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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是怎样炼成的-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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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本来还惦记曹操,害怕他不能活着回来。当他看到曹操身无分文,马和行李全丢失。还带着个没一点美感和女人味的“丧门星”回来,气得破口大骂。

刚感受到浓浓父爱的曹操,迎来曹嵩一通臭骂,不具任何优势的卑贱女刘春何去何从?

想说真话何其难

曹嵩指着曹操大骂:这种全家死绝了的女子,你也敢要?

曹嵩想不明白曹操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他如今正事不干,歪事一堆。想要婢女哪儿没有?一百钱买三个,脸盘、身板随便挑。非得巴巴从大老远带回来这么个丧门星,怎么做决定之前不动动脑子?

不过,曹嵩绝不担心曹操会跟刘春有染。虽说她也有五官,但那都不叫女人的面孔,面色萎黄,眼眶深陷,嘴唇几乎包不住牙齿。像刘春这样的流浪女,奴仆阿才都未必看得上。

刘春一直俯在地上不敢出声。她不知道曹操是当今大司农的儿子意味着什么,更没想到曹家这么富贵豪华。对于铁了心一辈子要做奴婢的人来说,主人家的富贵跟她能有多大关系?

曹操满含委屈跪在地上,这一路什么坏事都碰上了:难民、乱民、乞讨、抢劫,差点丢了性命。如今终于安全抵达洛阳,却遭到父亲这一通数落。曹嵩责备得没完,曹操突然向前栽去。

他的头伤还没好,一阵眩晕,支持不住。

曹嵩吓得赶紧喊人一起将曹操扶到席子上,给他灌糖水。刘春更是照顾备至,前后伺候。

曹操昏迷,曹嵩着急问刘春怎么回事,刘春操着曹阳方言,蛮七咕噜地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跟曹嵩解释。曹嵩听不懂,只好叫刘春闭嘴。丢下一句话:这种货色,东市有的是白给的。

曹操醒来,将遇到歹人和怎么帮刘春的过程细说。曹嵩免不了又责怪一番,只好答应让刘春当奴仆。不过,只能当奴仆。

晚饭后,父子对席而坐,曹嵩对曹操说:休息两天好好写报告,为父争取给你谋个好差事。多写好话,上头爱听。

曹操抬头:儿子想照实写。

曹嵩看着曹操:实话没人爱听。

曹操想要辩解,曹嵩抬手:你先写,写完我看看,再交上去。

休息几天过后,曹操快笔书写壮游报告全文:

今有太学生曹孟德,历时二十日,东至洛阳,西至渭南,游历黄河南北沿线,将沿途所见,写成调查报告,现撰文如下:

吾所见沿途瘟疫流行,民生凋敝,少无所依,老无所养,民众流离,社会动荡。富户大官,满盈粮仓,商贾居货,坐地涨钱。遍野饥荒,路有饿殍。百姓家中无粒米,靠卖儿卖女偿还债务、上缴税赋。致使民间百姓人人争为盗,个个恨皇天无眼。“极贫生暴民”,如此下去,不堪忍受重负之劳苦大众定会揭竿而起。倘若暴乱将至,生灵涂炭,百姓处于苦海之中,万民如置地狱之底。圣人云“民之从有道者,如饥之先食,寒之先衣,暑之先阴”。若君有道,民归附,君无道,民逃离。学生希望皇帝陛下能以百姓为“子”民,让黎民有所养。开仓赈灾,减免税赋,留财于民,薄征徭役,民安耕织,整顿吏治,天下清平。吾愿所见宇内,还尧天舜日于万民,倡奉老恤孤于民间,耕有其田、老有所养。彰我大汉巍巍,显我华夏煌煌!不出十年,天下安定,人间太平,家家颂皇恩浩荡,户户庆盛世太平!

明天就要上交,曹操将上述报告认真地誊写在竹简上,先给曹嵩看看,要是合适了,就可以刻出来。

曹嵩只放开竹简撩了一眼,看到某些刺眼的关键字:苦海、地狱、揭竿、暴乱、归附、逃离……这些字眼如同化作利箭将他射中,猛地将竹简摔在几案上,痛心疾首地看着曹操:你这一路都看了什么?什么“君无道,民逃离”?你当是上古洪荒时期吗?你这是自毁前程知道吗!我要你怎么写,你难道没听见?!

曹操跪坐在对面,看着曹嵩:写些安慰人的陈词滥调有什么用?调查报告不是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吗?就应该写真实情况!能让皇帝和要员们看到这份奏章后……

曹嵩慌忙抬手打断曹操:全天下难道只有你看到真实情况?早有八百里加急承情表快马送到京城!光送到我案头的陈情表就能装满三间屋子!

曹操诧异地问曹嵩,感觉呼吸都快停止:那……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还不着手解决?对于在洛阳任职的京官而言,他们只知道头顶有皇帝。脚下的老百姓,除了可以向他们收取税赋以外根本不存在。

曹嵩气得挪了挪发酸的双腿,叹气:解决?怎么解决?就像一件衣服,破一个洞可以补,破三个洞还可以补,到处都是洞,怎么补?

曹操惊得睁大眼睛,糟糕到这么不可收拾,为什么朝廷还不着手行动?他像是恳求曹嵩:不管洞有多么多,也应该努力补,相信有一天总能补好。父亲你只看到地方官府写的文件,你都不知道百姓的生活有多么可怜!

曹嵩喘粗气,闭上眼睛,又眯起眼睛,神情复杂。

曹嵩明白,朝廷大权在太监手中,外戚遭到严厉打击,太监糊弄皇帝,对待士大夫极尽打击之能事。就像套在士大夫集团脖子上的绳索,只要他们一因国事动弹,就会遭受性命之忧,殃及宗族故旧。

曹操继续恳求曹嵩:父亲,您官居九卿高位,应该努力革除弊政,为民造福!

曹嵩猛地拍几案:放肆!

一直把曹操护在翅膀下养大的“老母鸡”曹嵩,终于被儿子坚硬的嘴喙啄痛。他该如何整饬这个不谙世事,极不成熟,毫无半点政治情商的混沌儿子?

仗义直书难上难

是谁更懂得民生?是老谋深算颇有官场经验的曹嵩,还是青春年少、看似牵挂民众疾苦的曹操?

曹操经过这趟壮游,跟曹嵩之间的矛盾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进入白热化阶段。

曹嵩原本以为曹操毕业,走上仕途后就能明白自己当官的苦处。也好乘他没退位,提携照顾,早日攀上正道。没想到,曹操是个极不开化的“类白痴”,愚蠢到如此不堪。他哪里能当官,只配待在家里,当二傻子养着。

曹嵩拍案断喝,曹操吓得猛地一缩脖子。

曹嵩指着竹简:为民造福?你懂什么!这不能上交,必须重写!

曹操恳求情切:不写真实情况,会浪费我这趟辛苦!

曹嵩满脸不屑:那有什么?就当你出去游玩了一番!挑好话写,不准提有关民生艰难半个字儿。

曹操僵持着,嘴里嘟囔:大汉江山早晚要败在你们这帮昏官手里。

曹嵩喝问:你说什么?混账东西!越发糊涂了!快重写!

曹操还是跪坐不动,表现出的意思是:坚决不写。

曹嵩气得哼哼,手指曹操:你不写,我替你写!

曹操退到房间,那副竹简被没收,好在大体内容都还记得。重新拿一卷空白竹简,很快将内容重新写下来,连夜刻成竹简,准备第二天瞒着曹嵩上交太学。

曹嵩也挑灯夜战。在政坛摸爬滚打半辈子,超级能等善忍会贪的老官僚,亲自捉刀代笔,为儿子写一篇看似完美、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绝妙好文。

第二天,脸色煞白的曹嵩勉强睁着熬红的双眼,拿给曹操一卷刻好的竹简,吩咐他:如果学院问字迹为什么不是你的,你就说找人代刻的。

曹操假作谢状接过竹简,回到房里,换成自己的那卷。在曹嵩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去太学。

所有毕业生都到齐,诸位将竹简交给教务处何颙,回家等待壮游报告通过,好拿到“从仕通行证”,等待分配。

何颙一一审阅毕业生们送上来的报告,看到其他学生的内容,大多是官场套词,字里行间对目标明显,并无什么大建树。当看到曹操的报告,突然把批阅的朱砂毛笔放下,并将茶碗等物移开,平放开竹简细细阅读,不住点头,最后一声叹息。

喜的是终于看到真实可信的壮游报告,忧的是……

何颙来不及细想,非常佩服曹操的率直和勇气,看来桥玄的眼光果然不错。无论是现实还是报告中提到的问题,都说明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篇报告,交不交到上头?何颙犹豫。

要是如实上交,不但皇帝看不到,恐怕曹操会遭到打击,还可能连累他父亲曹嵩。

何颙找来曹操,问他可否重写一篇,虽然没说明实际理由,曹操也能感觉到何颙所担忧的,跟父亲差不多。于是他便斩钉截铁地说,他的愿望就是希望皇帝和更高的官员们能看到这篇报告。

曹操退出,何颙缓慢而沉重地点点头,遥望曹操的背影和远处的皇宫慨叹: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如果不交报告,曹操将不能毕业,也会伤害他的忧民之心。

可这些报告首先要通过太监们初阅,没准就被删除。

何颙决定回报曹操曾经的出手相救,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绕过曹节等大太监,直接交到皇帝手中。为了给曹操减轻责任,何颙重新坐下来,拿起朱砂笔,想了想后,写下:此报告情况属实,问题迫切,何伯求亲阅,愿承担罪责。

交了报告,曹操如释重负。前去拜见桥玄,桥玄向来不见客,唯独曹操去了,可以谈会儿。他已日渐衰老,不过精神状况还可以。每天跟家人下棋、练剑,倒还能静享退休后的安闲生活。曹操待梁衡向他问好,桥玄还记得梁衡,听说他的境遇后,很是唏嘘,动情地跟曹操说,世道乱,贤才隐,在深山老林隐匿蛰居的士子大夫们,是国家的财富,可惜白白浪费他们的才华与光阴。

等待毕业分配,曹操除了和三五好友会会面,就在家安心阅读蔡邕开列的书目。相比其他典籍,他还是喜欢《孙子兵法》、《管子》、《汉书》等著作,一边读一边查阅资料,附上注释,加深了解。

刘春在曹家吃了几天饱饭,像是揉皱的宣纸放进水里一般舒展开来,头发光亮,皮肤晰白,见人微笑,低眉顾盼。对曹操,那是好得没话说。铺床叠被洗衣穿鞋,最难得的是,刘春竟然还认得不少字,口音已经很接近洛阳官方普通话了。再细问刘春身世,她曾随开办私学的叔父学习,后来因学生不多而倒闭。

刘春的变化,使得少年曹操心中升起恋人特有的敏感。有事没事喜欢看刘春腼腆的笑,以男人的豪爽与宽阔,呵护她的温柔与谦卑。何况,她还是一朵美貌的少女之花。三岁丧母的曹操,缺少用心到细致入微的关爱。刘春对他的照顾,使得他冰封已久的恋亲之情苏醒。说不清是情爱还是亲爱,充满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就连刘春弯腰给他拔鞋时,发丝碰到他的脸颊,都会让他抑止不住地心潮激荡,呼吸困难……

曹嵩以为曹操送上去的是他写的那篇报告,满怀希望地周旋于主要部门之间,每日吃请送礼,希望能为曹操谋上好差事。

曹操也在等待,他希望等到朝廷的公车出现在他家门口,皇帝派使者来邀请他进宫,商量如何解决报告中提到的问题。

苦苦等待的公车,何时会来到洛阳东街三十二号的门前?

究竟是谁犯了错

曹操没等到公车,却等到父子之间又一波对抗风暴。

何颙费尽心思想要直接送到皇帝手中的那篇“壮游报告”最终没打破不被皇帝看到的神话。他买通的小太监王真,是王甫的同宗。王真看完曹操的壮游报告后,哪儿敢直接送给皇帝?先送到王甫那儿。王甫又赶紧拿给曹节,曹节一看,原来是曹操所写。心头猛地一震,当着王甫夸了王真几句,说回头退给曹嵩,若无其事地放在袖子里。

曹节回到他的大长秋署,用布袋将竹简装好,叫贴身小太监送给曹嵩。曹嵩拆开布袋子,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曹操被叫来,小心翼翼地跪在曹嵩面前,没听到一句话,就挨了曹嵩伸直了胳膊扇来的两个嘴巴!

曹操只觉得脑袋发晕,耳朵嗡嗡作响。

曹嵩是真动气了!指着报告,声音颤抖地指着报告:说,怎么回事!

曹操看到被送回来的报告,心下纳闷是谁给父亲送回来的?看来父亲真是神通广大,他是小鬼跳不出阎罗王手心。

曹嵩气咻咻地喝问:我给你的那卷报告在哪?

曹操心虚地回答:在、在……我房里!

曹嵩气得拿起几案上的报告朝曹操砸去,不偏不倚,正砸在曹操脸上,顿时划出几条血印子。

曹操倔强地跪着,竹简掉落在身边。

曹嵩气得脸色发青,要不是曹节暗中相助,他曹家就要大祸临头,家破人亡。

曹嵩骂道:你个逆子!你懂什么叫“真话不能说”,“祸从口边生”?

曹操喊道:圣人言:“当官不为民!不如化灰尘!”

曹嵩指着曹操恨恨地点头:什么圣人言,我看你是学得满脑子浆糊!别人都知道那东西实在靠不住,怎么非你堪不破?

曹操辩解:要是能按照圣人遗训,国家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曹嵩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心痛难忍,气闷淤塞,手指颤抖地指着曹操:好,好,你有理,从此以后你就给我在家待着。我情愿养你一辈子!

曹操盛气难消:好啊,我也不想当那种整天想着撒谎糊弄皇帝的狗官!真要哪天出了大乱子,我也不会问心有愧!

有儿子如曹操,老实人也会被气出脾气来。“不倒翁”气得快炸成爆米花了,颤抖着大骂:好啊,我看你是壮游壮出本事来了!给我滚出去!滚!

曹操的身后,传来几案被掀翻,和物件滚落之声。

曹操气得面色铁青,一屁股差点把席子下面的木板坐断。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刘春大吼:圣人遗训无罪,有罪的是那些虚伪、弄权的官员们,违背心智,扭曲心灵,背叛为臣之道,欺瞒哄骗,粉饰太平。这其中包括我父亲,明明知道很多事物不合理,就是无人敢站出来说真话,说真话的却成了怪物。我说了真话,却受到无端指责,甚至打压。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刘春似懂非懂,只知道快乐着他的快乐,悲伤着他的痛苦。战战兢兢地膝行到曹操跟前,握住他不住颤抖的手,抚平他那猛烈起伏的胸口。曹操抓住刘春的手,委屈得哽咽难言,刘春霎时泪流满面。

放了曹操等于帮了曹嵩,但何颙一行朱砂批阅,已经深深印入曹节脑海。好啊,太学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个失察僭越的教务总长,看来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皇帝不会每天都去看皇宫以外的地方,朝中群臣如此蒙蔽他,最无辜的是百姓,最苦的也是百姓。百姓却忠心仰戴皇帝,全盘接受百官对他们的统治,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

邹氏在小心地收拾被曹嵩摔坏的物件。曹嵩盘腿而坐,懊恼不已地问她:为何阿瞒的脑子就那么轴?难道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邹氏陪笑脸:怎么能怪你,要怪也该怪太学的先生。

曹嵩无语,自己也出自那里,怎么就不一样。

地方官员人人为自保,不惜牺牲大汉江山。然而,在京城皇帝身边,何尝不是如此?曹嵩也自认自己的过错,都被时代所逼。苦恼归苦恼,事情还是要解决。曹嵩跟曹操要来他写的那篇报告交给曹节,混在所有报告中,等待皇帝亲自审阅。

曹操的仕途,本来还想请曹节帮忙,这样一来,给曹节赔罪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指望求他去。

这场没有过错方的争执,已经切实影响到了曹操的前途。同学当中,有的很快做官,有的奔赴故乡或者供职各地。曹操的仕途仍然如错过花信的石榴,光秃着枝桠,羡慕他人开花结果。

仕途受阻,曹嵩觉得还是给他成个家。只要他成家立业,有了负担,较真、认死理、不开化的脑子也许能得到改观。

没过几天,曹嵩“休克性”地忘记曹操对他造成的伤害,自动担负起做父亲的责任,要为丁蕙和曹操完婚。官做不了,别把传宗接代的事情给耽误了,那可是曹腾四条遗言之一。

事业未成,谏言未果,竟然又要被安排结婚,向来烦透了安排的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日“吃账”今朝还

公元173年农历六月二十六,丁家的大女儿丁蕙终于迎来佳期。妹妹丁香也期盼着早点出嫁。

夏侯渊从太学毕业,夏侯惇和父亲夏侯恩以及曹家族中人等,帮曹操家守着在谯郡的产业。

曹嵩大司农任上和曹节共同谋取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谯郡,为了掩人耳目,给地方官员不少好处,还要运输的亲信假扮成商人。

曹嵩出资让自己兄弟在谯郡街头盘下不少店铺,这样便于物资往来。同时还买下谯郡东边和南边将近万亩良田,东南一片方圆五十里范围内的田地基本姓曹,成了沛国谯郡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正月,夏侯恩来信,希望夏侯渊和丁香的婚事跟曹操一起操办。

曹嵩觉得也是,当初就答应丁家,只要丁香过门,曹嵩就要夏侯恩一家搬到洛阳来居住。这至少要准备一座院落,再从东市人口市场买些家人奴仆。如今世道不济,很多受灾农民没有粮食吃,现在买价钱便宜,还能挑到质量好的。

曹嵩便去信谯郡,要夏侯恩一家过完四月初六便动身,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这里都预备下了。还写信给三位兄长,希望三兄弟全家都来,除了大哥在家留守,其他人都可以来洛阳参加曹操和夏侯渊的婚礼。

夏侯恩一家提前到,曹家十几口月底便赶到洛阳,其中有曹嵩十六岁的侄女曹莹。

夏侯恩一家直接入住曹嵩为他们准备的新宅子,管家、仆人共十名,早已由一名管家调教停当。所有床铺、被褥、厨房、粮仓都已预备到位。夏侯恩非常满意,当初没白要夏侯渊为曹操顶罪。

第二天,曹嵩来约夏侯恩商定到丁家拜访一事,并商定好彩礼数量和具体婚期。

曹嵩已经非常富有,但还要装作清贫,给儿媳妇丁家两个女儿各准备一份相同的聘礼,也只是当时行情中等而已:十斤黄金、二百两白银、钱五千、绸缎五匹、绢十匹、棉布十匹、帛十匹、细纱十匹,外加其他一些礼仪用品,用车装好双份彩礼,扎上大红缎子,喜气洋洋。

曹操和夏侯渊带着媒人、司仪、夏侯惇、曹洪、张邈等,一路浩浩荡荡前往丁家“过礼”。五月十二,丁家收下礼金,折定婚期六月二十六,离结婚不到一个月。

曹操他们到达丁家,二位女儿早已长成,丁蕙依旧如清风冷月般幽静,丁香却像四月的丁香芬芳馥郁,笑颜可人。

曹操暗生遗憾,要是能娶到丁香就好了,可惜娶的是丁蕙,那冷冰冰的脸和轻易不启动的双唇,绝不是曹操想要的那种女人。

曹操忙着和管家填写请柬,曹嵩嫌他写得不好,袖子一挽亲自上马。第一份请柬就是曹节,但请了曹节不请其他太监也不好,于是同请王甫、赵忠、张让等共二十位资深太监,意为故费亭侯曹腾家孙辈大喜。

另外,请三公、九卿、诸侯若干、七十二大夫中一大半,就连当今宋皇后的娘家人也在被请之列,看来曹嵩这回要大办一场。自从他到曹腾身边到现在,还没办过什么露脸的宴席,倒是参加了人家上百场宴会,至少十年前就下定决心大操大办一回。

六月二十六,曹家终于“铁树开花”大办宴席。洛阳东街鞭炮双起,丁蕙和丁香的花轿在东街头上分开,走在前面姐姐的花轿奔曹家,走在后面妹妹的花轿奔夏侯家。

曹操少年时混吃了无数这样的酒席,如今轮到自家操办,满街满巷不管贫富,一律拉来吃酒,算是回请四乡八邻。曹操跟着忙碌,跟着热闹,像是参加别人的聚会。对即将到来的婚姻、家庭、责任、男女欢爱,好像还很模糊。因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前途。

只不过看到了婢女刘春眼中的幽怨,才会隐隐发涩。

刘春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流浪女,不但曹操的目光离不开她,就连曹嵩也感到造物主的神奇。她虽然每天干粗活,吃粗茶淡饭,可皮肤如同日夜浸在牛乳中一般,细嫩、光滑、水灵,还有那对月牙眼,一笑起来很能抓人心魄,容貌甚至超过丁氏姐妹。

曹操时刻期盼的,是皇帝的公车,哪一天才能停在他家门前。现在不可能了,报告都没有了,凭什么让皇帝派车来找他?

曹家和夏侯家的酒席双办,两千石以上官员在曹家酒席入座,两千石以下,如曹嵩的关系户、部下、找他跑官的、前来拍马屁的,都在夏侯家入座。

两边酒席一样,喜宴风格相同,只是府第等级不同。

洛阳东区同办两场联席婚礼,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引来众多官家子弟、闲杂人等观看。

宴席摆到大街上柳树下,很多闲杂人等也坐下来吃酒,婚礼上客人繁多,谁也不认识谁,都吃了个痛快。凭曹操的眼力和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来“甩席”的。可他也混吃混喝了那么多回,今儿一并还了罢。

街道西头鞭炮响起,唢呐阵阵,喜乐声声,看来花轿就到。

花轿到达之前,曹节坐着豪华马车,后面跟着宋皇后的弟弟,十八岁的隐强侯宋奇。宋皇后在刘宏面前毫不得势,可她是渤海王刘悝王后的亲侄女,只因家世深厚,勉强还能立得住脚。

曹节带着皇帝的大舅子宋奇到来,自然是曹嵩的第一头等大事。

曹嵩恭迎曹节和宋奇,按把兄弟待遇,以“登堂礼”接待曹节,家里男女,不论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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