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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狄龙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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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凶光,似要起身,奔出寻斗,又似心有顾忌,强忍怒火,重又跪伏低头,不敢仰视。
沈煌听那啸声洪厉而长,觉着奇怪,心想师父在此,多厉害的东西也不怕,又见珊儿发怒暴起,忽又停止,好些异处,忙问:“师父,这是什么野兽?弟子可否出去一看?”冰如笑答:“看看无妨。这东西虽然猛恶,我料它也不敢往这里来。”沈煌赶到茅篷外面一看,当夜天色十分晴美,月明星稀,晴空万里,素魄流光,照得四山积雪银装也似,只是地势高寒,冷得出奇,又由冷屋子里出来,更觉难当,凭高四望,到处静荡荡的,先是什么也看不见,因觉奇寒浸骨,冷得难受,正想回篷,忽听冻雀惊飞之声,一群寒鸦正由西面崖凹之下冲空飞鸣而起,往南方飞去,暗忖:“天气如此寒冷,怎会还有雀乌飞鸣?”重又回身,朝那鸦起之处一看,大片满积冰雪的寒林之中,忽有两团极亮的蓝光,由东而西,流星也似,似往崖前一带驰来。
定睛一看,乃是一条似牛非牛、头生独角的野兽,料定方才厉啸便其所发,正想归报,紧跟着后面又追来了两条小的,都是凶睛如电,蓝光闪闪,因隔尚远,虽看不真,照那飞驰纵跃之势,必非常物,因那怪兽大小三只,形态威猛,又朝自己这面冲来,想起冰如方才之言,恐其料错,这等猛兽,万一冲上崖来,师父固然不怕,自己和周老师决非其敌,一个照顾不到,固不免于受伤,就算师父本领高强,以一敌三也非容易,茅篷又不坚固,被其冲破,大雪寒冬,何以栖身?心虽信赖冰如,因见怪兽来势太猛,不免有些胆怯,一面往前查看,忙喊:“师父快来!那怪兽来了,共是三条。”
话未说完,耳听篷内又是一声虎啸,同时那三条怪兽本是~声不发,低头朝前急蹿,分两路抄将过来,已然离崖不远,至多不过两里远近,一听虎啸之声,内中一条小的刚厉声怒吼,发威相应,第二条还未开口,吃大的回身一爪打跌在旁,好似不令吼啸,吓得第二条小的连忙闭口,窜向一旁。大的随即立定,小的也不再进,在当地转了一圈,忽然分头跑开,隐向崖后和左近树林之中,不知去向。
第 六 回 煮酒款佳宾 雪满山中来虎女 飞丸惊恶兽 月明林下斗犀儿
前文沈煌走出茅篷,见那三只怪兽来势十分猛恶,似和珊儿仇恨颇深,意欲得而甘心,又似有什顾忌,到了崖前,不敢再进,特意隐藏起来,因未见其回去,冒着寒风等候了一阵,仍未出现,心中奇怪,回篷探看,珊儿已然不在,听文麟说刚走不久,断定此去定必遇险,看珊儿那点年纪,遇上这类猛恶怪兽,以一敌三,如何能当?冰如见他满脸惶急之容,笑说:“煌儿无须愁虑。此女生具异禀神力,身轻如燕,人又灵巧,怪兽决奈何她不得。这东西在我崖前本不敢放肆,不过珊儿淘气非常,也许故意引逗,将其激怒,事便难料。如不怕冷,再等一盏茶时,去往崖前朝下一看,就知道了。”沈煌闻言,才稍放心,因听师言,珊儿是个女子,越发奇怪,随即请问。
冰如一说经过,才知珊儿之父乃是藏边猎户,姓陶,偶往大雪山去猎黄羊,不慎失足误坠冰壑之下,被一异兽将其救去。那异兽是大雪山深谷之中潜藏的一只金星神猱,是个雌的,颇有灵性,一半强迫,命又金猱所救,于是成了夫妇。因得母猱之助,服了好些灵药异草,长着一身绿毛,虽不似母猿那样凌虚御风、飞行绝迹,居然也能生裂虎豹,手捉飞鸟,又见母猱对他忠心爱护,无微不至,两下言语一通,情感日厚。当地风景灵妙,气候温和,僻处在冰雪包没的乱山之中,从无外人足迹,日久相安,渐渐乐不思蜀。过了好些年,母猱忽然怀孕,历时三年,不曾生养。猎人山居寂寞,巴不得生个儿女,见爱妻久不生产,心正悬念。母猱本是吃素,为了讨好丈夫,常时出外捉些羊、鹿之类回去烤吃,已成习惯。以前多是夫妻同出,这日因猎人生了点病,母猱好似心疼丈夫,不令同行,意欲先去邻近高山之上采些药草,归与丈夫治病,顺便再捞它几只山羊回来。猎人因听母猱隔夜说起腹中震动,恐要分娩,那药草产在隔山绝项崖凹里面,地势高险,恐惊了胎,去时曾加劝阻。母猱笑说:“我与人类不同,并且婴儿分娩至少还得三月,现还不到时候,万无动胎之理。”猎人知它向无虚言,也就听之。谁知一去三四日不见回转,恐生意外,想要寻去,偏生病重身软,行动皆难。勉强挣到洞口,照着往日双方互唤之法,向空长啸,并无回应。想起爱妻这些年来,只前年有一次离开自己七日,回来问它何往,先不肯说,再问便自发怒,彼时心疑遇上同类,两下苟合,自己性命在它掌握之中,如何能够过问,心中气闷,疑虑了好几天,后见它从此不再离开自己,非到万不得已,总是夫妻同行,才放了心,以为又和那年一样。待到半夜,忽听母猱悲啸之声由远而近,连忙挣起,母猱已冲将进来,才一对面,便扑在自己身上,晕死过去,又见手上拿着一株残破的香草,知是所采灵药,连忙塞些在它口内。母猱忽然惊醒,见他将草往口里乱塞,气得伸手要抓,随迫猎人将草服下,哭诉经过。原来母猱前年偶往隔山采药,被一恶人发现,擒住吊起,后来看出腹有灵胎,迫令在生产前数日自行献上,否则连它母子带猎人一齐惨杀。母猱知那恶人厉害,斗他不过,耐到第七日,知难与抗,再四苦求,说腹中乃是双胎,只献一个,便可应允,否则宁死不从。恶人应诺,将其放回。日前腹动,知头一胎将要生产,第二个婴儿应隔一两个月可出生,为防丈夫伤心害怕,又恐随去玉石皆焚,事前特意弄了一点醉骨草,与丈夫和水饮下,使其周身发软,病卧在床;独自赶往赴约。恶人是一道士,事已前知,一切准备停当,等把头胎取下,忽然变卦,非全数献上不可。母猱见头胎是个男的,除周身柔毛而外,十分好看,本就痛惜悔恨,闻言越发悲愤,当时激怒,妄想拼命,冷不防纵上前去,扬爪便抓,反被恶人制住,身受重伤。后来还是母猱不舍丈夫,想在死前见上一面,并想保全婴儿,便朝恶人哭喊,说:“婴儿不到日限,生时皮薄如纸,见风必破,成了血人,你也养他不活,只请容我三个月活命,并将山顶灵药给我两株,使我丈夫病愈能够还乡,到时必将婴儿与你送来,否则强取出来,三日必死,你也无用。”恶人知是实情,命在洞中将伤养好再去。金猱天性猛如烈火,为了丈夫儿子,受此屈辱,心中恨毒,如何还肯停留?心怀死志,力言“无妨”,才一脱身,急匆匆往山顶将药取到,便往回赶。谁知受伤太重,加以急怒攻心,逆血上行,才一进门便晕死过去。醒来一见所采药草,先在途中已毁损了一些,再被丈夫塞了一半在自己口内,知道自身必死,便丈夫也只有六七十岁寿命,先前想他却病延年,已成虚愿,说完前事,便命烧水,将所余灵草的根一同服下。明日早起,自在洞中静养,由丈夫去往谷外,不论是何野兽,务要寻到巢穴,将那刚生不久的小野兽擒一个回来备用,说罢又晕绝过去。其实母猱只听恶人的话,晚走个把时辰,便可亲见仇人身受恶报,自己命也保住,只为性大刚烈,寿命又长,以往百余年中杀生大多,气数已尽,以致临死还受好些苦痛。猎人与母猱相依为命,见此惨状自然悲痛,又不敢和它相强,只得如言行事。第二日一早出谷搜寻兽迹,居然寻到两只乳虎,带了回来。母猱已早起身相待,命将乳虎杀死,将皮剥下,并备热水相待。一切停当,母猱便将恶人给的止痛丹药吞服下去,用前爪在肚皮上连揉两揉,“哇”的一声,一个满头绿毛的女婴儿便生了下来。猎人惊喜交集,伸手~抱,觉着婴儿骨甚坚强,只身上附着一层薄皮,因母猱心慌手乱,已划破好几处,周身鲜血直流,方自愁急。母猱已一把抢过,将虎皮与她全身套上,只露五官在外,连手脚都被趁热裹紧,随告猎人:
“夫妻缘尽,三日之内必死。此女未满日限降生,非此不活,况又无乳可养,暂时先由母虎喂养,三月之后,先将她手足上虎皮缓缓剥去,到时里面结痴,一撕就下。由此起,每隔半月,照我所说次序撕去。这时人虎已然相安,生出母子之爱,决不至于伤她。你只要上来把母虎看住,设法驯养,自能成长。将来力大身轻,必不在我以下,头背上的虎皮,却须过了三年才能撕下,事前并须随时查看,不可丝毫勉强,否则其痛彻骨,非只难撕,还有他害,太久又撕不脱,日子一多便和本身皮肉连在一起。此女貌相灵秀,比先生男婴还要可爱,脸上的毛,一吃烟火便可脱去,和好人一样。趁这三五日的寿命,让她吃几顿饱乳。少时我将母虎引来,先饿她两三日,你再给它吃的。这里猛兽本来怕你,再以恩义相结,等我快死以前,婴儿身上虎皮已渐合拢,我再给它一点厉害,迫令喂乳,必可如愿。”猎人自是伤心,无如限于天数,自己能力又太薄弱,空自悲急,无计可施,只得如言行事。到第四日早上,母虎在猎人夫妇恩威并用之下已极驯顺,又喂了婴儿一天乳,母猿才死。到第三年上,婴儿因是生具异禀,勇猛灵慧,猎人十分喜爱,取名珊儿,身上虎皮也去了多半,只剩前后心未到日期。这年,猎人偶往隔山猎羊,雪中失足,坠崖惨死。珊儿不曾随往,见父不归,苦寻了多少日,才在壑底发现死尸,悲痛非常,也不知道埋葬,日夜守在尸旁哭喊。幸遇左近隐居的神尼心陀路过发现,看出根骨禀赋均是上乘,无如得有乃母遗传恶根,性太残忍,费了好些心力,将猎人尸首埋葬,度回庵去收为弟子,但那身上虎皮,为了时日大久,已与皮肉相连,无法去掉。珊儿随师之后,见和人类不一样,把所生虎皮认为奇耻,每次出外,故意披上一件老虎皮以为掩饰,最恨人揭她所披虎皮,方才幸而对沈煌感激,否则此女恶根未化以前性如烈火,沈煌一拉,定必暴怒,非翻脸不可。狄龙子现奉师命,寄居她师父庵内。两人心性均极蛮野,不过龙子孝母,生长人间,比较要好一些罢了。
沈煌因听师言,日内要往见心陀神尼,意欲随去。冰如方说:“龙子此时独居庵内,不见外人。”忽听崖前珊儿虎啸之声。沈煌料与先前所见三条恶兽相遇,忙要赶出。冰如说:“外面天气大冷,可将这粒丸药服了再去。”沈煌已闻虎啸声中夹有一种闷声怒吼,声低而急,料知人兽业已相遇,匆匆把药接过,塞向口内,将文麟手中热水饮了一口,便往外跑。出门一看,雪月交映之下,先发现两条形如犀牛的怪兽,一边一个,蹲踞崖前不远雪地之上,目射凶光,身朝后缩,两股高起,作出前窜之势,神态猛恶已极。
斜对面站着珊儿,仍披着那件虎皮,望去好似一只小虎人立地上,手中拿着两柄链子锤,大如人拳,银光闪闪,双手不住舞动,时作虎啸,急得两只怪兽恶性发作,凶睛怒突,眼睛里面似乎要冒出火来的样子。珊儿生得又矮又小,和那怪兽一比,越发悬殊,当着这么猛恶的怪兽,一毫不以为意,反似有心逗弄,要激怪兽发难神气。因见人小兽大,想起珊儿生得那么文秀,武功多好,也不能与恶兽相比,何况以一敌三,本代愁急,后来看出珊儿气定神闲,目光注定两怪兽,手中链子锤两团银光环身飞舞,丝毫不乱不慌,暗忖:“珊儿如无把握,师父岂肯坐视不管,反令自己出来观斗?我既不能相助,如何分她心神?”话到口边,又复止住,方想大的一条不知藏向何处,万一斗到中间骤然猛扑,却是可虑,随听啊的一声怒吼,两怪兽忽然一左一右同时并进,把头一低,朝人窜去。珊儿站在前面,连动也未动。怪兽力大爪坚,地上坚冰积雪随蹄而起,月光之下,宛如两条黑影,身后带着一股丈许高的雪尘,其急如风,朝前猛窜。兽头已快低到地上,独角前伸,映月有光,看去锋利异常。
沈煌前年看过牛斗,知道怪兽怒发如狂,只被近身,用那独角猛力一挑,对方无论人兽,定必腹破肠流,死于非命,前见牛斗已是惊人,怪兽比常见水牛还长,似更凶猛,眼看人兽相隔只二三尺,珊儿却和没事人一般,刚脱口喊得一声:“嗳呀!”就在这惊心眩目百忙之中,人兽已自相接,只听叭的一声,两怪兽忽由合而分,朝前斜窜出去,同时两团银光带着一条人影,已由怪兽头上,流星赶月,其疾如箭,往崖前一跃七八丈,飞纵过来,身法轻灵美妙从所未见,不禁惊喜交集,大喝:“真好!”珊儿似知沈煌在崖上观斗,越发得意,刚昂首欢啸了一声,忽似有什惊觉,又往斜刺里纵去。
沈煌头一次见她神情发慌,心疑大兽暗中来袭,定睛一看,果是那条大怪兽,悄没声由崖脚突然纵出,也是前低后高,低着兽头,由离人十来丈处突然窜出,一路翻蹄亮掌,箭一般朝人冲去。珊儿似知这条大的厉害,不似对待前两兽那等沉稳,不等返身,突又纵身横跃。这原是瞬间事,前两兽左右夹攻未将敌人冲倒,去势太猛,一下扑空,两只兽头恰巧撞个正着,头骨任怎坚强,这一下也受伤不轻,怒吼一声,斜窜出好几丈,转身回顾,敌人已由身上飞越过去,越发激怒,重又一同冲来,于是成了三下夹攻,珊儿逃处恰在中间。
沈煌越看越危险,正在急喊:“师父快来!”猛瞥见两团银星飞动,珊儿前后皆敌,本难逃避,不知怎的,倏地身子凌空一翻,随着双锤飞舞之势,往斜刺里纵去,并未受伤,内中一条怪兽后股上反被打了一下重的,滚跌出去,如非大兽比较性灵,腾空跃起,几乎又撞一个正着。珊儿由侧面横纵出好几丈,身刚落地,瞥见大的一条直窜出去老远,还未旋转身来,一条小的刚狂冲过去,另一条打了一个滚,刚刚怒吼爬起,似觉机会难得,非但不逃,手舞双锤,重又旋身飞纵回来,照准那兽后股上一锤扫去。那兽连吃苦头,已知厉害,慌不迭往旁纵开,去势虽快,仍被锤头扫中了一点,疼得厉声怒吼,另一条也回身冲来。珊儿正想乘机打那兽头独角,猛听一声怒吼,震得四山皆起回应,残雪纷飞,狂风大作。原来这三条怪兽虽然恨极仇人,意欲得而甘心,上面还有顾忌,除两条较小的怒极发威,偶然闷声怒吼而外,一直都是哑斗,大的一条更是一声不发,及见小兽连受重伤,护犊心疼,由不得犯了野性,怒发如狂,反身扑来,一大一小又成了一条直线,把珊儿夹在当中。大的一条似知仇人中途必要纵起,一面狼奔豕突向前猛窜,口中哞哞怒吼不已。
沈煌看出怪兽然虽猛恶,专用直劲,珊儿却是身手轻灵,捷如猿鸟,更能利用手中双锤跳动悠荡之势改进为退,左右翔飞,如鸟生翅,无往不宜,那么猛恶三条怪兽发出凶威,用尽种种猛力,战来战去竟敌不住一个小人,偶一不小心,还要常吃对方双锤的亏,分明珊儿占着优势,心方惊喜,大小三只猛兽已朝人前后冲到。珊儿仍用前法左手锤往回一撤,右手锤斜甩过去,人便借劲往侧腾空翔起。谁知大兽颇有灵性,早已防到仇人有此一着,口中怒吼乃是发令,珊儿身刚往起一纵,大兽也四足蹬地向上斜蹿。珊儿骤出意外,一见大兽同时纵起,两条前爪已快扑向身上,急得一声怒啸,左手一抖,挥锤便打,不料大兽力大心灵,虽吃锤将它挡了一下,未被扑中,那锤却被兽爪抱紧,随同下坠。珊儿先是不舍松手,无奈双方身子悬空,一任珊儿天生神力,终非怪兽之敌,况又加上那么长大沉重的兽身,百忙中吃不住劲,竟被连人带锤一同拉下,还未到地,正想用右手锤去打怪兽的头,脚才落地,另两条怪兽已受大兽之教,一条与大兽对面错过,窜出不远,回身冲来,先受伤的那条恨毒仇敌,也回身赶到,来势却比先前要缓得多,于是成了品字形。珊儿居中,左手锤又被大兽紧抱不放,再见二兽左右来攻,料知不妙,顾不得再打大兽,左手用力回挣,乘着大兽猛力一夺之际,突然松手紧跟着把右手锤抡圆,朝两兽扫去,就势把身一翻,人随锤起,转风一般纵向一旁。二兽一见扑空,把头一低,狂窜追去。珊儿把左手锤失去,神情甚是惶急,口中连作虎啸,接连两纵便到大兽身前,似想将锤夺回。大兽已用口将锤链含住,仿佛知道仇人不舍那锤,必要寻来,在彼静侍神气。这时大兽口含银锤,蹲踞在前,独角前伸,凶晴怒突,正以全力注意来敌,蓄势待发。后面两条怪兽因先吃亏,换了方法,作人字形,由外而内向前猛冲。
珊儿好似情急拼命,明知身后怪兽包抄上来,已快追近,竟未理会。
沈煌看出危机已迫,正急得双脚乱跳,急喊:“珊儿留意!”忽听前面谷中传来一声长啸,响振林樾,声甚悠长,高唱人云,半晌方息。大兽见人临近,本来作势欲起,一听啸声忽然掉头,慌不迭往来路驰去,其行若飞,晃眼窜人来路松林之中。另两条也分头往林中窜去,疾逾奔马,转瞬无踪。珊儿本意冒险下手,相准大兽起扑之势,一锤打下,先将锤夺回再说,情急心慌,丝毫未计利害,万没料到大兽已快纵起,突又回身往侧蹿去,一个收不住势,锤已打下,砰的一声,把雪地打陷了一个大深坑,碎冰残雪纷飞如雨,锤头也被嵌在坚冰之内,急切间拔不出来,越发愤急,忙奋神威,运用全力往上一拔,玱玱两声,四围冰雪被带起了一大块,锤虽拔出,就这微一停顿之间,怪兽已全逃走,急得珊儿连声厉啸,往前直追;快要追到林前,瞥见那条大的口含银锤,已到谷口,回身略停,两条小的也自赶回,只见六团碗口大的兽目蓝光,在月光下略闪即隐。珊儿知追不上,急得在林前乱跳乱吼,正自欲前又却,忽听隔崖传来一杵钟声。霜天夜月,古寺疏钟,方觉景物清绝,令人悠然神往,忽见珊儿亡命一般转身跑来,到了崖前不见,方想崖势中腰一段向外突出,下半往里凹进,如何走上?
未及呼间,崖腰虎影微闪,珊儿已飞身直上,到了面前,急喊道:“我那链子锤乃师父留藏多年的东西,被我带了出来,不料那三条雪犀和我作对,我想给它吃点苦头,却将锤失去。这东西万丢不得,它那主人又讨厌我,不敢去要,弄巧还许告我一状。方才钟声,师父必已回醒,见我私自出外,又把银锤失去,如何能容?即使太师伯肯给我讲情,也是明日才去,今夜任怎分说,这顿打先难禁受,求你好人做到底。”话未说完,冰如已代接口道:“你怎欠打?就雪犀向你挑战,你如忍气绕回,并非无路,如何成心惹它?如不看在煌儿和狄龙子分上,今夜且由你受去。你师早醒,无须害怕,见面照实禀告,只说一切均奉我命而行,另有好些话,等到明日见面自知底细。并对她说,三年前金顶所谈,今将应验,就不会难为你了。”珊儿闻言大喜,忙即跪地拜谢,连声应诺。
沈煌又托她致意狄龙子,说:“双方同居一山,相隔不远,迟早必请恩师设法与之相见。”珊儿应了,匆匆作别而去。
沈煌见她去路正是初来时所经险径,方在留心查看如何走法。珊儿回顾沈煌注视,似已觉察,边走边回头笑道:“我知你和狄龙哥好友,彼此想念,无奈此时我那里你还去不得,他更不能离开。快些用功,我看你至多三年必有成就了。”说罢飞身往崖上窜去,手足并用,援壁直上,晃眼无踪。沈煌知她故意绕路,只得回转,心想此时毫不觉冷,定是灵丹之力,忽听文麟在呼“煌儿”,回篷一看,冰如已照惯例上床打坐,文麟正等自己同眠,见夜已深,不便多问,随同入睡。
次早起来,冰如取出一本《坐功要诀》令其勤习,三月之后便将根基扎好,并说:
“今日去往左近访看两处同道,代珊儿讲情之后便要离山远游,过年才能回来。好在米粮衣物一切齐备,地又隐僻,外人未必能来,如有什事,也有人照应,何况雷老四信符在你手内,此地比我原住之处好得多,决可无害。明霞原定春初来此,她师父木师姑慧昙也是一位成名多年的女侠,住在本山白云窝。那地方乃是绝壑下面的一座崖洞,又深又大,内中共有七十多间洞室,前洞在舍身崖下,后洞离此不远,平日独居一洞。前洞由一灵猿把守,一半守洞,一半是为舍身崖地势高险,每年常有无知愚民投崖自杀,令其随时查看,相机救人。灵猿异种,性甚猛恶,外人只一近前必受侮弄。后洞地势更险,简直无法下去。明霞不令你去寻她,便由于此。昨日我听人说,关中九侠回山不久,便因事延长入山之期,明霞自然不会就来。我那旧居原离舍身崖近,异日你们相见本较容易,现移此间,不特比前要远得多,白云窝后洞深藏绝壑之下,幽深奇险,凭你此时功力,万难上下,就把道路指明也是无法,稍一疏忽,失足滑坠,粉身碎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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