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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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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他长得很好看,对我很亲切,我小的时候,很想要母亲抱,但是母亲几乎不见我,就是见了我也是冷冷的骂我,厌恶我,更别说抱我了。我见到父亲的次数也很少,可是每次见到他,他都会很高兴的抱我,亲我,夸我漂亮,聪明,还会在逢年过节和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礼物。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见到他。后来他病了,我想要他快些好起来,爷爷给我讲了家族责任,我也一直牢记在心。”

“在万春湖之前,我没想过跑。万春湖之后,我发现对于家里人来说,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无休止的利用和索取,心里很寒心,所以我开始考虑逃走的事情。但是那时候,我不敢走,我什么都没有,出去后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我一直等我要找的人来,如果我随便逃走,会给风家带来很大的麻烦,如果是那样,我先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刚好金玉露送上门来,我就利用了那个机会,后来的,你都知道了。”初晨停下等他兑现自己的承诺,告诉她蚀心锥骨散的配方。

“你还没说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旁门左道。”彦信对着地上的包袱努了努嘴。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三十四章 秋声慢(下)

初晨无可奈何:“是重金收买来的。”她的确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但这些钱也是要找到门路才能花掉的,不过她根本不打算告诉彦信,关于那个人的那些事永远是她心里最美好的记忆。

彦信随手丢给她一张烧了一半的焦黄的绢纸,上面的仅剩的几味药名也是模糊不清,初晨脸都气绿了。“没办法,我得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彦信一摊手,看着初晨越来越黑的脸,他冷冷的道:“你违抗皇旨,私自逃婚,私会奸夫,勾结外人,处心积虑谋杀亲夫。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我的恨。”俗话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不是我的奸夫,你也不是我的亲夫。我运气不好,刚好落在你手里,你爱怎样便怎样。”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禀告父皇,治你风氏一个谋逆之罪?只怕你先前做的事情尚不能抵其罪的十分之一。”彦信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

“论起来,我也是受害者。这些事情,人证物证多得很。如果你向皇上禀告,请记得告诉他老人家,我曾经被恶人掳去,有可能失了清白,实在不适合再做广陵王妃,请他重新在名门贵女中为你遴选,想必他老人家一定老怀甚慰。说到风氏谋逆,那我是很委屈的。就算是风家再不济,相信朝中御史大人们也不会放任这样的冤案发生。要不然,干脆您退婚得了?”初晨赌彦信拿不出任何证据,即便就是拿出些来,她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更何况,她现在已可以笃定,如果彦信真的想退婚,根本就不会答应这桩指婚。

彦信道:“果然牙尖嘴利,但你记住,本王若是想要风氏亡,却是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过本王心胸开阔,看在你老实交待,真心悔过的面上,对你先前犯的错既往不咎。如果你不想你父亲又重新躺回去,你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孤定然叫风氏万劫不复。”

初晨忍不住想笑,她还真没看出来她怎么老实交待,真心悔过了?他倒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彦信站起身,提起包袱,抖抖袍角,抬脚要走。

“你别走。”初晨忙喊道。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跟我洞房花烛了?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留下来。”彦信回头,一脸坏笑的望着初晨。

“呸!”初晨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问你,为什么非要娶我不可?我可不信,你真的是看上风氏嫡女这个称号。我还有好几个堂妹的,也是嫡出,性情比我好,容貌、见识、文采都不输于我。如果你真的是有其他目的,早些说出来,我也好早些帮你不是?”初晨竭力让自己的态度和蔼可亲一些。

“你若真的想帮我就老老实实的准备嫁妆。还有,在万春湖的时候,我不是真的想饿你。”彦信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从窗口跃出,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初晨讨了个没趣,悻悻的关上窗子。他不是有意饿她的,那为什么连水也不给她喝一口?狡辩!

初晨坐在窗前,看润雨做鞋。兰若的风俗,女子嫁人,是一定要亲手为丈夫做一双鞋和几件衣服的,这双鞋会提前送到男方家,娶亲那日男方就穿着这双鞋来接亲。男方从那双鞋的做工、选料、配色、绣工上,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小了说是看女子的女红针指是否精通,情趣爱好是否高雅;大了说就是看女方家教如何。可以说,这是新妇给人的第一印象,马虎不得。

这个传统已经很多年了,上至皇室,下至民间,任何人都不能免俗。这双鞋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那些手艺不好的女子怎么办呢?便是偷偷的出高价请名家来做。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始终是很丢脸的事情,是要受到夫家和外人的耻笑的。虽然初晨的女红很好,但她就是不愿做,让丫头们做,几个丫头先前谁也不肯做,最后在她的命令下,还是润雨接受了这个任务。

润雨带着一种几近虔诚的神态,认真的下针,抽线,厚厚的鞋底上纳了很多细密实在的针脚,她犹自不肯歇手,细细的看,生怕哪里没有做好,或是哪里漏了一针。初晨笑道:“可以了,不必做得这样好。又不是要走千山万水,穿着去打仗的。他最多穿个兴头就不会穿的。”

润雨认真的道:“姑娘,不是这样说。原本这鞋应该由您亲手来做,您不肯做也就算了,反正小姐们多数都是请人做的。但是这鞋子做的好不好,可干系着您和风家的脸面呢。”

“哎呀,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继续。”初晨厌烦的走开。叫她这么辛苦的给那个人做鞋底,让他在脚下踩一天就随便丢开,她疯了才会做。

润雨把鞋底做好后放在热水里,用盖子盖好了捂,待鞋底软了,方拿出来用木槌细细的槌,槌均匀了再洗净晒干。这样一来鞋底就成了牢不可分的一体,坚实着呢。她把鞋底放在石桌上晾好,想了想,生怕掉灰在上面,又用一层细白布小心的盖好。润露和春黛拿了初晨换下的衣服去洗,刚好看见她无比认真的样子,春黛“扑哧”一声笑出来,细声道:“雨姐姐这哪里是晾鞋底,是在晒花吧?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给自己准备鞋呢,这样坚实,只怕要穿一辈子哦!”

润雨的脸一下子红得滴血,柳眉倒竖,怒道:“你怎的这般糟蹋人 ?http://fsktxt。com”气冲冲的丢了手里的盆,哭着走了。春黛不由大怒,正要追上去和她分个明白,润露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润露看着润雨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担忧。

“怎么了?”春意在屋里听见声响不对,忙出来看。

“我就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谁知她这样小气,反应这么大。”春黛还在气得不得了。

春意走过去看了看那用白布盖着晒的鞋底,道:“你也不小了,再这么口没遮拦的,将来到了王府,只怕惹祸上身,到时姑娘也保不住你。”

春黛气焰一下子低了去,低下头小声的答道:“意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见春意点了头,忙小跑着去洗衣服。

“姑娘真的要用润雨做的这双鞋?”春意皱着眉问。

初晨细细的看着才描好的花样,头也不抬的道:“为什么不用?她这么辛苦的做出来,若是丢了,岂不浪费了她一番心意?你看这祥云龙纹鞋样怎么样?”

春意看了看,道:“真好看,那龙活了似的,就像要从云里飞出来一般。不过,我们没有人能绣出来,只有姑娘您那样的巧手才能绣出来。”

初晨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绣。”

“难道你又要润雨绣?”春意皱眉,见初晨不说话,便又道:“姑娘,我真不明白你,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你那衣服怎么会落入三殿下手里的?润雨她只怕——”春意想说的是润雨只怕已经背叛了初晨,初晨却不让她说出口。

“好了!”初晨扔下笔,不耐的打断她,“如果你不要她绣,你就来绣。”

“可是,三殿下会看出来的。”春意找着最后的理由。

“谁能看出来?有几个人见过我绣的东西?你们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说了,他就是见过我绣的东西又怎样,他能懂什么?”

“姑娘,你怎能这样?”春意的眼睛一下红了,“这件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你以后怎么办?王府里的那些奴才背地里不知要怎么编排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绣的,我也不准她们几个绣。”春意一边流泪,一边不停的念叨。

“好了,好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六十岁了呢。”初晨无可奈何的拿起布料和剪子,动手绣鞋面。春意方放下心,擦着眼泪讨好的笑道:“好姑娘,我去给您端碗燕窝粥来,你该进补了。”

入夜,初晨坐在灯下细细的绣着鞋面,帘子轻响,润雨走进来曲膝行了个礼,低声道:“姑娘,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润雨从下午和春黛生气发怒后就一直消失不见,直到这会儿才出现。初晨抬眼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淡淡的道:“我若要你做事,自会唤你。”便不再理她。

润雨呆呆的立了半晌,方曲膝行了礼,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初晨道:“你若有什么心愿,这几日和我说了,我兴许还可以帮你完成。日后嫁了过去,只怕有些事情我就做不了主了。”

润雨回过身,迟疑片刻,低头轻声道:“奴婢想问问姑娘,奴婢和意姐姐是否能陪着姑娘一起去?”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三十五章 流水香(上)

初晨抬起头,似笑非笑:“这件事情么,要由夫人决定。不过,春黛和润露是肯定要随我去的。”

润雨猛然抬头:“姑娘原来答应过让奴婢一直跟着您的。”

“我是答应过你,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春意能过好日子。但是日后我连能否保存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会顾不上你们。你要知道,锦衣玉食虽好,却比不上粗茶淡饭来得安心。”初晨意有所指,只盼润雨能听进些去。

“不管怎样,我都愿意跟着姑娘去,请姑娘成全奴婢。”润雨跪在了地上,含着眼泪,恳切地望着初晨。

初晨眯起眼看着润雨:“你记着,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日后不要怨我。”

润雨坚定的摇头。

真是执迷不悟,初晨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疲倦:“你下去吧。”

春意端了热水进来:“姑娘,我遇见润雨了,那丫头像捡了金元宝似的,眼睛直发亮。”

“她说她要跟我一起去广陵王府,我答应她了。”

春意绞帕子的手一时停了:“姑娘,你明知她——”

“她已铁了心,难道我还能硬拦着她吗?我若是阻了她的路,只怕她会更恨我。至于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初晨笑嘻嘻的站起身,“快递帕子来,我要歇了。”

春意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盼姑娘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初晨洗了脸,“春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果你知道我的想法,就不会怪我了。你想,我拦得住一个润雨,又拦得住别人吗?就算是拦住了所有的女子,又拦得住他本人吗?所以,我根本不打算拦任何人。既然躲不过,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爱怎样便怎样还要爽性些呢,何必庸人自扰,自讨苦吃。”

“姑娘,你忘了那年我们去骑马时遇见的那对天鹅了吗?你难道就不愿意争一争?以你这样的人才,有几个比得上的?”春意低低的喊。

那年初晨才十二岁,带着她们去骑马,在湖边遇到了一只天鹅在一只死去的天鹅旁边盘旋悲鸣不已,曲颈在死去的伴侣身上摩擦,梳理羽毛,始终不肯离去。初晨看它已经奄奄一息,便要上前帮它,一个牧民看见了跟她说没有用的,天鹅就是这样,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伴侣。当时初晨默默无言,后来跟她们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禽兽尚有如此情意,人却做不到。我将来若是要嫁人,便要嫁个这样的人。”以姑娘这般才貌,断然配得起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

“我早就忘了,我也不想争。不要说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就是有那也不会属于我。”那人值得她争吗?争得了一时,争得了一世吗?

下午还好好的天气,晚间却下起了雨。已是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层凉,春意没有睡意,裹了件夹衣坐在廊下看雨。夜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廊下挂着的红纱灯笼随风轻摆,洒出朦胧的红光,映得她沉静的脸更添了几分寂寞。

“意姐姐,你怎么还不睡?”润露蓬着头,打着呵欠,披了件单衣从屋里出来。她起来喝水,却看见窗外长廊上坐着一个人影,动也不动,细细一看,却是春意,神色寂寥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润露虽是后来进来的,年龄也要小些,但人机灵,比一同进来的春黛多了几分沉稳,又比先进来的润雨更多了几分实诚,春意也就要高看她一眼,什么事情都愿意指点指点她。润露也是真心的佩服这个大姐姐,有什么也爱和她说,一来二去,春意和润露的关系反而比和她一起长大的润雨还要来得近些。

“没什么,我睡不着,你怎么起来了?快去睡吧,只穿这么点,当心着凉。”春意温和的道,回头又看着那濛濛的雨丝发呆。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却是润露挨着她坐了下来。“意姐姐,你有心事?”润露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关心的望着她。

春意的心里一暖,淡笑道:“没事。就想一个人坐坐。”

小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意姐姐,我害怕。”

“嗯?怕什么?”春意有些诧异。

“意姐姐,我不想和姑娘一起去王府。”润露低着头,有些紧张的小声说。

“怎么了?去王府不好吗?你去了后,就是王妃身前近身服侍的人,谁不高看你一眼?过两年,年纪到了,姑娘自然会精心为你挑一门好亲事,运气好些说不定还会出去做太太,就是运气不好些也是管家娘子,这是好事啊。”

“是这个理。但是,我害怕。”润露鼓足了勇气,“我听说,听说三殿下很可怕,我怕,我不想在里面被关一辈子。”这几日,府里的丫头们都在吓唬她和春黛,说是彦信好色爱美,性子又薄幸暴虐,她们这些陪嫁丫头只怕都要成通房,然后关在王府暗无天日一辈子的。本来么,陪嫁丫头最后成为妾侍的多得很,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她一想到姑娘冷冷的眼神,她就由不得的心里发寒。

春意哑然失笑,“你怕什么?你一个小丫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是了,谁会把你怎么样?再说了,不是还有姑娘吗?你尽心做事,姑娘还会亏待了你去?”

“意姐姐,你不必哄我高兴。我自己知道,只怕一进了王府,就是身不由己。”润露低低的叹了口气,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最怕的人不是三殿下,而是姑娘。我知道,姑娘根本不是真的要你或是我们哪一个绣鞋面,她从来都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绣的。润雨她是糊涂了,才会去做那鞋底。姑娘嘴里不说,恐怕已经恼她了。我说得对不对?其实你心里也害怕,是不是?”

“你想多了。”没想到润露会说这样的话,春意愣了愣,语气有些冷,“夜深了,去睡吧。你只要记着,姑娘是你唯一的主子,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其他不该你管的事情一件也不要管,也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你好好做事情,姑娘自然知道你的好。”姑娘的心思越来越深了,就是春意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润露有些害怕的看了看春意:“意姐姐,我——”春意笑笑,安慰的揽着她的肩头:“我们一起去睡。”

以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像姑娘那样的千金小姐,尚不能遂心如意,又何论她们这些命比草贱的丫头?春意望着那晶莹的雨珠四溅飞碎,眼角湿润了。

“你找我?”初晨面无表情的问。

一张礼单狠狠地摔到她面前的地上,绿绮夫人怒气蓬勃:“看看你这个好夫婿!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岳家要嫁妆的吗?居然开了单子送了来,指明要这些东西做你的嫁妆!我怎样嫁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了?小畜牲欺人太甚!你的嫁妆已经倾尽全家之力,还要怎样?他还要风家在北地暗地里的生意的一半,都给了你,你弟弟们吃什么?”初晨的嫁妆她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份嫁妆之丰厚,她自问看遍京城,也没几家比得上的,谁知彦信的胃口更大。居然恬不知耻的开口跟她要嫁妆。

春意从地上捡起礼单递给初晨,初晨才懒得看,彦信送来的聘礼摆满了大半条街,极尽奢华富贵,她是知道的。他那么爱财的人(从他勒索太子二十万两白银就知道了),这次却这样舍得,大概是因为死要面子,现在又后悔了,想要补些回去罢。至于绿绮夫人为她准备的嫁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绝对不会丢了宁国公府的面子的。风家这些年来虽然政治上颇受排挤,但从风老爷子那辈开始就暗地里做着一些生意,加上绿绮夫人本身的理财天赋,却是不缺钱的。但是彦信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居然想要这些生意的一半,也难怪绿绮夫人会发这样大的火。

不管对这门亲事满不满意,被未来的夫婿追着要嫁妆,初晨心中自然也不好过,但看见绿绮夫人的愤怒,她又有些快意:“先前他不是送来了聘礼么?想来有那点聘礼做底子,你也不会太吃亏。至于这些生意,你不给,他又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了,你就是什么都不给,我也没意见。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要做绣活,若没有其他事情,我走了。”

“你这个孽障!我白养你一场了!老天在看着呢!”绿绮夫人指着初晨,气得说不出话。从那夜后,初晨从没有主动来给她请过安,她也不过问初晨,有什么事情都是阿怜在中间传话,母女两人已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了。

“母亲不要生气,您不是说凡事有天在看着吗?那您还气什么?您最近太爱生气,都长皱纹了。如果父亲和弟弟们进京来,恐怕要认不出您了。”初晨淡定的笑着,对绿绮夫人的气得扭曲的面孔视而不见。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三十六章 流水香(中)

“哎呦,我早就忍不住了。忙着跑到这里来才敢笑,憋死我了。你有没有发现,只要一跟他有关,修养最好,高贵优雅的绿绮夫人每次都会忍不住暴跳如雷,一如当街撒泼的村妇,我服了他了。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初晨伏在假山石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春意一脸苦色的咧了咧嘴,要她说,这三皇子也真是太贪财了,先前勒索太子也就算了,现在又来要嫁妆,哪有未来女婿去跟岳丈家要嫁妆的?而且要得如此理直气壮,明目张胆。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皇子之尊,放眼天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了。初晨笑着笑着没了声息,伏在石头上半天不动,只有单薄的肩头微微抖动。春意叹了口气,上前递过一张丝巾:“姑娘这又是何必?母女骨肉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有什么疙瘩不能解开?将来你若是嫁了出去,娘家可是你的靠山呢。”

“住口!”初晨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来,眼神冷厉的瞪着春意,低声斥道:“我竟不知你何时如此善解人意了。”

春意本意是提醒初晨不要和绿绮夫人搞得太僵,以免影响她日后在王府的地位。看见初晨发怒,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跪了下去。

“你起来!你记着,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和她,前世是冤孽。”

送鞋是件大事,双方共同挑一个好日子,把这双鞋并新娘亲手做给新郎的一些衣物分别放在盘子里,由人端着,由女方请来的有头有脸的人亲自带着从街上慢慢的游到男方家,还要专挑热闹的地方走。这样做,一来是通知大家,这家人办喜事了,二来,也有炫耀新娘心灵手巧的意思在里面。老百姓是很喜欢看这样的热闹的,哪家的新娘针线最好,最心灵手巧往往就是由他们评定出来的。

早早的,从宁国公府到广陵王府的大街上就堵满了人,大家都对这个传说中的兰若第一美人和传闻最多的广陵王充满了好奇。时辰一到,宁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溜二十四个青衣小帽,眉清目秀的小厮,人手捧着一只装了精美锦绣衣物的朱漆描金盘,打头的自然是那双鞋,其后是四季衣服,荷包,腰带,扇袋,袜子等物件。小厮们慢慢的走着,好让众人看清楚他们手里端的东西。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很快就有内行的人判定:“这些东西的样式、绣工、配色、配料无一不是少见的精品,宁国公家的小姐手艺堪比大家。”

彦信有些发愣的看着面前的鞋,那绣制精美的鞋面,他一眼就看出是初晨的手艺。他早就做好了初晨随便拿一双不知谁做的鞋子来打发他的心理准备,谁知道她竟然会真的亲手给他做了这样一双鞋。千层底包边的鞋底针脚细密,美观厚实,青缎的鞋面上,红宝石做眼,金线绣成的四爪蟠龙威风凛凛的畅游在蓝色、紫色、红色、绿色、银色丝线绣成的五彩祥云中,怒目张爪,栩栩如生。一双鞋显得美观贵气,即符合喜庆的日子,又符合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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