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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巷说百物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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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土佐是个好地方吧?账屋林藏道。“我一直想去一次呢。”
“乡下地方。”
据说那里的鱼很好吃。林藏说着,喝了口茶。这人是一文字屋介绍来的,样貌十分俊美,举止和人品也不错。“美人肯定也不少吧?您夫人,是叫八重对吗?看您这急切的样子,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伶牙俐齿。助四郎觉得仁藏值得信任,可这叫林藏的年轻人,却令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你说要把八重带到大坂来?”
您不放心?林藏睁圆了眼睛。“哎呀,带她上路的可是个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绝对不会在半路上做出什么非分之事来,您就放心吧。唉,也是刚好那边有这样合适的人选。”
“那边的人也是一文字屋的手下吗?连土佐都有他的人吗?”
到处都有。林藏道。“一文字屋仁藏传下的命令,可是比信使跑得都快。所以啊,八重夫人肯定早已动身赶往这里啦。当然了,那老头子也跟着呢。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林藏说。
“那位先生……还有自己的船?”
亡者之船。林藏冒出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要不了几日。很快您就可以跟朝思暮想的夫人重逢。不过,那时才是一切的开始,所以……”
“可是……”
“担心家里没人?”
“那种事根本无所谓。”家里没什么可偷的,钱都带出来了。剩下的一点钱,八重应该会带在身上。如果——她真的来。
“八重竟然会来……”我不相信。如果来了。会怎么样?要怎么办?
“她有你说的那么怪异吗?”
“怪。那可是……”狼啊。
“我老家,有锻冶婆的墓。”
那是什么?林藏问。
是鬼怪的坟墓。助四郎回答。“是老话了。就跟船幽灵和狐仙一样,都是吓唬人的,也不必当真。但墓的确有一座,而守墓的就是我。”
“您是说,您是鬼怪的守墓人?”
“算是吧。”
是吗?代代相传。那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无从得知。助四郎也不知道。算了。都是老古话了。助四郎说。
在连接野根和阿芸的野根山街道上,有一座名为装束岭的山岭。翻过这座山岭,不远处生长着一棵杉树。虽是杉树,却生得扭曲,树干横着长了八九尺,几乎变得水平,可以容下五六个人在树干上并排而坐,也是棵奇树。很久以前,曾有一位孕妇路过此树。她为什么非得拖着那副孱弱的身子翻山越岭,助四郎并不清楚。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也不打算去查,更没有必要知道。或许是想回娘家产子吧。
土佐的山岭很深,怪异险恶之地也多,有好几处山岭。不过,装束岭算不上是险要之地。即便是孕妇,也不一定走不过去。反正,这也是难辨真伪的旧闻了。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打算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阿芸吧。可是很不巧,竟在半路上动了胎气。她一步都动弹不得,任由时间白白流过。一个偶然从阿芸出发的信使在危急之时路过,决定出手相助。他知道此时再想翻过山岭已无可能,于是将女子拖到了树干上。
“那又是为何?”
“那时候他们可是在深山里,还要走很久才能见着人烟。野根山山路崎岖,高低起伏。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带着一个动了胎气的女人,肯定还没走到目的地太阳就落山了。而太阳一落山……狼就要来了。”
“狼?”
“我们老家那里可不像大坂这样繁华,是没什么人又长满了野草的乡下地方。狼在那里可是非常恐怖的东西。尤其是在夜晚的山上……”恐怖至极。“狼这种东西,都是成群结队行动。二三十头都是普通的,多的时候,简直比妖怪还可怕。”
“有海怪那么可怕吗?”
“海怪是海上的,山里有山妖什么的……反正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狼虽然只算得上野兽,但数量多起来之后可不比妖怪差。要是超过了一千头,我们管那叫千头狼,简直吓死人。”能有一千头?林藏皱眉道。
“当然了。不过,一般的狼都不会爬树,所以野外露宿的人都在树上休息。但是,那千头狼可是怪物。”
“能爬树?”
是搭梯子。助四郎说。
“梯子?”
“不是我们人用的梯子。嗯……就好像叠罗汉一样,一个踩着一个,后面的又跟着往上爬。就这样,那些狼搭成狼梯,就这样爬上树害人。”
这是真的吗?
助四郎并未亲眼见过。或许并不是真的,又或许它们真的具有如此习性。
“不过,我也……听说过。”林藏道,“我以前在江户住过一段时间。那里有一个对异闻怪谈十分熟悉的草药师,我记得他好像讲过类似的故事。不过那好像是老虎,好像是什么虎城来着?”
“老虎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土佐可没有。唉,年岁久了,野兽也能成精,为了捕食也知道动脑筋。要我看,狼就是那么回事。”
孕妇和信使在树上过夜,可偏巧碰上了千头狼。“它们直往树上蹿。不过,一下子也蹿不上去。能爬上去多少头狼,要看它们搭了多少梯子。一个梯子就是一头狼。如果只有孕妇一人,肯定要被一口咬死。不过,旁边的信使身上带着短刀,接二连三地将冲上来的狼砍了下去。”
“那信使也真是勇猛。唉。不过要是我同一个要生的孕妇在一起,可能也想逞一逞英雄吧,毕竟那可是两条命啊。”
“或许他只是为了自保呢?”
信使顽强抵抗,树下狼尸成堆。就在那时。把佐喜浜的锻冶婆叫来——据说当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千头狼的攻击应声而止。接着,出现了一头巨大的白狼,头上似乎还顶着一口铁锅。信使讶然,他一下子就明白那白狼是来抵御自己的攻击。白狼悠然走到树下,之前按兵不动的千头狼则陆续开始搭起梯子,白狼顺势而上。就在那时,信使果断挥刀砍了下去。
锅裂成两半,血沫翻飞。白狼跌落树下,梯子也瞬间崩溃,千头狼四散而逃。
“锅……不是铁制的吗?也能砍开?又不是打仗用的大刀,区区一把短刀能把锅砍裂?”
“铁锅薄得很,可以很轻松地砍开。”助四郎很清楚。
经过锻造的刀可以斩断任何东西,不管是铁还是岩石,都能斩开。一口锅再怎么坚固也不比盔甲。如果没斩断,要么是刀钝,要么就是刀法不精。不过就算是个外行人,只要使出浑身力气,劈开一口旧锅还是不在话下。或许刀刃会卷,但只要没砍歪,就能砍开。
只是,故事里的信使,乃是在砍杀了大量的狼之后,又劈开了铁锅。
这让助四郎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说这代代相传的故事里有疑点,也不是千头狼会叠罗汉搭梯子,而是这把短刀。助四郎是这样认为的。短刀确实可以劈开铁锅。但其实油脂才是刀真正的敌人,人的油脂更是如此。就算是长刀,也顶多只能砍两人左右。到第三人时,那刀恐怕就不是刀,而是一根铁棒了。那样的东西绝算不上锋利,勉强只能算是敲打。钝了的情况下再蛮砍,刀刃就会卷,那样就更派不上用场。到那时候,刀就只能用于戳刺了。
跟长枪不同,刀只开了一边刃,而且是薄刃,若刺得不好很有可能将刀尖折断。刀刃变钝,沾上油脂又变卷,再断了刀尖,这把刀就再无可用之处。尤其若不是大刀而是短刀,杀伤力几乎没有。
在斩杀了树下成群的狼之后,再斩断铁锅——既不是武士,也不是侠客,区区一个信使,能做出此等事来吗?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助四郎也认可。助四郎没有真正砍杀过狼,所以不太确定,或许狼的油脂比人少吧,否则就不可能斩杀那么多头。而且,信使或许并没有将每一头狼都砍死。对手只是野兽,伤到鼻尖也会退缩。这样或许还可以为最后一击留下余力。事到如今……助四郎正想着这些事情。
那,最后怎么样了?林藏问。
“嗯……”走神了。“女人得以在树上平安产子,那棵杉树由此得了个产子树的名号。直到现在,人们也还是这样叫。”
“哦?这是真事?”林藏再次问道。
“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刚才也说过,这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而且,问题是在那之后。”
将母子带至树下后,信使在地上发现了血迹。那不是女人产子时留下的。血迹断断续续地散落在通往野根方向的山路上。信使确信定是那白狼的血无疑。那么,那白狼一定是妖物。如果是普通的狼,这事早可以皆大欢喜,圆满结束。现在这样可不行,信使心想。绝不能放任落荒而逃的妖怪不管。不知它以后还会做出怎样的恶事来,要降服它只能趁现在。信使将产妇和刚出生的婴儿托付给过路的行人,独自一人追随着血迹而去。血迹一直延续到山下,直到佐喜浜,又过了一段,消失在一家锻冶屋门前。
“那就是我的家。”助四郎说道。
信使回忆起昨夜群狼的话。把佐喜浜的锻冶婆叫来——这里正是位于佐喜浜的锻冶屋。信使心生一计,敲开了锻冶屋的门,问家里有没有老婆婆。锻冶屋的主人瞪着这突然到访的陌生男子,回答说有年迈的母亲,还说老母亲昨夜头部受了伤,正躺在床上。
信使不容分说冲进了里屋,将卧床的老婆婆斩杀。
“是一头白狼。”
“狼……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
谁知道呢……是真,是假?
“狼也能变成人吗?”
“谁知道呢。床底下找出很多人骨,好像都是吃剩下的。至于真正的老婆婆是不是也被狼吃掉了,光看骨头无法分辨。”一旦变成了骨头,人和动物就都一样了。
“那里究竟是老婆婆的坟墓,还是那些被吃掉的人的,又或是白狼的墓,我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总之有一座坟墓。“我们家代代都守着那座墓。”
“既然这样……既然代代都守着,那么应该不是白狼,而是老婆婆的墓吧?”
“不。都是一回事。”助四郎道。
“什么意思?”
“那老婆婆或许就是狼啊。你不觉得吗?”
“您是说,狼把老婆婆咬死吃掉,然后又变成了老婆婆的样子?”
“不。”助四郎觉得,是老婆婆变成了狼。
“变成了狼?这我就不明白了。您是说,她的身体被狼占据了,还是中了狼的魅惑,还是被狼精或其他什么东西附体了?”
“占人身体的是犬灵,善于魅惑的是狐狸,附身人体的是幽灵吧?狼只会盯上猎物,把对方吃掉而已。”
“那么……”
“所以,我觉得是老婆婆变身成了狼。婆婆就是狼,婆婆的墓就是狼的墓。”是一回事。“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们家每代人出生时,胎毛都是倒竖的,那是因为我们身上长着那头狼的毛。换句话说,我们都被看作是狼的子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们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毛……不过都无所谓。我又不会吃人,只是个锻刀匠而已。刚才那些事,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只不过是口头流传下来的故事而已。可是,那个墓现在仍在。也就是说,不管当初是人还是狼,锻冶婆的确存在过。”故事的某些部分是真的。
“您觉得,人真的可以变成其他某种东西吗?”林藏眯起细长的双眼,“您所说的情况,可不是改变外在那么简单。”
“我倒是觉得外在并没有改变。传说中的锻冶婆,不也是生活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吗?那也就是说,她的外在并没有改变。”
“您的意思是只有内在不同了?”
“是。”
那倒是有。林藏说。“人们常说,自我是很难改变的。但是,那只不过是因为人总坚信自己就是自己。可人一旦迷失了自我,朝夕之间就可能发生变化。时间一长,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说的是人性发生改变吧?”
正是。林藏回答。
“嗨,心理当然是会变。谁不是心情好的时候笑,心情坏的时候怒呢?有时候只是筷子掉了都觉得好笑。确实,有时候不管见着什么都能笑出来,也有时候不管别人怎么逗,腮帮子都不动一下。”
这些都只是心情而已。
“是。正是心情。可有些人,真的是从出生到死亡都没笑过哪怕一次。顽固的、开不起玩笑的人,不是到处都有吗?相对地,嘴里没个正经、心思浅薄的家伙也是多如牛毛,甚至有些人轻狂得令人生厌。笑或不笑,因人而异。同一个人看见同样的东西还有笑或不笑的时候呢,这不也是人身上短暂的变化吗?”
或许是这样吧。
八重以前经常笑。鸟飞了,花开了,起风了——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也能让她欢喜微笑,还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那……“可是,”林藏说,“之所以把那些归结为心情,正如一开始所说,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自己,仅此而已。他们深信一切都没改变,自己还跟从前一样,所以他们能够接受此时是这样的心情,而彼时又是那样的心情,可以从容面对。可是,当这一切都办不到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有办不到的时候吗?”
当然有了。林藏轻轻地笑了。“办不到的时候,人会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但人活着,又不能总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所以,如果他们不慎选择去成为一个不同的自己,那不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吗?”林藏说。“我听说还有一种病,一个身体里同时存在好几个自己,交替出现。要知道,不管是我还是您,谁都可能患上那样的病。人就像是船上的幽灵,跟地狱只隔了一层木板而已。人的堕落不需要有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升华也一样。”
人会变,不是吗?
“有时人也会变得不再是人哦。”
“不再是人……”
“是。可能是鬼、野兽,或者更为可怕的东西。这种事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那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您刚才所说之事,我觉得可能就是这种情况。那并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林藏道。
“或许吧。”所谓的狼,或许只是某种比喻。“如果变得不再是人了,又该怎么办?”
“可以变回来的自然会再变回来,变不回来的……只能降服。”林藏说。
【三】
同八重结识是在十年前。那时候,助四郎的父亲刚去世,他独自一人生活。和风箱吹出的风一起,和熔化的铁水一起,和大锤,和火花,和炽热一起。他不断重复地敲打,将刀刃锤打出纹理,劈、斩、砍,锻造出一把刀。蒸汽萦绕,燃烧、锤炼、研磨。日复一日,助四郎只管锻刀。他虽只是个乡下铁匠,却对手艺十分自信。就连父亲当初拿着他锻造出的刀,都显出敬畏。
注入地狱之火,锤炼冰之利刃。刀一出鞘,所向披靡。助四郎真的打造出了一把利刃,一把出鞘瞬间便寒光骤现的利刃,一把坚韧而锐利的凶器。
这不是名刀,而是妖刀。父亲说。
那样也好。刀生来就是为了砍杀。如果坚韧无比、所向披靡的刀要被叫作妖刀,那么妖刀才是真正的刀。助四郎想。
有人不远千里来找他锻刀,还有人不惜重金。因此他衣食无忧。只是,独自一人生活多少有些不便。
村里人一直对助四郎的锻冶屋,不,锻冶婆的锻冶屋敬而远之。他们并没表现出赤裸裸的厌恶,但几乎同他没有交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吧。助四郎的父亲为人谦卑和善,因此也相应地同村里人有些交往,可助四郎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对这种情况便听之任之了。父亲的葬礼之后,他对村里人也没尽到礼数,似乎还因此受到诟病。村里有村里的老规矩和习俗,这一点助四郎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一些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却没有做到。
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是八重。
助四郎事后才知道,其实并不需要刻意迎合或谄媚,只要该做的事情做到了,村里人还是会一视同仁。
自从和八重在一起之后,助四郎也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村子里的一员。相应地,大家也都将他当作村民一般对待。如今,并没有人瞧不起他。相反,因为他锻得一手好刀,大家还将他视为锻刀师傅。或许也因为他为村子、为其他人都舍得花钱吧。他开始出席村里的活动,祭典也参加,还向寺庙捐钱,喜事丧事一概不落,还出手帮忙。并不需要赔笑逢迎,光是做了这些,村里人便开始跟他打起招呼,笑脸相向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助四郎才真是变了个人。不过,这并不是他刻意而为的改变。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八重,因为八重希望如此。因为八重欢喜,助四郎才变了。
八重来到助四郎身边,事无巨细地照顾他,最开始是父亲病倒的时候。考虑到家中有病人需要照顾,没有女人的话实在诸多不便,八重家的人出于好心让她过来。一开始她只是带些食物,渐渐地,连家事也开始照料起来。助四郎也因此第一次对他人抱有感恩之情。
父亲死的时候,八重哭了。其实,助四郎心中并没有太多悲伤,可看到哭泣的八重,不知为何也跟着伤心起来。
从那之后八重便常常过来,打扫房间,还做饭。多亏了她,助四郎才得以像从前一样专注于锻造刀。渐渐地,二人的交流多了起来。八重很善良,经常笑。原本助四郎不是个爱笑的人,可他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没错,人是会变的。助四郎从八重身上学到了很多一直被自己忽视了的、作为一个人本应注重的事。他明白了该如何去交流,为人处事。然后他明白人并不是因为心痛而悲伤,也不是因为悲伤才哭泣。人是因为可以哭泣才会悲伤,因为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悲伤,才能够去悲伤;并不是好笑才笑,是因为能够笑出来,才觉得好笑。
悲伤、喜悦、欢乐、痛苦,这些情感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在心底生长,是需要和他人接触,需要向他人表达,才能够切实地感受。助四郎觉得,自己是因为认识了八重,和她一起生活,才成为了一个人。
八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开始这样觉得。他决定,要为了八重,只为了八重而活。只要是为了八重,他什么都可以做。他忍耐,努力,他低声下气,出钱出力。他不惜一切。而八重——因此而欢喜。
起初,她因助四郎开始融入村子和村民们交往而欢喜。助四郎笑,她便开心。渐渐地,助四郎被村民们认可,他们之间的婚事也终于被提上日程。当决定娶八重为妻之后,助四郎的变化更大了。人们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八重也更加欢喜。随后,二人交换了誓约,互订终生。
和八重成为夫妻之后,助四郎第一次品尝到幸福的滋味。不是欣喜,不是愉悦,也不是欢乐,而是幸福,他开始品尝到那种幸福,继而幸福地生活。不管做什么,都是幸福。锻刀的意义也随之改变了。
如今助四郎锻刀,是为了呵护他们的幸福。为了八重而拉动风箱,为了八重而挥下重锤,为了八重每日研磨锋刃。从前,他只是为了锻刀而锻刀。锋利与否、手感如何、光泽明暗、坚韧程度,一切都只是为了刀本身而做的考量,与其他一切都无关。
不过,哪怕能做得再好一点点,客人也会高兴。客人高兴了就会掏钱。钱到手了,生活就能更富足。他并不是贪图享乐,只不过这样便可以让八重更开心。
当然,这并不是只要有了钱就可以做到的事。助四郎对此十分清楚。他从未觉得,有钱就是幸福。八重若说不喜欢钱,助四郎或许会毫不吝啬地舍弃所有财产。光有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钱的价值,需要靠换取商品或其他东西才能体现。囤积钱财没有任何意义,助四郎对此十分确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去赚钱。只要能换来八重的笑容,哪怕万两黄金也在所不惜。他并不是要靠钱买来笑容。八重的笑容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若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东西可以靠钱换来,那么花再多的钱都是便宜的。
可是,八重是个朴素的女人,对物质并无太多要求。但若是助四郎让她吃上美味佳肴或是穿上绫罗绸缎,她也会表现得欢喜。即便不贪图享乐,但如果能在不过分勉强的前提下过上好日子,也很少有人选择拒绝吧。可八重不喜欢无谓的奢华生活。确实,过于奢华的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八重并不是一个需要自己过得比别人好,需要以此为炫耀的资本,为此而沾沾自喜的人。
助四郎很了解八重的心思,因此也避免没有必要的浪费。他开始为村子花钱。这样村子里的人就高兴。村子里的人一高兴,八重也开心。助四郎所做的并不只是赚钱,花钱。在家中,助四郎同样为八重竭力付出。他小心翼翼,处处留心,尽力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助四郎并不只做让八重开心的事情,还彻底排除了可能让八重困扰、厌烦、悲伤的一切。只要八重说不喜欢,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改。酒喝得少了。原本他就不赌博。当八重说烟味呛人之后,烟也戒了。八重对他说,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可一切他都能够忍受,觉得无所谓。他只是在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并没有任何勉强。
既然有些事是需要去做,而自己又能做到,那么就做,就应该做。
我的丈夫是个了不起的人,八重这样对他说。八重的眼眶含着泪,感谢他。他打从心眼里高兴。所以,他们很幸福。
助四郎替八重考虑,八重也为助四郎着想,为他做很多事。八重越开心,就越为他付出,几倍、几十倍地报答了助四郎为她付出的一切。
八重勤劳,善良,活泼,唯一让助四郎为难的,是八重问他“我们这么幸福真的好吗”的时候。只有这一担忧,他无能为力。
助四郎的家庭很美满。助四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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