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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光下的幽灵-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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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去南方

向导狗敏捷地跳过冰堆,率领强壮的狗队向前狂奔。海象皮做的挽具拉得紧紧的,雪橇扬起雪粉和冰碴,留下宽宽的轨痕。狗队在主人的指挥下,时而采用扇形,穿越开阔的冰田,时而又采用箭羽状,巧妙地绕过冰丘。电报员本格森拼命驱赶着狗群,向南方遥远的斯科尔斯比镇进发。

第四天,天变了。从陆地吹向海洋的风换成反方向从海洋吹过来。太阳周围有大圈的晕环。气压很低,使他心里难过。狗群也焦躁起来,有时候乱跑一气而不听主人的使唤。他知道暴风雪就要来临。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更快地赶路。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恨不得化成电磁波,穿过乌云、冰原和群山,飞到斯科尔斯比镇教堂的尖顶上,飞到戈特霍布,飞过大西洋,亲自把消息报告给金海军上将,亲自和飞机一起消灭那可恶的德国秘密气象台。

暴风雪终于来了。

极地反气旋在万丈高天之上,化成盘旋飞舞的雪团,化成凶猛的飓风,从天上倾倒下来。大气层一派迷茫,雪片飘落在冰原上,又被风席卷到空中。刚刚开化的海冰又冻起来,冰缝犬牙交错。冰山崩塌,翻转,大地雷鸣。天空中、云层中、风雪中、冰层中的灰暗都融合起来,显示北极的凛冽可怕。

名叫依雅克的向导狗坚韧地在暴风雪中奔跑。风把雪块抽打在狗群中,使它们惊恐万状。本格森睁不开眼睛,他刚戴上风镜,镜面上就蒙了厚厚的冰花,只好又摘下来。

为了抄近路,本格森一直在冰面上走,这样可以避开绕山的麻烦。但海冰在狂风的压力下动起来,发出山崩般的巨响。勇敢的电报员感到害怕,他担心连人带狗都跌入冰缝,即便不冻死,也要被淹死。他不能拿这样重要的任务去冒险,这不仅关系到他一个人,而且关系千千万万的人,甚至整个战争。

他找到一个背风的冰堆,把狗队挤在一起,他用斧头砍出一个冰窝,安顿了爬犁和狗。然后他在冰窝里跳呀,砍呀,不停地运动,害怕冻僵了。这时气温已降到零下40度,在露天野外,即使像他这种猎手也是很危险的。

冰窝越挖越大,渐渐地可以把狗队放进去了,一会儿,人也进去了。他用爬犁堵住洞口,又用碎冰碴砌封起来,只剩下一个小洞。冰屋里没有风,人和狗挤在一起,稍稍暖和了一些。他又修理了一下冰洞,然后割下一块海豹油放在油盆上点起来。油脂熊熊燃烧,发出明亮的火焰,洞里更暖和了。凝结在人眉毛和狗毛上的冰霜都渐渐化成水。本格森累极了,他捻小灯,在呼啸的风雪中进入梦乡。

可怕的风雪连刮了三天三夜,人和狗不能动身。外面冰缝掀开,海水涌出来,又冻成新的冰。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脚下的冰层也在动荡,也在响。他只有祈求上帝,希望他和狗队能平安到达斯科尔斯比。他不愿意遭到灾难,他的灾难就是千万人的灾难。

第五天,风才变小,雪停了,天也放晴了。黄色的太阳又升起来,天空晴得发蓝,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大地上,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旧的冰堆消失了,又增加了无数新的冰堆,浮云间出现北归的雷鸟群和鸥群,暴风雪去时和来时一样突兀。

本格森又套起狗。他必须加紧赶路,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路看起来好走,许多坑凹被暴风雨填平了;但狗在新雪中往往陷得很深,因而非常费力。狗的食量是惊人的。几天窝在冰洞中,狗食已全部吃光。他想打只海豹。如果再不喂狗,它们就拖不动爬犁了。

他的狩猎很不顺利,海豹为躲避风暴不知游到哪里去了。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狗饿得嗷嗷叫,人也心急如焚。

第二天,他来到一处地方。这里一座冰山和冰层冻在一起,他真高兴。他连忙用斧头凿下几块冰川冰,放到嘴里嚼起来。雪和海冰都不能解渴。只有冰川冰是由粒雪变成的,非常纯净,是最好的淡水。他又凿了冰喂狗。这时,在一片开阔的水面上,他找到了海豹的小脑袋。海豹的小眼睛向四下张望,翘着胡须吹气。猎人从下风方向接近了海豹,准确地打了一枪。

海豹很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如果节约的话,这只海豹足够吃上一周。虽然到不了目的地,但可以到达斯科尔斯比北方的几个猎屋。如果猎屋中物品充足的活,就能狗不停脚地直到斯科尔斯比桑德。

本格森高兴地又出发了。走了半天后,他觉得雪橇不太利索,便把雪橇翻倒过来,认真地拿刀子刮那白桦木制作的滑轨。他又烧了些水,饮完狗后在露出白碴的滑轨上浇了一层,水马上冻成薄冰,他满意地笑了。这是古老的爱斯基摩方法,重新上路后雪橇果然快了许多。狗像驯鹿一般飞跑,他决定日夜不停,不单要赶回四天的路,还得力争提前。

夜临冰原,极光和繁星一起闪动,好像给他点着大灯。他把雪橇赶得更快。狗自觉地奔跑着,他坐在橇上打着盹。突然所有的狗都直立起来,向导狗依雅克恐怖地狂吠,本格森迷迷瞪瞪地揉揉眼。正前方,一条两公里宽的冰裂缝横展在眼前,横在他南下的路上,从东到西看不到尽头。黑色的海浪冲刷着他脚下的冰缝边缘。

去南方的路,断了。

三十三 圈 套

安德森来到长湖地区。这里是格陵兰东北地区最荒凉的地方。他一路打猎,喂狗,驾雪橇。沿途已经遇到两支踏上归途的巡逻队,克拉夫森的巡逻队和奥尔森的巡逻队。他把敌人的情况报告给猎人们,劝告他们绕行到山里回村,千万不要经过香农岛西面的海岸区。他们也劝安德森和他们一起回去,或者让他们去找剩下的人,但都被安德森婉言谢绝。勇敢的年轻人还是继续往北走。

安德森的体力终于耗尽,在一间猎屋中,他迷迷糊糊睡了一夜。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深沉地睡过,等他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病倒。

他发着高烧,被冻坏的脸和脚火辣辣地,又肿又痛。他寻思着,也许他不能离开猎屋。像他这种虚弱程度,离开庇护所,就会在冰原上冻死。

他挣扎起来,用雪擦擦脸,把从克拉夫森那里要来的白熊油涂在脸和脚上。北极居民的体质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用雪擦身。但他们也闹病。由于没有任何药,爱斯基摩人只会请巫师来念念咒。安德森当然不信这些,克鲁克斯曾给他带来些药,他都服用下去了。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他困惑地看看油盆。海豹油脂燃光了,灯发出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光,最后跳了一跳,屋里归于黑暗。他在想自己这一个月的经历,实在是离奇曲折啊!看到德国人,遭到袭击,在冰原上差不多是赤身露体地奔跑,后来又在爬犁上没日没夜地跋涉……他完成了任务,完成了最困难的任务,他救了许多他不认识的人!

但他也没有完成任务,还有三个巡逻队他没能找到,就是说还有一些他熟识的人没有救出来。必须坚持下去。如果他顶不住,那些人就会落入陷阱。

本来,如果有巡逻队路过此地,也许会进这个猎屋;但有时也会过而不入,北极居民随便在哪里都可以露营过夜。他要出去碰碰运气。

疲乏的狗拖着病人又踏上征途。安德森运气真好。第三天上就遇到南森的巡逻队,十天后,里托尔顿和怀特又让他找到了。他们吃惊地听完安德森的叙述,几乎有点不相信。安德森友好地对怀特说:〃等轰炸机消灭了气象台,你就可以放心结婚啦,谁也不会打扰你们的蜜月。〃

还剩下杰克逊一个人了。他是个勇敢的丹麦猎人,向来我行我素,自个打猎,成绩惊人。安德森早已穿过比塞斯峡湾和詹森斯氏地,前面就是德文堡海湾和俾斯麦角。德文堡湾很大,它凹入内陆并且结了冰,横阻在路上,使安德森感到非常难办。上海湾吧,那就要离开狭窄的海岸,那么和杰克逊相遇的机会就太少了。须知谁都可以在冰原上任选一条路的。

经过一番内心的权衡,他决定回南方。他不能无谓地牺牲自己。他要回村去和大家一同作战。杰克逊呀,你在哪里呢?

返程的第四天,安德森粮尽肉绝了。为了赶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能打到猎物了,他的狗饿得成了皮包骨。看着前方陡峭的山岭和长长的晶莹的冰川,猎人害怕起来。他走不动,饥饿加剧着他的病;而停下来,却只有死。

猎人把雪橇停在一条冰川旁边,抚摸着一条拖橇狗。

〃别克,我知道,你又累又饿,我的朋友。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牺牲你才能救出大家。你的灵魂会升入天国里,你是办了好事的。〃

猎人干瘪的眼眶里含着泪水。拖橇狗别克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发出呜呜的哀鸣。狗的眼里也含着泪。安德森亲吻了一下狗的脸,用锋利的猎刀戳入狗的心脏,别克哀叫一声倒下了。

安德森就在刀口上饮着狗血,一直喝得头昏眼花。他恢复了体力后,剥开狗皮,把别克的肉全喂了其余的狗,自己仅留下一块。人和狗都饱餐一顿后,安德森又套好其余那几只狗,向南方的归途奔去。

就这样,每三天杀一只狗,维持着雪橇的正常速度,渐渐接近了香农岛附近。狗只剩下四只了。安德森知道前面很可能有德国人的埋伏,决定深入内陆。在此之前,他打到一只海豹,不然,在荒凉的内陆非饿死不可。

经过两条小冰川后,狗队来到一个美丽的冰城堡。数不清的冰堆、冰蘑菇、冰塔林、冰瀑布和冰洞,耸立在一个幽深的山谷中。大自然造就了冰的房屋、教堂、厅道、寺庙、歌剧院和竞技场,它们在斜阳下发着灿烂辉煌的光。这才是冰雪女王的宫殿。在格陵兰生活了这么久,安德森还是头一次窥视格陵兰的隐秘。他走在冰饭桌、冰狮子、冰狗、冰熊之中,连痛苦和饥饿也抛到了脑后。

但生活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必须赶回村去。他出了美丽的冰城堡,又在内陆的高原上走了三天。最后,在一个风化岩悬崖边,人和狗都走不动了。他的海豹肉早已吃光,一直不忍心再杀狗。三只狗拖起爬犁来更困难,但他还是下决心杀了。肉放在地上,狗走过来嗅了嗅,没动就走开了。它们已经疲劳到极限,只有喘着气的份,没有任何食欲。

安德森想了想,把雪橇上所有的东西全丢掉,自己在地面上步行,让三只狗拖着空雪橇走。他自己拄着一支军用鹤嘴镐,把枪丢到爬犁上,没有枪是不行的。

安德森艰难地一步步向南方走。饥饿、疲劳、痛苦包围着他,但神志却出奇的清醒。他不由想起了克鲁克斯给他讲的英国探险家斯科特的故事。

罗伯特·斯科特是著名的南极探险家和船长,他毕生的目标是征服南极。1912年1月18日,他和他的探险队历经千辛万苦,到达梦寐以求的南纬90度。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挪威探险家阿蒙森已先他一步到达南极。他遭到屈居亚军的精神打击,凄凉地返回麦克默顿海峡。不幸,由于暴风雪、饥饿和严重的冻伤,他和他的同伴……威尔逊博士、鲍尔斯海军上尉、奥茨船长……死在风雪呼啸的帐篷中。他们离最近的粮食储藏点不到18公里,他的日记中记下了所有极地探险家、船长、科学考察队员和猎人们最害怕遇到的事情。他最后写道:

我们每天都在准备出发到11英里外的粮食储藏点,但帐篷外面是一片雪花漫天飞舞的景象。我无法想象现在能有什么更好的做法。我们将坚持到底。但我们已经越来越虚弱,结局不远了。说来很可惜,但恐怕我已经不能再记日记了。

斯科特用发抖的手勉强签上自己的名字〃R。斯科特〃。他最后一句话是:

看在上帝面上,务请照顾我的家人。

这位不屈的南极探险家到死还带着35磅宝贵的化石和地质样本。

安德森想到自己离斯科特的结局也许相去不远。他是胜利者,他找到了幽灵似的德国北极气象台,他找到了除杰克逊一人之外的全部巡逻队,让他们躲开了危险。他几次死里逃生,但死神一直追在他后面。现在,唯一的事是活下去,活,就是一切。

想到活,他脑子又简单了。还有三只狗,他是不是该丢掉爬犁把狗杀了吃呢?表面上看这样可以多活几天。但没有狗,没有爬犁,他永远也回不到海岸边,也回不到爱斯基摩村,那是注定一死的。枪也不能丢,丢了枪,人和狗都要饿死。干脆丢了镐头吧。

他抚摸着光滑的镐柄,决心像个地质学者一样把镐竖在一个像样的地方,以后的来人会发现有人曾到达过这里。他选择了一处悬崖,用仅剩的气力凿开冰壳。他想挖个洞,把镐头倒插在里面成为一种路标式的记号。他干一干歇一歇,最后掏出一些石英碎渣。碎渣在阳光下放出黄灿灿的光,这是一个含黄金的石英矿脉。

是黄金,是多少人追求梦想的黄金。是他发现的黄金,这金矿属于他。他可以成为大富翁,拥有千百万的财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对这些,他兴味索然,因为他离死亡比离财富更近。他宁愿用这整座金矿去换一支强壮的狗队,换些鹿奶,换点糖,换来他的亲人……埃玛尔。他一直想着她,埃玛尔在鼓舞他活下去。最起码,用这金矿换只海豹也行,他首要的是活着。金矿,还是让它留在这里吧。

饥饿的百万富翁把镐头倒插在含金的石英脉上,一点儿金子也没拿,仅仅做个记号就继续赶路了。他清楚了,他首先要活,而不是钻到内陆来躲德国人,要回到海边去,那里有海豹和海象,有肉才能活。至于说德国人,滚一边吧,格陵兰这么大,为什么那个针尖一样大的气象台偏偏会找到我呢。只要小心点就是了!

他向东南方向的海边走去。走呀,走呀,干渴、饥饿、疲劳、寒冷、恐惧和绝望一起向他袭来,他再也经受不了这无数种折磨。他倒在雪橇上,三只疲惫不堪的狗无力地拖着主人向海边走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安德森又醒了过来。在朦胧的暮色里,他看到前面有个猎屋。该不是幻觉吧,该不是垂死人的回光返照吧?将要饿死的人常常会看到虚幻的食物,快要冻死的人看见火,卖火柴的小姑娘看见烤鹅、圣诞树和老奶奶。他看到猎屋会不会是北极地区特有的冰雪蜃影呢。冰雪和沙漠一样,也会变海市蜃楼的把戏。不过,一个是用热,另一个靠冷。

狗队,三只狗组成的狗队加快速度向猎屋奔去。它们越跑越快,好像忘了疲劳。它们叫了起来,冲向猎屋。猎屋是它们的救星,也是主人的救星,狗比人还懂这一点。

啊!猎屋。生命,还有什么比你更光辉,更美好吗?诗人歌颂它,音乐家演奏它,画家再现它,生命对一个人只有唯一的一次。安德森得救了,上帝永远偏袒这个英雄猎人。

安德森连想也没想就从雪橇上跳下来,把狗的缰绳牵在手里,一下子撞开门。这个猎屋他很熟,他知道里面有肉、油脂和木柴。

门不费力地开了,猎人兴奋地冲进去,但立刻就被硬硬地顶了回来。两支德国冲锋枪黑森森的枪口戳在他胸膛上,两个凶神般的日耳曼大汉瞪着他,吼了一些他听不懂的德国话。

安德森双手举起来,手里还牵着狗的缰绳。三只狗企图扑向德国兵,撕咬他们来救自己的主人。德国人的枪响了,震得屋子发颤。三只经历了不知多少危险的良种北极狗顿时被打穿了脑袋。

安德森闭上眼睛,不愿看这种惨状。他睁开眼时,狗已倒在血泊中。他愤怒地大喊:〃不能这样,可恶的强盗!你们不能杀死狗!〃

德国人理也不理他,狠狠地扭起他的双臂。安德森没有怎么反抗,他一点儿气力也没有。他挣扎时无意中看到屋角里有一具僵硬的人尸。尸体胸前的皮衣上被冲锋枪打得满是弹洞,发黑的血痂凝冻在兽毛上。

这个人就是他费尽周折寻找的那个孤独的巡逻队员,优秀的北极猎手杰克逊。他终于找到了杰克逊,但却是具尸体。

安德森觉得天旋地转。饥饿、痛苦、惊吓、疾病和悲愤终于打断了他的神经,他什么也不知道,一下子昏死过去。

凯特尔和厨子伽拉德把昏迷的猎人拖到屋外,想把他搁在自己带来的雪橇上。他们看了看雪橇,上面放了一支步枪。木架全被拆光,大约是烧了火,也为了减轻重量。这架爬犁说明主人是从极遥远的地方来,而且和北极的大自然进行了惨烈的搏战,它已经完全无法使用了。

德国军人冷笑几声,把猎人放在杰克逊的爬犁上。本来,他们奉有赫伯特的命令,可以相机处死每一个到猎屋来的人。但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还是把昏死的猎人带去。也许他能交代点什么,能对气象台和少校有点用处。反正到时再枪毙也不迟。

凯特尔用刚痊愈的手和伽拉德一块儿把破爬犁、死狗和杰克逊的尸体都堆到屋里,然后放起火来。浓烟和尸臭都飘散到天空中,腾腾的烈焰映红了雪地。

之后,昏死的猎人和残暴的德国鬼子慢慢消失在冰原上。

留在他们身后的,是冒烟的废墟。
三十四 向导狗依雅克

风是从陆地往海洋上刮的,流冰块渐渐远离了海岸。

本格森向四面八方都跑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封在一块流冰上,没办法回岸。这可不同于一条冰间水道,能够凿冰为筏轻巧地渡过去。

冰上的漂泊生涯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所有的肉、油都被吃光。为了能赶回斯科尔斯比,他还没忍心杀狗,但狗群已奄奄待毙。

他所乘的这块冰挺大,最长处约1500米,平均宽800米,呈一个很不规则的七边形。后来,海上又起了风,海浪把冰块打成两半,幸好他是在大的一块冰上。这块冰很像一把宽刃的匕首,留给北极鲁滨孙的领地委实太小了。

如果有足够的粮食、补给品、钓鱼钩,极地探险家并不畏惧在流冰上生活。只要能够顽强地坚持,他往往也会得救的。许多探险家的船都被冰冻过。爱德华·帕里的船被冻在加拿大和格陵兰之间的海峡中,后来侥幸脱险。英国人亨利·哈得孙、挪威人威廉·巴芬的船也被冻过。美国人维·斯蒂芬斯干脆就在冰块上漂流了4个月。俄国人白令、荷兰人巴伦支、伟大的英国船长詹姆斯·库克都被冰封过,都熬过冰上的岁月年华。美国的特朗在冰上住了20个月,挪威的南森在冰上则整整生活了 3年。

可是本格森一无所有,他还负有极重大的使命。他不但要活下来,还要排除万难把情报送给盟国。

他用猎刀和鹤嘴镐在冰上筑了个窝,大小刚够人和狗住下来。走时带的狗多帮了他的忙,他杀掉了四只狗,尽量节省着吃。他的枪弹也要节约。幸好渔叉和鱼钩他都带着……

度日如年的流冰生活开始了。他尽量钓鱼,以满足人和狗之需,但也仅仅勉强能维持不饿死。有时候海面上出现海豹,他用枪瞄瞄又放下来。因为海豹太远,打死也捞不上来。

有一天冰上来了只海象。它傻乎乎地从海里爬上冰块,在冰面上睡午觉。本格森决定不用枪弹,而采取一种爱斯基摩人的方法捉住它。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冰面,表层的冰融化了,变成湿漉漉的水洼。海象睡得很机警,两只雪白的长牙支在淡蓝色的冰块上,湿鼻子迎风一张一张,只要气味有变,它就会一骨碌滚到海里去。海象是一种喜欢睡觉的懒家伙,因此白熊常常袭击它。在生存进化中,它即使睡觉也很灵敏,要捕获它还真不容易。

猎人用一张熊皮挡在前面,白色的毛皮和冰雪很接近。冰块太小,他无法绕到下风处,只能耐心地一步步往前移。远方的冰山在阳光下形成像奶油捏制的塔,闪烁着缤纷的色彩。猎人在缓慢推进,一点儿也不能着急,否则一举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近了,大约到了20米的地方。经过漫长的忍耐之后,猎人的眼睛红起来,胸口咚咚直跳,他握着鹤嘴镐的手冒出滑腻腻的汗。又近了5米。

海象警觉了。它醒过来,看着不知从哪儿掉下来的冰块,摆动了一下鳍脚,准备跳到海里。本格森大吼一声,抛掉熊皮,跃过冰面,一下子把镐头砍入海象的躯体。海象吼叫着,拍打着鳍脚准备扑人。这正中本格森下怀,他狠击几下,庞大的海洋哺乳动物倒在了一摊冰血里……

讨厌的雾又升了起来,连方向也搞不清。本格森把雪抹到腮帮子上,鼓起腮帮子辨认了风向。风从西北方吹来,浮冰往东南漂,正是丹麦海峡的方向。只要有船,电报员就有救,而且船上的电台会发走他怀里那封至关紧要的电文。这一来,猎人安下心,他饱餐一顿粗糙的海象肉之后,又睡着了。

清晨,风把雾吹散。一轮血红的朝阳浮升在格陵兰海墨绿色的波涛上。成千只候鸟鸣叫着向北方飞去。它们也许是到斯匹茨伯根或者法兰士约瑟夫群岛上去度夏天吧。猎人久久目送着候鸟远去。他上身赤裸,皮衣裹在腰间,向鸟儿们招招手。

在水鸟消失的东北方向,升起几缕淡淡的黑烟。它们缥缈地像水天线上几丝细纱。但毕竟是烟,有烟就有船。

呵,是船,而且是一支不小的船队!

船队近了,是由12艘运输船组成的护航队。它们由3艘轻护卫舰掩护着,正从冰岛向美洲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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