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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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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休息。只是偏头痛已经发展到不仅仅是疼痛的地步,而是感觉脑袋胀痛几乎要爆炸。眼睛干涩,食欲不振。
    仔细追究起来,还是之前照顾中毒病人时受寒落的病。
    勉强躺了一下,实在睡不着,只觉得比不睡还累。我只好爬起来,再去看看云香。
    走到她的房间外,我伸手要推门,突然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地上摔碎了,然后一个人轻喘了一声。
    我听出是云香的声音,急忙冲进去。
    帘子还是放下的,里面很昏暗,药香混合着薰香,沉沉漂浮在空气中,我几步绕过屏风,看到照看她的老妈子正趴在一边睡得正熟,而云香则支着身子想去够茶杯。
    我气急败坏:“你才褪烧,怎么不叫佣人来拿!”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云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那个还在睡觉的老妈子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大娘累了。”
    我摸了摸大妈的脉搏,倒的确是累了。大妈五十多岁样子,也不容易。
    云香说:“姐,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我叹气:“失眠睡不着。”
    她很担忧:“听说山神发怒,山顶在冒火了?”
    我叹:“天灾人祸全凑齐了。”
    云香焦急:“今天都是第十八天了,王爷究竟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我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火山爆发,可比战争要可怕得多了。这场仗,真的不是时候啊。”
    火山照旧不咸不淡地喷发着,似乎还没有威力四射的意向。可是到了中午,云香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我给她仔细检查了一翻,可是怎么都检查不出病因,心里终于开如慌乱了。
    小程被我找来,又检查了一遍,结果也没查出来:“应该只是伤风,有点反复。”
    我又去给云香擦身降温,却被柳明珠叫住了。她很严肃地说:“这话有下人可以做,你得去休息一下。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多吓人吗?”
    是吗?我摸摸脸。
    小程在旁边点了点头:“你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限,再不休息,云香之后就是你倒下了。”
    我没办法,被小程强行拉走。
    回到房间里,我鞋都没脱就住床上一滚。
    小程帮我盖好被子,一边说:“阿敏,这天我都看着你呢,你是好样的,没辜负……”
    他后面说什么,我没听到。阮星突然推门而入,激动兴奋地大声说:“王爷来了!”
    萧暄率领七万大军杀到赤水的消息,让全城饥寒交迫又被火山吓得六神无主的百姓都振奋了。
    压抑恐慌了半个月,仗终于打响。城外千军万马的铁蹄声、铿锵有力的刀剑激鸣声,还有士兵们撕杀呐喊声响彻云霄。
    我是女人,上不去城墙,只能看到忙碌运输物资的士兵和远处传来的声音。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紧张,心里绷成一条线。
    阮星劝我:“敏姑娘,这仗一时半会儿不会见分晓,你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我瞪他:“休息?这时候连猪都睡不着了你还叫我休息。”
    阮星怪委屈的:“你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了多憔悴,要是让王爷看到……
    “看到就看到”我咬牙,“他要能顺利看到我,还得等他打赢了先。”
    狂风席卷着碎雪,我从空气里闻到了血腥气。一边是喷发的火山一边则是金戈铁马生死搏斗。
    柳明珠同我说:“真是出去是死,等在城里也是死。与其这样吊着,还不如冲出去,死在敌人刀下都比被石灰埋了的好。”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给这苦日子磨练了那么久,也生出几许豪放来。
    满城尽是烟灰,十分呛人,屋顶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黑灰。火山喷发的威力越来越猛烈,今天已可以清晰看到飞溅的火星不断喷出山口。包括附近山顶的雪都已经融化了,露出黝黑的岩石。城里的井水全部升了温,带着浓浓的硫磺气。
     乡亲们自发把家里的刀棍铁器捐献出来给守城士兵,连妇女孩子都帮忙从山上采集石头运做打击武器。我越看越不对劲,虽然大家都衣着简朴看着是一般百姓,可是有好几个大汉也在其中,虎背熊腰脚步扎实,装模作样地推着车住城门走去。事不疑迟,关键时刻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我扬声高喊:“阮星。”
    阮星立刻赶来:“什么事?”
    我指给他看:“是奸细,想乘机去开城门的。你看他们脚步,个个都是高手!”
    阮星眼里闪过寒光:“我这就去通知郡王。”
    “两手准备!”我给他手里塞进一个瓶子:“恰好是西风,迎风一撒立即倒一大片。”
    阮星谢过,抽身而去,身影在楼宇间几起几落,就已经出去老远。我同柳明珠握着手,绷着心弦等待着。运送铁器的队伍消失在转角,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城门方向起了骚动。
    柳明珠紧张地死死拽住我的手,疼得我五官纠结……
    “怎么样?怎么样了?”
    问我?我又不是千里眼,我怎么会知道?
    就在柳明珠等得不耐烦闹着要去看的时候,王府家丁传来消息说奸细全部都被抓住了。
    我和柳明珠都瘫在椅子里。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万一城门真的打开了,辽军直接杀进城来,据城对抗萧暄。而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辽军还有一支后遣部队正等着和同伙一起夹击燕军呢。
    萧暄是否支撑得住?
    城外僵持一整天,傍晚时阮星一身风雪地回来,同我说:“打听到辽军主帅了。”
    “是耶律卓?”
    小程手里的茶杯啪得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阮星点了点头:“居然是辽帝亲自带军。”
    我冷笑:“他那性格,报仇当然得亲手。”
    小程已经急得到处找地方钻:“完了完了!这次再被抓回去,我就死无全尸了!”
    我又累又急又气,忍不住指着他骂:“就是你这个扫帚星,上次见你遇狼盗,这次见你遇攻城,下次是什么?彗星撞地球?”
    小程欲哭无泪十分委屈:“我也不想啊!谁叫你家狗屎王爷到处要找我,结果害我被赵家追杀。耶律老头救了我,我就得给他那个整天发神经的娘解毒蛊。他二十四孝把他娘当天仙一样供奉着,他娘说老皇帝死得好不甘心啊,于是他就挥师来报仇啦!”
    我要是听到这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真是一个傻子了:“你,你,你”
    小程苦着脸点头:“我我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张秋阳的弟子程笑生”。
    我如狼似虎地扑过去,一把将他抓住:“原来你在这里!”
    小程被我吓住,用小鹿般的眼神怯怯地注视着我:“那个……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你不要打我。”
    我立刻扬起手,小程大叫一声抱住脑袋。
    “子啊……”我嗓子一吊,抱住小程:“上天果然还是眷顾我啊啊!这多么阳春白雪的孩子啊!我怎么舍得打你呢?快快快把天文心记给我交出来!”
    一边说着,上下其手在小程同学的身上摸个不停,翻衣服掏口袋,外衣没有就摸内衣,扯开衣服领口腰间袖子一番搜索。小程的脸胀得如熟透的西红柿,浑身发颤手忙脚乱拼命挣扎力图在我的狼抓之下维护一点清白。
    “快点乖乖交出来,烟花三月到底怎么解?”我发狠。
    “烟花三月?”程大娘一下放弃了挣扎,“谁中这毒了?你吗?”
    我在他细嫩的皮肉上掐了一把:“我看着像中毒的人吗?”
    “不像!不像!”程大娘痛叫,“可是解这毒要……”
    “不好了!”桐儿大叫着跑进来,一下打断我们的话。她焦急道“郡王爷受伤了!”
    “爹……”柳明珠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一干二净,站起来就住外冲,没跑几步还不等我们去抓,她就软软倒在地上。
    我们吓得赶紧去扶她。
    小程过来给她把脉:“又饿又累,一下子昏过去了。”他给她掐人中。
    桐儿说:“还有,郡王爷中的流箭上有毒呢。”
    刚被掐醒的柳小姐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真是百事无一顺。我跳起来,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站稳,“我去给王爷看伤,小程你照顿柳姑娘。”
    “我等一下来找你。”小程到底不愿放弃上城墙的机会。
    我撇撇嘴没有表示反对。
    爬上城墙,我首先看到的不是受伤的昌郡王,而是城外远处修罗场般的撕杀。那是战场。
    电视剧里的场景全部洗刷干净,真正的战场是硝烟中一个个手持兵器近身肉搏的战士,是刀枪撞击起火花,是利刃砍进肉体里的闷响,是战马的嘶鸣,是呼啸的狂风和遮天蔽目的黄沙。
    我的腿发软,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眼里的世界已经成了赤红色,燕军朱黑战旗和辽军青白战旗纠结在一起,横飞的血肉,喷溅的血液,断裂的肢体,士兵痛苦的喊叫和垂死的挣扎。这才是最最真实的战争。不是光荣,不是名誉,而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取来的别人的胜利。
    阮星扶住我发软的身子:“敏姑娘”
    我忐忑不安:“我看不到王爷。”茫茫撕杀的人海他在哪里?
    “我也看不到。”阮星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去给昌郡王看伤。
    大伯的伤在胸前,幸好被盔甲挡了一下,只伤到皮肉。毒就有点霸道,肌肉腐烂,人也巳经陷入昏迷。
    我一边给昌郡王清洗伤口,一边庆幸没让柳明珠来。
    快刀剜去腐肉,然后拔毒,熏香烧碳煮汤药,再配以针灸,毒霸道,药也霸道,非常刺鼻。冲得人头晕目眩,连阮星都受不住,拧着眉头。
    房间里闷热如桑拿房,可是我身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过,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耳边则始终能听见外面的轰隆声,遥远的战鼓一下一下似乎都敲在我的心上。我觉得这里氧气越来越不够,可是施针的手一停就前功尽弃,于是每一针扎下去,手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稳定住昌郡王的伤,我浑身上下巳被汗浸湿透,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歌尽桃花 第二卷 大漠篇 第35章
    桐儿一脸担忧地递帕子给我,我胡乱擦了把脸,坐下来喘气。
    阮星突然猛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欣喜:“看到王爷了!”
    我一下站起来。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身子往一旁倒去。
    有人眼疾手快扶住我。我缓过来,对扶住我的人说:“小程,你来了?柳小姐呢?”
    “看她爹去了。”小程皱着眉头看我,“你怎么搞的?”
    “我怎么了?”我纳闷,“不说了,我要出去看看。”
    小程只得扶着我走出去。
    不用阮星指,我已一眼就看到了萧暄。
    他穿着青铜色盔甲,骑在玄麒上,手握宝剑,身姿矫健立于人海之中。快两个月不见,再见竟是这场景下。我不管不顾冲到城墙边上,俯视战场。冰冷彻骨的风刮刺着脸,我的面颊和手很快失去了知觉。
    萧暄对面一匹黑色骏马上的男子一身乌黑盔甲,头戴青铜面具,北方辽人特有的魁梧体型,配着手里的雪亮大刀,已然昭示了劲敌的地位。他举刀朝萧暄劈砍而去,萧暄横剑挡下,两人纠缠拼杀,难分高下,不知觉就已经过了数招。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那个黑马上的面具大叔我见过:“耶律卓!”
    没错!除了他,谁还有那样的气势?
     萧暄同他实力相当,两人比试良久都不见胜负。耶律卓魁梧大力擅使刀法,萧暄灵活矫健剑走轻灵游刃有余。两人如同两只兽,红着眼睛亮出獠牙伸长爪子,纠缠在一起,撕、咬、抓、挠,血腥彻底激发了男人的野性,刀剑犹如利爪向对方扑杀过去。狠命一击,躲闪,回身反咬,至死方休。
    两个男人的眼睛都发红发亮,兴奋赏识英雄惜英雄,却又嫉妒愤恨遗憾相识太晚。大刀长剑锵地一声相击出四溅银火。
    我看到萧暄脸上焕发的神采和嗜血的狠辣,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刺目又陌生。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剑,仿佛一只最后冲刺的猛兽,充满了野心和力量。强大气势犹如滔天巨浪向对方冲击过去。
    耶律卓躲闪过他狠辣的一击,掉转马身绕去侧面。就这短短的时间,他抬头往城上我们这里望了一眼。我眼不好,可是也可以肯定他在看到小程的时候,动作滞缓了那么一瞬。
    随后萧暄也看了我一眼,眼神居然有点温润。
    我张开嘴,冷空气灌了进来,然后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隆,震得所有的人脚下一晃,带着恶臭的风席卷过来。
    火山口犹如喷气式飞机的发动机一样咆哮着,震荡着,冒出浓烈的黑烟和赤红的火舌,烟火冲天之际,黑石硫磺如雨纷纷落下,岩浆仿佛一条条赤红的河流从山口蜿蜒而下,朝着赤水城直奔而来。
    赤水,赤水!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视线同萧暄相撞,他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担忧。两军士兵全都停下了打斗,连耶律卓都放下了大刀望向火山。
    我冲到围栏边,顺着风朝着下面大声呼喊:“大漠子民自相残杀,山神震怒火山爆发!若心里还存有一丝善念,若还有一点念头想回家同老小团聚,就快快放下屠刀逃命去吧!”
    耶律卓猛地转过身来愤怒地目光如箭直射而来。
    我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喊:“北辽兄弟们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杀别人的亲人,抢别人的财物,难道你们还想埋骨他乡吗?”
    耶律卓已经怒不可遏,反身从身边副将处抄来一把长弓,提弦拉满瞄准我。萧暄惊骇一夹马腹前冲挥剑吹去,而小程则一把拉过我将自己挡在我身前。
    耶律卓看到小程,手下一顿,长弓已被萧暄的剑打偏。
    耶律卓哪里受得了这挑衅,一把丢开大弓抽出配剑朝萧暄劈过去。两人立刻打斗在一起。旁边将领士兵见上司又打开来,也纷纷重拾刀剑开始厮杀。
    我气得差点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
    大地又是一阵强烈地震,火山犹如一个唱到兴头的摇滚歌手一样声嘶力竭地喊叫颤抖着,我的头皮跟着一阵发麻。我求上天不要让我饿死,上天同意了,于是让我被火山灰埋死。见他瑶母的鬼。
    小程神情肃穆摇了摇我,问:“我师傅的《秋阳笔录》是不是在你这里?”
    我啊了一声。小程的眼睛大概是这个浑浊世界里唯一依旧清澈澄明的事物,我没办法对着这双眼睛撒谎:“是在我这里。不过我是从我家地窖里找到的。”
    小程皱眉:“你到底是谁?”
    我老实交代:“我是文博侯谢太傅的四女儿,谢昭华。”
    小程本来想表示惊讶,可是他对这个名字实在没印象,只好继续原来的话题:“师傅交代过,谁找到这本《秋阳笔录》,谁就拥有它了。我当初不是不想治耶律太后的毒,而是解她的毒的法子写在这本笔录上。”
    我听了高兴,可是还没高兴三秒就高兴不起来了。小程抓着我兴高采烈地冲着城下打得正热闹的耶律卓喊:“喂,三白眼,我给你找到能救你老娘的人了!这是我小师妹!她手里有我师傅的笔录——”
    等等,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小程很有阶级友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带我去治耶律老太婆,我就告诉你如何解烟花三月。公平划算,童叟无欺。快叫我一声大师兄吧,师妹。”
    我怒火沸腾得比火山还剧烈,举手就想来一招亢龙有悔。小程却欢喜道:“他们停了!”
    男人们果真又停下了厮打。自然灾害分分秒秒降临,有个台阶不下就是白痴。
     萧暄眼睛冒火狠狠瞪我,我只得假装忽略他,对着耶律卓拍胸脯保证:“你娘中的是蝶双飞,对不对?是你们辽国皇室的天才先祖弄出来的毒蛊,为了确保外戚不干政,每个皇后受封前都必须服用。毒蛊毒蛊,是毒又是蛊,母蛊就在皇帝体内。帝喜而后喜,帝忧而后忧,皇帝健康那皇后自然也身体好,皇帝若病,皇后也必病无疑。有的皇帝死前会赐解药给皇后,可是你爹却没有。现在你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娘却还活着,挺不容易的吧?我去治你娘的病。但是你得立刻退兵!”
    耶律卓的面具遮去了他所有表情,可是我可以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我抓着砖石围墙的手已经僵到没有知觉,可是一口气憋在胸腹之间让我坚持把话说完。
     “你四海求医这么多年心里清楚,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娘的性命。耶律卓,你自己好好斟酌吧。是现在就退兵,还是一鼓作气攻城掠地,然后回去给你娘收尸,让你辽国百姓看看你就是这样以孝治国,看看一国之君就是这样不孝不义没有良心,看看你以后午夜梦回会不会见你娘血泪索魂……”
    “太长了。”小程出声提醒我。
    我虚心接受,闭上了嘴。
    整个天地间似乎只余火山的咆哮声。
    耶律卓注视着我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萧暄眯着眼睛,紧握着剑,面无表情。
    我清晰地听到我和小程的激烈心跳。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耶律卓开口出声,一指小程:“加一条,将他交出来。”
    五个字就已经决定了局势。
    小程脸色一下青一下白,浑身发抖。我感慨地拍着他的肩膀,释然而笑:“为国献身了,师兄……”
    尾声被火山又一次猛烈的喷发给打断,随之而来的是浓密的黑灰还有大如拳头的石块。小程眼疾手快拉着我就跑回屋子里,只听咚咚声撞击在屋顶,瓦砾纷纷破碎。还有滚烫石头打中窗户,窗纱立即燃烧起来。
    我扭头朝着已经醒来的昌郡王喊:“王爷下令开城门,放百姓自行逃生吧!”
    昌郡王脸色苍白冷汗潺潺:“可是万一辽军大开戒……”
    “横竖一死,被烧死砸死也是死,被刀剑砍死也是死。呆在城里必死无疑,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王爷……”
    “你都要死了还怕他责备下来?”
    昌郡王被我一激,把牙一咬,把心一横,下令道:“开城门!”
    紧紧关闭半月余的厚重城门缓慢打开,早已拥挤在城门口哭喊哀求的百姓迫不及待地蜂拥而出。他们身后是一个残破不堪乌烟瘴气的城市,漫天纷降的灰沙黑石,明红色的滚烫岩浆已经流淌得很近了,所过山林枯木纷纷燃烧。
    在最坏的情况里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下,没有被饥饿打倒的百姓们终于逃离了这个城市,奔向城外一切未知的世界里。
    耶律卓居然还真的有条不紊地重整军队,收起兵器同燕军对峙,对逃难出去的百姓视而不见。萧暄也挥旗收兵立刻派人进城救助百姓。
    昌郡王派人护送我和小程先出城去燕军。我们顶着被石头砸破脑袋的危险下楼来,正看到柳明珠和桐儿等人匆匆过来。
    我心道不对,抓住桐儿就问:“怎么没见云香?”
    桐儿直哭:“房子着火大家都乱逃,我们跑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二小姐。”
    我跺脚,丢开她拔腿往王府跑去。桐儿她们在我身后急得惊叫。
    满大街都是奔走逃窜的人,我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只看到里面熊熊烈火燃烧,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我焦急大叫:“云香——”又不敢贸然冲进去找死。
    阮星从里面一身狼狈地出来:“敏姑娘?”
    “人呢?”
    “还没有找到。也许云香姑娘已经逃出去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她发烧昏迷着,起了火也不知道,她一定还在房里!”
    “我再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说完阮星又返身回了火场。
    我站在门口进退不能干着急,狠狠跺脚,实在忍不住,把他的话丢到脑后,摸索着往里面走,一边扯着嗓子喊:“云香!云香你在哪里?你听得到吗?”
    木头房子着了火,救都救不及,噼里啪啦烧得热火朝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烤箱里的复活节火鸡,一头一身大汗,又被烟呛得直咳嗽。
    “云香——”
    “……姐……”
    右侧一栋燃烧着的屋子里传来她的声音。
    我激动:“你在里面吗?”
    云香的声音清晰了一点:“姐……我在这里。我的脚卡住了。”
    我叫了几声阮星,他却没有回应,我当即决定自己进去救人。
    先把外衣在融化的雪水里打湿,再撕了条布罩住口鼻,裹上湿衣服往里面冲去。
    屋子里有几处已经起了火,浓烟滚滚,我伏低身子摸索着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看到了她。屋子的窗户烧垮下,连带着屏风衣架和书柜都倒了下来,恰好砸到她的左腿。
    云香啜泣:“对不起,都是我……”
    “废话出去再说!”我把湿衣服披她身上,动手使劲抬木架子。
    那衣架一头被压在床底,我使劲抬了好几次都抬不动。屋子里越来越热,烧脱落的东西不断往下掉,灼热的空气烧着喉咙。
    云香一脸泪水:“姐,你放手,你快出去吧!”
    “闭嘴!”我吼她一声,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去抬那堆东西。
    好不容易松动了,高了那么半厘米,云香急忙抽动脚努力要挣扎出来。可是我连日劳累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那口气一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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