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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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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平安一生的世家女风初晨为了家族利益嫁了,
    夫君恶名昭著,阴险狠辣。
    婚后,
    风流浪荡子摇身一变成了痴情种子,
    无欲无求的小白兔则成了圈子中最有名的妒妇。
    但往往真相都是掩盖在波涛汹涌之下的——
    经验告诉我们,
    身为美女固然很好,
    但如果无欲无求,
    那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一章 花深处(上)

天瑞十四年的继孝节,正值三月,阳光灿烂,草长莺飞。继孝节,是兰若最为热闹的日子,只因这一天,无论是家教多么严厉的贵族或是民间小民,都可以盛装打扮,相邀出游,寻找自己中意的另一半,只要是至情至性,没有人会嘲笑或是阻拦。

宁国公嫡长孙女风初晨听从瑞帝和母亲绿绮夫人的安排,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彦宁的身后,在紫殿山皇家园林中观赏那动人的春景。她从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为的就是参加今天这个旨在为皇子选妻的宴会,目标就是正前方那个人——太子。

两人一个高贵俊美,一个美丽无双,正是一对金童玉女。可惜的是,原本应该是两人的世界,偏生多了个太子姬妾丽云和两个三岁双生子麒麟儿。五个人的队伍,在成双结对的青年情侣中显得极不协调。如果换了别的女子,心中自然是极不高兴的,可初晨一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那个目标,并不在乎过程。一个出身卑贱的姬妾的孩子将来就是翻上天,也不过封个王而已,与她有何关系?

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个年轻英俊,位高权重的男子将是她与之渡过一生的人,即便这都是家族的安排,她心里也没有任何的不甘和愤恨,毕竟,身为大家的女儿,相比那些嫁给丑陋不堪的夫君的女子,她已经很幸运。当年的事情,外人不知道,但作为风家人来说,却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血腥之夜。不过一夜之间,风氏成年男子通通被赐死,剩下的孤儿妇孺顶着一个宁国公的空壳被限时发配到苦寒之地。这中间受了多少的苦楚和屈辱,又有多少的血泪和辛酸,骄傲的风家人是怎么也忘不了的。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不会放过。

太子彦宁是皇后冷玉的长子,二十五岁,身边只几个姬妾,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不知何故,迟迟未立正妃侧妃。他的身份和皇帝隐晦的态度,让兰若皇朝的名门淑女们对这个最有价值的金龟婿年年企盼,年年失望。就连太子本人,都已迷茫,今日却突然听见瑞帝如此明确的要他陪一个年轻女子赏花,他敏感的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未来的正妃了。初晨才一出现,就已经牵动了太子的心,他的正妻,兰若皇朝未来的皇后,就该是她这样的,家世显赫,冰清玉洁,气度雍容,美貌无双。若是他有了她,前面的路是可以看得见的平坦。

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林中漫步,除了路上偶遇几对情侣用怪异的神色望着这五人组以外,倒也其乐融融。太子不时偷眼看向初晨,只见她言谈举止间没有多数大家小姐那种傲慢骄狂,对待丽云和麒麟儿亲切和蔼,既不过分的亲近讨好,也不刻意疏远冷落,神色间无半分不满,态度落落大方,明媚自然,心中很是喜欢。

行至一个凉亭,忽见一个干瘦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说是皇后有事要急宣太子和丽云以及麒麟儿。太子心中烦躁起来,皇后是对初晨不满意。他仔细回忆自初晨出现开始,并没有任何失仪之处,皇帝的态度已很明确,而皇后不满,只能是有其他原因。但目前看来,于公于私,初晨无疑都是他太子妃的最好人选。便对那内侍道:“你叫什么?可是母后宫里的?”

那内侍尖着声音道:“奴才唤作喜庆,是娘娘宫里的。”母后向来喜欢给奴才起些讨喜的名字,太子微微一笑,却眯了眼道:“你且在这里好生伺候风小姐,小心走远了,孤去去就来。若是没有伺候好,仔细你的皮!”又不放心的交待了初晨两句,方带着丽云和麒麟儿去了。

喜庆公公笑道:“小姐,前面的景色更好呢,有几十个品种的杜鹃都开了,小姐不如去看看?没有多远,太子爷一回来就能找着的。”也不待她回答,上前扶了她,殷勤往前引路。

不多时,走至一处,景色与先前的鸟语花香大大不同,只见高大繁盛的柳树环绕,怪石林立,中间一汪冷森森的碧水,就连阳光也仿佛冷了几分,更是一个人影也无。初晨笑道:“这是哪里?我们还是回去罢?”回头却不见了喜庆的影子,喊了两声,也不见回答。

初晨瞟了一眼湖边,只见一块二人高的奇石上刻了二字“听蝉”,中间填的朱漆,不知怎地,那颜色配着那字却显得有些狰狞。她皱皱眉,转身往回走,只听背后一阵脚步声,刚回头,就见一个着青衣的瘦小身影直向着自己冲过来,她闪避不及,被狠狠撞倒在地,她反手一抓,竟撕下一片衣角来,那人头也不回的跑了。初晨起身时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崴了,走动不得,一看周围人影也无,只好在附近显眼处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将帕子垫在石头上坐了,静静等待。

她刚坐了一会,便隐隐听见附近有男女调笑淫亵的声音,当下屏了呼吸,却听那声音越发放浪不堪起来,心知若是被人撞见,自己的名声也没了,还能妄想什么太子妃!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喜庆公公!喜庆公公!你在此处做什么?呀!你怎地见着我就跑了?等等我?哎呦!死奴才!看我不秉了太子治你的罪!”然后便扶着伤处大声叫唤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笑声一下子低了下去,不多时,绿荫深处,怪石背后,转出一个男子来。

那男子着一身白色的银丝蟒袍,玉带缠腰,腰间挂了一块晶莹玉润的玉佩,发束玉冠,长相和身材隐隐与太子相似,只不过身材更高大魁梧,皮肤要黑一些,寒着一双桃花眼。

他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一边慢条斯理的理着袍子,一边向着初晨走来。初晨见了那丝如刀锋一般的笑意,心中暗自叫苦,却不得不装作又委屈又惊喜的样子,迎着来人叫道:“这位公子,求你帮帮小女子。”

那人走到初晨身旁站定,细细的看了她一会,见她头发微乱,惨白着一张小脸,淡黄色的裙摆沾满了污泥和青苔,右脚青缎绣鞋也狼狈的绽开了线,露出一只着了月白罗袜的纤足来,隔着罗袜看不出脚踝是否受伤,不远处的地上还扔了一枝仍然开得鲜艳的紫玉兰。他的目光如同看不见的刀子一般从她头上一直刮到她脚下,初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又害羞,又委屈的道:“我脚崴了,还求公子找人通知一下我母亲。”

“你刚才喊谁?”那人问,两条斜飞向上的剑眉蕴藏着些许不耐烦。

“嗯?公子,我母亲是绿绮夫人,我——”

“你刚才喊谁?”他不耐烦起来,声音冷冽无比。初晨迟疑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立在柳荫下,半明半暗间看不清神色,她直觉到了危险。

她踌躇了一下,“或许,我称呼错了?我第一次进宫,不大认得人。”

“我问你刚才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

“哦,我找喜庆公公。”初晨恍然大悟,眼里带了泪,眉间一股狠厉,恨恨的道:“那个死奴才!太子殿下让他陪我走走,我在前面看这玉兰花开得好,多站了会儿,他居然转眼间就不见了。我好不容易看见他,我才喊他,他却向见了鬼似的,居然敢不理我,转身就跑,我拉他一下,他竟把我推倒在地。回头我一定要让太子殿下治死他!你若是帮了我,我一定让太子和我母亲重重谢你的。”初晨捂住脚踝低低的哭起来,世家小姐的骄娇暴露无遗。

那人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却仍耐着性子道:“你说这个喜庆公公是太子的人 ?http://fsktxt。com”

初晨哭道:“我不知道!他是皇后娘娘派来传旨的人,但是太子吩咐他伺候我的。”

“你是谁?是太子的什么人 ?http://fsktxt。com”那人扔下一片揉碎了的柳叶,神态开始轻松起来。

初晨脸羞得通红,低声道:“我叫风初晨,是宁国公府里的。不是——太子的什么人。”此时,她心里方松了口气。

那人冷笑一声,往身后随意地道:“看你们守的好门户,还不快快去清理了那奴才么?做干净些。”

一声,初晨只看见一片绿色的衣角在柳林中晃过,不等她看清楚,那人笑着在她身旁停下来。

这是什么人,当着她的面就要杀人灭口?初晨暗叫要糟,不想今日碰上这么个煞星,太子妃还未做成,恐怕就要送命了。正苦思对策,那人已蹲下温和一笑:“我看看脚伤的厉害么?”说着就要伸手抓她的脚踝,初晨大窘,就往裙下缩脚。那人笑着,手如闪电一般向她脖子抓来,杀意顿显,初晨愕然睁大了一双美目,一时间心思百转,惊恐不已,却无从闪避,一慌神,从石头上跌了下来,狼狈不堪,却刚好躲过了那人的手。

那人惊异的挑了挑眉,又闪电般的向她袭去,眼看避无可避,那人的手却在离她半寸的地方转了方向,伸手将她发上一片柳叶摘了下来,看着她茫然惊恐的眼神,伸手挑住了她的下颌,低笑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原来天下真的有这样的人,我今日可真看清了。太子妃有什么好?不如做我的妃子如何?”他近在咫尺,嘴角噙着微笑,一双美目黑得深不见底,声音低沉,身上淡淡的冷香味若有若无,初晨不由一窒,拼命挣开。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二章 花深处(下)

初晨往他身后望去,只见冷后和太子带了几个宫人,远远立在花树下,冷冷望着这边。初晨不顾自身狼狈,跪下行礼。见她跪倒,那人方假装惊讶的转过身来,略略躬了躬身,“彦信见过母后,见过太子殿下。”

初晨早已猜到他大概是诸皇子之一,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臭名昭著的三皇子广陵王—彦信。广陵王是元后之子,幼时便有聪慧之名,才五岁就被送至海澜王朝作了五年的人质,直到元后逝后,加之兰若皇朝国力也强盛起来,瑞帝怀念元后,想起这个儿子,才将他接回。他回到兰若时年方十岁,身后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嫡子的身份也被冷后所出的原庶长子彦宁代替,瑞帝虽然怜惜,但皇室中本就没有多少真情在里面,更何况父子间隔了五年的光阴,彼此生疏得很,所以更多时候都是不闻不问,像这样的皇子还不如皇帝身前受宠的奴才。所有那些有心的,无心的,身份高贵的,低贱的,都有意无意的欺侮他。这个三皇子却是忍气吞声,一心钻研曲艺,苦练武功文采,抓住一切机会在帝后、彦宁面前曲意奉承,恰到好处的卖弄自己的才能——而且是刚好低于彦宁的才能,以孝字为先,逐渐取得了瑞帝的喜爱,冷后的不设防,彦宁也将他视为一杆压制别的皇子的枪,甚至刻意培养他的人脉。

又有谁会想到,他们母子二人竟然是亲手养成了一匹孤狼呢?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五年之后,彦信十五岁那年,以皇贵妃吴氏所出二皇子彦恕为首的一帮权贵子弟因彦信在瑞帝千秋宴上一曲洞箫大出风头而心中嫉妒,故意挑衅,辱骂元后。他们原以为彦信会如同往常一样忍气吞声的悄悄溜走,谁知彦信一反常态,当场就独自将一群权贵子弟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折断了二皇子彦恕的手脚,挑断其经脉,至此,彦恕成了废人,从此卧床至今。

皇贵妃到瑞帝面前哭诉,也不知彦信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瑞帝居然只是罚彦信禁足一月,罚俸半年就算了事,皇贵妃当场就气得晕死过去。彦信在此事中表现出的手段之残忍,思虑之周详,都令众人至少在表面上再不敢怠慢这位三皇子。这件事过去,还有不知死活的人挑衅过或是暗害过彦信几次,都被他以迅捷的手法,残忍的方式处理得一干二净。

而后北方北岐国几次带兵来犯,因其骑兵了得,烧杀抢掠无所不及,兰若几次派出的军队都被打败,瑞帝头疼之时,他又主动请缨,大败北岐十万骑兵,坑杀五万俘虏,虽然手段残忍暴烈,但他这一举令北岐丧失了十万青壮年,使其深受打击,兰若边境也平静了下来。彦信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受封为王的皇子,皇后和太子对他的嫉恨日益昭彰。就在人人都以为他会与太子一争高下的时候,他偏偏逐渐恶行昭彰起来,欺男霸女,离经叛道的事儿没有少干,广陵王府奢华无比,府中的姬妾无数。而瑞帝也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这样一个人,却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就连那些贵胄之家的贵女私底下也以被他调戏为荣。摊上这么一个人,初晨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冷后慈祥的笑着,道:“信儿免礼,这是怎么回事啊?风小姐怎地如此狼狈?”却并不叫初晨起来。

初晨不敢抬头,只闷闷的道:“回娘娘的话,民女不小心崴了脚。”不等皇后答话,太子早走过来,扶起她,责怪道:“你怎会如此不小心,母后面前失了仪?”

见了太子的举动,皇后柳眉倒竖,那三皇子呵呵一笑,道:“风小姐是崴了脚,本王正想帮她疗伤呢,谁知她竟然惊吓至此,倒是本王唐突了。”说着淡淡看了初晨一眼,这一眼只看得初晨胆战心惊,他彬彬有礼地向皇后和太子辞退,施施然去了。

皇后低喘了口气,怒冲冲对身旁的宫人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上去扶了风小姐,为她更衣梳洗?”太子松了口气,低声道:“还不谢过母后么?”初晨忙向皇后行礼致谢。却见皇后厌恶的道:“好端端的怎会跌倒?也没个人跟着?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名门闺秀的风范!”说完甩袖走了。

初晨咬了牙,一直忍着。待皇后走远,太子道:“喜庆公公呢?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走么?”初晨含泪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喜庆公公将我带到这里,他转眼就不见了,我忙着往回走,谁知从里面跑出个人来将我撞翻在地就飞快的跑了。”太子皱眉道:“谁敢这样大胆!你可看清楚了是谁?”初晨摇摇头,太子看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只是唤人服侍,并亲自替她净了手。

晚宴设在崇明台,天色渐暗,已是赴宴时分。一众人在花径上走着,并不向崇明台方向前进,初晨有些不解,问了太子,太子只是温和的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明明暗暗的花径尽头,是烟波浩渺的太液池,青石砌成的小小码头旁停着一张精致的画舫,太子将初晨扶上画舫,初晨兴奋的笑道:“殿下,我知道了。”她走到船头,伏在栏上往前看。只见自崇明台约一里远的地方都燃了各色宫灯,或挂在花间树梢,或飘在水波之上,烟波飘渺间,远远地,一座通体晶莹的玉台在灯火辉煌中恍若人间仙境。

初晨低声感叹一番,这就是天家的风流么?她回头,太子含笑的眼眸里映出一个婉丽轻盈的小人,淡蓝色轻纱的披帛在夜风中肆意飞扬,俨然要随风飘去。太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真美,好像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我求父皇将你指给我,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初晨心中一阵狂跳,她的确做到了让太子对她一见钟情。她低下头羞涩一笑,并不言语。她这模样,在太子眼中看来,已然是同意了。太子欣喜无比,只紧紧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一定比其他人都好。”

刚刚认识一天的人,就定了终身,他说让她做他的太子妃,他以后会对她很好的,一定比其他人好,那么会好到哪一天呢?在一个储君看来,也许已经算是最重的承诺了吧?她知道太子并不只是为了她的美貌,天下貌美的女子很多,太子只不过刚好看她还顺眼,而且又应和了皇帝的心思罢了,太子这个储君的位子坐得并不是很稳,他不过是长子,而生母后来也刚好封了后。若论身份的高贵,他其实不如那个三皇子——元后遗下的儿子,和他一样是嫡子,同样有着明珠般的光彩和过人的才干,太子需要助力。对一个女人来说,拥有太子妃的称号,夫君的疼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在心里怅惘的想,也许,在她无趣的人生中,当回太子妃,还是受宠的太子妃,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随着离崇明台越来越近,远处飘渺的歌声和丝竹声随风徐来,看着太子温润的笑容和宫人兴奋的笑,初晨隐约觉得一丝兴奋和微微的失落,为什么失落,她却是不知道。

当一群宫人欢天喜地的将初晨和太子簇拥上了崇明台的时候,正在低声谈笑着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停止了交谈,纷纷迎上前去。花团锦簇中,初晨注意到了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那少女一头乌檀一般的头发,恰到好处的簪了一枝蝴蝶点翠金步摇和几朵娇艳火红的海棠花,耳边带了一对名贵的东珠,胸前挂了一个镶嵌各色名贵宝石的金项圈,一身茜色罗裙,雪白的皮肤透出一层淡淡的晕红,嘟着一张红润的小嘴,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爱意,毫不羞涩的盯着太子看。她那样的热情,和那样纯真的表情都让她与周围带着假面具的贵族少女们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少女感觉到初晨的目光,毫不回避的望着初晨嫣然一笑。她笑得是那样热烈,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充满了生命的热力,初晨不由得也微微一笑。她才一笑,就听见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道:“哟,风姐姐虽不是在这京城长大的,但这一笑,真的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呢!难怪会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呢!”初晨闻声淡淡的扫视了那群面上含笑,实际上满眼不平的女人,微微一笑,对着她们施了一礼,轻笑道:“姐姐谬赞。初晨从小在乡下长大,先前见了姐姐们的风姿,心中羡慕不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姐姐们见礼,正好以后可以向姐姐们讨教,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包涵。”

她话才一说完,就见几双玉手热情的伸到了面前,一时娇声燕语,围绕着她说个不停。吏部尚书的小姐叶柠生的弱不禁风,淡淡的眉眼中含了一股精明,娇怯怯的握了她的手,柔声道:“妹妹,你是不知道,你一出现,姐妹们都眼前一亮,你这样的人才原也配得上太子妃这个位子的。”

初晨垂了眼,低声道:“姐姐说笑了,承蒙皇上见怜小妹才从乡下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才让太子殿下指点着看了一会子景致而已,还请姐姐再不要和小妹开这样的玩笑,若是让人听了去,还以为小妹是那等轻狂的人呢。”这些贵小姐们,当真把她当做乡下来的土包子打整么?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三章 夜阑珊

叶柠听了,倒笑不笑的盯着初晨看了几眼,慢悠悠的道:“好!你倒是个稳重的,不过你这样的性子,将来恐怕是要吃了亏才知道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那穿茜色罗裙的少女一眼。只见那少女娇俏的甩着太子的手,不知在嘟嚷些什么,太子也是一脸的宠溺和微笑。

兵部尚书之女左清中等身材,桃心型的脸儿,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撅着一张樱桃小口,冷笑道:“哼!看她那轻狂样!仗着自己和太子青梅竹马的关系,真以为自己就是太子妃了!”叶柠握住手绢低咳了一声,左清恍觉失言,偷眼一看初晨,却见她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好奇的盯着她腰间问:“左妹妹,你的这条腰带是什么材质的呀?”

提起她腰间的这条腰带,左清兴趣高涨起来,笑道:“这腰带呀,整个天瑞皇朝恐怕不会超过三条,除了宫里,外面原只有我这一条的。”看着众人期待的眼光,她偏顿住了不说了。几个小姐见状,不约而同地冷哼了一声,她却不以为意,径自笑着。初晨拉着她道:“好妹妹,你说了半天,可也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做的?”左清熬足了架子,方道:“这是海澜那边来的,叫翠羽带,据说是鲛人采了海底的碧玉藻精华织就的,极为难得。因我爹爹年前立了大功,皇上赏的。你看,它通体翠绿晶莹,软硬适中,似玉非玉,似丝非丝,冬日生暖,夏日凉沁,尤其适合女子佩戴。若是冷天,可暖腹生温,若是天热,却可保你冰肌玉骨,不生体汗,你摸摸,是好东西吧?”

初晨闻言摸了摸,果然是好东西,正夸着,忽然听先前那尖酸刻薄的声音道:“风小姐这样的好样貌,只怕是荆钗布服也掩盖不了的,不像有些人,就是穿上再名贵的服饰,也只是只见服饰不见人的。”左清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初晨悄悄握了握左清的手,细细看着发言的这个少女,只见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宫裙,细细的眉毛,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人长得极美,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样子,她身边簇拥着几个服饰华丽的少女,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初晨彬彬有礼的向她施了一礼,笑道:“不知这位美丽的姐姐怎么称呼?”

紫衣少女得意的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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