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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叛日本的日本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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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只说自己姓山口吗?”

    “是的,他说一提这个,您就知道他是谁了。”

    芦村亮一挂了电话。

    他抽了根烟,思索了许久。他的房间正对着电车铁轨,他听着电车驶过铁轨的响声,一动不动。

    他思考了三十分钟之后,又给接线台打了个电话。

    “麻烦接东京。”

    他报出了自家的电话号码。接线台的接线员让他稍等片刻。

    在对方接电话之前,芦村亮一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的眼睛也始终盯着天花板的一角。

    “请通话。”接线员说完之后,他就听见了妻子的声音。

    “是节子吗?”

    “哎呀,是你啊?学术会开得怎么样啊?”

    “嗯,挺顺利的。”

    “还有两夭是吧?”

    “嗯,还有两天。”

    “辛苦啦,能按时回来吗?”

    “可以。”

    “真怪,那有什么事吗?”

    节子注意到亮一的口气有些异样。

    “不,没什么。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啊,什么事儿都没有。”

    “是吗……”

    “怎么了啊?”

    “哦,我就想问问家里的情况。”

    “你以前从来不会在出差的时候打电话回来的啊。”

    芦村亮一犹豫了。下决心打电话的时候,他准备跟妻子说实话。可现在他又说不出口了。

    “喂?”见亮一不说话,节子催促道。

    “怎么了?我听着呢。”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啊。”

    “哦,我是第一次来福冈,发现这儿真是个好地方,你还没来过这儿吧?”

    “没有啊,我从来没去过九州。”

    “下次有机会我带你来吧。”

    “是吗?那真是太好啦。之前趁你去京都开学术会的时候,我不是去了趟奈良吗,真是太愉快了……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打电话回来啊?”节子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久美子来过九州吗?”亮一不露声色地问道。

    “不知道久美子有没有去过……也许学校春游的时候去过吧?”

    “是吗?”

    他又陷入了沉默。

    “孝子舅母呢?”他突然说道。

    “不知道啊,我没听她说过。你怎么啦?准备把我们全家都带去九州玩儿啊?”节子笑着说道,“大家肯定会很开心的。下次久美子来了我就说给她听。”

    “别,”亮一赶忙阻止,“先别说,我就是顺口说的。”

    “我猜也是,这也太突然了。”

    “等我回去了再慢慢跟你说。”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不是,没事,那我挂了啊。”

    “是吗?那接下来的两天要好好开会啊。辛苦了。”

    “早点睡啊。”

    “嗯,不过没想到今天能听见你的声音,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晚安。”

    亮一挂了电话,表情依旧布满阴霾。脑中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的眼神中满是茫然。

    十一点整,芦村亮一坐车来到了东公园的入口。

    草坪的枯黄色是东公园的主色调。树木的叶子也几乎掉光了。

    亮一朝小高台上的铜像走去。微弱的冬日阳光透过云层照了下来,让身着束带衣裳的龟山上皇显得有些发黑。以铜像为中心的台地周围种满了杜鹃花。旅馆的人告诉他,要是来对了时间,还能看到壮观的美景呢。他说自己要去东公园,旅馆的人以为他是去观光的。

    本来他今天也要出席会议,但他托同事帮他请了个假。他觉得,一旦错失这个机会,他定会终身遗憾。

    微风拂过脚边。今天比昨天更冷。亮一朝通往铜像的小路走去。

    周围有人在散步,不过大多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孩子们在黄色的草坪上撒欢。树林中还能隐约看到吃茶店的红色屋顶。

    亮一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龟山上皇在寒风瑟瑟中毅然执笏。

    他沿着山丘的石阶往上爬。在抵达铜像之前,有一片平地。他在那儿停下了脚步。那里很高,能俯视公园全景。远处的松林那头是日莲上人挥袖的铜像。

    他找了张长椅坐下,掏出烟,眼睛则注视着下方的动静。每当有人来到公园,他都会紧张万分。

    除了偶尔驶过公园的电车的声响外,这儿真是个安静的场所。公园很大,园中游人便衬得十分渺小。

    云朵在草坪上撒下斑驳的阴影。

    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亮一的身旁。

    来人戴着一顶近来很少见的鸭舌帽,立着外套的衣领。他的身材很高,站在长椅一头,和亮一有些距离。他并没有看着亮一,而是俯视着公园的景色。

    亮一凝视着来人的侧脸,依然半信半疑。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开口,也是因为眼前的景象一时之间令他难以置信。

    来人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声音被风吹散。他正视着公园,身姿就像哨兵一样端正。

    他又开了口。这一回,芦村亮一听清楚了。他像装了弹簧一样,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小亮。”

    来人看着前方,唤着亮一的名字。云朵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张脸本来就被帽子和衣领挡住了一半。

    亮一急忙迎了上去,走到只剩一尺的距离,始终凝视着他的侧脸。

    “果然是……”亮一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您吗?”

    来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视线依旧朝着公园。

    “是我……好久不见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然而,那却是亮一似曾相识的声音。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真是令人怀念。

    “小亮,恭喜啊!我看了报纸。你已经当上博士了。真了不起!”

    “舅舅。”亮一已经多年没有开口叫过这个称呼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舅舅……”

    亮一语塞了。他浑身颤抖,指尖都没了知觉。

    “坐吧。就当是在聊天。明白了吗,亮一?”

    来人亲自掏出手帕,擦了擦长椅上的灰尘,连亮一那边都一块儿擦拭着。

    他轻轻说了句“好嘞”,弯腰坐下。

    他从外套口袋里从容地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了火。亮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鸭舌帽下露出丝丝银发,而侧脸同以前一样棱角分明。

    亮一都快透不过气了。

    对方倒是游刃有余,吞云吐雾。

    “亡灵啊,终于还是出现了,”

    他正欣赏着公园冬日的景色。

    “可是……”

    亮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在旅店给你留言的人是我吗?”

    口齿清晰的东京话一如既往。

    “当然知道。我一眼就猜是舅舅您留的话。”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呢?我应该是死人才对。”

    “其实我之前就有这种预感……”

    “久美子没有发现吧?”

    提到“久美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调就变了。

    “没有。除了我,只有节子将信将疑。”

    “是吗……节子还好吗?”

    “很好……舅舅,舅母也很好。”

    “我知道。”

    他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如此回答。

    “您知道?您来日本之后,向谁打听过不成?”

    “我亲眼见到的。”

    “哎?在哪儿?”

    “一次是在歌舞伎座。久美子也在。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他没有提到孝子。

    “听说她在和外务省有关的事务所工作?”

    “是的。”

    “简直跟做梦一样。我离开日本的时候,她还在上幼儿园呢……背着个小书包,上面还画着红色的小兔子。防空头巾挂在包上,穿着裙裤。那还是用孝子的旧衣服改的呢。”

    “您是偶然在歌舞伎座碰见孝子舅母和久美子的吗?”

    “就算是偶然吧。”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如此回答道,“没想到她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小亮。”

    “……”

    “所以我就把你叫来这儿了……对了,你还要参加学术会,一定很忙吧?”

    “不,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对不起啊。”

    亮一望着野上显一郎的侧脸。当时,报上白纸黑字登出了他客死异乡的消息。那一字一句,亮一记忆犹新。报上还登了他的照片和简历。

    而那个“亡者”,正坐在自己面前。

    “小亮,你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吧。你看,我这不是有脚吗?”

    野上显一郎半开玩笑地说着,用脚跺了跺地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公布我的死讯,是吗?”

    “那是当时政府公布的消息。不是报社特派员发回来的电报!”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野上显一郎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野上显一郎靠在椅背上,仿佛是累了。他自然而然地放松身体,望着天空中的云朵。

    “‘我’这个人就在这里。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野上显一郎’。他已经死了。日本政府已经公布了他的死讯。”

    芦村亮一的表情僵硬了。

    20

    站在高处时,天空总是显得广阔无垠。

    灰色的云朵向西方飘动,被阳光镶上一圈柔和的金边。

    野上显一郎坐在长椅上,纹丝不动。鸭舌帽的帽檐形成一片阴影。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皱纹,颚下的喉部难掩衰老的痕迹。

    芦村亮一凝视着眼前的舅舅。他不单是穿着打扮不像日本人,就连国籍也不是日本了。

    “我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亮一说道,“您是自愿抹消了自己的日本国籍吗?”

    “那是当然。”显一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把自己处理掉了。没有人强迫我。”

    “可是这总得有个原因吧?您先是被公告宣布死亡,然后又变成了其他国家的人,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

    “我也是迫不得已呀。”显一郎回答道。

    “此话怎讲?”

    “小亮,环境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你以为你的意志很坚定,但意志这个东西,其实是受环境支配的……这么说,听上去颇有些原始唯物论的意思。”

    “那让舅舅作出这个选择的,究竟是什么环境?”

    “战争。”显一郎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只能说这些了,”

    “可是战争结束这么久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吗?”

    “和我有关的事情的确如此。”

    “但丘吉尔和艾登①都出版战时回忆录了啊丨为什么只有您……”

    ①英国政治家、外交家,是二战期间的外相。

    “我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在公使馆工作的小小书记官而已。大人物在事后,还能把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公之于众,可小人物反而什么都不能说。”

    “那舅舅放弃日本国籍,难道是为了日本着想吗?”

    “别说这些了,就别再谈我的事情了。”

    野上显一郎将视线转向松树林。远处黑色铜像的头部泛着柔光。

    “我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才劳烦你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

    “我明白,”亮一神情一变,“那我就不再追问这件事了。”

    “嗯,就这样吧。”

    “舅舅,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是想让我留在日本吗?”

    “那是当然,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留在日本。所以才会像个幽灵一样跑到这儿来。”

    “难道您只是来观赏日本风景的吗?”

    “……”

    “您不去见见孝子舅母吗?”

    “别说傻话了。”显一郎露出落寞的笑容,“‘我’已经死了,丢下她一个人在世上。现在又没到盂兰盆节②,我这个亡灵跑到妻子面前又有何用?”

    ②又称“中元节”或“亡人节”,是祭奠亡人的节日。

    “可是您来见我了啊。”

    “正因为是你,我才敢露面。你让我怎么能和妻子女儿见面呢?”

    “但舅舅,您见过久美子了不是吗?”

    “的确见过,”他低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是的……在您见到孝子舅母和久美子之前,我就隐约察觉到您来日本了。”

    “哦?”显一郎难掩惊讶的神色,他突然开始用锐利的眼神端详起亮一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节子。”

    “节子?”

    “她在奈良的寺院发现了和您十分相似的笔迹。就在唐招提寺的芳名册上。”

    “原来如此……”

    野上显一郎弹着指甲,仿佛在指责自己。

    “都怪我太多事了,”他说道,“去奈良的时候,我总想在某个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作为纪念,就做了些无聊的事情。就像去春游的孩子用小刀在树干和石头上刻字一样……那字被节子看见了?”

    “节子说那字迹很有特征,一看就知道。”

    “是啊……那只能说我自作自受。年轻时我总把自己那奇怪的字迹给节子看,还把逛古寺这种老头子的兴趣爱好教给了她。她就是凭那字迹认出我的吗?”

    “不,当时她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毕竟谁也不相信外务省正式公布了死讯的人还会活在世上。”

    “嗯。”

    “节子把这件事告诉久美子,然后有个人又去寺院确认了一下,”

    “谁?不会是孝子吧?”

    “是个叫添田的报社记者。”

    “什么?”

    他顿时露出严肃的神色。

    “您别担心,他虽然是记者,不过将来可能成为久美子的丈夫。”

    野上显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仿佛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也给了亮一一根,帮他点了火。他的小指微微颤动。

    “是吗……久美子啊……”

    青烟在云彩下散开。

    “这男人怎么样?”这回他的口气里充满兴趣。

    “我见过他两三次,是个好青年。久美子嫁给他绝不会有错的。”

    “你看得中?”

    “节子对他的印象比我还要好呢。”

    显一郎又吐出一口烟来。

    “既然是节子看中的那就肯定不会错……”

    野上显一郎的视线在黑漆漆的松树林上拂过。亮一分明见到帽檐下的双眼闪着泪光。

    芦村亮一百感交集。两人沉默了许久。在旁人眼中,只是两个男人坐在长椅上,一边休息一边观赏公园的景致而已。

    “久美子……”过了半晌,野上显一郎终于开口了,“就拜托你们夫妇了。”

    “那是当然。”芦村亮一觉得眼角发热,“我们一定尽力。况且孝子舅母也很硬朗。”

    说完,他看了看舅舅,只见显一郎的神色十分严肃。

    “舅舅,您说您见到了孝子舅母是不是?”

    “这件事其实是村尾帮我安排的。”

    “那您回到日本这件事也是村尾先生暗中安排的吗?”

    “不,我是自说自话回来的,不是因为村尾。”

    “这样啊……这些都无所谓。只是我想问问,您见到舅母之后有什么感觉?”

    从某种角度说,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问题。然而,芦村亮一知道舅舅一直避重就轻,他觉得有必要从正面问一问。

    “嗯……我知道她受了很多苦。”

    他望向远方,声音也很轻,但在亮一耳中,那却是很大的响声。

    “您觉得她老了吗?”

    “分开十八年了,能不老吗?我的头发都白了。”

    芦村亮一难抑心中的激动。

    然而,显一郎的话语中包含着自己对离开妻女的自责和后悔之情,自己躲在暗处,窥视着被自己抛弃的妻子,那是多么自私。

    “要是当时我在场并且认出了您,我生拉硬扯都会把您拖到舅母面前的。”

    “喂喂,你可别说这种话啊。”显一郎呆呆地笑了,“你试试?那会出大事的。到时候我就真的得死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您在舅母面前露个面就行了。后面的麻烦事大家会帮忙处理的。”

    “谢谢。”显一郎道了个谢,“小亮,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否则,我就不会像个逃犯一样偷偷摸摸地回来了,而是堂堂正正地回国。可是不行啊,毕竟我在一九四四年就进了坟墓。”

    “这种事……”一旁的亮一越发焦急,“这种事又有什么关系!那些战死的军人不都一个接一个回来了吗?”

    “士兵和我不一样。”显一郎反驳亮一的话,“战场会在瞬间把人与整个世界隔离。在战场上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关系,战后复活也不奇怪。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在中立国,有成千上万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我哪儿能那么容易起死回生啊。”

    “可是舅舅您不是已经活着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再讨论也是没有结果的。”舅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后悔和你见面了。我还以为小亮你是男子汉,应该会理解我的。”

    亮一心里一惊。“你是男子汉”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他同时也意识到,唯有自己与显一郎的关系与孝子她们不同。

    孝子、久美子,还有节子,她们都和这位舅舅有血缘关系。女人容易感情用事,所以舅舅才判断只有亮一能冷静对待这件事。不过,问题不仅限于性别。

    “我本以为小亮你一定能理解我的丨”显一郎见亮一默不作声,继续说道,“我本来也不该在你面前露面。这次回日本之前,我就决心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面了。可没想到一踏上日本的土地,我的决心就动摇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之,我总想偷偷告诉自己的亲人,我还活着……”

    公园下方三三两两的游人走着。他们会抬头看,但看的并不是长椅上的两个人,而是他们身后高耸入云的龟山上皇的铜像。

    “这就是活着的人的烦恼,大概因为我还没有看破红尘吧,总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要是没人知道,老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是这种烦恼,我想来想去,也只能通知小亮你了。”

    显一郎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保密,决不能告诉别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我……”芦村亮一喘着粗气说道,“我没有信心能办到。”

    “哦?莫非你会告诉别人?”

    “我觉得我的内心不会答应的。我怀疑我会克制不住。”

    “你一定没问题的。即使我不开口要求,你肯定也没法对孝子说出口,对久美子和节子也不例外。”

    “……”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

    “不,舅舅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

    “我看上去像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来见你了,而且我离开日本之后,也会庆幸我没有见你,感叹自己做得对,真是太坚强了,可我就是做不到啊。在我离开日本的那一刹那,我一定会后悔和你见了面,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站在了你的面前。”

    “您以后再也不会见我了吗?”

    “一次就够了吧。再多见两次,亡灵就不再神秘了。”

    “那舅母和久美子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没想到小亮也会说这么感情用事的话。你不是医生吗?不能感情用事。正因为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才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可是舅舅,不光是节子,就连久美子都隐约察觉到您还活着。”

    野上显一郎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之前他的口气还很是轻松,可他突然没了那份悠闲。他的身子开始颤抖。

    “是吗……”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挤出一句话来,“其实我早有预料……”

    “久美子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可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肯定已经察觉到了。”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的?”他赶忙问道。

    “久美子当过笹岛画家的模特,但画家给她画的素描被拿走了。”

    亮一没有避开舅舅的眼神。

    “那些画在画家突然过世之后不知去向,但不久后有人用女人的名字寄了封信给她,说是让她到京都的南禅寺来拿画。久美子就根据信上的要求赴约,然而寄信人并没有出现,她只能悻悻而归……在那之后久美子就不太对劲了。”

    “嗯……”显一郎的视线转回松树林,“她之所以不对劲,是因为她觉得那封奇怪的信是自己的父亲寄出来的吗?”

    “我也不清楚,但也许是她察觉到了信件背后父亲的身影吧。”

    “久美子是一个人去京都的吗?”

    “不,她一个人去实在太让人担心了,我就自作主张,让警视厅的警察陪着一起去了。”

    “果然……”

    “什么果然?”亮一愕然,“那寄信人果然是舅舅您?”

    野上显一郎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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