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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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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招待所里,敏绣被周宪章看了个体无完肤,身为格格,没来由遭此羞辱,气愤难耐,定要砍周宪章的头,以泄心头之恨。
  没想到,眼看就要把周宪章一挥两段,崔曝闯了进来,声言要把周宪章带走砍头。
  如果崔曝真的砍了周宪章,不用格格亲自动手就能保住名节,这倒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崔曝带走了周宪章,敏绣呆在房间里,越想越不放心。
  她怕夜长梦多,更怕周宪章来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临死的时候,把他偷看格格洗澡的事吼出来。这事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她这个格格就没法当了。
  所以,敏绣让樱桃穿着北洋水师的号服,跑到演武堂去打听动静。
  樱桃去好一会儿,回来报告说,周宪章不仅没被砍头,相反,他在沙盘作业上取得大胜,看那意思,李中堂是要重用他。
  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吓得敏绣目瞪口呆。
  敏绣害怕周宪章活着,只要周宪章活着,他就有可能张着一张大嘴,到处宣扬,把敏绣格格的玉体公之于众。
  格格的玉体被人偷看了去,等于是她的名节被人抢夺了去!
  敏绣当机立断,脱下一直穿在身上的号服,换上了格格的服饰,破釜沉舟,勇闯演武堂,她要以格格的身份,逼迫李鸿章杀掉周宪章。
  这就是格格的任xìng,在她心目中,格格的名节高于一切,一个小学员的命,在格格的名节面前,什么都不是。她甚至没有想过,杀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敏绣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可是,她对临阵杀敌也不是太陌生,平rì里喜欢舞枪弄棒,又在北洋水师呆了一段时间,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一路上,她让樱桃把沙盘作业的过程详细描述了一番,敏绣聪颖过人,立即就抓住了周宪章的破绽——假想敌是东洋人而不是西洋人。
  这个假想敌导致了周宪章的大胜,而胜利的症结,就在山炮与野炮之争。
  敏绣把假想敌换成了西洋人,彻底抽掉周宪章取胜的基础。敏绣就可以名正言顺指控周宪章妖言惑众。
  本来,敏绣的理由极为牵强,但恰好给李鸿章解了围,马上得到了众人的强烈附和。
  墙倒众人推,周宪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用一场胜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却得罪了当朝权臣李鸿章,而他在招待所里,又严重冒犯了敏绣。一个是一言九鼎的朝廷重臣,一个是飞扬跋扈的和硕格格,两个人都要他的脑袋,他哪里还有活路!


 第039章 最后的晚餐

      演武厅上,群情激愤,众将官纷纷要求把周宪章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鸿章眯缝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在大清国当了几十年官,李鸿章深知一个道理——做事必须滴水不漏,否则,稍有差池,就会授人以柄。
  杀一个周宪章,本是小事一桩,可当着翁同龢的面杀周宪章,会留下无穷的后患。
  翁同龢那些清流派现在不说,那是因为有敏绣格格,以后要是再有把柄抓在手里,这些人必然会来一个秋后算帐,把今天杀周宪章的事,一股脑抖搂出来。
  可要不杀周宪章,将领们言词汹汹,敏绣格格的面子上也过不去。而且,他自己也心有不甘。
  李鸿章正在左右为难。那晋跪倒在地:“中堂大人,周宪章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学员,又是卑职的门生,今天他出言无状,冒犯可大人和格格,卑职身为会办,难辞其咎,卑职请求大人,把周宪章交由卑职处理!”
  李鸿章睁开了眼睛,shè出两道jīng光:“这件事由学堂会办亲自处理,再合适不过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那晋要求自己来处置周宪章,算是给李鸿章彻底解了围。
  堂上众人个个心头雪亮,李鸿章把周宪章交给那晋处理,是一箭三雕之计。
  李鸿章最大的心病不是周宪章攻克了威海卫,而是他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当众出李鸿章的丑。幕后指使人,那晋的嫌疑最大。
  李鸿章把周宪章交给那晋,一则可以借那晋之手杀掉周宪章,二则,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翁同龢那些清流们无话可说,三则,可以验证那晋的忠诚度。
  而那晋要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只能杀掉周宪章!
  翁同龢一声冷笑,却也不得不佩服李鸿章老jiān巨滑。
  周宪章坐在牢房里等死。
  已经到了深夜,窗口投进皎洁的月光。。
  天津武备学堂的牢房其实就是一间禁闭室,这里原本是用来关押违纪学员的,周宪章犯了杀头的大罪,学堂临时把禁闭室改成了牢房。
  身为一名死刑犯,他被戴上了手铐脚镣。脖子上,还锁着一只重枷。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周宪章终于搞明白了,在大清国,当官的可以砍百姓的头,皇亲国戚也可以砍百姓的头!
  而且,砍头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审判,只要上官震怒,只要格格生气,理由就足够了。
  周宪章认命了。
  他不怪那晋。今天这事,就是那晋不出手,也会有其他人来砍他的头。
  那晋虽然迂腐,可身为周宪章的业师,他倒也是尽心尽责,虽然教了周宪章一堆没有的八股文,可他对待周宪章,如同严父一般,处处照顾,时时呵护,很是尽心。
  这条命交给那晋,总比交给别人强。
  周宪章只是想不通,那个敏绣格格长得那么漂亮,身段那么好,浑身上下洁白如玉无一丝瑕疵,怎么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二十一世纪淹死,在十九世纪砍死。周宪章只求这次死了之后,再也不要穿越到大清国,也不要穿越成个淹死鬼。
  要穿越就穿越成王公贵族,生在侯门,哪怕是变成个女人也好,至少,不会被人再砍了头去。
  “嘎吱”一声,牢房的门开了,学堂总教习崔曝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兵丁。
  周宪章坐在墙角,抖了抖身上的枷锁,苦笑道:“崔总教习,学生甲胄在身,不能给您施礼了。”
  崔曝摇头叹息:“周宪章,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崔曝是个老好人,心中老大不忍。
  “俗话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总教习,砍头的时候,麻烦你看在咱们师生一场的份上,下手快一点。”
  “你还是跟你的业师去说吧。”崔曝说着,一招手,两个兵丁走上来,把周宪章架了起来。
  周宪章被人架着,出了牢房,不一会儿,来到了会办那晋的住所门口。
  那晋是个文人,喜欢清净,他的住所在池塘北边,周围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门前杨柳婆娑,一汪chūn水在月光下泛起银白的水波。
  “崔总教习,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周宪章叹道。
  “我有什么不对?”崔曝苦着一张脸问道。
  “在这里杀头,血光喷溅,会污了我师傅的门庭。”
  “他要杀你,你还管他什么门庭!”业师杀门生,说起来是大义灭亲,其实说白了,是给李鸿章找台阶,用周宪章的人头讨好李中堂,崔曝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只是他职位低贱,不敢出头。
  周宪章摇头:“常言道,一rì为师终生为父,我师傅今天杀我,也是无奈之举。”
  “你不怪他?”
  “不怪。”周宪章说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砍头吧,别破坏了我师傅的荷塘月sè。”
  “周宪章,你真他妈的是个奇人!”崔曝摇头叹息:“见了你业师再说吧,他老人家要为你饯行。”
  “饯行?”
  “就是吃一顿砍头饭!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说一声。”
  崔曝说着,招呼两个兵丁把周宪章推进了大门。
  那晋的寓所里,灯火通明。
  堂屋zhōng yāng,一张八仙桌,桌上着清茶,没有什么美味佳肴。
  堂屋正北的墙上,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画像前摆着几案香炉,香炉前,那晋头戴花翎,穿着官服,盛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见周宪章,捋了捋胡须,挥了挥手。
  崔曝会意,拿出钥匙,给周宪章打开了脖子上的枷锁,让他腾出两只手来,好吃饭。
  那晋皱皱眉,又指了指周宪章的脚,示意崔曝打开脚镣。
  崔曝略一迟疑:“会办大人,周宪章是死囚,按律”
  “你难道要我的门生带着脚镣和我吃饭吗?”那晋喝道:“圣人云,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不食!”
  那晋讲礼,在他眼里,礼乐就是秩序,就是制度,上朝要讲礼,上课要讲礼,吃饭睡觉都要讲礼,哪怕是和女人上床,也要讲礼,没有礼,一切都是空谈。
  如今,要和门生吃最后的晚餐,礼数更加严格,那晋穿戴得如同上朝一般,穿着顶戴花铃,衣冠端正,一丝不苟。
  “是!”崔曝打开了周宪章脚上的脚镣。
  周宪章心头暗暗好笑,都到了这份上了,人头就要落地,那晋还把礼数看得那么重。
  既然那晋如此看重礼数,周宪章就不敢怠慢,走到那晋面前,抖了抖衣袖,跪倒在地:“学生周宪章见过恩师。”说着,磕了三个响头。
  那晋捋捋胡须,赞道:“孺子可教!圣人云,君子死,而冠不免!宪章,你死到临头,还能维护我华夏礼仪,不愧为师教导你一场!为师深感欣慰。请坐。”
  “多谢师傅!”周宪章站起身来,坐在那晋的对面。
  崔曝心头暗暗叹息,那周宪章落到这步田地,那晋身为业师,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周宪章对那晋并无丝毫怨恨,死到临头,对业师的礼数却丝毫没有松懈。
  “周宪章,你想吃什么,喝什么,跟我说。”崔曝说道。
  那晋喝道:“小民以食为天,君子以道义为天,周宪章作为一代君子,岂能醉生梦死,今天我们师生作别,岂能如小民一般庸俗,休要再提起这吃喝二字,坏了我们的雅兴!”
  “是!”崔曝正sè做答,心头暗暗叫苦,当君子当得连砍头饭吃不饱,到了yīn间还得做个饿死鬼,看来,这君子当不得!
  那晋挥挥手:“今天晚上,我和宪章师生二人作别,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搅扰我们的雅兴了。”
  那晋是要崔曝和兵丁们回避,崔曝吃了一惊,慌忙说道“会办大人,周宪章是死囚犯,您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恐怕不妥。”
  那晋是个文人,年岁也大了,手无缚鸡之力,周宪章却是血气方刚,要是周宪章狗急跳墙,把会办大人弄出个好歹来,崔曝也脱不了干系。
  那晋极不耐烦:“崔曝,你们都看见了,刚才周宪章那个头磕得中规中矩,在我的悉心教导下,他已经从一个莽夫,变成了知书达理之人,岂能做出欺师灭祖的行为,我以人格保证,周宪章绝对不会对为师动粗!”
  崔曝暗叫,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就是圣人死到临头也会跳墙,何况,周宪章不是圣人,他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学员,会武术的!
  崔曝正在踌躇,那晋大喝一声:“滚出去!你们非要逼得本大人说出非礼之语吗!”
  崔曝无奈,只得陪着小心,带着两名兵丁退出了大门。
  屋里只剩下周宪章和那晋两人。


 第040章 上吊

      周宪章端起酒杯:“师傅,学生蒙师傅教诲,受益匪浅,如今学生有负师傅厚望,这一杯酒,算是学生对师傅的感恩”
  周宪章话还没说完,那晋“嗖”的一声,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疾走数步,脚下却被长袍官服一个拌蒜,一脚踩在官服的袍角上,就听“嘶拉”一声,崭新的官服被他自己的脚撕了一个大口子,从下到上剖成了两半,那晋一个踉跄,头上的花翎顶戴歪了,模样极为狼狈。
  那晋全然不顾头上歪了的顶戴,径直跑到周宪章身边。
  “师傅,您的官服破了!”周宪章慌忙提醒。
  “破了就破了!”那晋神情急促。
  “您的顶戴歪了!”
  “歪了就歪了!”
  “师傅,您教导我说,君子死而冠不免!”
  “狗屁!”
  “师傅,您怎么能说粗话呢,圣人云非礼勿言!”
  “粗话,我说粗话了吗?”那晋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
  那晋说着,“嗖”的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麻绳,塞进周宪章手里。
  周宪章接过麻绳,泪水夺眶而出。
  很显然,那晋这是要让他悬梁自尽,以留得一个全尸。
  在大清国,砍头不要紧,要紧的是能留一个全尸,到了yīn间,也好去见家人,最惨的结果是变成了无头鬼!
  所以,自缢而死,算是最幸福的死法。
  李鸿章要砍周宪章的头,那晋公然违抗李中堂的命令,不砍他的头,而是让他自缢,这是师生一场的格外恩惠了,要知道,那晋这么做,会得罪李鸿章的!
  那晋虽然迂腐,可极有人情味。这让周宪章大为感动,不由得泪流满面。
  周宪章满含泪水,捧着麻绳,面向那晋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学生最后一拜!”说着,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
  那晋也是泪流满面:“宪章啊,你走了之后,可别忘了为师的一番教导,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
  “学生谨记”周宪章心头觉得怪怪的,到了yīn间还怎么做人,做鬼还差不多?再一看那晋,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物我两忘,歪戴着顶戴,官服乱七八糟,泪水顺着胡子滴滴嗒嗒,哪里还有什么纲常礼仪师道尊严。
  周宪章心头酸楚,看那晋那副模样,杀了他的门生,比杀他自己还难受,也够情深意重的!
  周宪章长叹一声,再次向那晋磕了一个头:“师傅,学生走了!”
  那晋哭得xìng起,根本没听见周宪章说什么。
  周宪章捧着麻绳,走到房梁下,找了一个凳子,站了上去,把麻绳往房梁上一套,系成一个死结绳套,往自己脖子上一套,脚下一蹬。
  忽见那晋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周宪章的双腿。
  脚下的凳子应声而倒,周宪章的双脚悬空,绳子套勒住了他的脖子,周宪章正要闭目等死,却听那晋大喊:“宪章,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迂夫子那晋再次爆出粗口。
  周宪章心中气恼,要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要是那晋放了手,一了百了也就罢了,可这个老家伙抱着周宪章的双腿,死活不放,绳套勒得周宪章脖子生痛,却又死不了,周宪章痛苦万状,待要喝斥那晋几句,脖子被绳套勒勒住,嗓子眼憋气,说不出话来。
  却听那晋扯开嗓门大叫:“救命啊!来人啊!”
  周宪章心里这个气啊,这个老东西搞什么名堂,要死就死个痛快,这绳子套刚勒上,这个老家伙又喊人来救命,莫非是嫌他死得太快,要多勒他几次!
  房门大开,冲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雄壮,一个苗条;一个容貌雄健,一个眉目清秀。
  两人冲到那晋身边,一人抱着周宪章的一条大腿,把周宪章抬了起来,那晋急忙找来一张凳子,跳上凳子,把周宪章脖子上的绳套取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把周宪章抬下地,周宪章刚喘口气,那晋跳将起来,挥手给了周宪章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狗东西!谁叫你上吊了!”
  周宪章刚刚才被绳子勒得胡天黑地,又被那晋这老头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心头怒火万丈,捂着脸大叫:“师傅,你他妈的不是要我上吊自尽吗!”
  “我他妈什么时候要你上吊自尽了!”那晋喝道,顺手又给了周宪章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这个不孝之子!你这个劣徒!竟敢违抗师命,枉费了我的一番教导!”
  周宪章捂着两边的脸,嘴里大叫:“师傅,你他妈的不要我上吊,给我麻绳干什么?”
  “我他妈的给你麻绳,是要你把我捆起来!”
  “我他妈的捆你干什么!”
  “捆了我,你他妈的才好逃跑啊!”那晋喝道:“我他妈的把令牌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他妈的把我捆了,拿着令牌出城门,没人敢他妈的拦着你。完了我就向狗rì的李中堂说,你他妈的捆了我就跑了!你他妈的倒好,拿着麻绳取上吊!我他妈的怎么就教出你这个笨蛋来!”
  周宪章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火辣辣的,搞了半天,恩师那晋是要救他!
  那晋向李鸿章请求自己来处理周宪章,原来是要演一场苦肉计,偷偷放他走。
  那晋表面迂腐,内心却是极为儿女情长,给周宪章当了八个月业师,还真的当出感情来了,眼见爱徒要离开自己远走高飞,这一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离愁断肠,那晋哭得天昏地暗,没把麻绳的用途说清楚,害得周宪章拿着麻绳就去上吊。
  周宪章搞清楚了那晋的真实意图,慌忙说道:“师傅,你他妈的说粗口了!”
  “我他妈的说粗口了吗?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了,我他妈”那晋慌忙噤声,他看见了身边还有两个人,正cāo着膀子,冷冷地盯着他。
  那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不知刘管带驾到,还请刘管带恕罪!”
  来人正是北洋水师定远舰管带刘步蟾!
  另一个人,那晋不认识,周宪章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人穿着北洋水师水兵的号服,身材纤细,眉目清秀。不是别别人,正是敏绣格格的贴身丫鬟樱桃。
  上午,周宪章躲在床上偷看敏绣洗澡,后来樱桃进来,和敏绣一起谈起过周宪章。樱桃对周宪章的评价,不像敏绣那么恶毒,比较中肯,这让周宪章心生感激,所以,多看了樱桃几眼,印象很深。


 第041章 最美丫鬟

      樱桃这个小丫鬟长得一点也不比敏绣差,如果她换上格格的衣服,一定比敏绣这个格格更好看。
  那晋的额头上冒出斗大汗珠。刚才一时惊慌,没注意到身边来人,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偷放周宪章的计划,全盘说了出来。
  那刘步蟾官居二品,是北洋水师的总兵级管带,又是李鸿章的得意门生,得知了那晋偷放周宪章的计划,岂能善罢甘休。
  刘步蟾冷冷说道:“那大人,你打算违抗李中堂的命令,放周宪章走?”
  “绝无此事!”那晋咬着牙抵赖:“卑职就是想和宪章喝一杯酒,叙一叙师生情意,这个,最后的晚餐。”
  “叙师生情意,要麻绳何用?”樱桃问道。
  “捆绑周宪章,二位知道,他是待罪之人。”那晋这辈子以仁义礼义自居,从来没说过谎,说了几句谎话,就是面红耳赤。
  樱桃吃吃笑出了声:“会办大人,你把周宪章的手铐脚镣取了,再用麻绳来捆他,是不是多此一举了?那麻绳到底是用来捆你的还是捆周宪章的?”
  “这个这个”那晋眼见计划败露,难以狡辩,满脸通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宪章瞪着樱桃喝道:“樱桃小姐,你们不就是要砍我的头嘛,砍了就是了,何必为难我师傅!他又没有真的放我走!”
  周宪章的眼睛冒火,瞪得樱桃脸上发烧:“看什么看,今天这事你活该!长着一双贼眼,什么都敢看!”
  樱桃所说的“贼眼”,显然是另有所指,周宪章很是尴尬,偷看格格洗澡的事,无论如何不光彩,要是师傅那晋知道了,这个迂夫子必然气得跳脚,今天晚上也不会费尽心机来救他了。
  周宪章干咳一声:“你们他妈的要杀就杀,废什么话!我话说在前头,你们杀了我,我认了!要是还敢和我师傅过不去,老子化成厉鬼”
  “你”樱桃气得脸蛋通红:“周宪章,你自己做了错事还骂人,算了,不救你了,让他们砍了你的头,看你还敢不敢瞪着贼眼乱看!”
  周宪章慌忙叫道:“什么,樱桃小姐,你要救我!”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改主意了!”樱桃说着,转身要走。
  “慢慢!”周宪章慌忙跳了起来,拦住樱桃的去路。
  格格的贴身丫鬟前来营救格格的仇敌,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此时的周宪章,眼看自己的脑袋要搬家,更加严重的是,要连累恩师那晋的脑袋跟着搬家,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哪里顾得了许多。
  周宪章知道,樱桃是敏绣的贴身丫鬟,敏绣格格牛。逼哄哄,见官大一级,她的贴身丫鬟见官大半级,刘步蟾官够大的,可也要买樱桃的面子。只要樱桃说句话,这事就好办。
  要是樱桃撒手不管,刘步蟾马上就能把他们师生二人交给李鸿章处理!
  周宪章对自己的脑袋不关心,他反正已经淹死过一回,又勒死过一回,他担心的是那晋的脑袋。
  到了今天,周宪章彻底认了这个恩师!虽然这个恩师满嘴礼教仪,叫人受不了,可人家急切之中,也会来上几句“他妈的”,颇有人情味。
  周宪章拦住樱桃,忙不迭地恭维起了樱桃:“多谢樱桃小姐出手相救,樱桃小姐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济危扶困、见义勇为,堪称当今世上最美丫鬟”
  樱桃脸sè发红,怒道:“呸!一双贼眼还有一副烂嘴!”
  周宪章正sè说道:“在下句句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言,樱桃小姐虽然屈居丫鬟一职,但你容貌美丽,行为果敢,富有正义,虽然职业低下,但这是革命分工不同,你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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