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那些人那些事-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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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帝眼一翻，说：“没她，我能做上皇帝吗？你能有今天吗？”
　　其实灵帝对董妈妈是很不错的，但是儿子对窦太后好，董妈妈就感觉儿子没有把全部感情都给自己，从而耿耿于怀，这说明她的心理变态还是比较严重的。
　　窦太后最好能人间蒸发，董妈妈日夜祷告。这时，宦官们出手帮她了。
　　宦官集团并非铁板一块，里面也有纷争。灵帝这么尊奉窦太后，黄门令董萌说了不少好话，而攀上窦太后的董萌，很不低调，引起了中常侍曹节、王甫的嫉恨。曹节和王甫污蔑曹萌，说他诽谤永乐宫，曹萌因此下狱判死，这给了窦太后很大打击。紧接着她的母亲又死了，她再也不能承受，一病不起，溘然辞世。
　　现在，做皇帝的儿子终于属于我了！董妈妈热泪盈眶。她成了正牌太后，开始干预朝政。她最变态的举措就是让儿子在西邸卖官，各种官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儿子卖官，老娘数钱，汉家后花园成了卖官的母子店。
　　可是，即使贵为太后，也面临寻常百姓家的无解难题——婆媳矛盾。母亲和媳妇同时掉在河里，你会先救哪一个？这个问题，哪个男人都无法回答，因为婆婆儿媳是天敌，她们都把同一个男人看成了私人的，都认为应该先救自己。
　　对董太后来说，好不容易从窦太后手里夺回了儿子，现在倍加珍惜，就像一只老母鸡，把任何一个靠近小鸡的动物都看成是侵犯者。
　　而何皇后现在就是靠近灵帝的人，岂止是靠近，简直要合体了！董太后十分不平：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那么疼爱你！
　　再说，一个杀猪人家的丫头片子，居然也能霸占我的儿子！
　　要是王美人活着，继续被灵帝宠着，董太后是不是也忌恨她呢，这还真不好说。但是现在王美人死了，再也不会被灵帝宠，再也不可能与董太后产生婆媳矛盾，因此成了董太后最喜欢的儿媳。
　　董太后在儿子面前念叨王美人的千好万好，数落何皇后的千错万错，每每这时，灵帝就沉默不语，因为这时他在为王美人而心痛。
　　要是王美人继续活着，灵帝就会宠她一辈子吗？按照灵帝的性格，考察整个封建王朝帝王和妃嫔的感情状态，估计王美人很快就会被新的女人代替。可是，现在她死了，灵帝可怜巴巴地想，要是再与她在一起，该有多么温存缱绻啊。在想象未经发生的事情时，正面的信息总是起更大作用。所以，在灵帝心里，死去的王美人就是完美无瑕的女神。
　　而何皇后是在现实中的。爱情的肥皂泡被现实一戳就碎。铁石一样的感情誓言，永远经不住岁月的零打碎敲。一个人走了一千步，我们看不到，可他就在那一步跌倒，我们却都注意到。在判断正在发生的事情时，负面的信息总是起更大的作用。活着的何皇后，在灵帝心里变得越来越不堪。王美人一死，好色而低俗的灵帝不但成了纯情男人，还成了文艺青年，一下子写了两篇文章来怀念王美人，一篇是《追德赋》，一篇是《令仪颂》。他这是说我无德无仪啊，何皇后这样理解皇帝的两篇作品。
　　何皇后消灭了王美人，但是并没有战胜她，而且再也无法挑战她。
　　既然再也不能追求感情，那就只能去追逐利益了。何皇后明白，她与婆婆间的矛盾，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产生的。屠户家的女儿本来就善于计算利益。
　　哥哥何进和何苗的权力越来越大，何家开始有了自己的门生。吴匡和张璋，在哥哥何进手下得到提拔，现在对何家忠心耿耿。要知道，在汉王朝，能够不掏钱给西邸而能做官提拔，也只能是依靠何家了。
　　问题出现了，何家抢了董家的卖官生意，董太后能没意见吗？
　　可是，最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董太后觉得自己很冤，因为外戚掌权是东汉王朝的惯例，可是董家人还没正儿八经地过过权力瘾呢。董太后本来指望哥哥董宠能够崛起，替董家撑起一片天，但是董宠这哥们政治水平不高，假冒董太后名义行事，被关进监狱处死。董家的顶梁柱倒了，何家却崛起了。董太后不甘心，一直想让董家占据权力制高点，于是把侄子董重推出来。可是，权力之羹岂容他人染指，何氏对董氏极力防范，董家还真不好找到机会。董太后和何皇后的婆媳之争，其实是两大家族权力之争的花絮而已。
　　可是，最关键的问题也不是董重能否尽快崛起，婆媳之争的战火最终还是要烧向龙椅的。何皇后要保证刘辩立为太子，董太后则争取立刘协为太子。
　　从血缘上说，刘辩和刘协都是董太后的孙子，谁做皇帝她都是太皇太后，她本不该有分彼此。现在说说两个孩子的事儿。因为先前生的几个孩子早夭，灵帝就认为是阎王爷和自己过不去，他就想了个办法，孩子生下来后，放到别人家寄养，先姓别人的姓，这样阎王爷就找不到他的孩子了。刘辩生下来之后，被送到一个姓史的盲眼道人家里。因为担心向阎王爷泄密，宫里称呼刘辩的时候，也不说他的真姓，而是称呼他为“史侯”。而失去母亲的刘协，直接被奶奶抚养，他被称为“董侯”。董太后就不怕阎王爷知道董家正是刘协的奶奶家吗？董太后抚养刘协，就是为了掌握一个与何家对抗的筹码。要是出于祖孙亲情，刘辩和刘协本无区别。
　　做不做太子，本来是两个孩子的事儿，可是现在成了皇后和太后的事儿了。刘辩是何家的外孙，将来要是由他做皇帝，那董家只能靠边站了。刘协的母亲王美人已经死了，现在的监护人是董太后，将来要是由他来做皇帝，那何家就要出局了。
　　立嗣以长，是符合当时伦理的，按理说何太后等着欣赏儿子被立为太子的庆典就行了，可是，她遇上了一个变态的婆婆，事情有了变数。董太后多次劝说灵帝立太子，当然是立刘协为太子。刘协做太子，只能是替补，替补要上场，主力须下课。因此，董太后就极力找刘辩的毛病。给一个孩子找毛病还不好找吗？刘辩这时正值青春叛逆期，个性张扬，不怎么讨人喜欢，毛病一大堆。而刘协正处于乖孩子的年龄，即使犯错，那还是小可爱。
　　也许是董太后的诽谤起了启发作用，也许是对何皇后的厌恶产生了辐射作用，也许是刘辩真的受了何氏家风的影响，灵帝越看刘辩越像一个杀猪的，轻佻随便，缺少威仪，在肉案前操刀再合适不过了，可要是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那就是一个笑话。
　　“儿啊，坐在龙椅上的应该是龙，不应该是猪。”董太后常常对灵帝说。
　　何皇后很快知道了董太后背后搞的小动作，就愤愤地骂道：“老不死的，竟然敢骂我儿子是猪！可知你连猪都不如！”她倒是没骂错，猪尚且知道吃饱了就睡，董太后却是瞎折腾到变态。
　　何进无所谓地说：“这么多猪我家都杀了，还怕这个糟老太婆吗？”
　　的确，有何进在，灵帝还真不能轻易地撇下刘辩而立刘协为太子。
　　


第三节　宫变喋血
　　被屠户掌控的京城——太后有没有下毒
　　当天下被一个屠户掌控时，会出现一个怎样的时代呢？
　　何进这么有底气，不仅仅是因为何家给大汉王朝贡献了一位皇后、一位皇子，而是何家认为自己对大汉有拯救之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灵帝和文武百官还活着，应该好好感谢何家。
　　184年二月，张角率领几十万太平道信徒掀起民变，声势威猛，史书对此的记载是“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没等灵帝把目光从宫女的开裆裤上离开，就已经有黄巾军打到了颍川，距离洛阳不过一百公里，再吃两顿饭，就到洛阳城下了！
　　调人啊！天下何曾缺少了忠君爱国之中坚！天下何曾缺少了建功立业之栋梁！
　　可是，可调之人在哪里？
　　后宫美女如云的灵帝，在朝堂上却无将可点，因为有才能的人要么在监狱里关着，要么在家里闷着，不是有党锢令嘛！仅有的几个能带兵打仗的，皇甫嵩啊，朱儁啊，卢植啊，还得镇守边关。
　　再说，灵帝一直很忙，忙着耍游戏，忙着玩女人，忙着卖官，忙着把不知趣的读书人关进监狱，哪有时间考虑战备啊？
　　怎么办呢？灵帝就像一个打碎了花瓶的孩子，不知应该先捡起哪块碎片。
　　笨蛋，找我哥哥啊，要不是他，大汉早就完蛋了！何皇后扭动着七尺一寸的身子，在灵帝面前招摇。
　　何皇后说的是实话。黄巾军领袖张角本来没打算与朝廷大干一场，他的计划是联络宫中宦官，在甲子年184年的甲子日，也就是三月五日，洛阳城里城外一起发动，突然袭击，封喉必杀，秒杀大汉王朝。太平道的咒语“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其实就是约定的造反时间。黄巾军派到洛阳潜伏的人是马元义，他发动的宦官是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如果黄巾军真的能够里应外合，猝然发动，京城洛阳很可能就沦陷了，那时太平道咒语的另一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也许就会成为现实了。
　　可是，大历史常常因为小人物而改变。张角有个叫唐周的弟子不知怎么了，决定向朝廷告密。可是，唐周这种小人物怎么能找得到通往朝廷的门路呢？
　　他想靠近官衙时，就被门卫打了回来。然后，有人对他说，国舅爷何进是屠户出身，也许他没什么架子，再说他是河南尹，正好负责洛阳的安全，为什么不去他那里碰碰运气呢？
　　唐周就把告密信给了何进。然后，何进上报朝廷。灵帝从何进手里接过告密信，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马元义被捕，判处车裂重刑，张角一看消息泄露，才决定提前起义。
　　“要不是我家哥哥何进，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个问题何皇后已经问了皇帝无数次，直至皇帝最后封何进为慎侯，她才减少了问这个问题的频率。
　　没办法，要保卫京师，灵帝就得按皇后说的任用何进。“给我顶住！给我顶住！千万不能放反贼进来！”灵帝哀求大舅哥。可是，大舅哥却没表现出被重用的兴奋，而是愁眉苦脸地说：“防卫京师，需要调动各方军队，可是……可是我只是河南尹而已。”河南尹负责京都军政，权力固然很大，但是没有权力调兵作战。
　　不就是要官做吗？正是用人之际，灵帝被迫拜何进为大将军，任命诏书在三月初三这一天颁发。
　　常设百官以三公为首，战时选将以四将军为首，这四将军就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四将军位同三公。将军之位并非常置，战时设置，战后罢免，既然是为征伐而设，将军的权力较之一般官员为大。而将军之中的最高位是大将军，战时掌管全国兵马，手可遮天。宛城屠户何进一跃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大将军何进率领左右羽林军五营将士，屯扎在都亭，加固城墙，修理器械，以镇京师。何进还在洛阳周围设置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置八关都尉，以统营八关军政事务，警卫京都安全。
　　在这个过程里，何进同时掌握了大汉的军队。
　　这时，朝廷派往各地镇压黄巾军的大军出发了，黄巾军再也无力威胁京城。洛阳安全了。
　　何进一拍桌子，谁说老子只会杀猪，黄巾贼不就是老子平定的嘛！
　　何进做了大将军，腾出的河南尹的位子给了何苗。187年二月，荥阳郡爆发反政府军事行动，中牟县令落皓和主簿潘业被反政府武装人员杀死，声势浩大。这一次，何进让弟弟何苗出场，打败了反政府军。何皇后昂着头，在宫里炫耀：“我的两个哥哥，怎么都这么牛呢！”因为这次战功，何苗被拜为车骑将军。兄弟俩都登上了位同三公的将军之位。
　　坐在风光的大将军府里，拿起大将军的印章盖印时，何进总会紧张地左手擦右手、右手擦左手，擦个不停，因为他总是感觉手上沾着猪油。
　　现在，内宫被何皇后控制，军队被何氏兄弟控制，要是刘辩再立为太子，将来做了皇帝，那掌权的就是何家而不是刘家啊！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张角那小子攻进洛阳，大家一起完蛋算了，灵帝有时这样后悔。董太后警告儿子：“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立那个狗崽子为太子！要不然大汉的玉玺就要落到杀猪人手里去了啊！”
　　何皇后最近越来越嚣张，在董太后面前抬着的头越来越高，董太后一定要把何皇后拉下来。婆媳如此不能相容，实在没有理由，只能说有时候仇恨是天生的。
　　灵帝何尝不想立刘协为太子，可是，何氏兄弟要是举起杀猪刀来咋办？
　　董太后很看不惯儿子的懦弱，就说：“何家有刀，董家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灵帝决定用姥姥家的人来对付岳父家的人。董太后的娘家侄子董重本来是个卫尉，守卫宫门的长官，一夜之间被提拔为骠骑将军，位在何苗之上，仅在何进之下。别看董将军只带领千余人，但这千余人都是负责皇宫安全的羽林军，就在皇帝身边。要是皇帝想整人，宣董重进宫，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姥姥家的人太单薄，估计对付不了何家，灵帝又想借用宦官的力量。灵帝新成立了一支军队，就在西园进行操练，名为西园军。西园军规模不小，有八个校尉的编制，后来搅乱天下的曹操和袁绍都在其中。西园军的元帅就是灵帝最器重的宦官蹇硕。灵帝规定，蹇硕有权调任司隶校尉之下的任何人——包括大将军也归蹇硕指挥。
　　“笑话，堂堂大将军，居然要归一个阉了的男人号令！狗屁不通！”何进大怒，说，“看我再把他劁一遍，还能不能号令老子！”
　　进宫以后，何进再也没拿过杀猪刀。现在蹇硕做了西园军元帅，何进觉得有些手痒，心里有股冲动，想脱下蹇硕的裤子，把他再劁一遍。劁猪，就是阉割猪，在杀猪匠手里是雕虫小技，是何进最熟悉的技能。
　　蹇硕总归是忌惮手握重兵的何进。蹇硕想出了一个解除何进兵权的好办法，就与诸常侍劝说灵帝，派何进去关外平定叛乱。灵帝肯定是与蹇硕达成了默契，同意了这一建议，赐给何进兵车百乘，虎贲斧钺，都是天子才有资格用的礼器，哄他尽快离开京城。
　　“等袁绍从徐州和兖州作战回来，再出征不迟。”何进敷衍。
　　“等袁绍从徐州和兖州作战回来，再出征不迟。”灵帝再次督促出征，何进再次敷衍。
　　袁绍是否回师，与你是否出征何关？灵帝知道何进察觉了阴谋。这样一来，事情就危险了，现在已经与何进宣战了，非得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可是，灵帝却没有了战斗的意志，因为他病了，而且是快要死了。
　　灵帝是个可悲的家伙，拥有天下最好的物质生活，却在30岁出头的盛年罹患重病。也许得病正是因为能够尽情享受天下最好的物质生活吧。
　　立太子的事迫在眉睫。一个快要死的人，不该有什么畏惧的。这时灵帝要是宣布立刘协为太子，然后蹬蹬腿就死，何进还能到另一个世界里和他算账？既成事实下，何进再反对，就是抗旨了。
　　189年四月初一，日食。奇异的天象在当时被认为是凶兆，需要有人为之负责，太尉马日磾因此被免。十天后，凶事发生了，皇帝驾崩于南宫嘉德殿，年34岁。可是，后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告诉人们，灵帝之死根本算不上这一年真正的凶事。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灵帝还是没敢公布立刘协为太子。他把立刘协为太子的麻烦事托付给了最倚重的蹇硕。这时人们才明白，怪不得灵帝最依赖宦官，原来他在精神和品格上也是一个完全的宦官。
　　灵帝就这样死了，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蹇硕虽然也是一个宦官，但和灵帝相比，倒算得上一个纯爷们，他发誓要不负先皇重托，扶刘协登基。
　　要扶刘协，必须先倒何家；要倒何家，先倒何进。抚摸着灵帝渐渐发凉的手，蹇硕头脑清晰，推演着诛杀何进的每一个步骤。
　　蹇硕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矫诏宣何进面圣，单等何进进宫，埋伏好的刀斧手一起出动，把何进杀了。估计蹇硕这样安排是与灵帝商量好了的。蹇硕大声地对部下宣布：“把他当猪一样杀了！”
　　何进一踏进嘉德殿，就有个人殷切前迎，热情寒暄。这人叫潘隐，是蹇硕的司马，也是何进的老朋友。几句寒暄过后，何进抛开潘隐，转身就向外跑。
　　跑到殿外，何进飞身上马，疾驰而去，抄小道回至军营，点校大军，屯扎于东城百郡邸。百郡邸是各州郡在京所建的联络官邸，相当于现在各地政府的驻京办事处，内宫深处的宦官应该不会有势力渗入到这里。
　　原来，潘隐向何进使眼色，给他传递了危险信号，早有戒备的何进躲过一劫，伺机反扑。
　　蹇硕还蒙在鼓里，对何进的离去摸不着头脑，再次派人督促何进入宫。何进说：“在下染疾，无法上朝。恕罪！恕罪！”
　　蹇硕的阴谋失败了。又过了一天，四月十三日，在何氏的拥戴下，刘辩即位，何皇后成了何太后。
　　看着儿子坐在龙椅上的样子，何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也看不出前天刚刚死了丈夫。
　　灵帝是在嘉德殿驾崩的，而那里是母亲的住所，灵帝把生命的最后时刻给了母亲，完全忽略了妻子的存在。对灵帝的死，何太后觉察不到悲伤。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皇帝，而非相亲相爱的丈夫。一个拥有太多女人的男人，不会真正拥有一个女人的心。甚至，她曾经觉得灵帝早一点死更好一些，因为这样她的儿子可以早一点做皇帝。儿子是属于她的，但是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个男人。曾经同床共枕的男女，有时谁都不属于谁。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可是曾有的恩情早就被生活的龃龉分解。
　　就是他，曾经把我捧在手心，而后毫无留恋地把我扔掉！
　　就是他，曾经想拿走我儿子应该得到的东西！
　　就是他，曾经想杀掉我的哥哥！
　　就是他，就是他，枕前发遍千般愿！
　　……
　　何太后泪如雨下，人们都以为她是在哀悼丈夫，其实她是在为自己感到委屈。
　　哥哥告诉她，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因为何家被包围在四面杀机中。
　　威胁何家的，第一是蹇硕，第二是董太后。
　　并未掌握多少兵力的蹇硕，很容易就可干掉。
　　还是让女人来对付女人吧，就让我先来对付那个老婆娘吧，何太后意气风发地说。她一定要亲自战胜董太后，哦，现在应该叫董太皇太后。
　　新天子才17岁，没有经验，所以临朝的是何太后。可是，董太皇太后认为她是皇帝的祖母，而且明显比屠户出身的儿媳有能力有眼光，所以常常干预政务。这时何太后就会让她离远一点，说现在她才是太后。
　　董太皇太后被儿媳一顿斥责，灰溜溜回到永乐宫，越想越生气，对着空气骂道：“你现在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你的兄长吗？哼，我会让骠骑将军砍下何进狗头！”骠骑将军是她的侄子董重，只比何进低一级，但是掌握禁卫军，完全有能力在皇宫杀人。
　　何太后早就在永乐宫安插了耳目，这是宫斗的常规套路。她很快知道了婆婆的狠话，就把哥哥找来，说：“有人想要你的人头。”
　　何进说，那就让这人滚。他一时还不敢杀掉董氏，并非害怕指责，而是董重还握有兵权。
　　新天子上朝，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三公联名上了一道奏表，说孝仁皇后在外勾结州郡，在内收敛财宝，按照惯例，蕃后不得留在京师，所以就请永乐后不要赖在京城，还是乖乖回到封国吧。
　　所谓的蕃后不得留在京师的惯例，是说王莽操控朝政时，担心太皇太后卫姬一家干政，就下令卫姬离开京城，回到封国中山国。这是王莽为篡权出的一招，现在被何进借用，威逼董太皇太后离开京城。
　　这道奏章显然是不讲理的，但是临朝的是何太后，她等的就是这道奏章。
　　在母亲的授意下，刘辩对何进说：“准奏！”
　　有了圣旨，何进就带兵包围了骠骑将军府，逮捕了董重。董重被当场免官后自杀，也许是被自杀，谁知道呢，反正是董家最强大的人物被何进消灭了。
　　解决了董重，何家有能力让董老太死了。六月初七，在儿子去世后不足三个月，董老太暴发急症，一命呜呼。何家宣布说她是吓死的，可是民间都说是何家下毒。
　　太后有没有亲自下毒呢？大家猜测不已。
　　


第四节　宫乱惊魂
　　变异的手足之情——最后的汉家太后
　　来自董家的威胁彻底解决了，还有来自蹇硕的威胁。
　　“当时要不是多看了潘隐几眼，我就死在蹇硕手下了！”何进愤愤地说，“不能放过他。”
　　“可是，对付蹇硕一人，用得着调用那么多人吗？”何太后问。
　　现在，何进与袁绍、袁术兄弟打得火热，还征辟亲袁派的逄纪、何颙、荀攸，全是一些擅长玩手段的腹黑。袁家是四世三公之家，声势烜赫，谁要是想在朝廷上掀起点什么风浪，离开袁家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