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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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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觉得无聊,觉明和品兰也来了,两个孩子硬是要赖在我身边。管事只好安排挪位子。
    女士们不认识我,却是认识觉明,我听到有人低声说:“那孩子不是听说是王爷的‘‘‘‘‘‘”
    “就是他吗?那女的不会是……”
    女人们立刻把视线投了过来,探照灯X光似的把我上下透视了个遍,都是一脸好奇。
    瞧,这就是我讨厌三姑六婆的原因。素不相识不明就里就可根据一点道听途说蛛丝马迹开始浮想联翩天马行空,不去搞原创文学真是屈才了。
    觉明正拉着我喋喋不休得说今天先生表扬他的事,品兰则要我给她拿云片糕。我两边照顾忙得不可开交,那帮女人中终于有一个带着小脸凑了过来。
    “姑娘好生面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我实在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话才面熟,古今中外过去未来男女老少皆人口一句,搭讪陌生人时的万金油。
    这位太太年纪不大,有点发福,珠光宝气地保养得很好。我那么一笑,她脸色有点挂不住,我急忙说:“我常外出走动,也许以前见过。”
    太太表情缓和了一点,还不知足,说:“这位小公子生得俊秀,不知道是你什么人?”
    我还未答,觉明就抢先一步道:“她是我娘!”
    众女宾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我抬手给了觉明一记暴栗,平时开玩笑就算了,正经场合还这么口无遮拦的。我生得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吗?
    眼看太太姑娘们给予昏厥的样子,我急忙补充:“干娘!是干娘!”
    女眷们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拍着胸脯收惊。
    觉明委屈地摸着脑袋说:“可是王爷就是要我叫你娘啊。”
    我气得骂:“那老不正经信口开河你也就跟着口无遮拦,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看女士们又是一副抽风昏厥的模样,我忙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个瓜子脸丹凤眼有几分像范冰冰的清丽闺秀忍不住好奇,问我:“敢问姑娘同王爷,是什么关系?”
    我指了指觉明:”帮她带孩子的老妈子。“
     众人恍然大悟,立刻对我没了兴趣,转向骚扰觉明。我因为这孩子刚才说错了话,非常无责任的把他推倒了一群急于表现自己母性情怀总爱温柔时刻准备好上岗做后妈的姑娘怀中,给他一点人生中的初体验。小笨蛋被罗帕香粉莺声燕语团团包围住,数只保养良好修剪整齐涂着丹蔻的纤纤柔荑在他脸上身上又摸又抓,他是又惊又怕又羞又恼,偏偏挣脱不得。这场面简直就像是一只肥白小猪落入了蜘蛛精的网里。
    我便嗑瓜子便笑着看。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声:“英惠县主来啦?”众女的动作顿时一停。
     我顺着望过去。只见方才门口给了我一个白眼的那位红衣美人正姗姗而来。它静静褪去了披风,露出一身飘逸精美的水纱裙,真是身子曼妙。这位英惠县主皮肤白皙,穿一身红衣更是显得艳若桃李。近看也觉得她的确漂亮,鹅蛋脸柳叶眉,杏目晶莹宛如秋水,瑶鼻?口,颈脖修长,整个人就像是一只优雅高傲的天鹅。
    虽然觉得比不上谢昭珂或是秦翡华,但也足够让她在这些女子中鹤立鸡群,独傲群芳了。
    云香立刻送上一收线报:“这是林州郡王的女儿,英惠县主,芳名柳明珠。才满十八,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又擅诗词,闻歌律,都说她才貌双绝。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郡王都拒绝了,连太子选妃都替她告病没去。听说是一门心思想让她做燕王妃呢。”
    说话间,柳明珠小姐已经走到跟前,一眼就看到了我,立刻微微颦眉。不过她好在知道自己身份,矜持地仰着头转过身去,在首席坐了下来。
    宾客到齐,萧暄上台致词。
     萧暄今天银衫玉带,头上戴着八百年难见的象征王位的金冠,合身的装扮贴着他英挺而充满力量的身体,一派君临天下的风度尽现。真的,说不迷人,那是骗人的。虽然他在我思维里固定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形象始终不变,可是我也承认他是有着威严稳重气度从容的领导人的一面的。南国的江水给了他一张好相貌,北国的风霜打造了他一副好身骨。而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即使在他细小无奈的时候,也是深深沉沉的,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我远远望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奇异的惆怅,不由轻叹一声。
    萧暄的一番开场欢迎词说得流畅响亮回声阵阵,将到场诸位统统含蓄而体贴地问候抬举了一遍。客人们自然卖他面子,纷纷举杯。
    宴席开动,鲜美可口的食物端上桌,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开。萧暄在那头同男人们饮酒谈笑,我在这边伺候觉明和品蓝吃东西。虽然一人一桌,可是两个孩子非要挤到我身边,一个要吃鸡一个要喝茶,空着两手一定要我喂。我大好女青年平白欠下儿女债,挥汗如雨做老妈子。
    在场的女性早在萧暄出场时就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不论年纪大小,都交头接耳如怀春少女般吃吃笑。柳明珠小姐不肖同流合独自清高地坐着独自品酒。
    歌舞很快开场。品兰说的没错,果真有俏丽的女孩子扭动着水蛇腰,翩翩起舞。正经场合,天气也冷,舞女们都穿得比较严实。一曲完毕,换上一个翠绿衣裙的年轻女子,弹着琵琶唱小调。
    这样五花八门的节目轮流演完,席上吃得七七八八。天色已暗,王府里掌起了宫灯。一团团暖黄挂在檐下树间,映照得姑娘们个个面若桃花,春情荡漾。
    大伙酒足饭饱,转战他处,就像现代人馆子里吃完饭就上KTV一样。
    王府设计巧妙,一边靠水,另外三面有花草有阁楼,中庭一个小戏台。埋怨灯火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那台子上架着一个精美的木架,上面放着一个二十多厘米高的温润剔透碧玉雕成的骏马。
    品兰很清楚程序,同我说:“估计大人们又要对诗词了,那碧玉马就是今天的彩头。”
    哦啦啦,吟诗作对之于我,好比要旱鸭子下水表演水上芭蕾。
    我立刻对云香说:“妹子啊,咱们收拾一下回家啦。睡晚了又有眼袋了。”
    云香却叫了一声:“宋先生。”
     宋子敬笑意盈盈走过来。他之前一直坐在大厅另一头,我没有看到他,还念了几句呢。他今天一改平日的素雅,穿一身青紫色儒衫,白玉腰带,头上也戴了丝冠。盛装之下,一派温文儒雅,玉树临风,一双眼睛被这身衣服衬托得宛如墨水晶般深邃又剔透。我和云香眼里都流露出欣赏仰慕之色,他被我们逗得笑意加深许多。
    “怎么吃完就走?”他同我说,“重头戏才开场呢,后面还有游园。”
    我缩脖子:“这大冷天的游什么园,风雪中玩烂漫是要付出代价的。作为一名大夫,我很不赞同这项活动。”
    宋子敬笑:“一会儿有斗诗,看个热闹也好。”
    我挤眉弄眼:“先生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您认为我听得懂吗?”
    宋子敬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说:“大家难得聚一聚。年前忙,下次见面恐怕是过年了。”
    我还想婉转地拒绝,忽然听到一个男人恭敬地说:“王爷想必还没见过小女吧?”
     离我们不远,一个中年官员带着一位娇柔清秀的黄衣少女给萧暄行礼。那少女比柳明珠稍微逊色,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只见她双目入水,樱唇带笑,一脸儒慕景仰地凝视萧暄。萧暄几分了然,客气回礼。不知说了什么,少女眼里一时光芒大盛,连她身边凑过来的女孩子们全部都个个春情荡漾。
    我冷哼。他在我这里吝啬的口舌,原来都用到别人身上去了。
    转头对宋子敬一笑,斩钉截铁:“那好。我就坐坐!”
    说罢拉着云香和孩子们挑了一个视野好的位子坐下。宋子敬有点惊讶,坐在了我对面。
    回廊里摆了许多暖炉,底下也烧了火龙,所以虽然四面透风,但是一点都不冷。不但不冷,还春色横溢,百花争艳。
    只是一杯茶的时间,就已经见不下五位闺秀觐见过了燕王殿下,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说难怪各位妹妹今天怎么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来是来相亲。母亲们不知盼白了多少头发才盼来燕王心上人他嫁的喜讯,怎么不赶紧憋足劲把自家女儿推销出去。
    柳明珠小姐果真是最后压轴人物。她身姿婀娜,步出莲花地走到萧暄面前,婷婷一拜请安。她同萧暄已认识,多了一份优势,两人很快省过客套闲话家常起来。
    我离他们不算远,可以清晰听到他们在谈论雪景梅花冬茶暖酒以及萧暄他丈母娘郑夫人身体好转的情况。萧暄不住点头微笑,亲切友好,柳县主更是笑得娇艳如花,魅力四射。
    身旁不知哪位太太说:“真是一对璧人。”
    太太乙则不大高兴地说:“你两个女儿都嫁人了,才有隔岸观火的资本。”
    太太甲笑:“不是我看笑话,能配得上王爷的,可只有英惠县主那样的玲珑标致人儿。”
    太太乙压低了声音:“我看这次也该来真的了。王妃都故世那么多年了,现在他那秦家小姐也做了太子妃,他没道理在不续弦了。”
    太太甲说:“只是终究是续弦啊。”
    “得了。”太太乙揶揄,“哪怕是做妾都有人争破头。”
    这时觉明和品兰猜拳争了起来,把我的注意力转了过去。
    等萧暄同所有未婚适龄女性寒暄完。诗话会终于开始。今日逢冬,诸位便已冰雪为题,出对或者诗词俱可。以时间客人们铺纸研墨,有提笔行书一推而就如栓水行舟,也有颦眉苦思万般为难仿佛便秘,更有写写停停涂涂改改像我写英语六级作文,真是姿态万千缤纷多彩。
    女孩子们鼓足了气都想一鸣惊人搏出位,写起诗来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娇嫩的脸上很快就出了一层香汗。唯独柳小姐神情清冷自得,一派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宋子敬这般高才,自然属于第一类人,不出三分钟就写完一首七言诗。我好奇地把他的诗拿来看,只见满卷锦绣,字字珠玑,字又秀挺道劲,让我惊艳得连连叫好。
    宋子敬低声问我:“你读懂什么意思了吗?”
    我很诚实:“没有。”字面外的意思,我真的不懂。不过他以冰雪来铭志,这点我看明白了。
    宋子敬摇头笑,我吐吐舌,同他笑成一团。
    突然一道夹冰带霜的目光射中我,我一个激灵抬头望到脸色阴沉的萧暄。他老人家正捏着笔狠狠瞪着我,不知道我哪里又得罪他了,惹得他不顾形象怒目而视。
    随着他的目光,已投完稿的柳明珠小姐也把视线投了过来。她看看我,又看看萧暄,眼神一转,忽然樱唇轻启:“这位可是玉面圣手敏姑娘?”
    她居然知道我身份。我只点头称是。
    柳明珠坐得离我不远,隔着几个位子抬高声音说:“早就听闻王爷添了一个得力助手,医术出神入化,可谓医死人肉白骨。我还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学究,没想到居然是个芳龄少女。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敏姑娘可让我这等深闺女子大开眼界。”
    不愧是贵族女子,每字每句都像金苹果落在银丝络里那么妥帖。我受了她的奉承,还得颔首微笑没声价谦虚道谢。
    结果柳明珠话题一转:“姑娘这般慧灵出脱,怎么不也写个只言片语应个景,与众同乐?”
    诶?

 
歌尽桃花 第二卷 大漠篇 第29章
    我当下就想推脱。开玩笑,你一肚子酸醋熏自己就行了,干吗往我身上倒。这柳小姐忒地不厚道。
    可是我刚张开金口,就听萧暄不怀好意的下旨:“小敏你就写一首吧。你不是也领了牌子吗?”
    这对狗男女!我当时就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冲动,想把眼前的桌子和上面的茶水纸砚全部砸到萧暄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
    宋子敬温柔的声音及时唤回了我的理智:“大家都看着呢,你随便写写吧。”
    我只得灌了一口酒压怒气。随便写,写什么?是胡天八月既飞雪,还是北国风光?我对不起革命先辈对不起初中老师,我承认我真的连毛爷爷的沁园春都背不完。写诗这事,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要我写诗就好比叫公鸡下蛋,摆明了是欺负人。
    握着笔满腥怨怼之时,宋子敬忽然凑近过来。他俊美面庞在我眼前猛地放大,含笑轻声细语对我说:“别紧张,慢慢来。”
    那声音低沉柔软微微沙哑,十分性感。我刚才喝下肚的酒立刻发挥作用,脸一下红了。
    宋子敬看了出来,噗地笑了一声,身子却还紧凑在我面前,一手撑腮一手在桌子上轻敲,悠闲自得。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薰香,心跳加速。
     垂目避开他灼灼目光之际,视线不由落在他手上,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他皓白修长的手指沾了羊脂白玉杯里的玫红葡萄酒,手腕一抬一压,就在我眼前书写起来。重拨轻送,回转灵滑,翩巧自如。随着他一串动作,一行藏锋蓄气秀挺遒劲的行书出现在铁锈色的桌面上,转以成圆折成方,飘逸竣劲出柔刚,乃是上上成的行家书法。
    “疏疏整整。风急花无定。红烛照筵寒欲凝。时见筛帘玉影。夜深明月笼纱。醉归凉面香斜。犹有惜梅心在,满庭误作吹花。”
    这一个个带着醇厚酒香的端正字体居然正对着我,让我看得一目了然。那股激动震撼如八级地震让我一下眼睛发涩。
    宋子敬带着宠溺的笑声响起:“发什么呆,还不快抄?”
    我回过神来,脸上滚烫,眼睛里泪水汪汪,连连称是,手下疾书。
    宋子敬直笑:“字好歹写工整点。”
    我立刻放慢速度。不忘抬头报去感激的一笑,而他的身子还没退回去,两张面孔对上,近得连他的睫毛都数得清楚。我大窘,脸红得无以复加,赶紧埋下头去。
    忽听柳明珠小姐一声娇呼:“呀!王爷您的手!”
    大家都被惊动。只见萧暄面如玄坛,握着笔的手下似乎溢出一缕殷红。淑女们纷纷惊呼,柳小姐立刻解了香帕要去包扎。
    这个笨女人。
    我丢下笔,拨开众人挤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急,让我先看看。”
    柳小姐不悦地瞅着我,奈何我是大夫她不是,只好让步。
    我抓过萧暄的手研究。还以为是中了暗器,原来不过是玉管毛笔断了割伤了手,流了一点血。
    我把他的手一丢,对柳明珠说:“没事儿了,您继续包扎吧。”
    我转身就走,才迈一步,听到萧暄没忍住疼地一声轻哼。我立刻回头看。
    杀千刀的萧暄,见我回头,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存心逗我。他这张脸一下阴一下晴,三岁孩子似的,我脑抽筋了才会同他纠缠。
    想到这,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去。那些大惊小怪的女人赶紧拥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我又怒又羞,脚下不停急匆匆往外走,云香跳起来跟上。我们俩闷头快走到王府门口,云香这才叫起来:“呀!小姐你的披风!”
    我还在气头上:“不要了!”
    云香委屈:“可是……”
    我怒吼:“没有可是!横竖冻不死!”
    “好好的惹病可不是明智之举呀。”宋子敬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闭上嘴,看到他微笑着拿着一件狐皮大麾走了过来。
    “使性子也得有个度,再怎么也不能和自己为难吧。”宋子敬的笑容令我如沐春风,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心里的恼火也降了温。
    宋子敬把披风搭在我身上,拢紧了,手指灵活地系好带子,然后退一步端祥了一下,笑道:“这本是我的,给你是大了点。”
    可不是,地上拖着一大截,更加显得我的矮小。
    我不好意思:“先生不用这样,我叫云香去取好了。”
    “云香已经去叫车夫备车去了。”
    啊?我这才发觉云香那丫头已经没了影子。
    宋子敬轻声对我说:“我送你出去吧。”
    我同他慢慢走出王府大门。天上正悬挂着一轮明月,皎洁光华洒落雪地,折射起一层莹莹润凉的冰蓝,满地落雪一下成了璀璨水晶。身后华宇里人声喧哗,丝竹悠扬,酒香混合着冬梅的芬芳把这夜色熏陶得空灵迷人。距离不远,却是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数月前还在京都里的那个夜晚,夏风微熏,琼花向月,在萧暄没有血淋淋要死不活地倒我身上前,那个夜晚是非常安详而美丽的。那时也有这样皎洁的月色,也有这样安心的宁静。
    萧暄那时问我,想要赠谁一握月光。我今天才突然想到,那诗里还有两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也不知道后来萧暄看到这天上明月,想到了他的秦翡华没有。
    唉,关我屁事!
    我心里乱得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宋子敬:“先生正当年纪,有过成家的打算吗?”
    宋子敬愣了愣,失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失礼,忙窘迫到:“我胡言乱语,先生不用在意。”
    宋子敬却轻柔而坚定地扳过我的身子,直视我的双眼:“小华,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先生了,以后叫我子敬可好?”
    他这样深深凝视住我,我的七魂立刻就给他勾去了六魂,傻傻点头同意:“子敬哥。”
    宋子敬满意而愉悦的一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愿成家。因为我认为成家并不是为了传承香火繁衍后代,而该是为了寻找一个与自己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之人,共同走过人生未来路。在我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我宁愿孤身一人。”
    我怔怔听完,一股麻痹般的感动从心底漫延上来。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低头笑。
    宋子敬的笑声振动我的耳膜:“你这样的女子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子敬哥不是在讽刺我吧?”
    “怎么会?”宋子敬伸手亲昵地捏我鼻子,我忙笑嘻嘻地躲闪,他说,“你聪明伶俐坦诚大方毫不矫揉造作,为人天真率直又善良宽容……”
    我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捂着脸叫:“打住!打住!大帽子压死人了!”
    宋子敬爽朗大笑。我羞愧得急忙转身跑。结果没想到地上结了冰,鞋底一滑,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手臂有力地搂住我的腰,将我往后一拉,我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一空,人已经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宋子敬的心跳有点快,轻声数落我:“怎么不小心点,这么大的人了。”
    我尴尬嘟哝:“我没事。”然后从他手臂间脱身出来。
    宋子敬还不放心地给我拉紧披风。我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转过头去,就看到萧暄臂弯里挽着一件披风,站在高高的王府大门口,猎猎风中宛如一尊雕像。两盏明亮的大宫灯给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面无表情,眼睛里深沉如墨。月亮也就在这时识趣地隐进了云里。
    好吧,让我们倒带一下。萧暄殿下看到的情形是这样的:
    俺的肩膀上还搭着宋子敬的手,俩人深情对望,俺含情脉脉肉麻无比地喊了一声:“Oppa~~~”
    紧接着宋子敬发表婚姻爱情观若干,俺听得热泪盈眶同他眉来眼去,然后两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云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怯生生地打破冷场:“王……王爷?”
    萧暄如数九寒冰的眼神把她吓个不轻。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即使不暴跳如雷也会冷嘲热讽一番,没想他只是把手里的披风丢给了云香,一言不发转头就走了回去。
    旁观的家丁们松了口气,只有老管家皱着眉头跟着萧暄走了。
    云香哆嗦着走过来:“小姐,王爷好像是给你送披风来的。”
    我也已经认出了她手里的那件披风。心里一沉,刚才难得的一点欢娱也烟消云散了。
    月亮又出来了。我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宋子敬,那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见鬼的“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猛摇脑袋,月色太好,诗酒太多。
    宋子敬什么都没说,温柔含笑着目送我们的马车远去。

 
歌尽桃花 第二卷 大漠篇 第30章
    北地的雪,是越下越大,到了年前几日,街上的积雪更是如堆云积絮,人扫都扫不过来。
    我的药房里常年烧着炉子,倒是暖和,一边磨药一边就想到草原上的牧民和牛羊,这大雪冰封的天,他们该怎么过冬。
    后来还是孙先生含蓄地提醒我,我的真二哥谢昭瑛的忌日快到了。不用猜,肯定是萧暄背后授意的。他不肯见我,我没脸见他,两方拉扯着一根绳子死撑着,一直这么熬了几个月,终于出现一点转机。
    连云香都说:“咱们好久都没见到王爷了,我都快忘记了他长啥样了。”
    我说:“人家也许把咱们的长相给忘了呢。那什么英惠县主,那什么刘家马家的小姐,刚刚赛鲜花。我们算个什么啊!”
    云香抽了抽鼻子,说:“好酸啊。”
    “有吗?”我立刻检查炉子上的几个药罐,“都好好的啊。”
    云香做了个鬼脸:“我是说小姐你的醋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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