发黄变质现象。
李亚娟只是一个具有初中文化的女性,对于文物的保护与管理,则是出于职责的考虑,未必来源于对中国文化的深层认识。直到1985年她患肺癌去世时,仍是一个普通的仓库保管员。通观她的人生经历,的确是极为平凡的,就像江河湖海中的一滴水珠,没有腾起过壮阔的波澜,也没有留下洪大的声响。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又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事实上,也正是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在共和国艰难的进程中,胼手胝足,用热血和赤诚默默地书写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史。
面对一堆原始发掘材料,赵其昌、王岩和王秀玲日夜兼程地整理编写,从十三陵概况、定陵的规模形制,一直到各类出土珍品的形态及来源、背景,不少器物还要进行修复。三人一边守着资料实物测量、绘图,一边来往于定陵与北京之间查阅文献,同时请专家对器物进行鉴定、化验分析,并考虑复制。
皇陵出土的器物中,品类繁多,这明代物质文化的精髓,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研究课题,即便初步整理,也涉及多种学科与专门知识的配合。特别是那些半腐的织锦,人间近乎绝迹,技艺早已失传,如果不能分析、解剖、追踪,从缫丝、染色、织造成型等一系列复杂的工艺流程研究起,就很难看清它的本来面目,当然也就谈不上继承,更谈不上“古为今用”发扬光大了。
苏州,这座美丽的城市,在明代是织锦的中心之一。苏州织品研究所有一位工程师吴平,这位年近不惑的单身女士告别了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七旬老父,来到定陵,一坐就是三年。她夜以继日,在空荡荡的库房中面对那既不易展开又不能触动的明代织锦遗物,绘制出几百张织锦、服饰图片,写下了几百页分析资料。直到任务完成,她才离开。最后的研究工作由北京纺织科学研究所的刘柏茂、罗瑞林等专家扶病完成,撰写出“专题报告”。
苏州刺绣研究所所长顾文霞女士,为复制缂丝衮服组成专门班子。挑选最好的技艺能手,三上定陵。面对出土实物分析研究,然后回所用三年时间终于完成了稀世珍品的衮服复制品。该所的孙佩兰女士也完成了衮服织造的技术报告。
在明代,南京也是丝织品的重要产地之一,定陵出土的织锦匹料、袍服,有的“腰封”已经注明为南京织造。南京云锦研究所所长汪印然接受复制“织金孔雀羽装花纱龙袍”的邀请后,拖着文革中挨打落下的腰伤病体,带领着技师和高级研究员面对出土实物进行分析,特制了明代习用的提花木楼机,绘制出长长的专用花本,并追踪早已失传的明代染色技术。为了寻找锤打金箔的绝技,几度寻访,终于在南京郊区找到了明代打箔金工的后裔,当即在该处建立了打箔作坊,恢复了用金箔缠裹蚕丝的绝技。为了用金丝结合孔雀羽毛在透明显花的纱地上织成永不变色、金翠交辉的龙纹,十三陵特区文物科长魏玉清跑遍了全国的禽鸟养殖场和动物园,才汇集到一团,也仅仅是一团孔雀羽。
地宫中的长明灯灯油,在地下储存三百多年,这样的实物在国内是仅见的。对此进行化验分析,取得数据,对我们今天的油料储存无疑是可资借鉴的。找到粮食部谷物油脂化学研究所,青年研究人员樊铁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但他时间太紧,正准备资料出国讲学,而他只好连夜分析化验,写出“专题”报告,次日清晨就出国远行去了。
帝、后的牙齿需要鉴定,但是头骨牙齿毁于“文革”,怎么办?赵其昌想起了北京市口腔医院的周大成教授,他是口腔医学史专家,写过不少关于古人牙齿的论文。地宫打开之后,他到过定陵,能否从他那儿找到一点资料?谁知见面他就哈哈大笑说:“好哇!早已写好了,拿去吧!”二十多年前的资料他还保存着,这是不幸中之大幸,可算专题报告最为顺利的一项。而首饰、木质品等项的鉴定,在北京花丝镶嵌厂的柳淑兰和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木材工业研究所的刘鹏的热情协助下,也很快顺利完成。
骨骼毁了,无法鉴定。头发中微量元素含量的鉴定,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李虎侯自愿承担。并请来北京市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的高富愿,作头发的血型鉴定。幸而保存下了万历和孝靖的两束发髻,孝端的则毁于“文革”。
为宝石、玉石的鉴定,赵其昌和王岩来到地质部80岁高龄的老专家杨杰家中,请他帮忙。对于宝石、玉石的鉴定,杨杰教授堪称国内最著名的权威。青年时代在德国留学十三年,专攻宝石玉石,回国后又从事这方面的研究。1968年满城汉墓出土稀世珍宝“金缕玉衣”就是由他鉴定的。当他们说明来意后,老教授感慨地说:“我等了你们20年,今天终于来了!”可惜来晚了,尽管老教授支撑着病体,断断续续地进行鉴定、分析、化验,但未及全部完成,他又谢世了。未竟的事业,不得不再请地质博物馆的中年研究员赵松龄等专家继续完成。
老专家的去世,不能不说是件憾事。但是,更大的遗憾则是三具尸骨的消失。
对于尸骨,郭沫若早就有过建议:要多方面化验。在清理万历皇帝尸骨时,郭老又对赵其昌说:“外国人有古代病理学研究,一是研究死亡原因,那是法医学上的问题。我们也希望知道万历的死因。他一生多病,有人说他是个瘸子,有史料记载他吸过鸦片,但是到底是什么病使他的身体变形,却成了不解之谜。将来可用多种手段测试,凡能做到的都要详细地分析研究。这样可以使我们知道到底是什么病致他于死命,并可知道什么病在什么时候就有了。比如梅毒,在明代末期才有记载。美洲的印第安人无此病,是欧洲人到美洲后才有的,过去此病在中国叫广东癌,万历有没有?我们都要追踪一下,积累一些确切的资料……”
可是当他们要找尸骨进行测试和研究时,已经晚矣。赵其昌、王岩和王秀玲满怀悲愤与悔恨,在定陵前广场和陵园外的土地上搜寻了整整一个上午,连一片骨渣也未发现,只有那个悲壮的故事还残留在人们心中。
1985年3月,定陵发掘报告的撰写工作进入尾声。夏鼐大师听取了赵其昌、王岩的汇报后,兴奋地说道:“考古所的工作,我可以少管、不管,定陵发掘报告的事我要管到底。困难我帮你们解决,争取尽快完成。”
1985年6月15日上午,夏鼐像往常一样正在办公室忙碌。突然急剧地咳嗽起来,一股热流从胸中升起,沿食道喷涌出来。一低头,两口鲜血溅到地上,他觉得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多年的田野考古工作,使他的胃、肝和心脏受到极大的损害,疾病越来越多地缠绕着他的身心,消耗着他的生命。夏鼐预感到今天的征兆不同寻常,便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一份文件,缓缓地来到院内,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活动一下筋骨,以便继续坚持工作,待稍有空闲时,再去医院诊治。
夏鼐大师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又猛然立住脚,转身向办公室走去。他要通了定陵博物馆的电话,让赵其昌立即将发掘报告的初稿送来。
报告当天下午便送到夏鼐手中。他捧着厚厚的书稿,仰起苍白憔悴的脸,微笑着对赵其昌说:“看到它,我就放心了,走后对老同学也有个交待。”
此时的赵其昌自然不明白大师话中的全部含义。当他醒悟时已经晚了,任他怎样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
1985年6月19日,一位工作人员到夏鼐的办公室请示工作,却发现大师趴在办公桌上,永远地睡着了。桌上放着定陵发掘报告的初稿,稿纸上留下了用红笔圈划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定陵博物馆原馆长、八十八岁高龄的朱欣陶,也在广州某医院与世长辞。昌平县委和十三陵特区党委在定陵举行隆重的追悼会,并遵照老人遗愿,将他的骨灰撒在了十三陵这片他从青年时代作为党的地下工作者就开始奉献自己青春和热血的土地上。
让历史告诉未来
1995年10月中旬,我们又来到十三陵特区进行最后一次采访。此时正是收获的季节,田野里柿子红得诱人,山坡上树叶在秋霜的亲吻中变得红艳艳的,恰似少女羞涩的脸颊。置身于群山树影的怀抱,面对大自然的旖旎风情,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