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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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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身一跳,摔进了村枝堆里,他顾不得脸被刮破,用双手紧紧抓住大树枝,使身子脱离了车子。就在那一刹那,激流把车子卷走,冲到了桥下。
车子没了。
他看见莎拉爬到了一堆废物上面,伸手抓住了路旁的混凝土栏杆。他跟着她,冷得直发抖,惊魂未定。不一会儿,他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下来把他拉了上去。他抬头一看,发现三泳咧着嘴正对他笑。
“朋友,你真走运。”
埃文斯跨过栏杆,倒在地上。他气喘吁吁,筋疲力竭。
他听见远处传来警察的警报声和警察用喇叭喊话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桥上的交通状况,喇叭声此起彼伏,人们惊慌失措。
“来吧,”莎拉边说边把他扶了起来,“你呆在这儿会把别人绊倒的。”
州警罗德里格斯还在忙着让大家上车,可是停车场一片混乱。桥上又发生了交通堵塞,雨下得更大了,人们跑得更快了。
罗德里格斯不无忧虑地瞅了一眼瀑布,注意到深棕色水流的颜色更深,流量比以前更大。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大货车也不在悬崖之顶了。很蹊跷,他想。一般人还认为他们会留下来把紧急逃亡时的情形拍下来呢。
桥上十分拥挤,汽车喇叭声此起被伏。他看见许多人站在桥上,向另一边张望。这只能意味着越野车已经翻下了悬崖。
罗德里格斯不声不响地来到巡逻车后面,找到无线电叫了一部救护车。这时他才听说一辆救护车被叫到了十五公里以北的多斯·开贝扎斯。显然又是一伙猎人喝醉了,发生了火并,两死一伤。罗德里格斯摇了摇头。这些该死的家伙背着一支步枪和一瓶波旁威士忌酒出去,由于下雨,他们只好坐在一起喝酒,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死了两个人。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特别是在假期里。
8 弗拉格斯塔夫
10月11日,星期
下午4时03分
“我认为没有必要。”莎拉坐在床上说。她的胸部和双腿都遭电击了。
“请别动,”护士说,“我们在作记录。”
他们正在弗拉格斯塔夫医院急救室的小隔间里,小隔间是用屏风隔出来的。科内尔、埃文斯和三泳坚持要她来这里。现在他们在外面等着。她听见他们在低声交谈。
“可是我只有二十八岁,”莎拉说,“我不会有心脏病。”
“医生想检查你的心电图。”
“我的心电图?”莎拉说,“我的心电图没问题。”
“小姐,请躺下,不要动。”
“可是这——”
“不要说话。”
她躺下来,叹了一口气。她瞅了瞅显示器,上面是白色的波浪线。“真可笑,我心脏没问题。”
“是的,好像没什么问题,”护士朝显示器清楚点头说,“你真走运。”
莎拉叹了口气说:“那么我现在可以起床吗?”
“可以。别担心这些灼伤,”护士说,“时间一长,会自动消失。”
莎拉问道:“什么灼伤?”
护士指着她的胸部说:“只是烧伤了一点皮。”
她坐起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短外套。她看见被电击过的白色水泡。她也看见了浅棕色锯齿状的条纹印记,在胸部和腹部上,有点像一个个“之”字——
“这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遭电击所致。”
她说:“什么?”
“你遭电击了。”护士说。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进来,模样有点怪,秃顶。显得未老先衰。他看上去很忙也很敬业。他说,“别担心,这些烧伤很快就会消失的。”
“是电击的吗?”
“这很常见。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在弗拉格斯塔夫医院。”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
“星期一。”
“这就对了。很好。请看着我的手指。”他伸出一个手指,在地面前上下左右晃动着。“跟我学。好的。谢谢。你头痛吗?”
“痛过,”她说,“不过现在不痛了。你是说我遭电击了吗?”
“哎呀,肯定是遭电击了,”说着,他俯身用橡胶锤子敲打她的两个膝盖,“你没有缺氧的症状。”
“缺氧?”
“缺氧。心搏停止就是缺氧。”
她说:“你在说什么?”
“不记清楚也很正常,”医生说,“你外面的朋友说你昏过去了,其中一个朋友救醒了你,说是花了四五分钟。”
“你是说我死过吗,”
“如果不给你做心肺复苏的话,你就死了。”
“是彼得救醒了我吗?”她想,一定是他。
“我不清楚是哪一个。”现在他用锤子敲打她的肘部。“你真是走运。我们这里每年有三四个人死于电击,有的严重烧伤,而你却还好。”
“是那个年轻人吗,”她说,“彼得·埃文斯?是他吗?”
医生耸了耸肩。他说,“你最近得破伤风是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埃文斯说,“报道说他们是猎人。一次打猎事故或者类似的纷争。”
“对呀。”科内尔说。
“可是你们告诉我说是你们打的?”埃文斯看了看科内尔,又瞧了瞧三泳。
“是他们先开的枪。”科内尔说。
“天啊。”埃文斯说,“死了三个吗?”他咬住嘴唇。
说真的,他很矛盾。他设料到自己的小心谨慎被代之以——一系列的枪杀,可能是谋杀,他成了帮凶或者至少是实质上的证人。他可能被带上法庭,受到羞辱,遭到监禁这是他通常的逻辑,他所受的法律教育强调的就是这些。
然而此刻他根本不担心。极端分子被发现而且被打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既不惊奇也不烦恼,相反他感到很满意。
他知道他在堤坝裂口处的经历已经改变了——永远地改变了他。有人想杀死他。无论是在克利夫兰的郊区长大的过程中,还是在大学法学院学习期间,他从来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即使后来他到洛杉矶的公司里工作生活时,也绝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
因此,他也不可能预料这事对他的改变会使他有这样的感觉。他感到身体好像被移动了——好像有人把他举起,向一侧移动了十英尺。他不再站在同一个地方。同时他内心的感受也变了,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动于衷。面对令人不快的现实,他以前的做法是视而不见,或者改变话题,或者对发生的事找出种种遁词。他曾经认为这是生活中一种可接受的策略——事实上,这是一种更加人性的策略。然而他再也不相信了。
如果有人想杀你,你不能视而不见,也无法改变话题。你必须直面它。最终的经验是:丢掉幻想。
世界并不随人意。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世界上有坏人,必须有人去阻止他们。
“正确,”科内尔慢慢地点点头,说道,“三泳,死了三个,对吗?”
“对。”三泳说。
“让他们见鬼去吧。”埃文斯说。
三泳点了点头。
科内尔无言。
六点钟,喷气式飞机飞回洛杉矶。莎拉坐在前面,望着窗外。她在听后面男人们的谈话。科内尔在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被打死的人是情报部的。对他们的枪支、卡车和衣服的检查结果证明了这一点。电视台的摄影人员也已经查明:他们的车是KBBD的,是喜多娜镇的一家电视台。他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公路巡逻队严重失职,不顾可能发生洪水灾害的警报,允许野餐继续进行。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去公园的原因。
显然,没有人想到为什么在“下一代气象雷达中心”发布洪水警报前半个小时他们会接到匿名电话。后来,他们查了一下那个电话。是从加拿大卡尔加里的一个公用电话打来的。
“那是有组织的,”科内尔说,“他们在策划这件事情之前就知道了亚利桑那电视台的电话号码。”
“为什么是在卡尔加里?”埃文斯说,“为什么在那儿?”
“那儿好像是这个组织的一个重要基地。”科内尔说。
莎拉看了看空中的云彩。喷气式飞机在云层之上,太阳正在西沉,西方有一道金色霞光。一派晴朗的景象。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发生在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
她往下看了看胸前,看见那些电击留下的隐隐的浅棕色印记。她吃了一片阿司匹林,但烧伤处还是隐隐作痛。她成了一个身上有疤痕的女人。
她不再听男人们说些什么,只注意他们说话的声音。她注意到埃文斯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幼稚和迟疑。他不再处处跟科内尔作对。他的声音听上去略显苍老,却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
过了一会儿,他过来跟她坐到一起,“你要人陪吗?”
“当然。”她指了指一个座位。
他坐下时,身子因疼痛而收缩了一下。他说:“还好吗?”
“还好。你呢?”
“不好,有点痛。噢,很痛。我想我是给车撞的。”
她点了点头,朝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她说。
“告诉你什么?”
“第二次救我的事。”
他耸了耸肩:“我想你知道。”
“我不知道。”
说这话时她显然很生气。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她确实生气了。也许因为现在她有了一种责任感,或者或者她不知道是什么。她只是生气。
“对不起。”他说。
“谢谢。”她说。
“乐意效劳。”他笑着说,然后站起身向飞机后舱走去。
她感到很奇怪。他身上有某种东西,某种她以前从未注意到的让人惊奇的品质。
她再次向窗外看去时,太阳已经落山。金色的彩霞变得更加瑰丽,然后渐渐暗了下来。
9 去洛杉矶
10月11日,星期一
下午6时25分
在飞机后舱,埃文斯喝了一口马丁尼酒,凝视着挂在墙上的显示器。他们有菲尼克斯市新闻台的卫星连线。有三个主持人,两男一女,围坐在一张弧形桌旁。他们的头后面写着“峡谷村的枪杀事件”,显然指的是弗拉格斯塔夫那几个人的死亡。可是埃文斯来得太晚,没能看见这条新闻。
“还有来自麦金利国家公园的消息,在那儿一个洪水警报救了正在野餐的三百名学生的生命。州警米格尔·罗德里格斯告诉我们的记者雪莱·斯通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是对州警的一段简短采访,警官言简意赅。他没有提到科内尔及他的同伴。
然后是有关埃文斯的越野车颠覆并撞毁在悬崖底部的一组连续镜头。罗德里格斯解释说车被洪水卷走时幸好里面没有人。
埃文斯喝了一大口马丁尼酒。
然后主持人又回到屏幕上,其中一个人说:“虽然现在还没到发洪水的季节,但有关洪水灾害的报告仍然是有用的。”
“好像气候在变化。”女主持人甩了甩头发说。
“是啊,玛勒,毫无疑问气候在变。现在,请约翰尼·瑞弗拉给我们讲一讲。”
画面切换到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土,显然是天气预报员。“谢谢,特里。大家好。如果你在大峡谷堵住了很长时间,你可能就会注意到气候在变化,科学家们已经证实了其深层原因是全球变暖。今天的突发洪水只是一个前兆——越来越多的极端气候情况,像洪水啊,龙卷风啊,干旱啊——都是全球变暖引起的后果。”
三泳用胳膊碰了碰埃文斯,交给他一张纸。是从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网站上下载的新闻稿。三泳指着上面的文字念道:“科学家们一致认为未来的麻烦会更多,更多的极端气候事件,如洪涝、龙卷风及干旱等,都是由全球变暖引起的。”
埃文斯说:“这家伙只是在读下载的新闻稿。”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科内尔说。
“他们甚至不改一字一词。他们只是把复印下来的东西痛快地读出来。当然啦,他说的并不是实情。”
“那是什么原因使全球的极端天气增加了呢?”埃文斯问道。
“没有增加什么极端天气。”
“是研究得出的结论吗?”
“经过了反复研究。研究表明,在过去的一个世来里。或者说在最近十五年里,极端天气并没增加。综合循环模型并没有预报更多的极端天气。如果说预言了什么天气的话,全球变暖理论预言极端天气减少了。”
埃文斯说:“这样说来,他是一派胡言了?”
“对。新闻稿也是如此。”
屏幕上,天气预报员还在说:“——越来越糟糕,最新消息说——使得这——格陵兰岛的冰川正在逐渐融化,不久的将来就会消失。各位观众,这些冰川有三英里厚。那可是很多冰啊。新的研究估计海平面将上升二十英尺以上。所以,赶紧把海边的房产卖掉吧。”
埃文斯说,“那条新船怎么样?是昨天洛杉矶的消息。”
“我不愿意把它称作消息。”科内尔说,“瑞丁的科学家们进行的计算机模拟试验表明,格陵兰岛在以后的数千年里可能会失去其冰层。”
“数千年?”埃文斯说。
“可能。”
埃文斯指着电视说:“他没说那种情况可能在一千年后发生。”
“想一想,”科内尔说,“他省略了。”
“可是你说这不是消息”
“请告诉我,”科内尔说,“你会花大量时间担心一千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不会。”
“你认为有人会吗?”
“不会。”
“那就对了。”
埃文斯喝完酒,突然想睡觉了。他浑身疼痛;在椅子上挪动着身子,有些部位受了伤——背部、腿部、屁股都受了伤。他浑身青肿,精疲力竭。他有点醉了。
他闭上双眼,想着关于未来一千年后的新闻报道。
好像就发生在此刻,而且生死攸关。
一千年后。
他的眼皮很沉重。头垂到了胸前,突然,对讲机响了,他猛地惊醒。
“系好安全带,”上尉说,“我们正准备在范纳依斯降落。”
10 范纳依斯
10月11日,星期一
晚上7时30分
他只想睡觉。飞机着陆时,他查了一下手机上的短信,发现有人还惦记着他,这些短信充满了温情:
“埃文斯,我是尼古拉斯·德雷克办公室的埃莉诺。你把手机忘在这里了,我给你留着。德雷克先生想跟你谈一谈。”
“彼得,我是约翰·贝尔德办公室的詹尼弗·海恩斯。我们想请你明天十点钟以前到我们办公室来,有要事相商。如果因故不能来,请电话通知我。明天见。”
“彼得,给我打电话。我是玛格。我出院了。”
“埃文斯先生,我是贝弗利山警察局的荣恩·佩里,你忘了四点钟来加油站作口头说明。我不想下令逮捕你。给我打电话,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吧?”
“我是赫贝·洛文斯坦。你究竟在哪儿?我们雇佣这些年轻人,不是让他们一天天地消失的。这儿有工作要做。贝尔德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停。他们希望你明天上午十点整到卡尔弗城的办公室来一趟。我建议准时,否则请另谋高就。”
“埃文斯先生,我是贝弗利山警察局的荣恩·佩里,请尽快回电话。”
“彼得,打电话给我。玛格留言。”
“彼得,晚上聚一聚吧’我是詹尼斯。请给我回电。”
“埃文斯先生,我请来了德雷克先生,在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办公室。”
“彼得,我是洛文斯坦先生办公室的利萨。警察在找你。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究竟。”
“彼得,我是玛格。我给你打了电话,也希望你给我个电话。不要像个笨蛋似的讨人嫌。给我回话。”
“我是贝弗利山警察局的荣恩·佩里。如果你仍不给我打电活的话,我就只好请法官下逮捕令了。”
“埃文斯,我是赫贝·洛文斯坦。你真的傻眼了吧。警察要下逮捕令了你马上处理这件事吧。这个公司的人是不能被捕的。”
埃文斯叹了口气,合上手机。
莎拉说:“有麻烦吗?”
“没有。看起来我一时半会儿是睡不了觉了。”
他打电话给那个侦探荣恩·佩里,得知他今天休息,明天上午要出庭。他的手机关了。埃文斯给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他打回来。
他打电话给德雷克,可是他也休息。
他打电话给玛格,她没接。
他打电话给詹尼弗·海恩斯,说明天十点钟他会准时到那里。
“穿上职业装。”她说。
“为什么?”
“你要上电视了。”
11 卡尔弗城
10月12日,星期二
上午9时51分
瓦努图诉讼组的办公室外停着两辆白色摄影车。埃文斯走进办公室,发现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灯光。更换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泡。四个摄像人员在四处走动,检查各种拍摄角度。不过,还没有人开拍。
他注意到办公室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现在墙上的图表复杂多了,也专业多了。其中有几幅放大的巨幅照片,拍的是太平洋上的国家瓦努图。有的是从空中拍摄的,有的是从地面拍摄的,其中有几幅是海滩和房子的图片,海滩受到了侵蚀,房子不同程度的倾斜,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滑进海水里。有一张瓦努图学校的照片,漂亮的棕色皮肤的孩子们面带笑容。在房子中间,有个主岛的三维立体模型。为了便于摄像,布置得特别明亮。
詹尼弗穿着衬衫裙子和高跟鞋。看起来显得格外漂亮,格外神秘。埃文斯注意到每个人比第一次来这儿时都穿得体面些;所有的研究人员现在都身着夹克,打着领带。牛仔服和T恤衫不见了。研究人员似乎多了很多。
“喂,”埃文斯说,“这是干什么?”
“背景资料,”詹尼弗说,“我们在为电视台拍摄一些背景资料。我们也在制作一个电视宣传材料。”
“可是你们还没有宣布这个诉讼案啊。”
“今天下午就宣布,就在这儿的仓库外面。新闻发布会下午一点钟举行。你当然要在那儿,是吗?”
“噢,我不——”
“我知道约翰·贝尔德希望你在那儿,代表乔治·莫顿。”
埃文斯感到不自在。这可能会在公司里给他带来一个政治问题。“有好几位律师的资格都比我老,可以处理乔治的案子一”
“德雷克特别邀请你。”
“是吗?”
“是有关你在资助这件案子的文件上签字的事情。”
原来如此,埃文斯心想。他们让他上电视,为的是让他以后对捐给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一千万美元的事有口难言。无疑他们会把他弄到开幕式的背景资料里,也许会对他的出席说上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德雷克就会说他们将获得一千万美元,除非埃文斯站起来反驳他,否则的话,他的沉默就会被当作默认。如果以后他要申辩的话,他们就会说,你当时在场啊,埃文斯。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我明白了。”埃文斯说。
“你看上去顾虑重重。”
“我是”
“我跟你说,”她说,“别担心。”
“可是,你甚至不知道——”
“别担心。听我说。”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好的”
当然她是一番好意,可是无论怎么说,埃文斯还是感到不快与不安。警察威胁说要对他逮捕令。公司对他的旷工感到不满。现在又有人要强迫他保持沉默——办法是让他上电视。
他说:“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早把我叫到这里?”
“我们想让你感到尴尬,作为我们对陪审团成员抉择的一个考验。”
“对不起,我不能——”
“是的。你必须。跟以前一样。来点咖啡好吗?”
“好的。”
“你好像很疲倦。我带你去理理发,化化妆。”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律师宣誓作证的房间里,坐在那张长桌的一端。又有一群好像也是从事科学研究的热心的年轻人俯视着他。
“今天,”詹尼弗说,“我们想讨论一下全球变暖以及土地使用的问题。你对这些熟悉吗?”
“略知一二。”埃文斯说。
詹尼弗对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一个研究人员点点头。“雷蒙多,你给他说说背景,好吗?”
虽然这个研究人员乡音很重,埃文斯还是能听懂。
“众所周知,”他说,“土地用途的变化会引发地面平均气温的变化。城市要比周围乡下的温度高——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热岛效应。种植农作物的土地要比森林用地热,等等。”
“啊哈,”埃文斯点了点头说。他没有听说过这些有关土地使用的概念,但它肯定是有道理的。
雷蒙多继续说道:“四十年前,设在乡间的气象站现在大多数都被水泥地面、摩天大楼、柏油马路等等所包围。这都会使温度记录上升。”
“我明白,”埃文斯说。他透过玻璃墙朝外面看了看,发现摄影人员正围着仓库,在不停地拍摄什么。他不希望他们进来。更不想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
“这些事实,”雷蒙多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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