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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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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强笑着:“要脸能睡上你吗。”

第38章 

  卢茵让陆强弄来点儿棒骨,这几天一直给钱媛青熬汤补身体。
  钱媛青面上冷淡,内心却没那么平静,抛开陆强那层面,两人无亲无故,她照顾的细心周到,终归有些过意不去,赶了她好几次,她也只温和的笑笑,说过完十五就走。
  年味儿渐渐淡了,村民恢复忙做,一早起来,就见有人牵着奶牛去挤奶站。卢茵穿一双黑色棉鞋,宽宽大大,没什么款式,衬着笔直圆润的小细腿,简直滑稽。
  她拾了柴,颠颠往屋里跑。
  棉鞋是钱媛青第二天就做好的,鞋面絮满厚厚的棉花,鞋底足有一寸厚,踩在雪上异常耐寒。
  那天,她板着脸把鞋扔地上:“对付穿吧,把你冻残了,我可不负责。”
  卢茵呆了呆,忽略她的态度,内心还是欢喜的。她褪下自己的短靴,两脚直接踩进去,试着走了两步,像踩在棉花上。
  她展颜,“谢谢阿姨。”
  钱媛青牵唇角,极嫌弃的冷哼了声。
  这鞋一穿就好几天,其实不太跟脚,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但却非常暖和。
  陆强从外面进来,不免往她脚上多看两眼,把刚钓的鱼递过去。
  钱媛青没有之前那么抵触,只最初瞥他一眼,不招呼不撵人,待他像空气。陆强在中间独站了会儿,抬了抬手,触额瞬间往炕上瞟了眼,没什么意思,抬腿往外走。
  经过卢茵身边,俯首说:“汤好了你也喝一碗。”
  卢茵抿唇点头。
  一室安静。卢茵搬来小板凳,坐地上处理刚才的鱼。炉子上的汤锅咕咕冒泡,白雾热气腾腾向四周蔓延,散发出浓郁鲜美的味道。
  卢茵擦擦手,过去蹲在炉子前,用小勺浅浅的尝。
  钱媛青给人做手工,扫她一眼:“那畜生对你挺好的?”
  她手一顿,嗯了声,才又尝了尝,“以前不知道怎么样,现在学的挺细心,菜也会做一些,勉强能吃。”她给钱媛青盛了一碗:“您现在喝吗?”
  “搁那儿吧,”她坐累了,调整姿势:“别管我,喝你自己的。”
  卢茵在炉边蹲着,两手叠在膝盖上:“等您好了,能不能给我做个馒头吃?”
  钱媛青瞟她:“那什么好东西,村口就有卖的。”
  卢茵说:“陆强总念叨,想念的不行。我最初也跟您一样,就想啊,馒头不都一个味儿吗,有什么好吃不好吃。他就说您从前总做,一顿能吃三四个……所以想尝尝。”
  钱媛青目光闪烁,“我这腿做不了。”
  “怎么就做不了!木板都撤了。”卢茵撇撇嘴,细细的哼了声:“好歹也任劳任怨给您熬这么多棒骨汤呢。”
  她不领情:“到时候看吧。”
  卢茵给自己盛汤,没挪地儿,蹲着喝了口,状似无意的问:“陆强小时候什么样?”
  她动作一顿,停了片刻,冷声说:“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卢茵支撑下巴等着,又听她继续:“前脚给人脑袋开瓢,他爸后脚就去道歉,拉帮结伙的,别的小孩儿看见他都躲着走。有一年,好像九岁,他偷着往刘权儿家锅炉里塞鞭炮,第二天人生火,鞭炮全爆了,刘权儿差点没毁容。”
  卢茵浅浅笑出声:“那他为什么爱吃馒头?”
  钱媛青手没停:“还不是因为嘴馋。以前家穷,逢年过节才杀一次猪,杀完基本都卖了,就剩点儿囊膪和猪皮。我拿铁锅给炖上,上面蒸馒头,炖肉的汤渗上去……馒头都是带肉味儿的。”
  卢茵手里的汤才喝几口,时间久了,捧在手里温温的,她眼睛盯着地面,不知想什么。
  安静的不太自然,钱媛青这才意识到说多了,她一皱眉:“要吃饭坐桌边好好吃,蹲这儿像什么话。”
  卢茵对她的冷言习以为常,端着碗筷移到桌边,不禁又侧头去看她。她眼里那一瞬的柔软她没看错,再冷硬的心肠也抵不过血脉相连。
  卢茵知道,她得知真相那晚没合眼,不是不肯原谅,她只是处在怨恨的模式里,一时无法转换。
  也许,现在更需要的是时间。
  又过了几天,钱媛青已经可以下床,踮着脚,扶住椅柜,借助卢茵的支撑,去桌边吃饭。
  卢茵煲的乌鸡汤和两道素菜。外面有人撩帘进来,卢茵背着身,回头抻脖子看。没几秒,陆强推开屋里的门,手上拿了根拐杖。
  卢茵起身,接过来:“你买的?”
  “早上去了趟镇里。”
  卢茵掂量几下,搁在桌边,笑着:“阿姨,以后下床可以用这个。”
  钱媛青往嘴里夹菜,眼皮都没抬一下。
  两人站的有些尴尬。卢茵搓搓手:“你吃饭了吗?”
  陆强:“没有。”
  她咬了下唇肉,试探问:“坐下一块儿吃?”问完去看钱媛青,陆强也不禁看她一眼。
  对方无动于衷,吃自己的,像没听见。
  卢茵见有戏,拉拉他袖子:“你坐,我去拿碗筷。”
  陆强舔舔唇角,拎了下裤腿坐她对面。
  卢茵如履薄冰,吃饭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偷偷打量钱媛青的表情。又看了看陆强,他大口吃饭,垂首敛目,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卢茵内心腹诽,谁知表面的镇定是不是装的。
  心里活动过于频繁,她不专心,被米粒呛到,咳的面红耳赤。
  “呛着了?”
  她点头不能答。
  陆强搁下碗,凳子往她旁边挪,大掌轻轻拍她后背。
  卢茵捂住口鼻,眼圈儿咳的泛红。
  钱媛青皱眉,抬头瞥了眼,“倒口水喝。”没什么温度,也不知对谁说的。
  陆强往桌面上扫了一圈儿,才起身给她找水。
  卢茵终于顺过气儿,抬手擦了擦逼出来的泪。
  陆强帮她拿掉嘴角饭粒:“真能耐,饭也吃不明白。”
  卢茵瞪他:“没注意。”
  “还喝不喝,再给你倒点儿?”
  “不了,”卢茵拿筷子, “好多了,吃饭吧。”
  她给他夹菜:“尝尝这个。”
  陆强说:“豆腐做的不错,西兰花有点儿淡。”
  “是吗?”卢茵夹起一块儿,尝了尝:“是有点儿,那你吃别的。”
  陆强没吭声,往嘴里扒饭。
  卢茵给他盛汤:“这个煲了三个小时,味道应该不错。”
  陆强端起来喝了口。
  “怎么样?”
  “好喝。”
  卢茵笑了笑,“饭还要吗?再给你来一点儿?”
  “嗯。”
  两人忘记场合,有些旁若无人。
  那边“啪”一声,钱媛青撂了筷,“吃个饭也不消停。”她撑着饭桌起身。
  卢茵忙去搀扶,伸手拿过旁边拐杖:“阿姨,试试这个。”
  “不用。”她转了身,“惯的。”也不知说谁。
  卢茵搁下拐杖,回头朝陆强耸耸肩,小心扶着她上了床。
  这样持续了两天,陆强回来次数渐多,钱媛青爱理不理,半个眼神儿都没赏他。可不管怎样,气氛有所缓和,卢茵总算松一口气。
  正月初十的晚上,下了场大雪,漫天雪花如飞絮般从天空坠落,没多久,之前地上的痕迹全部掩盖,有孩童嬉笑着,跑跑闹闹,在外面打雪仗。
  卢茵趴在窗边,贴着玻璃看了好一会儿,院子里,灯笼的光都越发柔和。漳州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即使有,也没这里纯净剔透。
  她拿出手机给陆强发了条信息,没多久便有回音儿。
  卢茵笑了下,回身看钱媛青,她过去,“阿姨,我出去一趟。”
  她看她:“外面下雪,你出去干啥。”
  卢茵含糊其辞:“随便转转。”
  “跟小畜生?”
  “……”她点头。
  钱媛青哼了声:“去呗,我又没绑你腿。”
  “哦,我很快回来。”卢茵应了声,拎起大衣往外走。
  门还没推开,钱媛青喊住她:“你等会儿。”她缓慢蹭到炕梢,从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出条棉裤:“换上它再出去,我给自己做的,还没来的及穿。”
  那棉裤全部由棉花絮成,非常之厚,在当地十分普遍,几乎每人都穿。只是太过臃肿,一点儿线条都显现不出来。
  钱媛青顿了顿,又在柜子里翻一气,“棉袄也换上。”
  卢茵有些吃惊。棉袄是大红色,带着粉色暗花,是偏古老的对襟式,一颗颗盘扣小巧精致,领口周围绣一圈儿金丝线。卢茵是学服装的,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手工上乘。
  她问:“这是您做的?”
  “没事儿做着玩儿。”
  卢茵反复看半天,棉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钱媛青不耐烦,以为她嫌丑:“大黑天的谁看你,臭美个什么劲儿。那小身条一阵风给你刮跑喽。”
  卢茵笑着,说马上换。
  棉裤不是按她尺寸来的,又肥又长,她扎了条腰带还好。棉袄尺寸倒合适,袖口到虎口,下摆到臀中,腰有些肥,反倒大大方方。
  钱媛青不禁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还傻站着,又硬塞了条围巾才放行。
  陆强站门口等半天,半根烟的功夫,才见门口闪出个人,晃晃悠悠,走的相当吃力。
  待人到跟前,陆强烟灰掉手上,他烫的一抖,垂眸看了半天,才抬手挥开。
  “走吧。”他淡淡说。
  卢茵把手主动放他掌中,昂头问:“你那什么表情?”
  “怎么了?”
  “……好像挺嫌弃的。”
  “没有。”陆强看着前面的路,带她往东头月亮河走:“你这围巾搭配的不对。”
  卢茵不明白:“有什么不对?”
  “红袄应该配个绿色的。”
  卢茵哼了哼:“那是不是应该给你配顶绿帽子……啊!疼……”
  她还没说完,手指被攥到一块儿,他咬牙切齿:“卢茵,你他妈不想活了吱声。”
  指尖充血,有点儿凉。卢茵察觉失语,赶紧讨好说:“我错了。”
  陆强也没真生气,勾着她唇狠狠咬了口才罢休。
  此时的雪小了些,扑簌簌安静的往下落,没有风,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冷寂中。
  其实没有特意要去哪儿,卢茵单纯想看看他长大的地方。
  一路向东,村落越来越远,灯笼的红光在远处形成一条线,安宁而祥和。今天有星有月,白雪铺满大地,天色黑的并不纯粹。
  到了月亮河,陆强指给她看。是路是河已经辨不出来,皑皑白雪一望无垠,平了陆地与河面的界限。
  卢茵有些失望。
  陆强带她沿着河边走,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走一路,后面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交错而凌乱。
  走了会儿,前面出现一座小拱桥,经历风霜,石墩侵蚀老化,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两人站上去,陆强从后面环住她。站在高处,眼前的一马平川才有些震撼。
  卢茵问:“鱼是从这儿钓的?”
  陆强贴着她耳心,低低的嗯。
  她躲了下:“冬天也能钓到鱼?”
  “用特殊工具,凿洞。”
  “都能钓到吗?”
  “看技术。”陆强说:“没几个行。”
  卢茵嘁了声:“就你行。”
  他又低低嗯了声,拿唇抿她耳垂,手掌也攀上来,覆在她胸口,抓到一手衣服:“手感不好。”
  卢茵轻轻的笑。
  他问:“我们多久没亲热了?”
  卢茵:“……”
  陆强扳过她脸颊,“想没想我?”
  “没有,”她撇开眼:“天天都能看见啊。”
  “那我兄弟呢?”
  卢茵呼吸一滞,感觉脸冻透了,反倒火辣辣的:“思想就不能健康点儿……真不要脸。”
  “它想你想的疼。”陆强一笑,贴她耳上,虚音儿说:“就健康才疼的。”
  冰天雪地,实质性的事情做不了,陆强调戏几句,他们开始接吻。
  雪不知何时停了,天空黑的明朗,今天的星星格外闪亮。站在桥头,纠缠的身影缩成小小的一个点,天地辽阔,他们仿佛陷入无人之境,只有彼此在广袤的白色中彼此依偎。
  卢茵偷偷睁开眼,他的轮廓清晰深刻,闭着眼,力道从未有过的轻柔。
  月光下,他的亲吻少一分侵略,多一分虔诚。
  眼尾一束细光划过,卢茵微微侧头,是道流星。流星并不罕见,罕见是陪着一起经历的人。
  她轻轻闭上眼,在心中细细描绘一个愿望。其实并不奢侈,可他们是太阳和月亮,注定会经历坎坷崎岖。
  为了交汇的瞬间,哪怕再难,她也希望,结局是好的。

第39章 

  回来的时候晚上八点,数九寒天的,即使穿得再厚,也被冻透。
  陆强拉着她进了院子,主房的灯已经熄灭,钱媛青向来睡的早,但给她留了门,没有上锁。
  卢茵轻轻拉开一道缝隙,回过头去。陆强仍旧在黑夜里看她,双手收在上衣口袋里,仿佛攥着一根线,另一头拴住她的腿,迈步困难。
  她感到一丝不自在,“你回去早点睡吧。”
  陆强沉默。
  没好好说晚安,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等待片刻,她咬了下唇:“那我进去了。”
  旧门吱嘎一声轻响,安静的黑夜里,如同雪崩来临那一刻,心底震颤的不敢喘气。
  陆强往前迈步,抵住门板,轻轻推了回去,胸前抵住她的背。
  卢茵呼吸滞住,胸被迫挺起,问了句你做什么。
  陆强没答,拉着她往院子西面儿走,接近栅栏,旁边就是根子家。西屋门上一把黑色大锁,钱媛青脚伤了,几天没来这边做饭。
  陆强从窗台摸了根铁丝,在手里捋顺,抽空看她一眼,正好与她的目光碰上。
  卢茵一颤,回身要走:“你自己在这儿发疯吧,我要睡了。”
  陆强逮住她:“你那眼神儿不挺期待吗。”
  “……我听不明白。”卢茵被他说的窘迫,想努力证明什么,扭着身子要逃。
  “诚实点儿,茵茵。”陆强低笑,照她脸上随便亲了口,揽着她,几下撬开那把黑锁。
  这间比钱媛青住的小很多,进门是厨房,角落里有个半人高的灶台,上面一口大锅,旁边有一些干透的柴火。
  只有一间正屋,陆强牵着她进去。
  卢茵还介意他刚才的话,别扭的拧了下手腕儿,一抬眼,便微微顿了顿。
  这间屋子一目了然,家具很少,只有写字台木椅和衣柜,对面是火炕,旁边墙上贴了几张古惑仔的海报,年代久远,已经掉色泛黄。
  虽然很久没人住,却异常的干净整洁。
  她手还被他攥着,卢茵昂起头:“这是你的房间?”
  陆强神色未动,隔了会儿,嗯一声。
  说话间呼出一团白雾,屋子里没有生火,寒气能渗透皮肤里。卢茵指尖冰凉。
  陆强放开她,“柜子里有被,你先铺上,我去烧水。”说着转身去厨房。
  卢茵在屋子中央站了片刻,往前走几步,写字台桌面压着旧照片,都是黑白照,有几张一家三口的,为照相而照相,没有多余的动作。卢茵一张张看过来,多数是陆强的单照,小时候已经很帅气,还没长开,但看镜头的眼睛冷漠敏锐,板着脸,和现在一个德行。
  她手指对准他的脸戳了戳,轻轻滑动,落在照片的右下角,那里标注了时间和地点,她看了看,几乎每张照片都有。
  卢茵欣赏够了,才想起去炕上拿被褥,铺到一半,又觉得未免太听话,明知道他存什么心思,总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这么想着,卢茵脸有点热,屁股下面温度也升高,她拿手摸摸,的确不像之前冰冷,他已经把炕烧起来。外间的门大敞四开,厨房里灰烟渐渐飘到屋外。
  陆强烧了一锅热水,屋里有个纯柏木的浴桶,一直放在角落里没人用。浴桶很大,是老爹亲手做,他小时候在里面能游泳,现在恐怕只能勉强坐下。用热水仔仔细细刷了几遍,把它搁在屋子中央,注满了热水。
  陆强关了门,没多会儿,房里温度终于升上来。
  卢茵还在炕头坐着,呆呆看他里外忙活。
  陆强瞥她一眼:“别傻坐着。脱衣服过来。”边说边一把扯下身上毛衫,两块胸肌贲发扩张,招摇过市。他又伸手解腰带:“要我抱你?”说着已往这方向走。
  到炕边儿,他脱个精光。
  ……
  ……
  ……
  ……
  陆强没有上去,点了支烟,半靠着炕沿儿吸,目光没什么焦点,淡淡投在地上。中间的浴桶挪了位,水已经凉透,漾出来洒了满地,一片狼藉,看着又蠢蠢欲动。
  他眼神飘忽,低垂着头看她,被子只遮盖一角,她白的剔透,眼眸半阖,一呼一吸都很清浅。
  他把烟衔在嘴角,拇指蹭蹭她脸颊:“很累?”
  卢茵轻轻嗯一声。
  “还有力气吗?”
  卢茵警惕的撑起眼皮:“没有。”
  陆强笑笑,被烟熏的眯起眼,终是不忍心,“喝水吗,我……”
  话没说完,他眸色一凛,睇向门口。
  卢茵说:“喝。”
  “嘘。”他一把拽过被子,把她遮严,动作敏捷的套上长裤。
  卢茵一惊,也听见门口的声音。
  外头喊:“谁在里面。”
  钱媛青的声音。
  卢茵差点弹起来,心跳奇快,想一头扎进地缝里。
  拉门的声音继续。
  陆强要过去,被她死死拉住,卢茵硬着头皮:“阿姨,阿姨,是我。”
  门口动静停了,卢茵屏息。
  好一会儿,拐杖重重砸向门板,钱媛青说:“让那畜生给我出来。”

第40章 

  陆强知道这是根引线,钱媛青醉翁之意,想修理他很久了,正好碰到这事,断然不会轻易过去。他套上毛衫,含烟眯眼,拽了拽裤腰,随后弓身蹬上鞋。
  他抽空侧头:“你把衣服穿好,在这儿待着。”
  卢茵还盯着门口,眼神木讷,很久以后,才想起看陆强。
  他烟还剩一半,用手掐了,呼出最后一口浓烟。
  卢茵从被子下伸出胳膊,衣服在旁边:“你别过去了,还是我先去看看吧。”
  他两手捧住她的头,她眼睛水润,脸色煞白。陆强认真看了看,拇指蹭蹭她唇角:“乖乖待着。”
  卢茵问:“阿姨会对你怎么样?”
  “总算逮着机会了,”陆强说:“她以前爱动手。”
  卢茵抽一口气:“那怎么办?”
  “让她出出气,我对不起她。”
  卢茵身体一挺:“那我也跟你过去,有外人在,她或许不会太为难你的。”
  陆强轻笑,半真半假说:“别,给我留点儿面子。”
  卢茵没考虑到这个层面,裹被坐在炕上,看他穿戴整齐,末了她一咬牙:“我还是得去。”
  陆强看向卢茵,压住她头顶,默了默:“刚才在屋里干什么了?不怕难为情?”
  卢茵皱了下眉,许多限制画面蹦入脑海,她身体一僵,脸瞬间红成猪肝色。
  陆强眸色深沉,给了她一些重量,手用力压了压,“我连累你了。”
  “……没有。”她脸仍红。
  陆强吻她唇,逗留片刻:“乖乖睡觉。”
  他没穿大衣,直接开门出去。
  主屋灯光大亮,门没关严,钱媛青在旁边放一把椅子,手里拐杖还是陆强买的。
  陆强猫腰撩帘子,“妈。”
  钱媛青无动于衷,两手叠在拐杖上,磕了磕地面。
  陆强没动,手指勾几下额头。
  她说:“不明白?”
  陆强看向对面的柜子,上面新换的贡品,他来那天是几个香橙,现在换成了苹果。他又看一眼钱媛青,顿了片刻,右腿向后撤一步,膝盖磕在地面上,跟着是左腿,动作徐徐缓缓,却也掷地有声。
  他还没跪稳,余光里钱媛青已经扬起拐杖,毫无犹豫敲他后背上。
  木棍和骨骼相撞,一记闷响。
  陆强一颤,咬紧牙关,后背挺的笔直,挡也没挡一下。
  紧跟着又是一拐棍儿。她下了力,气息微微不平。
  陆强眼睛盯着前面,看镜框里那个男人的脸,他唇角上扬,牙齿稀疏,舒展的眉头有不规则的‘川’字。
  满面褶皱,肤色黝黑,标准劳动人民的脸。
  他看着,竟一勾唇角,轻轻笑了。
  钱媛青吃惊瞪大眼,胸口起伏,“亏你笑的出来。”说完又赏他一棍子。
  陆强转头:“妈,您肯跟我说话了。”
  她稍稍有些愣怔,却并不看他,坐回刚才凳子上,声音冷静不少:“你在外面爱怎么混蛋怎么混蛋,我不认你。那丫头虽然你领来的,干什么我也管不着。但现在是在我家,人有父有母,是正经姑娘,你胡来,我不能让。”
  陆强说:“我没胡来,认真的。”
  “你也懂认真?”钱媛青嗤笑一声,眼睛看向柜子上的照片,很久才说:“‘子不教父之过’,他闭眼时候还后悔没教好你,说当初不应该放你出去。他不恨你我恨你,要不是你,他还能多活几年,”说到这儿,钱媛青眨眨眼睛:“你进去一个月,小志托人带的话,知道你犯那畜生事儿,他一口气没上来,当场中风……村医给看过,又赶紧往镇上医院赶,哪儿成想……”
  陆强攥紧拳。那一个月他也忘不了。
  “哪儿成想半道就断气了。”
  屋子没什么声音,火炉里柴木噼啪作响,很细微,却听的十分清晰。
  钱媛青眼睛清明了些,她踮脚站起来,手下棍子毫无含糊:“说你错没错。”
  他咬牙忍着:“您问哪件?”
  “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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