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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的诅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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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跳起身来,难为情地转身——我知道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十分迷人的女孩。她的手正放在门钮上。见到我则向我恭谨地鞠了一躬。我虽然只是稍稍地一瞥,但却发现她和周遭的环境非常契合。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发乌黑,象牙白的脸上嵌着两颗灰黑色的眼珠。她站在那儿,就像特波赫——十七世纪荷兰巴洛克时期的一位画家——所描绘的人物画中的形象,整体的色调是那么低沉,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虽然她穿着朴拙的旧衣服,但是仍然不乏为一个淑女,而且眉宇间透出一股在逆境中越挫越勇的气势。
  “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她不好意思地说。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她严肃的嘴角变得柔和了起来,不禁使我想到自己刚刚被她撞见时的窘态。
  “迟到一会儿没有关系的。”我喃喃地说,事实上我很高兴能够有机会喘口气;可就在我言不达意时,隔壁房间的争吵又开始了。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该死,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这是指控我跟人串通!”
  伯林汉小姐——我猜想她就是——急匆匆地穿过房间,涨红着脸。其实也难为她了,就在她快走到房门口时,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冲了出来。
  “露丝,快跑,你父亲疯了!”这位男子大叫着,“他真的是彻头彻尾地疯了!我拒绝和他进行任何沟通。”
  “可是,这次会面并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啊!”伯林汉小姐冷冷地说。
  “你说得没错,”对方明显已经恼羞成怒了,但他继续辩驳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结果呢,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真的是已经尽力了,而且现在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你可以留步了,我自己出去。再见了。”他硬生生地鞠了一躬后,向我瞥了一眼就快步走出了房间,狠狠地把门关上了。
  “实在抱歉,让你看了笑话,”伯林汉小姐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想你不会被吓到,是吧?请随我来,我带你看一下病人。”说着,伯林汉小姐把那扇门打开了,带我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接着说道,“亲爱的父亲,你有客人。这位是——”
  “哦,见到你很高兴,我是拜克里医生,”我急忙说,“是替我的朋友巴纳医生来出诊的。”
  这位病人是一个大约五十五岁的英俊男人。当时他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一只手颤抖着,但我仍然热情地握住了它,内心不禁产生一阵悸动。
  “哦,你好,拜克里医生。”伯林汉先生缓缓地说,“但愿巴纳医生此刻很健康。”
  “哦,是的,他没有生病,”我回答,“他只是坐着商船到地中海旅行去了。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敦促他还是把握机会赶紧出发,不然他又会改变心意。对于我的冒昧,还请你们原谅。”
  “你这样说真是太客气了,”对方诚恳地说,“说实在的,我很感谢你把他赶走了。他真的需要请假好好休息一阵子,这个可怜的家伙。当然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你真好。”我高兴地说。然后,这位中年男人以在病床上所能展现的最大优雅向我颌首致意。在我们互换了必要的礼节之后,我便开始问诊了。
  我谨慎地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不舒服多长时间了?”我这样问,就是为了避免让他看出我的委托人在临走前没有向我交代他的病情。
  “差不多一星期了,”他痛苦地回答,“那个邮车是一辆漠孙双轮马车,我就是在法院对面被它撞倒在路中央的。当然,这起事故是我不对,因为车夫这样说的——我想他一定不会弄错。”
  “伤势严重吗?”我急切地问。
  “还好,只是我的膝盖有一块很大的淤青,当时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你也知道,我现在年纪大了,禁不起这种撞击。”
  “换了谁都受不了的。”我安慰他说。
  “是的,但是我想二十岁的人应该比五十五岁的人耐摔。总之,现在膝盖好多了,你一会儿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且你也能看出来,我已经尽量不移动它了。但这并不是最麻烦、最糟糕的事情,关键是我的脾气因此变得十分暴躁,很容易发怒,有时还像猫一样敏感,所以晚上也休息不好。”
  这时我想到刚刚和他握手时,他颤抖的手。可他看上去并不像酗酒的人,但是——“你经常抽烟吗?”我委婉地问道。
  伯林汉先生诡异地望着我,没有回答,最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真是一个高明的问法,我亲爱的医生,”他笑着说,“但是不,我不是经常抽烟,请相信我,这是实话。我想你是注意到了我颤抖的手,但是没关系,我并不介意。当医生的本来就要时刻睁大眼睛观察嘛!平时我拄拐的时候就很稳;但是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它就像软软的果冻一样,不仅抖而且没有力气。而且刚才,我的确同一个人进行了一番不愉快的谈话……”
  “拜克里医生,”伯林汉小姐打断了父亲的话,“其实,街坊四邻都听到了。”
  这时,伯林汉先生不好意思地大笑起来,说:“我想我的脾气真的很坏,可是,我本来就是一个爱冲动的老头儿。医生,每当我发脾气时,总是有话直说,有些莽撞。”
  “而且你的嗓门特别大,”他的女儿补充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拜克里医生在门外被逼得不得不把耳朵捂住。”说着,她向我瞥了一眼,深灰色的眼珠一闪,似乎给我传递了什么暗号。
  “我真的大吼大叫了吗?”伯林汉先生虽然有些疑惑,但看不出有一丝悔意,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很抱歉,亲爱的露丝,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而且我想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以后也不会愿意再来了。”
  “希望你以后不会这样了。”伯林汉小姐说,“拜克里医生也不会介意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如果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伯林汉小姐微微向我鞠躬,我为她开了门,她便出去了。我回到床边坐下,继续问诊。伯林汉先生的情况属于意外事故引起的神经衰弱。至于他的旧病史,也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可伯林汉先生却不这样认为,他念叨着:“知道吗,其实这起事故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现在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我的身体早已走下坡路了。在过去的两年里,我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我想我不应该用自己的私事烦你。”
  “不,只要你不介意,只要与你的健康有关的事我都有兴趣知道。”我微笑着说。
  “你不介意?”他大叫了一声,“你看过哪个病人在谈论自己的时候不是开开心心的?事实上,介意的人应该是那些无辜的聆听者。”
  “那好,我这个聆听者不介意。”我说。
  “好吧,”伯林汉先生说,“那我就自私一点,将我全部的烦恼都说给你听。平时我也很难有机会向我这个阶层的人发牢骚。但是在我说完之后,你也一定会认为我向命运之神的宣战是有道理的:就在几年前的某个晚上,睡觉前,我还是一个十分富有、境遇优越的绅士,但是就在我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乞丐。对我来说,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这种痛苦你能够体会吗?”
  “是的,对谁都一样。”我赞同地说。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哥哥竟然不见了,他是我最亲近、最忠诚的朋友。他失踪了——无缘无故地从地面消失了。我想你大概听说过这件事,那时报纸上几乎天天报道。”
  说到这,伯林汉先生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我的表情有了变化。而当时我确实回想起了他说的这起案子。当我走进这间屋子时,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似乎就已经蠢蠢欲动了,而他最后说的这几句话点醒了我。
  “是的,”我说,“我记得报纸上刊登过这则新闻。但是,当时如果不是我的法医学讲师提起了这个案子,我想我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印象。”
  “的确。”伯林汉先生肯定且不安地说,“他说了些什么?”
  “他担心这起案子会牵扯出许多错综复杂的法律问题。”
  “上帝啊!”伯林汉再一次大叫,“这个人简直就是先知!法律问题,说得太对了!但我敢说他一定没有想到,我被何等可怕的法律困扰着。哦,对了!你说的这位讲师叫什么名字?”
  “桑戴克,”我回答说,“约翰·艾文林·桑戴克博士。”
  “桑戴克,”伯林汉先生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对了,难怪嘛!我有一个法律界的朋友叫马奇蒙,他曾跟我提到过这个人。他说桑戴克在几年前处理过一起同样离奇的失踪案,失踪者是一个叫杰佛瑞·布莱克莫的人,最终桑戴克博士十分高明地破了此案。”
  “我敢说他对你的这起案子也一定颇感兴趣。”我试探地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回答,“但我总不能让这么一位专业高手白白浪费时间,而且我又没有钱聘请他。这样说来,我想此刻我也是在白白浪费你的时间,竟和你说这些没有意义并且令人头疼的事。”
  “怎么会呢?我今早的出诊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说,“而且你说的这些事很有意思。但我想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说的法律困境是什么呢?”
  “至于这一点,我想你就是在这待上一整天听我说,到夜深恐怕我都说不完。但要是简单地说就是一件事——我哥哥的遗嘱。首先,我没有权力执行这份遗嘱,因为我找不到可以证明我哥哥已经死亡的证据;另外,即使我可以执行这份遗嘱,可他的全部财产也会落到一些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手上。可以说,这份遗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极度荒谬的设计。就是这样,好了,你现在想看看我的膝盖吗?”
  看到伯林汉先生在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时声调不断激昂,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而且脸色也开始发紫,我想这个话题也该结束了。于是我按他的要求检查了他的膝盖,他的膝盖几乎痊愈了,然后我为他作了彻底的检查;最后告诉他一些必须遵守的生活戒律,于是我便准备起身离开。
  在我和他握手告别的时候,我说:
  “记住,不准抽烟,不准喝酒,而且要避免受到刺激,心态要平和。”
  “你说得很对,”他咕哝着,“但是万一有人跑来惹我发火呢?”
  “那你就不要理会他们,”我说,“你可以阅读《惠特克年鉴》《惠特克年鉴》,由英国出版家约琴夫·惠特克(Joseph Whitaker)于1868年创刊,被誉为英国最好的年鉴和一部微型百科全书。”说完,我便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当时伯林汉小姐坐在隔壁房间的桌边,面前放着一叠蓝色皮的笔记本,其中有几本摊开着,上面写满了整齐的字。看到我走了进来,她立刻站起身,以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刚才我听到你建议我父亲读《惠特克年鉴》,”她说,“这算是一种治疗的方法吗?”
  “可以这么说,”我回答,“而且按我的经验,这很有效的。因为它很有医疗效果,能够作为避免精神刺激的良方。”
  “但是很难说它是一本感情丰富的书。”伯林汉小姐淡淡地一笑,接着说,“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指示?”
  “还有一项老掉牙的建议——乐观,远离烦恼。但我想我这样说你不会认同。”
  “怎么会呢?”她酸涩地说,“你的这番忠告实在很有用。毋庸置疑,我们这种阶层的人算不上是快活的族群,但我们也不会自寻烦恼,往往都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当然,这也不是你可以帮得上忙的。”
  “很遗憾我不能给你更具体的帮助,但我诚恳地希望你父亲的事能够尽快解决。”
  伯林汉小姐向我致谢后,便送我走到了大门,礼貌地同我握手后,我便离开了。
  当我穿过拱门时,菲特巷的噪音肆无忌惮地向我的耳朵涌来,这与旧花园那种庄严宁静的气氛格格不入,它使小巷显得格外污秽。至于油布地板、医师办公室外墙上贴着的金光闪闪的、俗气的保险广告牌,更让我觉得刺眼无比。于是我用写日记的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当酒鬼阿多弗俏悄地走进来,告诉我该吃午餐时,我还在忙着写这一天早上的出诊记录。
  
  第03章 恶魔的克星
  
  哪怕是最不讲究外表的人也会承认,一个人的衣着往往可以反映出他的性格。这种说法不仅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群体。即使今天,那些从事战斗事业的人也依然像非洲战士以及美洲印第安勇士那样,用一些羽毛、夺目的色彩和金银饰品来装扮自己,以此彰显自己在现代文明中的战争地位。罗马教堂的神父们在登上祭坛时不也依旧穿着罗马帝国灭亡前的僧服,象征着教堂无法动摇的历史嘛!还有,时代颠簸前进的同时,我们的司法不也依然沿袭着安妮皇后时代的头饰,以表示对前人的尊崇嘛!
  在此我应该向读者们致歉,本不应插入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因为在炎热的下午,我多次跑到圣殿法学院的回廊上纳凉,当时我发现那里有一家假发商店,里面有些很有趣的商品,所以才有感而发。我站在那家小商店的橱窗前,痴迷地看着里面摆放的假发,脑袋里迅速涌现出我上一段提到的种种遐想。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轻柔的声音:“假如我是你,我就会选全罩式的。”
  我猛地转过身来,眼前出现的竟是我的老朋友兼校友——里维斯。在他身后,正以一种庄重的微笑凝视着我们的是我的恩师——约翰·艾文林·桑戴克博士。这两人十分热情地和我打招呼,顿时我感到受宠若惊,因为此时的桑戴克博士已经是业界的知名人士,而里维斯又是高我好几届的学长。
  “愿意和我们一起喝杯茶吗?”桑戴克问,我自然欣喜。于是我们三人并肩穿过厅堂,向旧财政部走去。
  “刚才你为什么望着那些法庭装饰品出神啊,拜克里?”桑戴克笑着问,“难道你有意加入我和里维斯的队伍,要弃医从法?”
  “什么?里维斯学长当了律师?”我惊讶地大叫。
  “出乎你的意料吧!没错,我当了律师!”里维斯回答道,“我现在已经是桑戴克的寄生虫了!你知道,就好比大臭虫身上的小臭虫,或者说我是整数小数点后面拖着的附带数字。”
  “不要听他胡说,拜克里,”桑戴克连忙插话说,“他才是首脑级人物。我所能提供的仅仅是信誉和精神支持。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为什么在炎热的午后站在假发店的橱窗前?”
  “我在替我的一个同事巴纳出诊,他在奈维尔巷有一个病人。”
  “我知道他,”桑戴克说,“有时我们还会碰面,但他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难道他去度假休息了?”
  “是的。他搭乘了一条商船去希腊小岛度假了。”
  “如此说来,”里维斯笑嘻嘻地说,“你就是本地的全科医生了?怪不得看上去如此威风。”
  “刚才看到你十分悠闲的样子,”桑戴克说,“猜得出你这次出诊很顺利。病人都是本地人吗?”
  “是的,”我回答,“他的病人基本上都住在街道巷弄里,距离医院只有半里路,一部分人的住处十分简陋。差点忘了,我刚才遇到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人生就是由一连串的巧合组成,”桑戴克感叹道,“只有那些小说评论家才会对巧合惊讶。说吧,是什么事?”
  “我所说的这件事同你两年前在医学院课堂上提起的一桩案子很相似,是一个男子突然失踪。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叫约翰·伯林汉。”
  “你说的是那个埃及考古学家?当然,我记得十分清楚。怎么了?”
  “他的弟弟就是我今早出诊的病人,他同女儿住在奈维尔巷。从他们屋子里的摆设可以看出他们生活得比较拮据。”
  “真的?”桑戴克惊讶地问,“这倒是有趣了。但我想他们一定是突然陷入了困境。因为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弟弟当时是住在一栋豪宅里的,而且拥有大块的土地。”
  “没错,的确是这样。看样子你想起这桩案子了。”
  “我亲爱的朋友,”里维斯说,“桑戴克从来不会忘记那些重要的案子。他倒很像一只骆驼,在驼峰中储藏着大量的法医案例。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反刍,仔细咀嚼这些案例。桑戴克可以将报纸或法庭上出现的案子全部吞下去。然后,当事过境迁,没有人再记得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会让它们以新的面貌冒出来;这时人们会为之震惊,而桑戴克早已经将它们采收晒干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这起案子。”
  “我想你看到了,”桑戴克说,“我这位博学的合伙人经常沉迷于复杂的隐喻之中无法自拔。虽然有时爱用一些晦涩的词语,但是他说得倒都是事实。待会儿咱们喝茶时,你可要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伯林汉先生的事。”
  我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谈,很快我们就来到圣殿法学院步道大楼,二楼就是桑戴克的办公室。这间屋子宽敞堂皇,而且还装饰着嵌板。当时有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在屋子里,他身材矮小,穿着整洁的黑色衣服。我好奇地打量着他,虽然他一身黑色装束,但看上去并不像仆人。其实,他的外貌十分耐人寻味,神态沉静庄重,从他那副严肃而充满智慧的脸庞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可从他灵巧的手来看,他又很像是一个技术娴熟的技匠。
  桑戴克看着茶盘,对老人说:“你准备了三个茶杯,亲爱的彼得,你怎么知道我会带一位朋友回来喝茶?”
  这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笑了笑,带着一丝感激的意味解释道:“因为你们绕过街角时我正巧从实验室的窗口看见了,先生。”
  “唉,单纯得教人失望,”里维斯遗憾地说,“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像是超感应之类的呢!”
  “先生,但是你忘了单纯是效率之本。”彼得说了句精辟的警语。在他检查完茶具后,确定没有遗忘什么,便悄悄地离开了。
  “好了,让我们都回到伯林汉的案子上吧!”桑戴克严肃地说,“你现在可以回忆一下那些关于当事人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儿说吗?”
  “我只是听说了一两件,当然提出来也无妨。例如,我知道葛德菲尔·伯林汉,也就是我的这位病人,在这桩失踪案发生的同一时间,失去了全部财产。”
  “这真是很怪异,”桑戴克说,“如果情况相反,那就很容易理解;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窘迫到这个地步啊!除非另外设立了什么津贴之类的。”
  “并没有什么津贴,所以这才让我惊讶。而且这起案子存在很多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方,里面牵涉的法律问题也很多。举个例子,虽然有遗嘱,但遗书执行起来却十分麻烦。”
  “除非能找到证明当事人已经死亡的证据,不然这份遗嘱恐怕就很难执行了。”桑戴克说。
  “的确。而这只是问题之一。除此之外,遗嘱本身好像也有问题。但我不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伯林汉先生迟早会告诉我的。对了,我和他提到了你,说你对这种案子很有研究,我猜测伯林汉先生大概会来找你帮忙,但这个可怜的家伙说自己没有钱聘请你。”
  “如果其他相关的人都有钱,而单单他没有,这事就更奇怪了。也许只能诉诸法律了。但是法律又不会维护穷人的利益,所以他恐怕要吃苦头了。这一点他需要得到别人的忠告。”
  “我也想不到谁能够帮助他。”我遗憾地说。
  “我也同样,”桑戴克坦诚地说,“没有任何一个单位能够协助身无分文的诉讼者,法院似乎只有有钱人才能进去。当然,像我们认识当事人或者熟悉案情的还能帮他一把;但事实上情况并不是这样,他有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对话,但我不知道如果我把这番话说出来,桑戴克会有什么反应。现在我不方便说,所以只能大概说一下我的印象。
  “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的,”我说,“当然,人不可貌相。总之,他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与另一个家伙相比好多了。”
  “另一个家伙?是谁啊?”桑戴克问。
  “这起案子里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是吧?但我忘了他叫什么了,我在出诊的时候看见过那个人。感觉不太好,他好像一直在给伯林汉先生施加压力。”
  “我想,拜克里对这人的了解应该比我们要多,”里维斯说,“我们可以查一下档案,看看这位陌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剪报,放在桌上。
  “快来看看吧,”他的手指顺着索引向下滑着,“桑戴克有一个习惯,就是将所有的悬案归档,我知道他十分关注这些案子。我猜他此刻正想象着这位失踪绅士的尸体会从谁的家中突然冒出来。有了,这个人叫赫伯特,是他们的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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