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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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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茵骇然,不由挺直背,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陆强说:“邱震比我小七岁,一直都当亲弟弟待,感情很深。那时混黑,他不学无术、吃喝嫖赌都是我教的……他犯了事儿,责任在我。”
“就为这?”
“他看上个姑娘,一直搞不到手,让我帮他,”陆强顿了顿,“出事儿那晚,是我给那姑娘强弄过去的,本以为臭小子闹着玩儿,也没上心,哪儿成想就给用了强。小姑娘性格刚烈,要死要活,还给他额头开了一刀,往自己身上也没少招呼,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就剩一口气,精神也受不少打击。那之后本想拿钱平事儿,姑娘一家都懂法,就给报了警。”
卢茵身子重重跌回去,努力消化这件事情,知道真相以后,并没多轻松。那姑娘她没见过,刚才天黑,匆匆一瞥,只觉得身材瘦小纤细,看着没多大,却经历过这世上的丑陋和肮脏。
她手心儿出了汗:“后来呢?”
陆强轻描淡写:“那年邱震才十九,没成型,总有机会改过。本来罪名已经成立,他爸黑。道白道通了不少气儿,化验结果和证据都换成我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没办法。”
“我带他坐牢,他被送出了国,继续学习深造。”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长至六年,他寥寥几句全部概括,没什么特殊情绪,平平淡淡,显得毫不在意。
良久的沉默,卢茵声音极冷:“那为什么从不和我说。”
陆强笑了下:“没对别人说过,强。奸不是什么光彩事。”他前倾支着膝盖,好一会儿:“也怕你像今天这样,什么不听,就突然离开。”
她沉默片刻:“你没做过。”
“也没什么区别,算是帮凶。”
陆强站起来,坐在旁边沙发上,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一使力,她的头落在他怀里。
陆强拢紧,无奈道:“这是个心病,压的我他妈疑神疑鬼,就怕你不相信,一脚把老子给踹了。”
怀里半天没吭气儿,“茵茵,”他叫她:“跟你撂了底儿,能不能接受就听你一句话。”
半晌,手下的身体开始发颤,抽抽噎噎的声音传出来,卢茵猛的推他一把:“不接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多高尚多伟大,他做了错事就理应付出代价,你凭什么替他坐牢……”
卢茵语无伦次,又狠狠推他,脸上已经挂满水,仿佛无限委屈没处发泄,含糊不清的控诉:“你想赎罪想心里好受,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未来……不管你做没做,这罪名要带着一辈子,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卢茵泣不成声,鼻涕一把泪一把,陆强想笑,又不免一阵难过:“当初还不认识你。”
她一顿,随后哭的更大声,对他又捶又打,头发凌乱,衣服走了位,像个十足的疯子:“我不接受,不接受……以后有了小孩儿,别人说他爸爸是强。奸犯,他该怎么办?怎么解释?”
“……对不起。”
“……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招惹我,应该离我远一点儿,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我的错儿。”
“人渣,混蛋……每次都是死皮赖脸,你知道我多讨厌你吗……”
“我是人渣,”陆强把她弄进怀里,轻轻拍她背,无比认真道:“但凡知道以后会遇见你,这浑水我不会趟。不走黑。道儿,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不吃喝嫖赌,把雏儿都给你留着,但是……”
怀里噗一声,卢茵突然笑出来,抹了把泪,又哭又笑。
陆强见她笑了,也咧开大嘴。
高兴的太早,还没反应过来,卢茵扑过去,一口咬住他肩膀。陆强一颤,疼的低吼了声,也没阻止,任由她咬。
这下力气十足十,卢茵感觉牙都颤巍巍跟着疼,直到嘴里充斥血腥味儿。
最后,陆强捏着她下颌给松开,肩膀已经麻木,折腾半天,两人都气喘吁吁。
他没管肩膀的伤,帮她抹干泪,“解不解恨?”
第33章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卢茵在外面待半宿,听他讲述完,生理和心理已经绷到极限,闹够了,没多久和衣睡着。
陆强给她抱卧室里,褪去棉衣和牛仔裤,扯过被子盖严。
从客厅里找到手机,里面有两通未接来电,是根子打的。他随手摸了根烟,走去露台,给他回过去,报了个平安。
外面依旧干冷,路灯熄了,白雪映衬的天空都不那么黑,垂下眼,空调外置机上的手印还在,是他之前印上去的。
陆强抽完手上的烟,折身回去。
他往掌心哈了口气,咬牙闭了闭眼,又扯过领口闻闻,迅速脱的精光往浴室走。
热水淋到身上,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陆强蓦的睁开眼,一撇头,左肩的伤口浸了水,有淡淡的红色向四周漾开,一颗颗小巧的齿痕都很明显。
陆强走去洗手台,用手抹掉一层雾气,他坚实的胸膛清晰映在镜子里,触了触肩膀的伤口,到底多难过才下这么大的力?他摩挲了阵,用冷水掬一把脸,甩甩头,镜子上落满细碎的水珠,雾气再次蔓延,彻底模糊了视线。
陆强撑起手臂,半弓着,卢茵的话,让他一时有些走神。
洗完澡,潦草的擦了擦,他直接跳上床。卢茵已经睡熟,单手垫在耳下,侧躺着,姿势有些别扭。卧室里温度高,她被冻过,又暖回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陆强支着脑袋看了会儿,帮她把吃进嘴角的头发拉出来,贴了贴她额头,在唇上逗留许久才离开。回手关灯,也跟着一同躺下。
这一觉相对安稳,不知几点,被额头的细痒扰醒。
陆强半眯起眼,她的眉目撞进瞳孔,微抿着唇,眸光清澈,正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卢茵比他醒的要早。窗外阳光耀眼,白雪把天地染的银灿灿,干枯树影在墙壁上来回摆动,带几分虚晃的不真实。
陆强握住额头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醒了?”声音极轻,昨天吸烟太多,乍一张口,嗓子沙哑的发不出音儿。
卢茵没有回答,目光上移,再次落在他的额头上。右侧太阳穴有一道细长疤痕,坏死表皮区于别处,反射出极淡的光。
“那道疤是怎么留下的?”
陆强一滞:“你不是问过。”
她重复:“怎么留的?”
“刀划的。”
上次她问他,陆强也是这个答案,之前以为只是闹着玩儿,根本没往深处想。昨天他提了一句,她便大概猜出前后。
卢茵说:“因为做戏要全套,他头上有伤,所以你划了相同的?”
“是。”陆强说:“即使刀口不吻合,明面儿上的,也要做做样子。”
“真下得去手。”
“没多疼。”陆强说。
卢茵不是滋味的笑了下,鼻子酸涩,不知应该心疼他,还是骂他愚蠢。
她别开眼,撑起手臂打算起来,却动不了分毫。
卢茵问:“你不口渴吗?”
陆强望着她眼睛,没有松开的意思。
半晌,她叹一口气,顺着安静躺下来:“昨天我半夜跑开,是因为一时没想明白。你解释过,而这个结果我可以接受。那些是你的过去,即使我再不甘愿,也无法改变,”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眼睛盯着房顶,那里有细小的光斑不断变换。她继续:“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躲你远远的,没有开始,就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
“我这个人比较轴,刚开始会犹豫不决,一旦认定,就不想随便玩玩,一早考虑好了很久以后的事情,”她缓缓的说:“……所以,我没打算和你分开,但,以后,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她表情很淡,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线,目光沉定,执拗的等待他的答案。
陆强长久地望着她。
卢茵重复了遍:“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强喉咙滚了下,最后闭上眼,低低的说好。
卢茵倾身往他唇上碰了碰:“喝水吗?”
***
晚点儿的时候,陆强和根子碰面儿,去了趟公安局,大龙在审讯室蹲了一宿,胡子拉碴,眼睛熬的通红,浑身上下颓败不堪,见陆强差点哭出来,揍人时候的霸气荡然无存,像只斗败公鸡。
梁亚荣一直不松口,要求警方干预,大龙被暂时关进拘留所。
从公安局出来时间还早,谭薇跟着跑出来,叫了声陆强,在两米以外就停下。
陆强回头,冷冷的扫她一眼。
谭薇有些不安,两手插。进口袋,挺了挺背:“那个,她……没事儿吧。”
陆强抬腿要走。
她一着急,跟了两步,拽住他肘上的布料:“我是想说……对不起。”
陆强不领情,倏忽垂眼,她像触了电,手臂立即缩回去。
谭薇说完就后悔,一时面子上挂不住,努力镇定道:“我好心才关心你们,也惦记了一晚上。你这什么态度?”
陆强说:“我这人护食,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就算动个歪心思也不行。管好你那张嘴,再往出蹦一句废话,别怪我给你撕烂喽。”
说完提步。在怎么样,也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谭薇却气的不轻,吼了声:“陆强,”她咬咬唇:“别忘了我救过你,小猫小狗还懂得知恩图报,我就多说几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我怎么样?”
“想你离我远点儿,”陆强说:“要你脱了这身警服,监狱那一枪,我陆强感恩戴德报答一辈子。别拿职责当事儿说。”
谭薇愣在当场。
陆强看她一眼:“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儿衣服。”他看根子:“走了。”
根子开他那辆破面包来的,两人上了车,他忍不住问:“强哥,你是不是骂的狠了点儿?毕竟人是小姑娘,多可怜。”
陆强哼道:“碎嘴时候怎么没见可怜。”
根子边开车,见他心情转晴,也敢调侃:“变了!强哥,嫂子让你改邪归正了!”
陆强:“别他妈阴阳怪气的。”
根子傻笑,揉揉后脑勺:“咱接下来上哪儿?”
陆强一顿:“刚才不让你问医院地址了吗。”
“去医院?”
陆强应了声,“大龙还在里头,总得去看看。”
根子点点头,踩油门提了速,错过上班早高峰,一路都格外顺畅。
陆强先走进大厅,等根子去停车,早间医院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排队缴费的家属。陆强往旁边走两步,从兜里翻出支烟点着,没等吸满,远处过来个小护士冲他直皱眉,“医院不能吸烟。”
陆强半口烟闷在嘴里,冲她抬一下手,折身往外走。
路上积雪铲到两侧,露出原本灰突的地面,台阶上还有些湿滑,上来的人都小心颠着碎步。他往墙根让了让,呼出口里的烟。
停车场较远,嘴里的烟抽完,根子还没回来,他低头想再找一支,没等垂眼,门口闪出个人,穿黑色风衣和休闲裤,大踏步往外走。
门口撞上路人,他骂骂咧咧给拂开,侧身的瞬间,陆强看清他一身狼狈,衬衫前襟和裤子有被水淋过的痕迹,在台阶前站了片刻,又回头瞅了眼,才甩手离开。
根子不知何时过来,往他眼前摆摆手:“强哥,看什么呢?”
陆强又瞅了瞅,抬腿往里:“没什么。”
梁亚军住的高档病房,这也是梁亚荣昨晚见过陆强故意换的,在医院的顶层。
走廊里悄寂无声,窗明几净,环境十分清幽。
病房外面有个不大的休息室,陆强手覆在门上,顿了顿,才敲两下推开。一条腿还没迈进去,眼角余光见里面飞出个物体,他一收手臂,重物击中门板,砰一声闷响。
隔了几秒,他重新推门。
吴琼坐在沙发上,蓦地回头:“叫你滚,别出现在我面前恶心人……”
那一刹那,她表情带几分狰狞。随手抓过靠垫要扔,待看清门口的人却是一滞,无措片刻,她张了张口,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当年过不在陆强,却也免不了他无意促成,他替邱震受罚,起先她恨的快要发疯。在医院躺那一个月,她生无可恋,情绪消极,院方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久经折磨,在与死神擦肩后,硬是活了过来。那之后接受很长的心理辅导,心情慢慢平稳,连同对他掺杂那点情愫,也一并带走。
这几年她无欲无求,情绪再没失控过,直到前些日子遇到邱震。
噩梦还是来了。
吴琼握住发抖的手,强装镇定:“你们走吧,我妈下去买饭,很快就回来。”
陆强站门口没动:“他伤什么样?”
吴琼看了他两秒,转向别处:“多处外伤,头部轻微脑震荡,鼻骨骨折,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
“人醒着?”
“没有,”吴琼说:“打过麻药,昏睡呢。”
“费用大龙给出,让人尽量看好了。”
吴琼低着头没说话。
陆强顿了顿:“人还在拘留所里蹲着,打架斗殴的事,该赔多少赔多少,让他过来当面认错儿都成……有些事他不知情,算是无辜的,硬咬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
吴琼才稍稍缓过来,她放下手:“这事我说了不算。”
陆强说:“希望你能想清楚。”
没有久留,从病房出来,根子先跑下楼缴纳费用,他慢悠悠落后一步,乘的下趟电梯,门将闭合那刻,有人从外面按了下。
吴琼追出来,有些气喘吁吁:“我还有几句话。”
过了几秒,陆强从墙壁上直身,跟着出来,两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转角位置有个吸烟室,窗外正对医院草坪,冬天里不见绿色,一片白雪皑皑。
两人中间隔了一米,陆强刚好拿烟来抽,空间不大,没多会儿就烟雾缭绕。
陆强单手插着口袋:“要说什么?”
吴迪说:“你朋友那事儿,我可以说服我妈,叫她不再追究。”
陆强啜了口烟,眯起眼:“然后呢?”
她低下头,两手在身前揉搓了几下:“他,”吴琼吸了口气,努力稳定一下情绪,才道:“邱震……前一段突然在路上遇见我,那次之后,又跟以前一样,总是阴魂不散,时不时的出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怕的要命,想躲也躲不开,我妈身体不好,又不敢跟她说……”
陆强看她一眼,目光垂下去,落在她的手上。她有些抖,拼命控制着,骨节捏的泛白。
好一会儿,吴琼看着他的侧脸:“以前的事儿就当过去,我任命。他从前最听你的,能不能……让他别来骚扰我?”
陆强没答她的话,眯眼看着窗外,嘴上咬的烟一直没动,要不是烟雾丝丝缕缕,世界好像都定格。
窗外白的晃眼,从高出看下去,人群如同蝼蚁,缓慢在自己的轨道上爬行。
等烟快燃到尽头,烟灰再也支撑不住,一大截掉落在窗台上。
陆强拿下来,直接弹进垃圾桶:“他的事儿,我现在管不了。”
…… ……
这之后陆强没再露面,让根子送过两次钱。梁亚军除了腿上的伤,其他部位基本痊愈,出了院又进康复中心,前后折腾一个月才肯回去。
又过不久,大龙也被放出来,吴琼终究说通梁亚荣,否则凭借那些验伤报告,她想追究到底,大龙蹲个一年半载也是难免。
被物流公司辞退,医院的钱全由陆强垫付,出来之后,他把几人约出来喝个痛快,臭脾气收敛不少,几杯白酒下肚,抱着陆强大腿痛哭流涕,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陆强笑骂他一通,转向窗外,细碎的雪花飘飘荡荡。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大雪小雪没断过,整个城市仿佛被白色掩盖,冷寂而荒凉。
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候,卢茵舅舅又打电话来,和她确定回家时间。她本打算今年同陆强呆在漳州,细想起来,自打毕业只回去一次,即便再不愿意,舅舅毕竟是亲的。
和陆强商量后,他只短暂沉默片刻,笑着让她回去。
卢茵说:“也就五六天,初四能回到漳州。”
“我去接你。”
她收拾几件换洗衣物:“那你过年去哪儿?”
“有根子呢,我们几个能凑一桌麻将。”
卢茵终究有些歉意,在他脸颊亲了亲:“等我回来。明年和你一起过。”
想到明年,陆强笑了笑。许诺总能让人陷入美好憧憬,但和现实仍旧存在差异。
他顺势吻上去,“好。”
离开那天是夜里,陆强送的她,舅舅家还要偏南一些,住在一个小县城,火车要比飞机方便,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睡一觉很快过去。
卢茵拎一个小巧行李箱,随身包里被他塞满零食路上吃。
赶上春运高峰,候车室里各路人物随地躺卧,陆强扫了眼,不由皱眉,到底弄了张站台票,把她送上车。
买的底铺,他把行李放好,折身下去。
衣角被拉了下,陆强回头,她坐在床榻上,抬眼看着他。
陆强躬身,笑着:“舍不得我?”
卢茵抿抿唇,小声问:“你会想我吗?”
周围都是攒动的人群,陆强捏起她下巴,“不想。难受了你能回来给老子泻火儿?”
卢茵只听到前面两个字,喉咙梗的难受,轻轻咬住下唇,头顶的影子也有些模糊。
陆强一滞,“不识逗呢。”
卢茵迅速眨了眨眼,掩饰的笑笑:“快走吧,要开车了。”
陆强头埋的更低,看了她良久:“初四来接你。”
门口列车员吹起哨声,陆强亲亲她,“我走了。”
卢茵吸了吸鼻子,想起什么,迅速撩开窗帘,站台上昏昏暗暗,只剩两三个人影,没几秒,陆强出现在窗口,两手插着口袋,齿间咬着未燃的烟,冲她勾唇角。
两人隔着薄薄的玻璃,却要渐行渐远,五六天不是多长的时间,只是卢茵害怕分离。
车窗外,陆强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一气,朝卢茵抬了抬,示意她看短信。
他没等到列车开走,留给她一个背影,高高大大的身躯,垂着头,弓着背,走的不慌不忙,好像回家也没那么亟不可待了。
卢茵放下窗帘,揉了揉眼睛,才想起从兜里翻手机。
她只看一眼,便气的扔出去,觉得刚才简直浪费感情。
屏幕上四个字:想你自撸。
隔了会儿,卢茵又拿起来扫了眼,脸颊不由发热。
第34章
卢茵到黔源已经大年二十九,下车那刻,一股湿润气息扑面,不觉嗅了嗅,卢茵勾唇,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出了站台,远远见卢友正踮脚张望,身上穿的灰色外套和粗布裤子,裤脚挽起,露出一截黑色棉袜。
卢茵鼻子没来由泛酸,赶紧冲他摆手。
卢友正见了,憨厚一笑,大踏步往这边走。
他接过卢茵行李,“累了吧?”
“不累,睡了一道儿。”卢茵问:“舅妈呢?”
“她在家,两个孩子都放假了,闹腾的很。”
卢茵喜滋滋,跟他抢行李:“我来吧。”
“我来,我来,”他一躲,往前紧走几步:“车就在门口。”
躲过接踵人群,卢友正的人力三轮停在背巷,他开了锁,把箱子搁在旁边,帮她拉着车门。
卢茵抬头看了眼,还是几年前的那辆,车身锈迹斑斑,轮胎沾满污垢,顶棚遮阳布已经看不出颜色。
她迈上去,卢友正把车门插好,动作敏捷的蹬上去骑走。
穿过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他速度快起来。
卢茵坐在后头,望着他左右晃动的背影,“舅舅,”音量被喧嚣掩盖,她大声:“都年二十九了,还出来拉活儿吗?”
卢友正半侧着头:“待着也是待着,顺便接你。”
小城没多大,一条街道直通到底,路两旁全是卖年货的,一派喜气祥和。
他们住在一条老巷子里,房屋年代久远,是卢茵外婆留下的。
进了门,两个孩子正在打闹,都是丫头,大可和小可,长的今年刚上大学,小的才11,是卢茵离家那年出生的。
见她站在门口,大可认出来,笑嘻嘻喊了声姐。
小可认生,躲在大可后面偷偷打量她。卢茵和善的笑笑,走过去捏捏她的脸蛋,刚巧兜里还剩一块巧克力,翻出来递给她。
卢友正冲厨房喊了声,没多会儿,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笑着:“茵茵回来了。”
“是啊,舅妈。”卢茵放下背包,“需要帮忙吗?”
她上下打量她一眼,“算了,等着开饭就行,别跟着沾身了。”
卢茵一愣,忙脱下外套:“没事儿,反正在车上滚的也不干净。”
在厨房里忙活一阵,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几句,卢茵本身不善言辞,关系并没亲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冷场时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
晚饭四菜一汤,上桌时,卢友正提议碰个杯,对面的人迟迟没动。
他叫了声:“李岚,举杯啊。”
李岚抬眼看他几秒,拿起筷子,笑着:“拿茵茵当外人呢,怎么说也在这住了好几年,吃的穿的不都跟自己人一样。碰什么碰。”
卢茵一顿,手臂举的有些僵硬。
卢友正忙道:“咱爷俩来,茵茵,别管你舅妈。”
她笑了笑,与他稍微碰了下。
都是些平常菜肴,有南方的笋丝和茭白 ,汤是粉丝豆腐汤。
小可挨个盘子扒了扒,噘嘴道:“都是菜,我想吃门口的烧鸡。”
李岚没好气瞪她:“以为自己是富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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