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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天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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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快的接住他的身体,惊问:“小小,你怎么啦?”
小小一张嘴,又一口鲜血激射喷出,说了声:“我……”
软倒在我怀里没了声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我照着休克的急救措施把他放好,冲出屋去,抓住一个经过的仆役急问:“快,快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我有重谢!”
那仆役一怔,有些同情的说:“爷,嘉凛将军昨日把全城的八千名大夫都征用了,现在哪里还找得到大夫啊?”
小小病急,竟找个大夫也找不到,这可如何是好?我气急咬牙,一把抓住那仆役,大声说:“京师之大,嘉凛绝不可能把所有的大夫都征走,一定会有遗漏,你快想想,我去找!”
大概我此时的脸色太过难看,竟把那仆役吓得一个哆嗦,脱口大叫:“是是是……小人想起来了,聚武楼里有位客人的医术极好,可他不是大夫!”
“是不是大夫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医术好就够了,快去帮我请他来,我有重谢!”
那仆役却不动身:“爷,那位客人的脾气和常人不一样,不是用钱能请到的,您还是自己去请吧!”
我这才听出那仆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回头看了眼昏迷中的小小,跺脚道:“小哥,你可不可以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病人,让我去请大夫?”
那仆役回答的利落:“小人一定尽力,那位会医术的客人叫管鬼祖,现正在‘有容厅’里,您只要进去问一声,人人都知道!”
有容厅处在四楼之中,据说里面的摆设别出心裁,世所无双。我也曾好奇过,但在此时却根本没有赏玩的心情,一进里面,就急急忙忙的高声问:“请问哪位是管鬼祖管先生?”
声音广阔的大厅里隐有回声,我这才发现突兀,原来在我出声之前,这大厅里虽然坐着不下百人,但却鸦雀无声,我这一声大叫,顿时引得人人侧目。
我见没人回应,心里一急,顾不得其它,又问了一声:“请问管鬼祖管先生在吗?”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众人的目光却一致的向一个方向转过去。
那个方向是有容厅正中间的一座汉白玉石台,石台直径十米左右,做斗武会文、百家争鸣之用,在昆仑大大有名,号称“论衡台”,自觉有分量的人,都可以上台立擂,称称自己的斤两。
众人的目光就汇集在论衡台左首凝立白衣青年身上,我隐觉情势不妙,我闯进来的时候,正是管鬼祖与人剑拔弩张,正欲武斗的时候,只是眼下情急,我也无暇多做揣测,直奔论衡台,高叫:“管先生,舍弟病危,苦无良医,求先生相救!”
管鬼祖连眼睛都没转一下,依然直视他的对手,我心急苦,一跃上台,叫道:“先生,人命关天,求您救舍弟一命,诊金几何,在下必定如数奉上!”
管鬼祖这次向我扫了一眼,目光却极为憎恶,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扰乱我的比斗,滚开!”
我突然想起仆役说的话,管鬼祖不是钱能请到的,也不是大夫,那他必定是个性情高傲无比的人,我提到的诊金二字,只怕踩在他的忌讳上。
刹时间心思百转,落在面无人色的小小身上,心里一痛,撩起衣袍,扑的跪在管鬼祖面前,朗声道:“在下心急弟弟的病情,一时失言,得罪了先生,要惩要罚,绝不敢辞!只求您在这危急时刻伸一援手,救舍弟的危难,在下给您行礼了!”
管鬼祖的目光多了点诧异,顿了顿,突然升起一抹恶意,指了指他的对手:“我正在和人比斗,你要我救你弟弟也行,你打败他,我就去!”
我一怔,抬头看了眼管鬼祖的对手,只见那人持剑而立,气度从容,一见即知是个高手。我虽然随着慧生学了四年武功,但除了昨夜去北极殿找小小外,从来没和人打斗过,且我此时身上带伤,刚从疲劳中缓和一下,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眼前情势逼人,急切间我哪里还能有其它选择?咬了咬牙,我站了起来,束好衣袍,拿过管鬼祖手上的剑,对那人一引:“失礼了!”
剑随声动,刹时攻出六剑。这手快剑,是慧生从剑舞里化出来的,虽然说不上高深,却也迅捷轻灵,自成一格。我料想那这人就是武功再高,遇到这样的快剑,也不能不慎重行事,只与我远攻,不敢近身缠斗。
他却不知我是半途学道,学武的天资并不高,这首快剑我根本就无法浑然一气的使完,到了第三十六剑上,剑势微滞,左肩便有了空隙。
那人果然是个高手,马上察觉到了疏漏,剑势一展,向我的左肩刺来。我迎刃而上,长剑透肩而出,同时我也已经欺到了那人身前,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顿时呆了,此时他的剑还在我肩膀上卡着,一时抽不出来,可我的剑却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我们这次不是比武,而是拼命,他早已死了。
那人一呆之后,放手弃剑道:“阁下智计过人,勇毅非凡,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其实在招式上,我早已输给了他,我用拼命的方法来赢比武,并不光彩,难为他竟有如此胸怀坦然认输,褒扬敌人,若不是困于时刻,我倒真想交这么位朋友。
“承让!”这句话,我也是说得真心实意。
管鬼祖显然也万万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赢得胜利,震惊之余,收回他的剑后,竟也帮我把肩上插着的剑拨了下来,随手点住伤口旁边的穴道,缓住流血。
我忍痛把剑还给那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拉起管鬼祖就走。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我是张天,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拉着管鬼祖狂奔,听到他报名,连回头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大叫回答:“在下留随!”
管鬼祖的脚程也快,二人极力奔跑,片刻时间便已到了百纳楼我的住处。推门进去,屋里不只站着那名仆役,还有慧生。
管鬼祖进了屋,便反客为主,拂开慧生道:“你立即去聚武楼宿园的九号房里把我的药箱拿来!”
慧生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到来,应了一声,抬眼却见我一身鲜血淋漓,立即脸色大变,但却忍住了没问什么,一跺脚,扯着那仆役飞身而去。
管鬼祖的双手在小小身上起落,最后在他的胸口缓缓游走。待慧生拿着药箱回来,小小正喷出一口瘀血,脸色稍为好转,呻吟了一声,虽然没有睁眼,却已经醒了。
管鬼祖脸色凝重的从药箱里取出几瓶药,给小小内服外敷。我看他手法熟练,下手没有半分犹豫,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
半晌,管鬼祖收手舒了口气:“好在你们刚刚病人躺卧的姿态正确,不然也拖不到我来。”
我一喜,问道:“先生既然这么说,舍弟可是无事了?”
管鬼祖摇摇头道:“这也难说,他失血过多,体虚气弱,有神思损耗枯竭之相,虽然服了药,但发热是免不了的。如果他高热不退,那就后果难料了。”
“光是发热,我倒不怕,至于失血,只要还活着,总有办法补回来。”
管鬼祖一扬眉,我这时才有余暇发此人修眉俊目,实是个英俊人物,他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对失血和发热有应对良方?”
“用烈酒抹身,可以降热;至于补血,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补充葡萄糖……”
说到这里,我微微一怔,吊葡萄糖,对于现代人来说,自然方便快捷,可我处身的这个时空,只怕连何谓“葡萄糖”都没有人能够理解,补血更是无从说起。
管鬼祖听了我的话,眼睛却一亮,疑问道:“以酒降热,不知这援用的是什么医理?”
“烈酒的度数够高,抹在病人身上,被热气一蒸就会很快挥发,也就起到了降温的作用。”
只是要补血却有点难,不能注射,难道给他灌糖水吗?
我刚转过念头,就听见慧生焦急的说:“阿随,你先让我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难道你要急死我吗?”
我从小小病危以来,精神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竟不觉得伤口有多痛,等到这时精神稍微松懈,被慧生提醒一句,顿时觉得伤口剧痛难忍,低头见到血肉外翻的伤口,顿时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惨叫一声。
第五章 贵客
等我醒来,只觉得伤口一阵痒一阵凉的,又有丝丝痛感,不禁呻吟一声。吟声方出,眼前一花,慧生惊喜交集的说:“老天保佑,你可醒了!”
我见她脸色黯淡,往日澄清如水的明眸此时赫然满目红晕,显见在我昏迷期间,她极为操劳,又是感激,又觉愧疚:“慧生,小小怎样?”
“他有管先生照看,好得很!倒是你,这一睡就是两天,还有空去管别人!”
我放下心来,对慧生傻傻的一笑:“我睡两天了啊,难怪肚子饿!”
慧生好笑又好气在我额头上一弹:“一说你就打混,起来罢,我去拿饭。”
久睡起身,脑袋有些沉重,一双脚觉得就像踩在棉花里似的不受力,刚梳洗好,慧生就端饭进来了。
有一荤一素两个菜,在民间算是很好,却不能和宫里的佳肴相比。我们吃着饭,不约而同的想到我出宫前的感叹,不禁相视一笑,觉得这饭食虽然简单,滋味却极为香甜。
“这两天安都的形势怎样?”
慧生面有忧色:“情况很不妙,嘉凛把安都锁闭,以重兵弹压,仿西元兵制将京师百姓编成伍里,彻查人口,搜杀顺朝宗室。”
搜杀顺朝宗室弟子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嘉凛会做得这么彻底而已,好在四方楼里住满了被困京师的各色人等,彼此不明身份,有滟容帮衬,那伍里之法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吓得我连呼吸也屏住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慧生,小小这两天是由管先生在照顾?”
慧生点点头,笑道:“是啊,这两天他一直在念叨烈酒退热和糖水补血的医理来源,比刚开始的时候好相处多了。”
我看着慧生轻松的笑脸,只觉得嘴里发苦,似乎吃下去的饭都变成了石头,涩声长叹:“慧生慧生,小小正在发烧,怎能将他托给外人照顾?”
慧生先是有些莫名其妙,慢慢的脸色也变了,喃喃的道:“我这两天惦记着你的身体,竟疏漏了这么重要的事,如果小小梦呓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话犹未落,她脸上杀意陡生,甩下碗筷,飞掠而去。
我心惊大叫:“慧生,不可鲁莽!”
小小的房间就在隔壁,我赶过去,慧生虽然还没有动手,但她那一站,却正堵在管鬼祖身前。管鬼祖却不慌不忙的笑看着我:“留随公子,你觉得伤口怎样?”
“想是先生给在下用了什么灵药,好得很快。”我信口回答,走到小小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松了口气,笑道:“承先生照顾舍弟,在下不胜感激。”,
管鬼祖微笑着说:“哪里,哪里,能替令弟这样的贵人略尽绵溥之力,是管某的福气。”
他果然知道了小小的身份!难道真要如慧生选择的一样杀人灭口么?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总算救了小小,又救了我,恩将仇报,这样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看着管鬼祖那笃定的笑脸,我明白自己稳处下风,根本就是他的殂下之肉,不禁苦笑,问了句别有含意的话:“先生莫要说笑,舍弟的‘病情’先生预备如何处理?”
管鬼祖显然开怀至极,也话里有话:“令弟的病情严重,却不是一时就可以治好的,需要慢慢的调理,不过调理的方子却是秘密,说穿了就不值钱了。”
如果管鬼祖不向西元求官,这秘密的确是说穿了就不值钱,拿捏着却是要胁我们的最佳把柄,日后自然会有许多的麻烦,只是我们此时却也只能顾及当前了。
“只不知先生觉得如何定价,这药方才算值钱?”
管鬼祖笑得牙齿闪闪发亮:“此方无价,公子以为如何?”
我感觉自己就像咬了满嘴没熟的柿子,奇涩无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慧生娥眉倒竖:“先生莫要自误,世间万事,总不离‘均衡’二字。药方再好,也要价钱适宜才有人敢买。如是价钱过高,使人不敢问津,也是赚不到钱的,只怕还会因为身怀异宝而被人所妒,难得善终。”
管鬼祖不悦皱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想做强盗么?”
慧生冷冷一笑,丝毫不掩杀意:“我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只得阿随这么一个弟弟,珍爱无比,只教我一口气在,断不容有人危及他的性命!我自知武功不高,但拼死一搏,十步以内,必叫先生血溅三尺。”
管鬼祖脸色一僵,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一会儿才无奈的看着我:“我只道你在论衡台的拼命劲是一时急昏了头,却原来这股烈性由来有因,竟是家学渊源。”
我肃容道:“我幼时愚昧,全仗慧生姐姐细心教导,才得以存活。故此无论姐姐要做的事是对是错,只要她做了,我都只有跟着她做下去。”
管鬼祖长长的呼了口气,叹道:“你们在这里姐弟情深,却显得我行为卑鄙,罢罢,难道我竟靠着一个药方救命么?”
我心中一喜,深施一礼,笑道:“先生高义,留随铭记于心!”
管鬼祖看看我,又看看慧生,笑道:“你们姐弟二人一唱一和,谁能招架得住?大概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选择做你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只道管鬼祖性情高傲怪异,想不到他还会奉承别人,有些诧异,也有些好笑,正想说话,就听见一阵脆笑,滟容与一个劲装爽朗的高大汉子相偕进屋,滟容未语先笑:“阿随,你倒是好精神,这两日可把慧生妹子累坏了!”
我有些惊疑不定,生怕滟容听到我们和管鬼祖的争执,又平地生波:“这两天让大姐费心了,不知这位是?”
那汉子两步跨到我面前:“留随兄弟,我就是那日在论衡台刺了你一剑的张天啊!”
“原来是张兄,那日多有得罪!”难怪看起来有些面熟,原来是他。我有些疑惑,不知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哪里说的话,那日失手伤了留兄弟,我才觉得对不住呢!留兄弟,你的伤怎样?”
“多谢张兄关心,在下的伤承管先生妙手施救,好得差不多了。”我摸不清张天的来意,说话间悄悄地瞟了眼管鬼祖,却见他神色冷诮,连侧眼都不见张天扫一下。
再看张天,他明明一副豪气爽朗的样子,连昏睡中的小小都凑过去关心的看了一眼,却偏偏对站在屋正中的管鬼祖视若无睹,当他根本就不存在。
我心思一转,对慧生和管鬼祖笑道:“滟容大姐和张兄想必是有事找我,我这就和他们一起出去了。慧生姐姐,你累了,先歇一歇吧!管先生,舍弟还是劳你再照看一段时间,在下回来后再与您商议他的病情。”
慧生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有说话;管鬼祖却道:“好,我也正想问你一些医理。”
滟容隐有忧色,看了我一眼:“阿随,你的身体可真好了?若是没好,就莫逞强。”
她这一问关切之意溢于言表,难道张天的来邀有什么危险么?我心一动,笑道:“多谢大姐关怀,我这伤口虽然还没好,但只要不动武,就没有什么大碍。”
张天亲热的拉住我的手,哈哈大笑:“留兄弟,我就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你这脾气,坦白直率,有什么说什么,来来来,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礼。”
若说张天或许有落败而不记仇的气度,但他此时毫无芥蒂热情洋溢的态度却绝不正常。
滟容本来不是沉默的人,但她现在却一言不发,安静的跟在我身边。
我随着张天穿廊过楼,拾阶而上,前面已是有容厅的间楼雅室,微微一笑,随意的问张天:“人多喝酒才能尽兴,只是不知和我们一起喝酒的还有些什么人?”
张天顺口答道:“还有十八爷……”
话出一半,他突然住嘴,想是对自己失口说出了宴请者而有些尴尬。滟容也意识到情势的微妙,赶紧打破静默:“阿随,你有伤不能喝酒,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勉强。”
滟容,你自刚才就一直在为我担心,这番情义,我铭记于心,只是天下之事,临到了头,能躲过去实在少之又少,那位十八爷既然已经费心至此,我不进去见他一见,只怕无法罢休。
“大姐不用担心,留随自幼飘零,懂得分寸,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我说着冲她一笑,扮了个鬼脸,滟容愕然,噗哧一笑:“你多大了,还这般心性!”
我若没把你看成真心爱护自己的大姐,这般的心性,我也不会展露在你面前。说笑间,张天已经在一间雅室前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敲门:“十八爷,留随公子到了。”
一个人或许能掩饰身份,但却掩不住他对人的态度,张天这一声呼喊的蕴涵,无疑已将他与里面的人的身份关系暴露无遗。
这张天,武功气度手腕都已算难得,却不知那十八爷是什么样的人,能令他如此由衷的发出这一声崇敬呼喊。
第六章 明志
门开,雅室宽阔,但那围席而坐的五人映入眼来,宽敞的雅室却突然变得狭隘局促。
我的气息蓦然被室内这股无形无质的压力压得一滞,慢了半拍才缓过气来,心里暗叫不妙,我若不设法摆脱这种强横气势的压迫,只怕呆会儿就会迫于威势,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情况下,是绝不能再等张天开口把我引入局中。
心念一动,趁着张天开口,话音未出之时,我便抢前了两步,站在张天侧前半步,拱手为礼,朗声笑道:“南荒流浪艺子留随拜见各位!”
一句话说出,这才摆脱了那股威势的压迫,有了打量座中众人长相的空暇。席中左右两侧对坐的四人,都面色黝黑,高鼻阔口,虬髯怒张,眉宇间自有一股刚毅坚定的武威之势,一身的灰衣,似乎还沾着战场上萧杀惨烈的酷戾之气。
从这四人的五官,可以确定他们是西元人;从他们的气势,又可以确定他们必是西元的军官,而且官位应该不低。这四人都在侧位陪坐,想必上席那位,才是张天口中的“十八爷”。
只是奇'www。fsktxt。com:看书吧'怪得很,侧坐的四人,气势汹汹,上座的“十八爷”却毫无威势,在我低头行礼的时候,光从气势分辨,可以很轻易的把他忽略。
但我留意了,且出了身冷汗:这一间雅室里,滟容的明艳、张天的豪气、那四人的威武,都自有一番张扬,任何人若没有与之相当的气度,在这里都没有堂堂正正立足的地方。但那人不张不扬,不言不动,却自有一股海量汪涵的深沉自持,再怎样张狂的磅礴气势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
这样的人,我一礼过后,要不要抬起头来看看他长得什么样?我还在犹豫,就听到了一把既有金石交击的铿锵,又有白云清风的柔和的好嗓音在笑:“不必多礼,你且抬起头来。”
这声音虽然随意,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魅力,让我无法抑制心中好奇的念头。抬起头来,映入的眼的是一对漆黑清澈的眼眸。那双眼似温和,似疏淡,似热切,似冷漠,交织着水的温柔,火的灼热,冰雪的冷锐,夏阳的酷烈,矛盾而且复杂。
可是这样一双眼,配上他那入鬓的长眉,挺直的鼻梁,清爽的面庞,却偏偏显得澄清流亮,毫无杂质,似乎能叫人一眼就看清里面的深浅。只觉得眼前的人必是个坦荡无私,胸襟宽广的英挺男儿,顿生亲近崇敬之意。
背脊里涔涔的流出一层冷汗。
这个人,我却是认识的,虽然当时他的五官被罩在头盔里,未见全貌,且他当时杀气凛凛,军威烈烈,气势外张,不似此刻深沉内敛,温和淡定。然而,那样的一双眼,天底下却有几个人会有?
这一刻,我必定极其失态,因为滟容的脸色已然有变。
而嘉凛却不动如山,淡定如恒的打量着我,扬起一抹和煦的微笑,赞道:“好个神清骨秀的俊俏郎,不是南荒风土,也养不出这样钟灵慧黠的人来。”
我的心沉了一沉,嘉凛这句话表面是在盛赞我,骨子里却带着上位者对男宠娈童的调笑。他这样说,到底是已经认出了我,用猫戏老鼠的心态逗弄我;还是心有犹疑,出言试探?
那日我去北极殿救小小,在给小小换装的时候也曾就地抹了自己满脸污垢,嘉凛眼力再好,也不可能从那样脏污的脸上辩清我的五官长相,顶多只能稍微记住我的脸的轮廓。
再说了,那天我装腔作势,改变了声音说话,连眼睛也不敢与嘉凛相对,嘉凛对我的印象应该再平常不过。就算他有过目不忘的能耐,他也不可能确定我就是曾经在他面前把贪生怕死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的无耻之徒。
主意打定,我朗声一笑:“留随虽不敢妄自菲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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