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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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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要问吗,这老头子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杨度这样想过后,认真地回答:“当今中国,还有谁能坐这把黄龙交椅呢?当然是袁大总统了,这是天心所归民心所向的呀!”

  严复的脸色刷地变了,坚决地说:“袁项城做总统还勉强说得过去,做立宪制的君王,他不够格。”

  杨度没料到老头子会如此坚决地反对袁世凯做皇帝,愣了一下问:“老先生,为什么袁大总统不能做皇帝呢?”

  严复严肃地说:“若是让袁项城做历史上的一般帝王也未尝不可,但现在要让他做立宪制的君主,他不是那块料。不是说他没有宪政方面的学问,那不要紧,你们这班子人可以帮他制定。我说的是他没有宽阔的胸襟和容人的气度。”

  “袁项城不行,什么人行呢?”杨度试图以此来堵住老头子的嘴。

  严复说:”要说中国的皇帝料,上上之选是汉光武帝、唐太宗,降格以求,则曹操、刘裕、桓温、赵匡胤也还算可以,其他人就不配论了。”

  杨度心里冷笑道:老头子说的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话。这等迂阔的人,想必也不能办成什么事,倘若不是看在早年的名声上,根本犯不着在这里磨嘴巴皮。心里虽这样说,口里的话还是客气的:“老先生,您的话固然不错,但汉光武、唐太宗毕竟历史上不多见,宋、元、明、清都没有出过这样的皇帝,王朝也照样建立,照样巩固。何况许多人都说过,袁项城就是今天的桓温。按您的标准,他也可以做个中等君王,为何不可以辅佐他做个皇帝呢?”

  严复冷笑:“袁项城比起桓温来不啻差之千里!”

  说着又摇起折扇来,一副十足的老名士派头。

  杨度跟不少大名士打过交道,知道对付这种人一是捧,二是镇,双管齐下,方可奏效。

  他于是挺直腰板,敛容正色道:“严老先生,二十年来,随着《天演论》的广泛传播,您也名满海内外,千千万万有志于国事的读书人,从《天演论》中学到了许多古来所未有的新知,因而对您的崇仰,近世以来几无第二人可比。我当年在日本留学时,留学生们都说出国前所有的新学知识几乎都是从严译名著中得来的,又说无侯官严先生,则无中国之新学。于此可见您对中国的影响之大。”

  杨度说到这里注意看了一眼严复,只见他停止了摇扇,脸上露出微笑。显然,他是爱听这种话的。

  “严老先生,”杨度接着说,“中国之有立宪,完全是受西方的启示。中国要想强大,亦非得学习西方走立宪的道路不可,舍此别无出路。但不幸的是,四年前革命党惑于对中国国情的了解,大部分国民甚至包括袁大总统在内,出于对朝廷的失望和对革命党的信赖,匆匆忙忙地在中国选择了民主共和的国体。此国体实行了四年,有识之士都已看出它不符合中国的国民性,然既己实行,再要改变是非常困难的事,但我们几个人决定为了国家的长远利益迎难而上。老先生负西学泰斗之望,一言九鼎,且早已英明地看出中国不宜行共和。所以我们恳请老先生以国事为重,以自己的信仰为重,不嫌我们人微言轻,不惧世人不负责任的指责,参加我们发起的这个学术团体,并出任理事长,随时给我们的行动以指导。”

  严复说:“老朽说话办事,向来只认真理不恤人言。明说吧,你们发起的这个团体,我并非不愿参加,只是我不愿意捧袁项城为帝。”

  杨度心想,只要他肯列名筹安会便是胜利,于是说:“袁项城身为总统,多少人想巴结尚且找不到门路,您受他的格外器重,却不愿违心地讨好他。您的这种风骨令我钦佩。”

  杨度再捧了严复一下后郑重地说:“老先生,请恕我说句直话,您若因为不同意袁项城为皇帝便不参加选择国体的讨论会,晚辈以为这与您几十年来以国家民族为重的一贯态度略有背离。中国应改变国体行君宪制,与拥立袁项城为帝是两回事。首先要解决国体问题,其次才来谈拥立谁为皇帝。国体的选择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至于立谁为帝还可以再讨论。在大是大非上老先生一向态度分明,我们也希望老先生在晚年再为国家和人民做件好事,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以廓清民众的疑惑而坚定智者的心态。定下君宪制后,我们再来商讨谁为君主的事。我看袁项城固然可成为候选人,孙中山、梁启超、黎元洪、徐世昌,甚至严老先生您,都可以成为候选者,到那时再取决于国民的、公意。”

  严复笑起来了,说:“皙子先生你真会说话,老朽连官场都不愿进,还想做皇帝吗?老朽最相信曹孟德那句话,做皇帝等于被架到火炉上受燎烤,那日子是绝对不好过的。当然,老朽不想做的事,天底下想做的人多得很,那时再看天命属于谁吧!”

  杨度说:“老先生这话最是说得好,天命不可违。天命属于谁,我们就尽力拥戴他;天命不予,强推也是空的。”

  严复说:“皙子先生,今天话说得很多了,我也累了,要休息了。你们如果硬要老朽参加你们的团体,那就列个名。一不过我得事先声明两点:一是我决不做什么理事长之类的头领;二是你们开会也好,其他活动也好,我都不参加。这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老朽重病在身,无力应付,尚望各位见谅。”

  杨度起身说:“老先生肯列名,已是我们的光荣,也是国家的大幸了。至于其他一切,我们都完全遵照您的意见。” 


 
  
七 梁启超公开宣布:复辟帝制一事,哪怕全国都赞成,我也断不能赞成
 
 


  孙毓筠游说刘师培的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乎是一拍即合。刘师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是个图实利不重节操的人。他在北京虽有许多头衔,却无一实职,著书立说又卖不了几个钱,经济上比较拮据。刘师培的老婆爱交际好打扮,花费很大,常抱怨丈夫没本事,使得她在人前人后无脸面。

  刘师培这些年是够气沮的了。他十八九岁便投身政治,前前后后弄过不少名堂,先是醉心秘密暗杀,后来又参加革命排满,再后来又办社会主义讲习所,最后又鼓吹无政府主义,皆一无所成。他与别人共事也难以协调。他与章太炎因为既是革命者又是学问家,原本很好,后来因为章说了他老婆的闲话而两人闹翻了。他对孙中山起先很是尊敬,不久又参与倒孙活动,大肆对孙进行人身攻击。他很早就参加光复会,以后却又和光复会首领陶成章大闹别扭,甚至暗中对陶进行盯梢侦察。到了最后好不容易看准了端方,谁知端方死于非命,自己也冤里冤枉地被关了起来。

  有认为负绝世之才,混迹政界十多年,却一无所得,眼见别人个个高宫厚禄趾高气扬,刘师培已够自惭了,经老婆这样一抱怨二奚落,他更加颓丧。孙毓筠一说起筹安会,刘师培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在为袁世凯做皇帝鸣锣开道了,而袁的皇帝是一定可以做得成的,到那时新朝建立,论功行赏,至少可以入阁做个实权在握的总长。刘师培满口答应。他只提一个要求从筹安会开办费中预支五万银元,他要用这笔钱去讨好自己漂亮的老婆。孙毓筠说这好办。刘师培便这样进了筹安会。

  比起刘师培来,李燮和的进入,则让胡瑛多费了些口舌。

  李燮和曾是一个勇敢的革命家和激烈的反袁派。早在十一年前,三十刚出头的湖南安化人李燮和参加了黄兴的华兴会。华兴会失败后,李燮和流亡上海,结识了陶成章,参加了光复会。不久李去了日本,在黄兴的介绍下加入了同盟会。刘道一等人发动萍浏醴起义时,李燮和与胡瑛、孙毓筠一样也回到国内,准备参与这次起义。起义很快失败了,他辗转去了南洋。在南洋以教书为业,并在华侨中秘密从事反清活动。在陶成章掀起的倒孙风潮中,光复会南洋支部负责人李燮和也积极配合倒孙。广州起义中、李燮和捐弃前嫌,热心为黄兴募款,并回国欲参加起义。但起义旋告失败,他逃回湖南老家。不久武昌起义爆发,受黎元洪之命,他前往江南策划湘籍军警起义。

  李燮和与上海青帮大头目陈其美一起发动上海起义。上海光复后,他被推举为起义军临时总司令。他原以为可当上沪军都督,却不料此职被陈其美夺去了。李愤而去吴淞,自称吴淞分府都督,不受陈其美的辖制。那时江苏一省同时出现五个都督。章太炎建议李去都督号,改称光复军总司令,李接受了。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任命李燮和为光复军北伐总司令。那时正是南北议和之时,革命党中无论是同盟会还是光复会的首领们都倾向于拥立袁世凯为推翻清廷后的民国大总统,独李燮和坚一决反对。他在《时报》上发表一封给孙中山的公开信,指出革命党不应与北方停战议和,议和已使革命党内部出现了争权夺利的不良现象。此风若蔓延,将有可能使革命党重蹈洪秀全的覆撤。李燮和还明确指出,从甲午之战、戊戌维新、义和团运动到,目前的武昌起义,这一段历史已充分证明袁世凯是一个玩弄权术反复无常的小人,决不可信任。

  然而后来时局的发展完全与他的愿望相反,孙中山退位,袁世凯当上了大总统,他的北伐理想也成了一场春梦。总司令当不成了,他再次回湖南。宋教仁血案后,他从湖南来北京参与调停。袁世凯聘请他为总统府高级顾问。

  袁之不计前嫌的举动,使他颇为感动,孙中山的退位使他失望,黄兴、李烈钧的二次革命也使他失望。李燮和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认为袁世凯才真正具备干大事的气概,能够稳定中国局势的目前还只有袁一人。

  胡瑛对他说起筹安会,准备再推出一个皇帝来,李燮和感到突兀,不想参与。后来想到,若是拥戴袁做皇帝成了功,向袁求个湖南巡抚,整个中国管不了,把家乡湖南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治理也不错。有个十年的时间,湖南一定可以治理好。

  他把这个想法跟胡瑛说。胡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兄的胃口不算大,当个湖南巡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包在我身上!”

  但李燮和对袁世凯并不信任,要求袁给他一个十年湘抚的亲笔字据。胡瑛觉得为难,告诉杨度。杨度与袁克定商量。袁克定说我来替他写。于是袁克定给李燮和立了个字据,偷偷地将老子的印章盖上。李燮和得了这纸保证,放心了。他怀着做十年湘抚的美梦参加了筹安会。

  现在是六个人了。孙、胡、李是民主革命的元戎转而支持帝制,这是有相当号召力的。严复是中国第一号西学大师,拥有千千万万的崇拜者,他也支持帝制,可见帝制应推行。刘师培的名声虽不太好,但他的学问大得很,如此大学问家支持帝制,可见帝制是有根据的,这些人袁克定都满意,但他还想再添一个人。此人便是袁大公子一向崇敬的梁启超。

  梁启超的才气、学问、识见、资历自然是不用说了,除这些之外,他现在还是进步党的领袖,拥有一个实力很大的政党。若梁启超也支持帝制,那这个帝制是绝对无疑可以在中国恢复了。袁克定跟杨度商定后亲自给梁启超发出一封请柬:定于七月七日乞巧之夜在小汤山宴请文化界名流,恳请任公大驾光临,并有专车接送。

  梁启超一向不大与袁克定往来。在他看来这位大公子并无真才实学,却又热衷政事,他心里有点瞧不起。但袁克定的特殊身份,又使得同样热衷于政事的梁启超不敢得罪。何况这次大公子出面是邀请名士饮酒谈风月,他怎好不去?

  傍晚时分,德国小轿车载着梁启超来到小汤山,杨度出来迎接。自从袁世凯向杨度颁赐“旷代逸才”匾额后,梁启超更看出了杨度与袁家的关系。此时此地见到杨度,他并不觉得意外。刚进客厅,袁克定便出来热情地打招呼,大家坐下喝茶聊天。一会儿,一个服饰鲜美貌如倩女的男仆出来,请大家入席。梁启超有点纳闷:其他人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见个面打个招呼呢?来到后花园,只见花木丛中有一张圆桌,桌上已摆满了各种杯盘菜肴,桌边有三张高背红木靠椅。袁克定客气地请梁启超入座。

  梁启超奇怪地问:“其他人呢?”

  袁克定笑道:“没有其他人了,我只邀请你和皙子两人。”

  梁启超想:皙子如今已成了袁家的人了,这么说来,他今夜就只邀请我一人了。这位芸台公子请我来做什么呢?

  袁克定举起一酒杯说:“今夜是七月七日,传统的乞巧日。月色明媚,风清气朗,二位都是当今的大才子,大忙人,平时难得有空,今夜我做个东请二位来小汤山休憩片刻,谈谈天,叙叙旧,也是一番人生美好的情趣。来,我们先干了这杯,再慢慢地边喝边聊。”

  大家都一口喝了杯中的酒。

  梁启超笑道:“大公子如此雅兴,真令人高兴。你的小汤山别墅我还是第一次来,楼阁如此精美,花园如此清幽,又配上这月色佳肴,今宵可谓良辰美景俱全。”

  杨度说:“我与卓如有两次难忘的饮酒,一次是戊戌年在长沙,一次是癸卯年在横滨。”

  梁启超说:“是呀,提起来仿佛如在昨天,却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岁月过得真快呀!”

  袁克定说:“二位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了,但愿今夜是你们之间第三次难忘的饮酒。”

  “只有在一起饮酒谈话,才最令人难忘。”梁启超说,“怪不得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三人都笑起来。

  杨度说:“我们前两次饮酒,蔡松坡都在场。这次芸台兄不知道,不然今夜也请他一道来就好了。”

  袁克定说:“是呀,我可是不知道蔡松坡与你们二位还有这么一段情谊。不然的话,今天非把他请来不可。”

  “松坡不善饮。”梁启超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略停片刻一后说,“何况这些日子他心情不好,说不定请他,他也可能不来。”

  “他遇到什么事了?”袁、杨一齐问。

  “他们夫妻吵架了。”

  袁克定说:“据说蔡夫人最是贤惠,她怎么会跟松坡吵架?”

  “不但夫妻吵架,连母子都闹翻了。老夫人站在媳妇一边,指责儿子的不对。”

  “这是为什么?”杨度放下了筷子,好奇地问。

  “哎,这是松坡自己不检点。”梁启超以师长的口气说,“松坡过去一向持身甚严,不料进京后被一班子阔少带坏了,最近常常去八大胡同,说是给云吉班一个名叫小风仙的迷住了。”

  小凤仙交上了蔡锷,怎么没听富金说起过?杨度在心里说。

  “哦,这真是新鲜事,想不到松坡这小子外表正正经经的,骨子里也懂风流。”袁克定乐道。他对此等事最有兴趣,且按下正题不说,先听听这段艳事吧!“任公,你是他的先生,他与小凤仙的事,你一定清楚。这里没外人,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梁启超点起一支烟,一只手慢慢地理着稀疏的长发,脸上微微地笑着。原来,蔡锷混迹八大胡同结交小凤仙,完全是他们师生共同策划的一场大戏的前奏。

  蔡锷来到北京后,并没有达到袁克定和杨度所预期的效果,他遭到了北洋系权要的排挤,袁世凯也对他不太信任,虽处统率办事处办事员的高位,实际上并无一点权力。时间一久,他发现自己呆在北京,如同一只被锁在金丝笼里的鸟雀,心中十分苦闷。梁启超很能理解这位抱负不凡的学生的心情,劝他毋烦毋躁,安心供职,等待时机。不久前,他得到了一册《君宪救国论》。读了这篇文章,再联系到京师其它动向,他已经摸到了当前政治的最敏感处。就在这个时候,梁启超也读到了《君宪救国论》。梁启超以他特有的敏锐,早在此文出来之前,便已从各种迹象中看出袁世凯有帝制自为的企图。今年春天,他回广东为父亲祝寿,回京时绕道去了南京,与冯国璋谈起这事。冯对袁想做皇帝的心思甚是不满,并表示,倘若袁做了皇帝,他们之间二十多年的交谊就算断绝了。从冯的态度中梁启超看出,袁一旦称帝,北洋旧系就会分裂。袁早已结怨革命党,之所以仍能站稳脚跟,就凭着北洋系。到那时,革命党就会以一个最好的借口来报昔日之仇,北洋旧人也不会支持,外遇强敌,内遭分裂,袁世凯还不彻底垮台吗?

  师生俩人在这件事上取得了一致的看法。梁启超为学生谋画:必须尽快离开北京这个是非之地回到云南去,但要袁放其出京,决不是一件易事,先宜以放浪形骸自甘堕落来消除袁的猜忌,然后趁放松戒备时伺机出京。于是便有了蔡锷逛八大胡同的事出来。

  蔡锷结识了小凤仙后,发现小凤仙不仅色艺双全,且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很多方面超过了自己的妻子。蔡锷爱上这个风尘女子,假戏真做起来。这样便招致了蔡夫人的不满,老夫人也看不惯。蔡锷不能向她们泄露天机,又想到借这个机会把她们逼回湖南去更好。自己孤身一人在北京,遇到合适的时候抬脚就走了,也省得有后顾之忧。

  当梁启超看到今夜只有他们三人时,他便猜到了宴饮的真正目的,他正要借此模糊蔡锷的形象,为下一步的行动铺下道路,便笑了笑说:“松坡本来对戏院妓寮从没兴趣。有一天几个朋友对他说,你住北京,不看京戏,不逛八大胡同,等于白住了。松坡到底年轻,血气正热,禁不起别人的诱惑,先是去园子里听戏,不料一听就上了瘾,赞不绝口,说京戏是最好听的音乐。那些朋友说,你去去八大胡同吧,去了你就知道,八大胡同的女人是最好玩的女人。”

  袁克定禁不住插话:“松坡怎么看?”

  梁启超答:“自从结识了小凤仙,他真的就完全赞同了这些朋友的说法。其实,这是他的见识不广。”

  袁克定笑道:“正是的。咱们任公见的女人多了,自然不会像蔡松坡这样死心眼儿。”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袁克定无意中说了一句实话。一代人杰梁启超在这方面也并不是很检点的。流亡日本时,有几个既艳丽又有才情的东瀛女子倾慕他,常与他往来。近来他又与一个名叫花云仙的名妓关系密切。夫人比他大好几岁,对此事采取宽容的态度,所以夫妻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

  见引火烧身了,梁启超忙转移话题。他望着杨度说:“皙子,我好久没有去看壬老了,听说他对国史馆不满意。你这个副馆长要好好襄助恩师。”

  杨度说:“湘绮师近来常发脾气,有两件事他最恼火了。”

  “两件什么事?”梁启超问。

  “一是许多人都要往国史馆里钻,或是托人关说,或是毛遂自荐,狗屁不通的人,一个个都自吹有马、郑之学,韩、欧之才,弄得湘绮师哭笑不得,说一个清华之地倒变成名利渊薮了。外面的人钻山打洞要进来,已延聘的一批编修却又不安心在馆里做事。因为财政部每个月都不按时拨款来,等到十天半月后来了,又总要短三成五成的。这便是湘绮师的第二个烦恼。他说编修们天天向他讨钱,好比县太爷向差役索求逃犯似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受这个耻辱,何苦来着!”

  湘绮老人这个自嘲的比喻打得新奇,把大家都逗乐了。

  袁克定说:“我听人讲,国史馆的权都握在壬老的女仆周妈手里。皙子知道吗?”

  杨度当然知道老师与周妈的关系,也知道周妈贪财好货的脾性,但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些有关老师的不光彩的事,便摇摇头答:“我这个副馆长只是挂挂名而已,从来不去,也不知究竟。不过,想必湘绮师不会让周妈插手馆里的事。”

  梁启超笑道:“皙子不要为老师辩护了,壬老与周妈之间的关系,可是眼下京师文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时髦的谈资啊!”

  袁克定也听到了不少有关这位老名士与周妈的绯闻,但话题若转到这上面,只怕是说到天亮还说不完,煞费苦心地把梁启超请到小汤山,尽说些这种风流艳事,岂不是舍本逐末?必须就此打住。他举起酒杯,对梁启超说:“不要难为皙子了。他一个做学生的,岂能议论老师的房闹之事?喝酒吧!”

  又对杨度说:“来,不要误了喝酒的大事。”

  杨度明白,喝了一口后问梁启超:“卓如兄,你近来在忙些什么?”

  “还不是忙着为《大中华》杂志撰稿的事。”今年正月,中华书局筹办的《大中华》杂志出版,聘梁启超为总撰述,与之签订了三年的契约。梁启超估计袁克定会有什么事要他办,他是不愿卷入袁氏帝制自为的漩涡中去的,便预先打下埋伏。“陆费逵这人精得很,尽想从我身上多榨油水,稿子安排得紧紧的,弄得我一天到晚脱不了身。”

  陆费逵是中华书局的总经理,袁克定、杨度与此人也很熟。

  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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