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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要出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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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纸。
  一个“牛”字两端往上钩,活像一对半角,牛青石握紧拳头道:“没错,是我亲笔所划,但你也不能卖我压了好几年的烂霉货,叫我如何去磨面粉卖人家?”
  何老板瞟向桌上一堆长了绿霉的麦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呵,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调了包,故意拿一批烂货来诳我?小哥,做人要诚实啊。”
  牛青石忍住气愤,又是颤抖地拍向麻袋。“这上头有你粮行的标记,我从仓库运出来,直接拉到磨坊去,怎知一打开,全部是坏的。”
  “喂,姓牛的!你可别信口雌黄!”何老板用力拍下桌子,恶狠狠地道:“我何记粮行立足苏州二十年,多少官家富商都从我这里进五谷杂粮,我要敢卖霉米,早就被砍头了,还由得你在这儿胡乱呼喝!?”
  “可你卖我劣质的、发霉的、腐烂的麦子,这里全部是证据!”
  “牛青石!你再敢诬陷我何记粮行,小心我告上官府,让你一辈子挑粪扒上,永不得翻身!”
  “何老板,你不讲信用,故意让我看好麦子,再卖我坏麦子,你……没有诚信,以后、以后没人跟你做生意!”牛青石气极,说话也结巴了。
  “哼,以后你还有本钱做生意吗!”
  何老板露出鄙夷的笑容,目光故意放在他衣衫上的大补靪。
  牛青石蓦然明白了,拳头握得更紧,所有的血流往脑海里冲去。
  对何老板来说,十两银子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小生意,有没有他这个主顾都无所谓。就算给了劣质货色,让他从此不再上何记粮行买货,对何老板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过是出清存货罢了。
  “你欺负我!”他怒吼道。
  “你无凭无据,说破了嘴也没人理你,别在这儿阻挡我做生意了,走开!走开!”何老板挥手赶人,突然眼睛一亮,在人群中发现他的大主顾。“哎呀!是高管家啊,您这个月进的五十石米,都给您准备好了,先进来喝口热茶吧。”
  一旁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听进牛青石的耳朵里,全成了嘲弄。
  谁叫他自不量力想做生意!他向小姑娘“借”了二十两,以八两赔掉摔坏的杂货,一两帮爹爹弟妹买新被和冬衣,一两还掉赊欠多时的租金,剩下十两,全数拿来买麦磨粉,准备运到乡间兜售,赚几文钱过年,再连本带利还给小姑娘,怎知却遇上一个专门欺负穷人的势利何老板。
  都怪自己不识字,也怪自己年轻识浅,太容易相信别人;早知道他应该去找安居乐,请他去问周府的帐房先生,查看那张契约是否妥当。
  一切都太迟了。
  他懊悔莫及,忍住寒风吹袭,吃力地拉起板车,避开众人同情嘲笑的眼光,只想尽速离开这间杀人不流血的粮行。
  不知走了多久,他全身冻得发僵,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外城河边。
  河水滚动,枯叶飘零,杂草焦黄,天空笼罩厚厚的乌云,景象荒凉至极。
  他长叹一声,将一袋袋麦子搬到地面,从怀里拿出打火石,引燃一把枯草,再放到这堆发霉的麦子上,很快就烧起熊熊大火。
  火光刺痛了他的眼晴,他以衣袖抹去眼眶泪水,拿起原先用来铲麦子的铁铲,用力插下泥地,开始挖坑。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他们从粮行一路跟他走来外城河。
  “风萧萧,泪茫茫,一把麦子烧去了;人情冷,世事凉,小哥痛心掘坟坑──不对啊,小哥为什么要掘坟坑?”
  陈万利捋着胡子,吟了几句诗,歪头不解地瞧着牛青石。
  “老爷,您就别站在下风处,小心沾了一身的灰。”他的忠心管家陈发将他拉开几步,免得被火星子烫伤。
  “我说小哥莫不是想不开,打算引火自焚?”陈万利一惊,也没空吟诗了,忙唤道:“喂,我说这位牛小哥,天干物燥的,你烧这堆火作啥?”
  “坏掉的麦子,烧了。”牛青石卖力挖坑,额上已冒出汗水。
  “你全部烧光,也没证据告那个黑心肠的何老板了。”
  “自古以来,没有穷人打赢的官司。”牛青石仍奋力掘起泥土,神情既愤慨又无奈。
  “说的也是。”陈万利心有所感,看来这位年轻人是深刻体认世情了。
  可不知道这会让他愤世嫉俗、一蹶不振呢?还是转了个性,学会变通?或是有样学样,大家一起当奸商?他决定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其实啊,小哥的麦子要是磨成了面粉,任谁也看不出发霉,即使有米虫,也被磨成了粉身碎骨……”
  “不成!”牛青石停下动作,望向这位弥勒佛也似的大老爷,神色严肃地道:“磨坊老板也这样劝我,他说很多人都如此做,但我做生意就是要诚信,卖出去的东西一定是实在的,不能欺骗人。”
  “小哥没做过生意吧?”
  “我做过卖货郎。有人说我卖的是劣等货,可我就算是便宜的绣线,也是走了好几户店家,比价格、比成色,这才挑出最好的货色来叫卖。”
  “只是蝇头小利的生意,何必这么辛苦呢?”
  “蝇头小利也不能欺骗客户。绞绣线的丝绵不足,绣线容易断裂,客人下次就不会再买我的绣线;同样的道理,我若卖出发霉麦子磨的面粉,客人吃了拉肚子,我也没脸再去面对他们。”
  “不过,何老板那张脸还是红光满面,活得很好啊。”
  “我是吃了亏,但他继续偷鸡摸狗的话,迟早有报应。”
  牛青石皱起一对浓眉,灼灼目光变得黯然,仍低下头去掘土。
  十两银子已让火焰吞噬,就算何老板终有报应,他又要如何捱过这个冬天?
  “小哥,回去做卖货郎吗?”陈万利又问。
  牛青石将一堆灰烬拨进土坑,摇摇头。“天气冷了,大家不太出门,也许……”也许找个大户人家卖身当长工,赚取固定收入吧。
  “所以天气冷了,你升火取暖?”
  牛青石持续地拨扫灰烬。“不是。这麦子不好,不能随便乱丢,否则有人捡走,昧着良心卖掉或磨粉,又有更多人要吃亏。”
  “小哥想得周到,很好。”陈万利赞叹一声。“小小年纪,难得仁厚呀。”
  “小兄弟真是好人。”陈发见机行事,又是帮老爷洒银子的时候了,他掏了腰包。“这里有几锭碎银,你拿去贴补部分损失。”
  “我不是乞丐,我不拿你的钱。”
  牛青石抹去额头汗水,将最后一坨灰烬拨入坑里,望着逐渐熄灭的火花,他想到了那个炎炎夏日正午,想到了七巧小姑娘摊着大元宝的粉嫩小手掌,也想到了她那张娇憨可爱的笑脸。
  他用力摇头,再铲下泥土,掩埋灰烬。
  “阿发,收起来。”陈万利摆手示意,走到半青石身边,颇感兴味地拍拍他的背部。“瞧小哥人穷志不穷,脚踏实地,心地好,肯努力,有见识,有骨气……唉!这身子骨是单薄些,你叫牛青石?几岁了?”
  “我十六岁。”牛青石没空理会这位笑咪咪的奇怪大爷,专心用铁铲拍平填实的土坑。
  “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爹爹,弟弟,小妹。”
  “如果我没猜错……”陈万利得意地捋胡子,他是见多识广,一猜便知啊。“你家弟弟一定很会念书,你赚钱供弟弟读书?”
  “嗯。”牛青石又用脚踏了踏地面。
  陈发心知肚明,老爷的大善人心肠又在蠢蠢欲动了。十一年前捡回一个哭墓娃娃回家念书,如今又想捡个现成的聪明孩童帮陈家挣功名?
  “老爷啊,我们陈家今年已经出一个秀才了。”
  “我不打他家弟弟的主意,我要的是他。”陈万利指向牛青石。
  牛青石不明所以,低头看了自己一身破旧的衣裳,不知道这位大老爷要他的什么东西。
  陈发又道:“老爷,咱陈家上上下下精明能干,连仆役丫鬟也像泥鳅一样滑溜,不缺人手帮忙做生意啊。”
  “是不缺,但我们可以为苏州城养出一个做生意的人才。”
  “可老爷刚刚才说,苏州奸商太多,不打算在这儿设货行了。”
  “我不设,他可以设啊!”陈万利越说越开心,心底正在酝酿一个宏伟的大计画。“牛青石,有兴趣跟我学做生意吗?”
  “我不认识你。”牛青石谨慎地道。
  陈发赶紧帮老爷打知名度。“你去问你熟识的店家,看他们是否听过绍兴大盐商、大善人陈万利陈老爷,就知道我家老爷是何许人物了。”
  陈万利又笑咪咪地道:“我在扬州有一间货栈,各式货物南来北往,四通八达,让你看上两年,保证学得其中精髓。对了,你识字吗?”
  “不识。”
  “唉!那得再加上一年了。就三年的时间,你跟我上北京,下广州,四处见见世面,增广见闻。”陈万利兴奋极了,双眼发光,恨不得立刻拐走这只大牛,好好调教他经商的本领。
  “我不能离开我爹和弟妹。”牛青石如听梦话,不置可否地摇头。
  “我给你三年一百两的安家费。这段期间你待扬州,吃我的,住我的,我不会再给你薪饷。三年后,我借你一百两银子,你去发展自己的生意;再过一年,你要还我二百两。”
  牛青石听得胡涂,觉得很不可思议。借一百两得还两百两,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但三年一百两的安家费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陈发察言观色,他的任务就是及时提醒老爷做事不可太过莽撞。
  “唉!老爷,你吓到牛兄弟了,这么重大的决定,哪是你唬弄个两句,他就会乖乖跟我们走。”
  “是了!”陈万利击掌笑道:“牛青石,我三天后离开苏州,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我住迎宾客栈天字第一号房,想通了就来找我。”
  陈发猛点头,笑得眼睛玻С梢惶跸摺!拔壹依弦永床皇胀降埽P值埽饪墒悄闱г啬逊甑幕徉浮!
  牛青石握住铁铲,望着两个弥勒佛也似的人物离去,脑袋还是一团混乱,犹不知自己到底遇见了何方神圣。
  寒风呼呼地吹,吹开了乌云,吹皱了河水,波光潋滟,倒映出一片晴空。
  第二章
  十年后,乾隆二十二年。
  秋高气爽,清风拂过一畦盛开的菊花,吹进夏府大宅,将淡淡花香飘送进大厅,为豪门宅院添上些许清雅气息。
  大老爷夏公明却是浑身冒汗,拿眼猛瞪不中用的笨管家,再猛喝一口冷茶,却呛得喉头发凉,忙用衣袖抹了一把湿胡子,紧张地望向贵客。
  坐在他下首的男子身穿简单的灰棉袍,脚上是寻常的黑布鞋,气定神闲地放下杯盅,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也望了过来。
  “夏老爷,今天牛某三度拜访,贵府积欠两年的米粮钱也该还了,否则您签下的抵约合同,在下就要请官府监督,履行田地转移了。”
  夏公明很不情愿地再看一遍手中的契约,一式两份,他和牛老板手中各持一份,上头都有他的亲笔签押和用印。订约时间是一年三个月前,那时夏府已拖欠一年的米钱,没有粮行愿意再赊米给人口众多的夏宅,唯独牛记粮行要他签下一百亩田地的抵押契约,继续供给所需的米粮;唯一年到期无法清偿的话,就得无条件将夏府田地过到牛老板的名下。
  那是祖产啊!夏公明心痛不已。他靠着收租还可以供宅子的花用,如今割掉一百亩,这叫他如何再为爱妾买珍贵的首饰呢。
  牛青石见他不说话,又道:“牛某明白夏老爷的难处,所以三度展延还钱的期限,如今又过三个月,已是无可再延了。”
  他语气坚定而温和,将契约折好放进怀里,手掌摩挲着椅子扶手。
  这是上好的红木如意纹座椅。放眼望去,厅堂大柱挂着五彩绣凤妆缎幔子,靠墙的一张花梨木镶大理石桌上,放置一座牙雕山水插屏,两旁则立着景德镇的青花云龙纹天球瓶,而夏老爷一身绸缎,指头套上和阗青白玉扳指,脚边还摆放一个螺钿剔红圆肚痰盂。若是寻常债主见了,早就逼得夏家变卖家产还钱了。
  但他不愿意这么做。他的恩人来自夏府,他知恩图报。
  然而在商言商,宽限两年已经是极限,他年底前一定得清掉这笔烂帐。
  “牛老板,这到底……欠了你多少钱?”夏公明抹了一头汗水。
  “总共是二千一百二十七两,去掉零头,夏老爷给我二千两的银票即可。否则牛某就要您的田地了。”
  “二千两?!”夏公明几欲晕眩,他一百亩良田都不止二千两了,可他偏偏拿不出二千两现银啊!
  满腔郁恼无处发泄,只好将矛头指向瑟缩一旁的戴管家,大骂道:“都是你这个蠢蛋!不知量入为出,我夏家就败在你这个胡涂管家手上了!”
  “老爷叫我花用,我就花了,小的是听命于老爷啊。”
  “还说!客人来了,端杯清水就是待客之道,上好茶叶是留着自己喝的!还有,上回周三公子带一堆人来,你又是碧螺春,又是甜糕、乳酪酥,你当家里是开茶馆吗!”
  戴管家无辜得快哭出来了。“周三公子是来谈大小姐的婚事,小的当他是未来姑爷,不敢怠慢,怎知老爷和他们谈不拢,一桩姻缘就吹了。”
  “拿不出一千二百两,就别想娶夏家的女儿!”夏公明气呼呼地吹胡子瞪眼睛,突然又扼腕不已,垂头丧气地道:“唉!如果我答应他们提的一千两,至少我就可以偿还一半的米钱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一双老眼放出光芒,望向一表人才的牛青石。
  “牛老板,您……尚未订亲吧?”夏公明涎着笑脸问道。
  牛青石静静地喝下一口茶。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圆嫩可爱的小脸,耳畔也似乎听到她娇甜地喊一声大哥哥,更记得她那怎么擦也擦不完的泪水。
  在他心目中,她一直只是个小姑娘,如今却也到了出阁的年纪?
  听说,由于夏老爷索求高额聘金,又不愿送出体面的嫁妆,以致求亲人家纷纷打退堂鼓,让她仍待字闺中,空自蹉跎如花岁月。
  蓦然心头一跳,他生出一个令他自己震惊、也最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也不过大她八岁,若其它世家公子无缘娶她,他何尝不能接续十年前就结下的缘分呢?
  “贵府的大小姐,今年十八岁,名字叫七巧?”他很镇定地问道。
  “是啊……咦!你怎么知道?”夏公明讶异极了,女子闺名向来不为外人知,是哪个下人传了出去?但他没空理会这件事了,忙热烈地道:“不是我夸口,我家大闺女模样端正,文静乖巧,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绣工……”
  “聘金二千两。”
  “什么?”
  “夏老爷,你所欠下的二千两粮钱,就当作牛某娶妻的聘金,成亲之日,小婿迎亲拜见岳父之时,当场撕毁这张契约。”牛青石拿出怀里的纸扬了扬。
  “啊?!”
  夏公明目瞪口呆,犹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一跤坐倒在他的太师椅下。
  夏府深闺里,一个荳蔻姑娘坐在大桌前认真地写字。
  她脸蛋白净秀丽,神情专注,两汪水灵灵的眼眸仔细瞧向碑文拓印,嫩葱也似的指头握住笔,再照着字帖上的笔划一一临摹下来。
  微风吹过,一片叶子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纸上,她停下了笔,痴痴盯住白纸黑字上这一小块跃动的绿意。
  她微乎其微地轻叹了一口气。
  临来临去都是临别人的笔法,过的也是一成不变的大家闺秀生活,即使将来出嫁,不过是从这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她这辈子似乎就这么注定当一个安分贤淑的小姐、夫人了。
  或许,她还能有所期待的,就是嫁给一个知她、懂她、惜她的夫君,两人一起过着像李清照和赵明诚一般的神仙生活,读书赋诗,赏玩文物,抚琴吟曲,夫唱妇随……
  “小姐,不好了!”丫鬟百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紧张地道:“大少爷和老爷吵起来了!”
  夏七巧放下毛笔,疑道:“大哥不可能和爹吵架啊。”
  百合替小姐急坏了。“老爷要把小姐许配给一个没念过书的乡下人,听说是卖米的,还长得像一头野牛,大少爷很生气……”
  “什么?!”七巧有如五雷轰顶。
  她提起裙子,心情紧绷,快步跑向大厅。娘从来不许她在屋子里跑步,更不喜她到大厅拋头露面,但事关终身幸福,她怎能不急呢!
  还没走进厅门,就听到夏仲秋义正辞严地大声说话。
  “爹!不能让妹妹嫁给牛青石!”
  “我是爹,一切由我作主!”夏公明大声吼了回去。
  “天!他爹是牛树皮?!就是那个苏州城出了名、考了三十年举人还在考的牛秀才?”
  “他爹是他爹,他是他。人家有一间苏州最大的牛记粮行,还有一栋大货栈,他赚遍大江南北白花花的银子,谁还管他爹呀。”
  “他是这几年才崛起的暴发户,妹妹不能嫁给这么粗鄙不文的人!”
  “你听到他讲话粗鄙吗?他想高攀夏家,总得学点斯文。”
  “我不用听他说话,光看他那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小人得志模样,就知道他是最、最、最俗不可耐的市井商人了!”
  “咦!他有本事可以大摇大摆,不行吗?换作是你,你又拿什么本事去摆架子?”
  “他再怎么穿新衣,也掩不了那没有读过书的伧俗气息!”
  “人富了就有贵气,他不必穿新衣,照样体面。如此佳婿,我可是为了女儿着想,这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爹,您要为咱夏家的脸面着想啊!我们是书香世家,怎能和这种凡夫俗子结亲?这是自贬夏家的尊贵身分呀。”
  夏公明气得吹胡子,口气变得强硬。“我要不是养你们这一大家子,犯得着这么辛苦吗!好!我不嫁女儿,欠下的二千两米钱也不折算聘金了,你们全部喝西北风去!”
  一旁的夏夫人忙扯了儿子的袖子劝道:“仲秋,别惹你爹生气了。”
  夏仲秋皱眉道:“娘,不能姓牛的免了我们的米钱,就将妹妹嫁给他,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在苏州的文人圈里还能抬起头吗!”
  夏夫人一脸愁容。“可我们没钱了呀。这十年来,银子只出不进,收的佃租不够开销,田地一块一块卖出去……”
  夏公明桌子一拍,怒道:“夫人,你又在怪我当年辞官了?!”
  “没有!”夏夫人吓了一跳,忙道:“老爷您不为五斗米折腰,不去逢迎拍马知府、巡抚,是有风骨的、有清誉的,这些年隐居苏州,也算是人人敬重了。”
  夏七巧在门外听了,咬紧下唇,身子微微颤抖,有如寒风中的落叶。
  父亲是清高吗?他不赚微薄官饷也就罢了,好歹回家安分读书著述,靠着几块祖产,应该还能平静生活;偏偏父亲不知节度,以地方名人自居,翻修豪宅,宴请名流,小妾一个个娶进来,弟弟妹妹一个个生出来,几年下来,银子就像从破口袋掉进水里,再也捡不回来了。
  而大哥虽然为她说话,为的却是顾全他自己的面子……
  “妹妹,你来了!”夏仲秋发现她站在门外,立刻道:“你来得正好,你跟爹说,你不要嫁姓牛的。”
  七巧提起裙襬,怯怯地跨进大厅,低下头不敢说话。
  夏公明坐在主位上,威严地看着女儿。“女儿,爹作主将你许给牛记粮行的大老板牛青石,他很有钱,你嫁过去可以过好日子。”
  “爹,我──”
  “他们家在苏州城盖了新房舍,小是小了些,你要知足。”
  “爹,我──”
  “你可以下去了,姑娘家不要到大厅拋头露面。”
  “爹,我不嫁他,我想嫁读书人。”七巧终于抬起头,语声颤抖。
  “你说什么?!”夏公明虎地站起。“你敢忤逆爹的决定?!”
  七巧泪盈于睫,害怕地道:“不,七巧不敢忤逆您,可是──”
  “在家从父,父亲的话就是天命,哪轮得到你说话!”夏公明怒目圆睁,矛头一转,指向夏夫人。“都是你,看你生出的好儿女!”
  夏夫人吓得口齿不清。“他们也是你的儿子、女儿……”
  “你生的就有问题!我那几年在外面撕尽脸皮、哈腰鞠躬当个芝麻小县官,你在家是怎么管教他们的?存心养来气死我吗!?”
  “没有……老爷,不是的……”夏夫人泫然欲涕。
  咚!七巧跪了下来,心头酸楚不已,无奈地流泪道:“爹,不要生气,不关娘的事,可是……七巧真的不想嫁那个牛老板……”
  夏公明一瞥见她露在裙外的大脚,一股怒气又涌了上来。
  “凭你那双大脚,就是不合礼教,说出去都让别人笑死我们夏家了,你哪有资格要求嫁有头有脸的读书人?!”
  夏夫人扑下来抱住女儿,呼天抢地地道:“是娘不好!当初该狠心裹你的脚,光懂三从四德没有用,找不到好人家啊!”
  夏公明怒气冲冲地道:“我当年要是在家,女儿就算哭死、痛死,我也会逼她裹脚,今天就不必听你们哭哭啼啼了!”
  “老爷,是我错了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好一件喜事,都被你们哭成丧事了!”
  “既然老爷都收下聘礼了,我会劝七巧的,请老爷息怒。”
  “嗯,这才是我明理能干的大夫人。”夏公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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