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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天涯-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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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一怔,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却不说话。
我回头遥望十六连窑升起的黑烟,难以自制:“在这世上,任何努力,任何辛苦,任何功绩,都可以用荣誉和财帛来回馈,只有生命不行!生命永远都不可能重来,即使他们的亡灵得以在昆仑神海里淋浴重生,那也是另一个生命的起点,与今生毫无关联。可是,他们今天为我付出的,却是生命……你让我拿什么去和他们交换?”
眼眶一热,在乐康巷十六连窑外为了维持官府威严,安定民心时努力克制的两行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只剩下橙红的云霞在天边凝结,虽然光线还是暖和的,但却没有应有的温度。
我借小小的身形隐去脸庞,仰头看着天边的云霞,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从十六连窑往城北司衙方向,果然有运砖的宽阔道路,可以放开牲畜的脚力直奔,我见张天始终跟在我车边,不禁诧异:“张兄,你不回去统领军备吗?”
“非战之时,军务有运行定制,不需我时时都在。况且城北驻军现在的要务只是巡逻戒备,有副将就够了。”
这说法颇有漏洞,我不禁看了张天一眼。张天喉里哈了一声,笑道:“你身边护卫空缺,除我之外城北一时也找不到适合人选,只好委屈你跟我这粗人暂时相处了。”
贴身护卫与普通精兵衙役都不同,必须得单兵作战能力强,武功出众,没有经过特别训练,得不出这样的人手。我身边的八名护卫几乎全都折了进去,身边无人,想再去民间走访,就大不安全。可要我坐在衙门里重兵拱卫,当个抄手老爷,我却是不干的。
张天这份心意,我是十分领情的。
“若是不影响军务,留随便谢过张兄了。”
“城北本来就没什么紧急军务,一名百夫长都足以处理相应的事件,哪里用得着我时时守着?”张天哈哈大笑:“好兄弟,说起来城北之事本来十八爷是要我来做的,可那烫手山芋险些没把我烫死。多亏得你帮我把这杠事扛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我知他这轻松的语调用意是在调开我的思绪,不使我再为乐康巷之事烦忧,也顺水推舟,想想当日他去挑衅管鬼祖的缘由,以及他可能在管换祖面前受气的场面,忍俊不禁:“怕不是烫伤,而是冻伤吧!”
张天想了想,赞同的说:“的确的确,娘的,天底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叫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十八爷有令,我真想把那小子一拳打倒,狠狠的踩上几脚。”
管鬼祖的武功极有可能学自当阳生,张天把他一拳打倒可能性不大,说不定反而会被他打倒,只是这话我却不敢说出来的,一笑带过。
回到城北司衙,正赶上晚饭时间,卢广京在司衙广场上候立,报说慧生已经备了晚饭,问我回不回官邸用膳。我料想今夜自己是免不了通宵劳累,那官邸也不用回去了,就让他把小小带去交给慧生照料。
张天惯于行军打仗,对吃食并不挑剔,城北司衙食堂的大锅菜说不上“口味”二字,他也吃得津津有味;我虽不娇贵,但以左手吃饭,速度就慢了张天好几拍,被他嗤嗤取笑。
我抬头以下颔一点,笑道:“张兄,你这就不知道了,中昆习俗,用膳也有礼仪,我这样的进食速度,其实已经很失礼了……你看,那样才叫合乎礼仪……咦?”
原来是刑衙司的雷律方。
张天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鼻子里一哼:“他那叫吃饭?我看是数饭吧!”
张天这句话本是嗤笑,但我细看却觉得正是其理。
雷律方低着头,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几乎是一粒一粒的将饭往嘴里送,虽然不能见到他的正面,但也可以确定他此时神不守舍,另有所思,绝不是在吃饭。
雷律方在乐康巷把贺宽一家、曹示以及二十七名俘虏带走,现在这深思愁苦的样子,自然是因为审讯不得法。
我端起碗坐到雷律方桌旁,一面吃饭一面问:“雷大人在想什么?”
雷律方想得出神,虽然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的问话,但却完全不记得身份礼节,全心沉在案情里,呆呆的回答:“我在想叛乱者在安都的内应该是什么人。”
我吃饭的动作一停,这也是我的疑惑:叛乱者在安都城里有内应,那是肯定的。但绝不会只是一个曹示。曹示孤身一人,住在衙门的公房里,在城北并无资产,强煞也只能左右贺宽个人的政令,做些欺上瞒下的小勾当。
城北因为瘟疫,户政衙对于人口的流动盘查得十分严密,这些犯禁入城叛乱者在不可能取得城北户籍的情况下,还能安然隐匿,背后必有一个份量足够的人给他们提供藏身之地,才能把那么多人藏得严严实实。
“难道是户政衙出了问题?”
雷律方摇摇头:“我首先联想到的也是户政衙,可仔细推敲却又不对。假如是户政衙有人,依当前行政混乱的局面来说,乱党可以轻易取得户籍,住在离城北司衙更近的明乐里对他们行事更方便,而不必挟持人质躲到乐康巷一带去。”
这样的逻辑推理能力,我自认是比不过雷律方这样的专业人士的,想想不得要领也就不想了,转而问道:“俘虏里有没有人招供的?”
雷律方脸色一沉,有些恼怒:“这群人死不开口,我根本就无从下手。”
我差点也染上了雷律方“数饭”的毛病,赶紧纠正错误,说道:“雷大人,我倒是有个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的消息……这群人入城北的日子,应该就是本月十五的夜晚……”
雷律方轻啊一声,突然重重的一拍饭桌:“原来是这里不对!”
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被饭噎死,却见雷律方目光炯炯,尽见凌厉:“这群人在乐康巷出现,是昨天的事……昨天正是主公下旨,决定三日后处死旧朝不降遗臣的日子!他们既然是十五夜入城的,那么在他们出现在乐康巷以前的六天里,藏在哪里?”
我被饭呛得连声剧咳,雷律方吓了一跳,这才从案情里醒过神来,赶紧施礼赔罪,我摆摆手:“雷大人……这样很……很好……吃……吃饭吧……”
雷律方三口两口就把碗里的饭扒光了,然后问:“大人,此案关系重大,又是冲着您来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听审?”
张天接口道:“正是要去!我倒想看看今日指挥乱民与我对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雷律方领着我们向刑衙司走去,接口回答:“昔日致远侯镇守云关,所以能连败元族五位皇子的联军,不止是因为他本身勇武过人,更是因为他有两名幕友谋略慎密,绝少疏漏。一个叫宫时略,字谋深,此人长于出谋策划;一个叫晁视,字醒源,此人长于人事协调。致远侯当时作为云关守将的副将,却得以独揽军权,全仗这二人……”
我和张天对视一眼,原来引我去乐康巷的是“曹示”真名叫晁视;而指挥乱民和张天相抗的,想必就是宫时略了!
雷律方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晁视混到贺大人手下当师爷,贺大人稀里糊涂的,竟连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令自己激赏,收了他当师爷都不知道;那群叛党从不开口说话,我明知宫时略就混在那群人中,竟是无法找出他来……下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极不起眼,但又极其重要的事,所以无法将事情连在一起。大人,您经历其事,想得出什么来吗?”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间却无法捉住细节。
刑衙司的刑房与监狱并行,坐落在城北司衙,青石厚墙,除了几个小通风口外,就只有一道进出的铁门。
雷律方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第三十三章 审刑狱
进门迎面就是阻挡外人视线的影壁,影壁的左端是向下的台阶,影壁的右端却是平地。
原来这刑房是挖地六尺再上建的,外面看着略显低矮,里面却十分的高大。左下前行,是真正的刑房;右分的坦途却是面向刑房凸出的土台,那是摆放从犯人搜出的物证和守卫刑房的衙役坐的地方。
我还没决定自己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就听到一声分明是百般忍耐,却还是忍不住溢出的惨叫,叫人听了心底发寒,牙齿根都酸麻。
我站住脚跟,往路边一让,叹道:“雷大人,这刑讯问供,还是您请,我就在这上面看看物证算了。”
雷律方神色不动,应了一声果然便往下面的刑房走去。
我和张天一件一件的翻看从犯人身上搜出来的物件,除去兵刃暗器火种外,无非是些护身符、平安佩、如意环、绣花手巾等等零碎物件,我翻看一阵,不得要领,正盯着这些江湖汉子装物件的皮囊发呆,雷律方已经一脸铁青的走了回来。
我听他下去一趟,这刑房里鞭笞刑求之声突然停止,只剩下犯人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忍耐不住的痛楚呻吟,有些诧异:“有什么事?”
雷律方施了一礼,大声道:“大人,这些贼子冥顽不灵,看来不用重刑是绝不会招供了……”
我不宜对非自己所长的事务瞎指挥,便开口询问:“雷大人想用什么刑?”
雷律方的脸上居然有丝不忍之色,咬了咬牙才说:“大人,人道是刑重莫过于丝,刑辱莫过于春。用丝刑的话,没有医技高超的大夫佐刑,要的时间也长,目前不宜,所以下官想请大人准用春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旧朝留下的“丝刑”,其实就是将人的四肢从剥皮、割肉、抽筋、碎骨四项步骤一点点的施行,以药物给受刑人提神,令其不得昏迷,到最后受刑人四肢皮肉都成了细线般的肉丝,人却还不得死,个中残忍细节令人不忍听闻;
至于“春刑”,则是从旧朝八皇子邓琥府里流出来的,邓琥好男风,常自民间强掳良家子入府淫乐,有不从者,即百般折辱凌虐,轻者派人强奸蹂躏,重者将其阉割后进行“调教”,我曾见过一名被邓琥府里“调教”出来的一名少年,那少年已然将“人”的身份都忘了,只知听从邓琥的命令,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做出连看的人都觉得无地自容的种种淫猥举动,而毫不知耻。
到后来民间管教自家的儿子,往往说句“老虎来了”,就可以吓得孩子连夜哭都不敢。
铁骨铮铮的男儿,或许可以忍受“丝刑”不招供,直至身亡;但绝不能忍受“春刑”所带来的折辱。
雷律方这句一出,我固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耳中却听得刑房里传来一阵怒骂:“狗官……”
雷律方听到骂声,脸上的神色居然微微一松,有些得意,原来他故意将请刑的声音放大,用意竟是在于威吓。
我沉吟了一下,正在考虑应该顺着雷律方的请愿假意答应行刑,逼之以威,还是反对雷律方的请愿,布之以恩,就听到身边的张天喝道:“不行!”
我和雷律方都一怔,一齐看向张天。
张天目光如炬,坦然说道:“这些人不肯招供,打便打了,杀便杀了……十八爷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他胸怀天下,立志要建一个百姓安居乐业,政局太平清明的新朝盛世,岂能容忍旧朝这般恶刑毒法横行?”
我心里一阵羞愧,再看雷律方的脸色也阵青阵红的。
刑房里刹时一片寂静,我心里暗叹,嘴里却说:“不错,这些人明知进城营救闻是真乃是九死一生之举,必败无疑,还是拼死相博,虽然手段有失光明,但对闻是真的义烈之心却极为诚挚,也算一时豪杰,不宜以脏污手段相辱。”
我说着抬手对一旁放着的零碎物件一指,对雷律方使了个眼色,大声道:“雷大人,你将这些犯人带到刑衙大堂去。合着我和张将军三司会审,再问一遍便罢了!”
雷律方应了一声,吩咐了胥吏一番,便领着我和张天到刑衙司大堂连夜开堂。
除去晁视因为身份确定,为防串供另行关押外,二十几名犯人,被押进大堂来,个个披枷带锁,精神萎靡。
因为人体真正敏感的就是皮肤表面,打得太重了疼痛感反而会麻木,所以刑房里的胥吏用刑手法都十分老到,给他们施用的鞭刑,除去他们原来的旧伤外并没有造成见红的伤口。只是他们刚刚受完刑出来,未着衣裳,身上青紫交错,伤痕累累,让人看着怵目惊心。
这群人进了刑衙大堂,本不愿下跪,奈何个个带伤,几近虚脱,哪里架得住衙役的水火棍拦膝扑打,还是跪了下去。
一群衙役持棍侍立,见有挣扎爬起改变跪拜姿势的人,便上前扑打。
我止住了他们的举动,朗声道:“诸位都是一时豪杰,以私心而论,留随佩服各位的血性,故而不愿以脏污重刑相辱,只盼各位也莫负了我的这片心意。”
春刑对人格人性的蹂躏摧残,是任何真正有血性的汉子都是宁可一死也不愿受那种污辱的。这群人虽然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有宁死不屈的傲气,但对我表现出的这份客气尊重,却也略知好歹,抗拒的骚动渐缓。
我冷声一笑,目光从众人面上掠过:“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自许仁侠重义,也不妨直言,你们挑唆乐康巷百姓作乱,使得长者痛失娇儿爱徒;少者痛失良人手足;幼儿嗷嗷成孤,乐康巷里哀声一片。自以为是在救闻是真,其实却是在害他担当不仁不义的恶名,城北的居民今生是绝不会忘记今日之仇的!若不将你们明正典型,生者无法释怀,亡灵无以安慰!所以现在三司会审,刑衙问案,是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你们有诚心降服,招供立功的,可以免去死罪,视功绩赏罚!若还是不降,我也不会用刑,只将你们绑赴乐康巷开刀问斩便罢了!”
张天吃惊的看着我,等我经过他身边时压低声音问道:“真的不再用刑?”
这些人该怕的已经怕了,不怕的,也吓不住。再重的刑讯手段我还真的无法让刑房的人施用下去。
我也不着意压抑声音,轻轻嗤笑:“他们既然不招,我何必再用刑?他们是亡命之徒,熬得住重刑,晁视却是文人,怕是没他们这么硬气……杀了他们再去问晁视,不也一样?”
我嘴里说话,目光却不放过众人犯脸上的任何神色。二十几名犯人里果然有五六个沉不住气的脸色微变,眼睛转动。
他们看的方向是人群中间,但中间是人最多的地方,低着头的有三个,神色木然的有四五个,并没有人与他们目光接触,他们看的到底是谁?
张天是武将,这样细微的政治性心理争斗不是他的长处,我也懒得问他,直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雷律方。
雷律方轻轻摇头,一面给我让座,一面低声说:“低头的可以除外,但还没办法确认是哪个……”
有反应就好,我招来站在公案旁边的笔录师爷,轻声吩咐他几句,待他依言退下后,我整了整衣冠,坐上主位,拿起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喝道:“本官最后再问一次!你们何时混入了城北?今日挑唆百姓作乱,一共有多少同伙,可有漏网之鱼?预备怎样要胁嘉凛将军交换俘虏?救出闻是真后想干什么?”
一干犯人的神色不一而足,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应:“大人以士相待,不肯酷刑折辱我等,我等足感厚恩,但要我们因此而出卖同伴,万无可能!诚如大人所言,我们这群人既然来了安都,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大人刑求也好,诱供也罢,我们无可奉告,有死而已!”
我点点头道:“本官早知你们必会如此。像你们这样视人命如草芥,践踏百姓骨血的江湖悍匪,早已背信弃义,失却民心,败落之后无颜为人,只求一死,那也没什么好问的。只是你们须得记着,你们今日之败,乃是民心所向,神罚天惩,死后万勿怨人!”
严刑逼供,这些人还能忍得往不出声,但我这么恶毒的话语相刺,却由不得这群以侠义自许的江湖人物个个神色俱动,有人接腔反驳:“我等失手,只因仓促发难,准备不周之故,所以被你技压一筹!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何关神罚天惩?民意所向,更是笑话,大人以此相讥,做口舌之争,当真好笑。”
几番言语对答,令我不由得羡慕起闻是真来,这群人里的才俊还真不少,就拿和我对话的两人来说吧,无论哪个说话都极有条理,也极有见识,非一般江湖草莽,闻是真能得到这群人卖命,福气可真不小!
“口舌之争,的确毫无益处。事已至此,我却何必与你们多言?”
我哈哈大笑:“中昆习俗,死刑犯都该饱餐一顿再行刑。只是本官觉得在当前这种物资匮乏的危难时刻,将这例饭留着送给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怙持的孤寡,远胜于将食物浪费在你们身上,所以这顿例饭,本官就替你们省了。”
此言一出,大堂里一片寂静,从犯人到衙役,再到胥吏和笔录师爷,个个面色古怪。连张天和雷律方二人都目瞪口呆,只疑自己听错了。
我面色不变,目光在众犯人脸上巡视,振袖挥手示意一旁端着护身符等零碎物件的衙役将东西送到众犯人面前,微微一笑:“只是本官也不为已甚,省了一例就给你们另开一个恩例。这些衙役从你们身上搜出的儿女情长之物,本衙收着无用,索性发还你等,也算全了你们死时的情义。”
一干人犯都有些懵懂,呆呆愣愣的去到拿盘中的零碎物件,那衙役从最外围走起,一圈圈的往里面走。
托盘中的物件越来越少,走到最里面的人群里时,托盘上的东西只剩下五六件小挂件和一只青灰色的皮囊。那皮囊尺来大小,式样简洁,是元族爱用之物,因为与云郡和天水郡的环境相宜,在这两郡也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普遍,并不特出。
还没有伸手去拿东西的人,就只剩下四人了,我看着衙役将托盘往四人面前送去,慢慢的说:“六道门因为门人弟子不出师绝不允许涉政的严令而得以在中昆屹立百年,却因为门下弟子一时不慎而被拖入了乱世的政局……宫时略先生,十五那夜,你仅凭一匹无人驾驭的宝马,就定下了挑拨当阳生,将六道门拖入政局的妙计,留随佩服你反应灵敏,见机得快……”
众人齐齐变色,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往中间望去,我注视着反应最从容的一人,长叹一声:“当阳生的性情决定了能被他视为朋友的人不多,因为如此,他的友情就更难得。宫先生谋虑深远,可难道在暗算自己的朋友,背叛他的信任的时候,你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内疚么?”
这句话刺出,那人神色虽然不动,去拿那皮囊的手指却一僵,停了下来。他怔了怔,知道身份再也掩藏不住了,突然一笑:“这皮囊的式样虽说起自西元,近年却也广为江湖中人所用,并无特殊地方,你却是如何认出它就是昆嘉凛那踏月宝马上遗失的东西?”
此人原本面目呆板,平庸之至,到此时一笑一说,却自有一股风采流露,夺目动心。
我心里惊叹,笑着回答:“我当夜只看了一眼,根本谈不上认不认得出,只是心里疑惑,因为它太干净了!”
宫时略一扬眉:“不错,我们一路风尘的赶来安都,随身携带的皮囊怎会如此干净?只怪我心急安都近况,一时失察。”
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忍不住呵呵一笑。
宫时略凝神间面色微变,失声道:“你诈我的用意不止确定我的身份,而是怀疑身边的亲近者有人出卖你!”
我来到这城北,虽说在城北算是一方之主,但放在大局来说,身份并不突出,不是我或嘉凛身边亲近的人,明白我与嘉凛之间另有情由,根本不会想到拿我去换闻是真。
如果仅是晁视一人,他根本就无法笃定我是嘉凛的宠臣,重要性不在官位,而在于和嘉凛的私交,只怕是宁愿将城北司衙的郭倥、雷律方等属官一网打去作人质,也不会仅冲着我一人而来。
因为明摆着要拿我的话,我身边有八名元族勇士护卫,比拿郭倥他们困难多了,要大费周折,自损人手,得失不平衡。
我心有芥蒂,直到此时才解开:必是宫时略在城西窥视元族的连营布局,见到了我与嘉凛在一起,他才认定我有为质的价值,肯孤注一掷。
宫时略昨日才到乐康巷,今日就已经发起了一场动乱,就算他原先在城北设有伏子,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得这么周全也不易。刚才有个犯人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时间仓促,准备不周,现在被俘的人就是我了。
“宫先生,多谢你前几日没有将城北司衙维持日常政务运转的属官捉去为质……如若你真的半点也不顾念城北的疫情,这样下手,城北现在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官府无法采用正常的行政手段控制城北的局势,只能血腥镇压,城北是再也保不住啦!你手下留情,没有采用最极端的手段,留随领了你这份人情!”
刑衙大堂上的众人都不禁神色大变,倒吸了口凉气。
宫时略神色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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