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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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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几秒,才抬起来贴在耳朵上。
“喂。”
隔了会儿,那边:“喂。”
陆强叫:“卢茵?”
“……是我。你在哪里?”她声音略微焦急,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带了点颤音儿的传过来。
陆强吸气,捏烟的手送上去,顿在嘴边,他滚了滚喉,垂下头,手又落回腿上。末了,终是抬起裹进嘴里啜了口。
顿几秒:“审讯室。”
那边像松一口气,没吭声。
陆强问:“到了?”
“嗯。”
“都安顿好没有?”
卢茵说:“好了。”
他努力放轻松,手搭在腿上弹了弹烟灰:“刚才干什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卢茵说:“睡着了。”
“那头现在是上午?”
“嗯。”
除了确认他的安全,她总共就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陆强问:“不想理我?”
他问完,那边不说话了,陆强屏息,好一会儿,电话里隐约传来几不可闻的抽泣声。烟屁股被陆强捏变了形,另一手紧握成拳,房间里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视若无睹,就那么坐着。
片刻,电话里的情绪像是稳定了:“陆强,我恨你。”她声音总算带了点儿力气。
陆强心沉了沉,低声细语:“恨老子干什么?”
卢茵说:“我哪儿都不认识,这儿根本见不着几个黄种人。”
陆强说:“根子给找的看护是中国的。”
“邻居我也不熟悉。”
“都说远亲不如紧邻,”陆强道:“没事儿的时候多聊聊,根子说是对老夫妻。”
“房子太大,就我一个人。”
陆强腮线动了动,隔很久:“对不起,茵茵。”
“……我想回家。”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抑制不住,终于哭出来。
这四个字令他前所未有的沉重,陆强一颗心都被她狠狠揪起,恨不能马上飞过去,哪怕只帮她擦擦眼泪也好。
陆强眼眶发热,狠下心:“你就当是休假,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过去找你。”
“……真的?”
“我保证。”陆强闭着眼都能想到她擦眼泪的样子。他前倾身体,手肘撑着膝盖:“你别哭,卢茵。”
“嗯。”她呼气。
陆强说:“我的女人必须坚强,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你应该知道我留在这儿情非得已,但也非留不可,吴琼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错了这么多年,我不希望糊里糊涂的跟你过日子。”
“这是一笔债。”陆强沉声说:“懂不懂?”
卢茵吸吸鼻子:“我知道。”
他眉头松了松,“在那边安心等我,行吗?”
“要多久?”
“现在还不知道。”
卢茵心中委屈,故意说:“时间长,我就不等了。”
陆强心一沉:“你要干什么?”
她小声哼哼:“去找别的男人。”
默了默,陆强才想起手上还有烟,烟灰掉了一地,只剩小半截。
他吸了口:“你去吧。”陆强冷笑一声,“千万别让我看见,把那孙子老二给割下来。”
卢茵噗一声,在电话那头又哭又笑。陆强也随之眉头舒展,嘴角扬起笑意。
老邢来回踱步,腕表伸到他面前点了点。
陆强看一眼:“茵茵,我不能聊太久。”
“嗯。”
“有事给根子打电话。”他勾勾额头:“如果……情况不好,你能给我写信。”
“……好。”
陆强捏紧手机,听着里面的电流声:“那我挂了。”
手机在耳边迟疑数秒,那边没有回应,手指按下去那刻,听筒里仿佛传来遥远缥缈的两个字。
卢茵说,等你。
…… ……
老邢返回桌边,他把杯子撂在角落,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他问:“可以开始了?”
陆强靠回椅背:“可以。”
***
后来的日子,陆强都在提审和问话中度过,有邢维新照顾,他并未受到严重的精神轰炸,只是时间熬人,睡眠不足,他眼下青黑,胡子长出来没有理。
警方尽量收集资料,没日没夜的忙了一个月。
在第三十四天的时候,材料终于准备妥当,老邢在紧迫的时间里,把东西送往检察院。又经过几个工作日的等待,那边来了消息,给的答案是,同意正式逮捕犯罪嫌疑人邱震,同时把资料递交给内部公诉处,向法院提起诉讼。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法院很快受理,并安排时间开庭。
开庭那天,已经进入十月中旬,天气转冷,漳州城里满地落叶残花,气氛颓败。
陆强当天见到了邱世祖,他一脸淡定的望向审判席,他们请了最好的辩护律师,当天没有出结果,由审判席商定,择日宣判。
审判长最后发言:“法庭审理结束,现在休庭。请法警将被告人押回监所继续羁押。下次开庭时间,另行通知。”
邱震带上手铐,被法警从侧门带走。
旁听席的人群渐渐散去,陆强回过头,邱世祖一干人已先行离开。他眼神晃了晃,对上一道仇恨的目光,梁亚荣由丈夫和梁亚军搀起来,一同看着他的方向。她佝偻着身体,头发花白,皮肤干瘦,眼里写满仇恨和愤怒,如果目光是刀子,早已经把陆强千刀万剐。
陆强眼神落下来,片刻,转回头,现在不管他怎么补救,都无法减轻梁亚荣对他的憎恨。
宣判日定在一周以后,法网恢恢,这天出奇顺利,邱震以强。奸并逃脱法律制裁的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陆强包庇罪行恶劣,致使犯罪分子长期不能归案,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由于之前已服刑六年,并检举有功,积极协助警方办案调查,又减刑十五个月二十一天。最终判决结果,陆强入狱八个月零七天,立即执行。
审判长宣读完毕的那刻,旁听席上传来几乎扭曲的嚎叫,梁亚荣无法接受女儿被害,而邱震能逃脱死刑的结果。她拿拳头砸着自己胸口,用最恶毒的话咒骂被告席上的人,她满面泪痕,披头散发,嗓子喊到沙哑。在座的人们拿手指轻轻戳着眼角,同情的看着这位满面悲怆的母亲。
她被提前请出法庭,这种沉痛气氛久久不能平息。
陆强侧头与邱世祖对视,邱世祖用手耸耸衣领,嘴角下撇着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自此,尘埃落定。
邱震被送去小商河服刑,陆强去了临市监区,被特殊保护起来。
从审查到宣判,历时四个月之久。邢维新松一口气后,又马不停蹄开始侦查吴琼被害一事。
…… ……
陆强接到卢茵的来信已经一月末,还有二十几天就是新年。
他在狱警的监视下把信展开,一共三页纸,洋洋洒洒都是她对那边生活的描述。她找了份轻松的工作,就在住处附近的私人裁缝铺,不是很大,但老板很照顾她。她身体养的很好,请的看护是位五十几岁的阿姨,孩子都在那边生活,她退休过来顺便打些散工,偶尔周末,阿姨的儿子儿媳会跟过来凑热闹,一同聚餐,一同郊游。住处前面有个世纪公园,她晚饭后时常去散步,草坪上有一排长椅,从那个方向可以看到火红的日落,她说,当红霞映满半边天的时候,她很想他。
陆强咽了咽喉,继续看下去。
她说,公园再往前走有家华人开的超市,那里有许多从中国空运的新鲜食材,这里的东西她吃不惯,通常都是买菜回去和阿姨一起做。
早餐没有油条和豆浆,她很想念。晚上睡觉的时候床太大,她可以从这边滚到那边,但有时半夜会被冻醒。外国人很开放,他们毫不掩饰心中情感,在喧嚣的大街上就能深情拥吻,每每看到这画面,她都很想念很想念他的怀抱。
卢茵说,起初的三个月很难熬,她不能进食,闻到油腥味儿就吐的昏天暗地,头晕,乏力,晚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抱着被子压抑的哭,反复拨打他号码,可那边永远是冰冷的忙音,这时候她最恨他……
陆强手有点儿抖,这段话他没读明白,又认真看了一遍。
翻过去,还有一页纸。
他读下来,目光落到最后四个字上,身形一顿,手指颤抖的厉害。
旁边狱警察觉到:“你怎么了?”
陆强晃神,连忙把信纸递过去,“帮我看看,最后这是什么字儿。”
狱警诧异的看看他,怀疑他精神不正常,帮他读了出来。
陆强好半天不知想什么,手里的纸被他捏皱了,他还盯着那四个字瞧。
狱警:“你没事儿吧?”
陆强反应过来:“警官,我要回信。”
狱警发给他两张纸。陆强没上过几年学,握笔姿势别扭,想了很久,他才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他字迹粗糙,下笔很重,有好几下都划破了纸张。不会写的字就问狱警,狱警索性搬来凳子,坐他旁边,找了纸笔,他问的字就写下来给他看。
问到最后,他有些不耐烦。
终于写好,满满的一页纸。陆强拿过来看了遍,抿抿唇,突然一把揉碎了。
狱警:“……”
他笑了声:“写的不好。”
狱警鼻子都快气歪了,把笔一扔,站旁边不管他。
陆强重新思考了下,这回没问他,在信纸上只写下八个大字:卢茵,你他妈好样的。
陆强当晚失眠,几乎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向监区申请见王全志。
根子来的时候看他春风满面,笑意直达眼底。
陆强说:“帮哥办个事儿,把老太太给弄出去。”
根子直咧嘴,摆摆手说:“哥你别难为我,咱家老太太那倔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劝都没用,我哪儿好使啊。”
陆强靠着椅背,食指轻巧的勾了勾额头,得意挑眉。
他胸有成竹的哼笑两声:“你这么说。”
根子呆愣愣的:“怎么说?”
“你和她说,你儿媳妇怀孕了,让她看着办。”
根子一愣,“谁怀孕了?”
陆强说:“你嫂子。”
他眨眨眼,一拍大腿:“真的?”随后跟着笑起来,意味不明的冲他竖拇指:“哥,你真强。”
根子从监狱回来,立即赶回淮州,去办陆强吩咐的事儿。
一晃眼,就是除夕夜。
监区这天张灯结彩,小黑板上写满祝福语,晚上吃过饺子,搬了小板凳看春节联欢晚会。
监狱里难得这么热闹,比平时熄灯要晚。
躺到床上已经午夜,陆强睡不着,看着高窗外的一小片天,这里远离市区,听不见炮竹齐鸣,也没有烟花漫天,显得异常宁静。他想起去年春节也没一起过,她去了舅舅家,他赶在回乡的路上。
今年同样分离,他在牢里,她却在八千多公里的异国。
好在以后不同,跟老娘,跟他儿子。陆强想到没成型那个小家伙儿,连翻了几个身,更是毫无睡意。
上铺兄弟探出头,小声问:“你折腾什么呢?”
陆强说:“睡不着。”
那兄弟下巴垫在胳膊肘上,一脸坏笑:“想女人了?”
陆强看他一眼,翻了个身,眼睛望着黑夜,嘴唇动了动:“想媳妇。”
日子有了期盼,过的特别快。
出了正月以后,刑期还剩五个月。
某天,有人去监区探视他。他没想到的是,外头坐着的人是邱世祖。
两人对望了片刻,邱世祖拿起话筒,问他:“陈胜死了你知道吗?”
陆强说:“知道。”
那晚他没撞死他,陈胜因摄毒过量身亡。警方只例行公事盘问过陆强,他身上没有任何碰撞外伤,陈胜的死,和陆强毫无关系。
邱世祖直截了当:“我想知道你千方百计送小震坐牢的目的。”
陆强垂下眼,过了半刻:“良心过不去。”
邱世祖没想到他会这么答,一双精锐的眼睛透过镜片看他,几秒后,讽刺的大笑出声,“强子,”他叫了声:“你以前伤天害理做的多了,现在跟我讲良心?”
陆强靠着椅背,淡漠的看他,没吭声。
像无声的较量,邱世祖收了笑,“不管你什么目的,陆强,我不会让小震在牢里待太久,不瞒你说,这几个月我内外疏通,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说完,志得意满的看着他。
陆强眉头轻触,随后放松下来,仍旧没说话。
邱世祖说:“我也是后查出来,陈胜从中挑拨你我关系,害了你女人,我前后根本不知情。”他看着他:“我一直都很信任你,更了解你为人,相信你不会出卖小震,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把精力放在你身上,没想到……”
他撇嘴摇了摇头,“我很失望。”
陆强说:“我对他也一样。”
又对视片刻,邱世祖忽然动了下,整整衣领:“他这脾气,也应该受点儿教训,”他说:“这事情我不追究,就算偿还当年欠你的人情。”
邱世祖站起来:“强子,以后好自为之,你现在并不能独善其身。”
陆强定了定眸,朝他轻轻笑了下。
***
他是在四月初得知邱震死讯的,很突然,也很诧异,消息由邢维新传递进来。
邢维新说:“是老邓干的。”
一个月前,梁亚荣去小商河见过老邓,老邓去年年底查出得了肺癌,刚刚初期,但人已经消瘦不堪。
两人说了整整十分钟,老邓回来后异常沉默。
前一段儿去上工,他偷偷把十厘米的钢钉钉在大腿内侧,拿布缠紧,带回了小商河。
他就是用这支钢钉要了邱震性命。
没人知道他干瘦的身体是怎样做到的,可能出于父亲本能,或是鱼死网破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
那之后,他耗尽所有,只剩下微弱的魂魄。
邢维新说:“在熬日子了,也就这几天。”
陆强问:“人在哪儿呢?”
“市医院。”
他两手挪上来搁在桌面上,埋着头,过了许久:“能给我根儿烟吗?”
邢维新递过去一根,看陆强慢慢抽完。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对上他发红的眼。
陆强说:“帮忙给找个好地方。”
邱世祖此刻刚刚苏醒,独子亡故,他气血上脑,中风进了医院。
短短几天,老了十岁。
清醒过来后,仍不能接受现实,悲痛交加,连续抢救了两次。
他脱离危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陆强家破人亡。
然而,几天后,下属传递来的消息是,他妻儿老母早已离开,去了国外。
尾声
八月份,意大利天气闷热,时常下雨。
卢茵从裁缝铺出来,与安吉洛道别,抬头看了看,天气阴沉,又飘起毛毛细雨。
她一直随身带着雨伞,从包里翻出来,撑开。
沿途经过一间小教堂,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古老墙体呈现一种斑驳陈旧的青灰色,风逐日蚕,大理石已被磨平棱角。教堂常年对外开放,有暖黄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轻缓的圣歌能让人心情出奇平和,信徒零散的坐着,双手相握,虔诚祷告。
教堂前方有一个喷泉广场,地面落着上百只白色信鸽,每到傍晚,当地居民都会带着食物来这里喂它们。广场边有几个黄发碧眼的小男孩,带着头盔,脚下踩着滑轮,调皮的从中间穿过,掠起一路白鸽。和着喷泉声,扑棱棱的盘旋在广场上空。
卢茵抬起雨伞,往天空望了望,笑着看向那几个小男孩,一时忘了走路。
电话这时候响起,是钱媛青打来的,透过话筒,她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叫声,卢茵心都软化了,收起手机,脚步变得急切起来。
她中途拐去附近超市,按照钱媛青吩咐拿了两罐奶粉和奶嘴儿。这附近新开许多小商店,她脚步不停,一路看过来,眼神忽然顿了一下。
这是一家中国店,黑色牌匾,用简单的四个大字勾勒:天舞刺青。旁边是红色英文标注,边角画着简单的图腾。
卢茵不禁驻足,想起去年在漳州商场里,陆强还说要她刺个‘陆’字,就在屁股蛋儿的位置。卢茵咬咬唇,脸不自觉红起来,只犹豫两秒,她脚尖一转,推开了这家店的店门。
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钟。
在院子外碰到邻居雷德太太,站门口聊了几句,她打开院门。
阿姨正准备晚饭,钱媛青迎出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刚才说什么呢?”
两人进了屋,卢茵直奔沙发旁的婴儿床:“雷德太太说,最近治安不太好,山脚住的韩国人家里,前几天被盗了,让我们小心一点儿。”
小婴儿看到卢茵过来,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和小脚,咯咯笑起来。
钱媛青道:“那以后记得锁好院门和房门。”
“嗯。”卢茵点头,倾身亲吻她送过来的小胖手。把臂弯的背包放下,就要去抱她。
钱媛青啧了声,拍掉她的手:“洗洗你再抱,都说好几次了,别把外面细菌带我孙女身上。”
卢茵揉着手:“……”
***
又是一个周末,天气晴朗无比。
卢茵拉开窗帘,深深吸一口气,心情大好。
晚一点儿的时候,她和钱媛青把婴儿床搬到院子中央,今天的小婴儿格外兴奋,咿呀大叫,笑声回荡在空气里。
约了阿姨的儿子儿媳来聚餐,人还没到,钱媛青和阿姨在厨房里准备食材,院子角落支着烧烤架,炭火已经烧起来。
卢茵是个大闲人,坐在摇椅里捧着一本书,旁边就是婴儿床,她嘴里吐着泡泡,挥舞着四肢,啊啊不知说什么。卢茵半个字都没读进去,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心中一片安然。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突然想念一个人。她想要的幸福,现在只差一点点。
出神的瞬间,钱媛青蓦地喊了她一声。
卢茵应下,蹬上拖鞋往客厅里面跑。
院子外,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吸完一支烟,碾灭了。他双手撑着栏杆,轻巧翻了进来。
钱媛青把奶瓶调好温度:“别把我孙女渴着了。”
卢茵笑了笑,拿着奶瓶往外走。
室外光线晃眼,婴儿床旁边蹲个大块头,背对着门口,正试图伸手去抱她。
卢茵骇然大叫:“妈——”。
她大步往外冲,混乱中,拖鞋踢飞了一只。
那大块头已经笨拙的抱起小婴儿,耸着肩膀,转回身。
卢茵倏忽停住。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傻子一般盯着面前的人。他皮肤黝黑,秃脑袋,黑眼睛,身上穿着汗衫和麻布裤子,脚上一双老北京布鞋,脚跟儿虚踩在外面。
他满身阳光,对她斜着唇角笑。亦如初见。
陆强笑着,慢声道:“卢茵,老子回来了。”
卢茵无动于衷。
他说:“傻了?”
她眼前渐渐模糊。
陆强滚了滚喉咙,笑收回来一些,他柔声:“过来,给我抱抱。”
那一刻,她分明见到,小婴儿的小胖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
…正文完…
第2016章 。06。12
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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