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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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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是较远的旁支别系,所以没有用族谱中的排行。
  当初李彝殷逐侄夺位之后,他的四弟绥州刺史李彝敏便扯旗造反,李彝殷平息叛乱杀死四弟之后,就派了自己的心腹李仁裕接任绥州刺史。可没几天功夫,野离氏等部落造反,这位刚刚上任的新官就被杀了,于是李彝殷又派了自己的族侄李光绣担任绥州刺史。
  几年前,李光锈病逝,于是李丕禄便子继父位,这李丕禄较之李继筠兄弟更加机敏聪慧,同时也颇具铁血手腕,治理绥州政绩卓著,所以李光睿此番想与折家结亲,自知两个儿子长子莽撞、次子懦弱,都不堪大用,这才让李丕禄出面。
  李丕禄料想求亲之事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李家如今连逢遭遇挫折,声势大衰的时候,所以他准备了许多说辞,想着要与折御勋痛陈利害,只要说动了这位折氏家主,那事情便成功了大半。不想那折御勋老奸巨滑,一直没有出面,只让他做不了主的二弟折御卿出面,双方才只做了些接触,那位被求亲的折大小姐居然亲自出马了,当事人亲自回绝,客客气气他们马,李丕禄准备的有关西域政局、折李两家前程命运等诸多说辞的话可没办法当着人家折大小姐的面说,总不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就是一件工具,为了咱们几个不想归附中原寄人篱下的草头王,喜欢不喜欢的就委曲了自己吧?
  他又不是真正的媒婆,此番求亲也不是真的为了折子渝的终身大事,竟至毫无用武之地,灰溜溜地便被赶出了府州。李继筠的二弟李继捧此刻正捧着折子渝亲手回赠的礼物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半晌才疑惑地道:“丕禄兄,你说折家小姐还赠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
  李丕禄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瑞兽镜,淡淡地道:“没什么特别的含意吧,应该只是一件答谢我等远来的回礼。
  李继捧摇摇头,他对政治、权力不甚上心,事实上有他大哥在,大位没他的份儿,太上心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平素倒好钻研些汉学,虽说一瓶不满半瓶晃荡,但多少还是有点学问的,他端详着铜镜,喃喃地道:“应该不然,别的不送,送什吝镇,子?我看……大有学问。唔……破镜重圆?没道理啊,我大哥压根儿就没跟她镜过,圆个屁呀。水中月,镜中花,只好看,不好拿?希望我哥继续努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丕禄放下垂帘,看看还在细心揣磨送镜含意的李继捧,不由苦笑一声:“出面拒婚的虽是折家大小姐,可是分明已然代表了折家的意思,看来折家是铁了心耍跟杨浩条线上了。此番求亲没有成功,不过至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明确了折家的态度,有助于大人准确判断。第二么?此番主动示弱,既然折家不肯攀亲,必会通知杨浩,如此一来,这施放烟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等那杨浩放心地率兵去围汉国,这银州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是继筠一向日高于顶,此番折节下交,却被那折大小姐亲自回绝,他可莫要一怒之下再给大人惹些什么祸端才好。”
  第008章 母仪天下,命带桃花
  杨浩接掌银州以来,忙着扩军定民,制户籍定赋税划定行政区划,勒肃军纪、遣任官吏,表面上看他只是走走看看,随便说说,其实各种安排处置、协调决定、任命会见的事宜十分繁忙。所以一直还没顾上与党项七氏,横山诸羌,周围。吐蕃,回纥和汉人部落、山寨的头人首领们见个面。
  而这个面是必须要见的,光从礼仪上来说,各部落山寨的族酋首脑也不能连自己追随的老大的面都不见,杨浩也需要亲自接见一下这个首领,了解一下他们的需求,联络一下彼此的感情,有许多需要他们支持、配合、服从的东西,都需要和这些首领们做一个面对面的接触,往更深层次JL说,这也是杨浩宣示统治主丅权的政治需要。
  所以需要他马上着手办理的许多大事刚十有了眉日,这件事便立即提上7日程。这些事比行军打仗还要劳神费力,拟定邀请名单、排列先后位次、敲定大会章程,诸般细节不一而足,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疏漏,一旦出现疏漏,就可能在本来就关系微妙的诸部族间,诸部族和银州之间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细致的事情杨浩手下官员之中还真没几个人能够胜任,原唐国吏部尚书徐铉明明是个善于治理政治、调配人才的宰相之才,却长期被李煜当成了外交大使,对这种事情长期锤炼之下倒是驾轻就熟,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他去办,杨浩与徐。锗厮磨了一个下午,敲定了一些细节,这才起身回到杨府。
  这杨府未必比杨浩在芦州所建的知府衙门宽深,不过芦州府邸是依山而建,鳞次叠高,顺应自然韵味,而这原银州防御使府却是正规的五进院落,中规中矩。
  走到后宅,忽然听到一阵悠扬动听的箫声,如同天籍一役,杨浩不由心神一畅,因为思索诸多琐事引起的头痛也轻快了许多。他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箫声来自吴娃儿所住的院落,便会心地一笑,这位清吟小筑主人,是他四位爱妻之中第一才女,平素小周后往来,不管谈起诗词、琴棋、服饰、梳妆、美食,亦或佛道两教经典,都能对答如流的,也只有娃儿一人,这些学问虽说对国家大事没甚么助益,可是要想样样精通,所下的功夫却丝毫不逊于一位博学鸿儒十年苦读了。
  杨浩本想去逗弄一下自己那个日见可爱的娇娇爱女,听到这箫声,便半途转了道,沿着曲苑回廊向娃儿的住处走去。
  娃儿院中有一方曲池,池上有小桥木亭,池中有怪石嶙峋,池边还有几株冬夏树木。此刻正是冬季,池水已结了冰,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雪,池中嶙峋的怪石中生出的藤萝也已干枯,枝条上染着一层茸茸的白雪,唯有池边两棵素心腊梅绽放着金黄色的花朵。
  小周后穿一袭白裘,站在腊梅树下,望着假山怪石上若隐若现于白雪之下的藤萝枝条,扶一管长箫,一缕清清柔柔的声音便自那紫色的长箫中传出来,悠悠回荡,与这雪、与这花、与运人,完美地构成一副如诗如画的风幕,空灵飘缈,可她的黛眉间却仍是带手一抹挥之不去的寂寞忧愁。
  这些时,她每日都到帅府点卯,渐渐地她也发现,杨浩对她似乎全无敌意,或许那日他无意中吐露的心声,并未引起他足够的警觉,又或是他已把自己看成了一只笼中鸟儿,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是啊,就算自己知道了他的志向那又如何?自己能说给谁听?赵官家那里?她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至于其他势力,她更没有舍杨浩而泄露他的秘密给那些人知道的道理。
  想通了其中关节,小周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死不是最可怕的是,如情势所逼,她不惜一死,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赶死,如果能活着,当然还是活着的好。
  尽管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可杨家她还是常来,一方面是因为冬儿、焰焰她们的好客,经过运段时日的往来,小周后私她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小周后是寂寞的,哪怕在她做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的时候,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围拢在她身边的也只有毕恭毕敬的奴婢侍女、妒羡莫名的宫中嫔妃,还有谄媚敬畏的官宦夫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见到一个把她看成正常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尊重的皇后来交往的莫以茗荬姑娘,就那么欢喜,很快把她引为知交好友。
  自从到了银州之后,她更加的寂寞,她每天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那片小小的天地里与寂寞为伍,没有事情做,没有话题聊,虽然安静,却寂寞的可怕,这样的ri子一天两天或许是享受,天长日久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尤其是对小周后这种天性浪漫活泼的女性来说。
  她那处住宅,除了根本无话可谈的几个仆人,就只有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李仲寓,两人本来就没几句话好说,如今杨浩在芦州建通译馆,李仲寓闲极无聊,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地跑到芦州通译馆找了份皓首穷经的差使做,整个府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气儿。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了到杨府造访的感觉,与冬儿、焰焰、娃娃、妙妙在一起,她会很充实、很快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当她看到冬儿为女儿哺乳的时候,当她与娃娃正相谈甚欢,焰焰却突然捧着帐本赶来,两个女人钻进书房专注地核对帐务的时候,小周后便会突然惊觉,这份热闹、这份温馨,完全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看客而已,于是莫名的忧伤便像云舒遮月一样,悄悄掩上她的心头
  她本以为国破了、家亡了、夫君也死了,刚刚二十六岁的她,就像一朵凋零了的花,慢慢地枯萎,干枯,就像那捡在雪下,再无一丝翠色的藤萝,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心还活着
  只要活着,谁能逃得出软红十丈的诱惑?区别只是你向哪一种诱惑低头罢了。她渴望活着,精彩地活着,有滋有味地活着。然而,当积雪消融,春满大地的时候,那死去的藤革嗦匕能重新绽放活力,而她这个人呢?
  心潮起伏,箫音便带上了淡淡的一抹忧伤,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小周后霍然回首,只见院中寂寂,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一时间,小周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转过身,刚刚以箫就唇,就听身后又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呵呵,那个不守清规的风流老鬼果然找到了衣钵传人,这时师徒收集美人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承呢。
  “谁?”
  小周后下意识地清斥一声,可她再度回头,身后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小周后惊讶地退了几步,几乎疑为白日见鬼,却听身后又有人道:“嘻嘻,你不用怕,本仙姑不是鬼,也不是妖。
  小周后猛地一个转身,身后仍然不见人影,身后就是曲池,池中积雪平平,一只雀儿落上去都要印个爪印,可是上边全无痕迹,小周后更是恐惧,颤声道=“你……你是神仙:!”
  “呵呵,不错不错,你叫我神仙姐姐那就没错啦。”
  这一回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甚至唇齿之间的微弱气息都已拂到了她的脸上,小周后急退一步,再度看去,眼前已凭空出现了一个俏生生的人儿。这人穿一身杏黄道袍,背一口绿鲨皮的宝剑,杏黄色的剑穗儿拂洒在肩头,头上挽一个道髻,一只绿意盎然的碧玉簪子横插在道髻上,衬得她那张俏脸清雅脱俗,丽光照人。
  虽然惊于此人出现的古怪,可是听她话语客气,又是这样一个绝色道姑,小周后怯意稍去,不禁问道:“这位仙姑……是……是什么人?”
  她此刻倒有些怀疑这个美貌道姑是白天上而来的仙子,恰她凄苦,要引她往极乐世界去了。随着李煜诵经念佛那么久,也难怪她会有此想法。
  那美貌道姑歪着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一番,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偏就透出一股迷离空濠的柔媚劲儿,这股活色生香的媚劲儿,简直是颠倒众生,打量一个女人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尚且如此,如果她存心媚威一个男人的话,恐怕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这种神态可就不怎么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了,不过小周后刚刚见识了她神鬼莫测的出现方式,一时倒没想到这一点。
  那美貌道姑仔细打量她一番,啧啧地赞叹几声道:“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呢,你是唐焰焰还是吴娃儿?”
  小周后一听这么问,登时清醒过来,她在唐宫时,李煜找了许多佛道两教的高人来传授经义,其中不乏能高来高去的世外高人,如今看来,这位美貌道姑也是这样一位异人了。前些日子杨浩遇刺的事,小周后也是知道的,杨浩虽控制了银州,可是暗中对杨浩怀有敌意的仍不乏其人,如今见运道姑来的古怪,开口就问及杨浩的两位夫人,小周后便难以揣摩她的来意。
  她得杨浩相助,逃脱了赵光义的毒手,唐夫人和吴夫人待她又十分的热忱,被她视做闺中蜜友,她如今活的还有一丝生趣,全国这一家人而起,对她们自然起了维护之意,眼前这古怪的美貌道姑也不知来意善恶,焰焰和娃娃如今就在书房中盘帐,如果这道姑不怀好意的话,她的武功又这么高……
  想到这里,小周后毫不犹豫地冒充了与她最谈得来的吴娃儿,颔首说道:“奴家是吴娃儿,不知这位仙姑是?”
  那道姑一听笑逐颜开,神色间竞透出几分的亲热来:“呵呵,吴娃儿,清吟小筑主人,色艺俱佳的大梁第一行首么?杨浩信上提过你的出身来历,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容色比我当年在洛阳……呃……,。不错,不错,真是个拒人喜欢的孩子,。”
  小周后听得暗暗纳罕:“大梁?自朱温灭唐称帝改称大梁为东都,汴梁城就再没叫过大梁这个名字,怎么还叫这么古老的名字?孩子?看这道姑顶多比我大上两三岁,说话怎么如此老气横秋?”
  心里这么想着,小周后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要说起来,小周后也算是冰雪聪明的人物,否则也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俱精了,应变起来倒也不露破绽:“不错,奴家正是吴娃儿,仙姑还未告知奴家法号,不知仙姑法驾驾临,意欲何为?”
  那仙姑抿嘴一笑,颊上便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本仙姑的法号么,呵呵,你唤我一声静音师傅就可以啦,我这次来,是受了杨浩那老鬼师傅的托付,要得本仙姑的一身艺业传授给你们,我本住在雁门关外紫薇山,接到杨浩的信,得知你们要到少华山隐居,我本来是想直接赶往那里的,幸好半路上随意问了一句,才晓得你们竞然到了银州……”
  小周后听她并无恶意,便不想冒充吴娃儿了,小周后正要对她说明身份,忽听她说受杨浩的师傅托付要传授她们武艺广不由怦然心动,她平时与焰焰她们闲聊,杨浩曾拜传说中仙人一般的吕洞宾为师的事她也是知道的,眼前这美貌道姑竞是受吕祖所托来传她们技艺的?
  一念及此,到了她嘴边的话儿便又咽了回去,迟疑问道:“仙姑…仙姑是耍把您这来去无踪的武功传授给我么?”
  静音道姑嘴角一翘,笑得有点儿邪性,不晓得她笑得为什么如此古怪=“就算是吧,差不多,嘻嘻,反正……本仙姑的这身本领,都是要倾囊相授的。你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不过比我当年……当年刚刚习练这门道法的年岁也差不多,看惨根骨也是上乘,只要不太笨的话,应该学得来。”
  刚刚说到这儿,静音道姑耳朵动了动,又笑道:“有人来了,本仙姑此来的消息,不想对人张扬,我就住在栖云观,这银州城里,只有这么一座道观,好找的很,你和唐焰焰就来那儿见我。巴。至于你家官人么,你想把我的消息告诉他也无妨,不过…不要叫他来拜见我啦,他是那老鬼的徒弟,见了他怪难为情的。”
  静音道姑说罢双肩一晃,整个身子凌空而起,足尖在假山石顶再一点,整个人便翩然不见。”
  “随她……学艺?”
  小周后心头一热,一个冒名顶替的大胆念头忽然浮了上来。
  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创痛,颠沛流离的生活,小周后才发现自己自幼所学全无用处,在往昔以为高雅的,在这乱世只能用来娱人,倒是她以前看不入眼的雕虫小技才足以傍身。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拥有美貌,却没有足够的势力保护自己的女人,那她的美貌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悲剧。如果自己也能像这位静音仙姑一样,拥有这样一身大本事,虽不能挽回国运,但是面对着赵光义那样心怀不轨的人,至少却能保护自己。
  有生以后,周女英头一回生起窃名盗艺的念头,心中不由怦怦直跳,她在唐宫时与那些仙长高僧们来往多了,也知道那些高人重视衣钵,不是什么人都肯将一身艺业倾囊相授的,为了学那高来高去的本事,这才存了冒名顶替的念头。
  那仙姑既把我错认成了娃娃,不如我就冒充了她吧,她本来是要把一身武功传授武艺给唐焰焰和吴娃儿的,待我……待我学会了再毫无保留地转教她们,那还不成么……
  刚想到这儿,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周后赶紧举箫就唇,装模做样地吹了几个音节,却因气息散乱难以成曲。这时身后便传来了杨浩的笑声:“娘子晓得为夫来了,竟然欢喜的曲不成调了么?
  小周后急忙回身,赧然道:“啊,原来是太尉到了。”
  小周后是典型的江南美女,娇柔玲珑,体态纤细,穿着这一袭皮裘时背影与娃娃酷肖,杨浩又是先入为主,认准了这站在娃娃院中、挽着堕马髻的少*妇除了娃娃再无旁人,不想竞认错了人,他张开双臂,眉开眼笑地正要上来拥抱,一见竟是小周后,不由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收回双手道:“啊,夫人恕罪,在苹……在下一时认错了人,实在冒犯了……”
  小周后刚刚打了冒充人家娘子盗学武艺的念头,心中发虚,一颗芳心也自急跳不已,却故作从容,浅浅一笑道:“太尉客气了,这也谈不上冒犯……”
  这时书房门儿一开,唐焰焰和吴娃儿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四双美眉一起瞟来,瞟得杨浩心惊肉跳,忙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肃手道:“夫人,请。”
  十行四人进了花厅落座,唐焰焰便道:“浩哥哥,我与娃儿刚刚盘了一回帐日,你要购买斜井、粮种、农具的钱勉强凑得出来,不过稍嫌紧张,要不要再向商贾借贷一些?
  杨浩摇头道:“既然凑得出,那就不要借贷。不只是利息的问题,我们必须尝试自己承担压力、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脊梁骨始终是别人的,那人家一旦抽身而去,你还怎么站得住?
  唐焰焰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好啦,你句不可以不就成了,偏耍哕哩哕嗦讲一番大道理出来,谁耐烦听。
  杨浩笑道:“习惯了,习惯了,平时有什么事吩咐下去,总要将前因后果交待个明白,让下边的人详细了解我的意图和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哕嗦惯了。呵呵,等我把人用熟了,不需要事无巨细都交待得清楚明白的时候,你想要我说这么多,我还懒得说呢。”
  唐焰焰撇嘴道:“稀罕。”
  娃娃走到杨浩身后,轻轻给他按揉着肩膀,笑道:“姐姐不过是跟官人撤撒娇,官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呢。对了,宴请诸部酋领头人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杨浩道:“具体事宜,交给徐大人去办了,你知道,这种事裁也不甚了了。不过许多东西,徐大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比如说咱这银州城,几番战乱下来,拿得出手的厨师寥寥无几,既是宴请,这酒宴当然不能马虎了,可我想做几道他们不常见的美食,却没个着落。娃娃,你的烹饪手艺那是没得说的,不过你做的菜肴都大过精致,不适宜这些西北大豪,你可懂得些既有中原菜式精致、又有草原柴式风味的菜肴?”
  娃娃迟疑了一下,为难地道:“官人也知道,汴梁那些食客,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顾,那一碟子菜三筷子下去就没了踪影,的确是不适合这里人口味的,不过奴家…。
  小周后见他们夫妻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毫无顾忌,简直透明人,心中十分的不自在,本想起身告辞的,听到这番话,不由脱口道:“太尉耍制作些既有中原柴式的精细,又有草原风味的佳肴么?或许……或许妾身可以提供几道菜肴。
  杨浩一呆,奇道:“夫人知道些别开生面的菜式?
  小周后脸色微晕,有点难为情地道:“昔日在唐宫,平素闲来无事,亍烹饪之术,妾身确曾仔细研究过,于宫廷御宴之外,特取四夷特产,或制菜肴,或制点心,或做羹汤,精心研制菜式共计九十二款,想必…’想必正合太尉所用。
  小周后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外,还发明了风靡江南的天水碧衣料,亲手裁制了各种款式新颖的衣衫,研制了多种粉饼胭脂、研发多款菜式等等,要搁现代,小周后就是舞蹈家、音乐家、词曲作家、服装设计师、美容专家以及通晓各系菜式的食神等等,一连串的头衔足以使她成为世界最全能的一流才女。
  不过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些东西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若是寻常女子说她擅女红、烹饪倒也罢了,可是一国皇后研究这些东西可就为人诟病了。小周后不问政治、不谈国事、不讲权术,也没有像某些贤德的皇后那样,用心良苦地整日劝诫夫君耍励精图治,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
  说到骨子里,她就是一个一心一意只想做个幸福小女人,喜欢把生活艺术化的小资女青年,她要是王侯将相的夫人,这么做那可是贤淑之极了,说不定皇帝陛下还要封个诰命给她,赞她识大体。如果她是公卿名士的夫人,就凭这些创举,也足以与李持照、薛涛之流比肩了,可是她是皇后,这立场与责任便不同了,江南文人痛惜国亡之祸,已经有人亍诗词之中追索因由,把唐国覆灭的原因纠结于小周后这个祸水了,也难怪她·提起来时怯生生的有些难以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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