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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石剑春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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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声中,神剑再次出手。
“诛心员外”不敢接架,电闪弹了开去。
董卓英如影附形而上,第三次出手,“诛心员外”被迫出剑封架。
又是“波!”然一声巨响,剑气进飞,“诛心员外”被震得倒撞了七八尺远,长剑几乎脱手。
这场面是相当惊人的,“诛心员外”是当今武林之中令人丧胆的人物,竞毫无还手之力?董卓英的“石纹神剑”隔尺许指着对方的心窝,冷厉地道:“只要我一运劲,剑气便可透穿你的心,现在,除下你的蒙面巾!”
“诛心员外”长叹了一声,道:“孩子,别逼我,这面巾要在见到你娘时才除下,这是我的誓言。”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董卓英面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目中的恨芒使人股粟,切齿地叱道:“你再见不到她了,她死了含恨而殁!”
“诛心员外”身躯猛地一震,晃了两晃,几乎栽了下去,狂吼道:“她死了,她竟然死了!啊”
举手一抓,除去了蒙面巾,露出了本来面目。
隐在蒙面巾之后的,是一张奇丑的脸,左右两颊,各有一个交叉的恶疤,看来是被利刃划的。
但从他整个面孔的轮廓与眉眼来看,他当年是个美男子。
由于面上肌肉抽搐,牵动了疤痕,那形态可就难看极了,可以说是恶形怪态,令人触目心惊。
董卓英惊怔地退了三四个大步,面色一变再变,最后期期地道:“对不起,在下找的不是阁下!”
“诛心员外”大感意外,也同样的愕住了。
好半晌,他才道:“你找的不是我?”
“不是阁下,开罪之处,还请海涵!”
说着,拱手一揖,收回了“石纹神剑”。
“诛心员外”把董卓英看了又看,和缓的说道:“不要紧的,我们可以谈谈,令堂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这一点不便奉告!”
“你找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董卓英心念疾转,自己要找的人下落不明,“诛心员外”是老江湖,说不定将得到蛛丝马迹。
心念之中,便道:“在下要找的人,并非泛泛之辈,当年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便是池州庆云山庄庄主‘一指擎天司徒业’!”
“诛心员外”栗声道:“什么,你要找司徒业?”
董卓英剑眉一挑,道:“阁下知道此人?”
“诛心员外”目中射出了恨火,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可巧了,老夫也是正在找他!”
“什么,阁下也在找司徒业?”
“不错,天涯海角,老夫必须找到他”
“为的是什么?”
“算—笔帐,你呢?”
“与阁下一样。”
“那可好了”
“阁下可有他的线索?”
“没有,老夫曾经去过庆云山庄,但那里已成废墟,司徒业生死下落不明,老夫已找了他五年”
“五年?啊!他是否还在人世呢?”
“他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坟墓,否则此恨难消!”
“庆云山庄何以成为废墟?”
“这是一个谜,无人知道,‘长恨生’,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可否来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我们之中,无论谁先找到,必留活口,等另一方来到,再当头对面,各算各的帐,这样如何?”
董卓英沉思了片刻,毅然道:“好!一言为定。”语锋一顿之后,又道:“我们如何联络呢?”
“诛心员外”毫不思索地道:“如我先找到,我会着人通知你,如果你先得手,你可就近通知任何丐帮舵堂,消息自会传到,不过,请守协定,务必要留活口!”
董卓英正色厉声道:“这是当然了,阁下与丐帮是什么渊源,竟能与所有舵堂通声息?”
“丐帮总舵主‘乾坤神丐’与老夫相交莫逆,他下令全帮的弟子,助老夫寻找司徒业”
“哦!原来如此,丐帮弟子遍天下,这多年时间,竟未能找到司徒业下落,这老匹夫当真狡诈如狐。”
“任他是飞天玄狐,老夫也要将他找出来,话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得走了!”
说完,重行戴上蒙面彩巾,又道:“老夫将立即联络丐帮,如发现可疑仇踪,直接通矢口你,必要时,你也可以直接向丐帮要求支援!”
董卓英点点头,道:“很好,在下会照办。”
“诛心员外”拱丁拱手,疾奔而去。
董卓英望着对方逝去的背影,心头激动不已,想不到错有错着,结识上一个有力的同路人。
突地,他想起“诛心员外”曾问自己:“你只有母亲,父亲不详”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巧合么?他为什么一直追问娘的姓名下落?他听说娘死了,何以如此激动?重重疑云涌上心头,使他百思莫解。
他把“石纹神剑”佩在外衫之内,这样,便不太显眼,不然这柄奇形剑与一般的剑不同,人人一望便知。
自己得此剑的消息,不用说也会传遍江湖,给自己增添麻烦。
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望着那些已被风吹散的纸箔,不期然又想起了“芙蓉仙子”
何小宛,她很美,丽质天生,她很痴情,但,她的灵魂龌龊,使人不敢领教。
慧剑斩情丝,让这昙花一现的情爱消失吧!
第 五 章
董卓英一个人悄悄的到了湖北的武昌,现在他已是站在黄鹤楼上。
武昌黄鹤楼,名垂千古,多少骚人墨客,流连忘返,徘徊在黄鹤楼头。
唐人崔颢的七言律诗,寄意咏情,字里行间,最为传神。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干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姜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董卓英口中念着诗,心中却深深感触到心情的落寞,他约好了于珊在黄鹤楼见面,可是于珊没有来。
就在他一个人游尽黄鹤楼,转到蛇山后山时,突然听到一声细如蚊鸣的呼叫声。
董卓英不禁抽了口冷气,凭直觉他知道碰上了一个快断气的人,侠义心肠驱使他,循声找了过去。
就在一块大岩石之下,一丛矮树挡在前面,但却挡不住董卓英的视线,他飘身越过了矮林,来到了那人身侧。
年轻人的脸,一脸的苍白,白得恰如一张白宣纸,两个眼眶黑得带绿,嘴巴闭得很紧,嘴唇皮已干燥发裂。
董卓英毫不犹豫,扳起那人的上身,取出自己身边的水袋,就往那人嘴里倒。
“咕噜!咕噜!”的喝水声,由小而大。
慢慢的,那人的眼睛睁开了—条缝。
董卓英轻声问道:“怎么样,好过一点吗?”
那人点点头,喉咙里干咳一声,像是好过一点,可是没有回答。
董卓英仔细的看看他的脸色,伸手摸探他的脉搏,然后又轻轻的问道:“你感觉哪儿不舒服?”
那人气息微弱的指着腰后道:“这儿痛得很!”
董卓英翻开他的衣服,低头一看,紫中发黑,伤口处有齿痕,他笑笑道:“还好,幸亏我来得早,阁下是被毒蛇咬了。”
说着,他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古玉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入那人口中,又给他喝了一口水。
药丸下了肚,立即生效,气色转趋红润。
那人先吁了一口长气,淡淡的笑道:“把兄台的水喝光了!”
没有道谢,语气很平淡。
董卓英毫不在意,道:“没关系,水本来就是给人喝的。”
“还有那一颗救命药丸。”
“在下不能见死不救。”
“当然,我的意思是表明双重的谢意!”
董卓英笑了,那人也笑了。
两人笑得很开心,有如一对顽童。
董卓英收回了水袋,侧身转坐在一旁青石上,道:“你碰到的是一种很毒的毒蛇,赤红如火,腹部雪白的红孩儿。”
那人凝望了董卓英一眼,挣扎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淡淡的道:“能告诉我尊姓大名么?”
董卓英道:“免了罢!”
“不行,这一次不能免。”
“董卓英。”
那人抱拳一礼,道:“原来是董兄!”
董卓英还他一礼,道:“阁下呢?”
“古风,古代的古,风水的风。”
“好名字,意境高,含义远。”
“董兄是游山到此?”
“是的,游山也兼找人。”
“找人?董兄找谁?”
“找一个我要找的人。”
“有深仇大恨?”
“仇深似海,恨重如山。”
“上一代的恩怨?”
“不错。你呢?”
“我是来找一个朋友。”
“找到了没有?”
“不但找到了,而且是救命的朋友。”
两人说到此,又相视一笑。
古风锐利的眼光,有如利刃,直射到对方的心坎内,说道:“董兄在天柱山,真是大快人心。”
董卓英淡淡的道:“哪里,古兄夸奖了!”
“好家伙,章八落得如此下场,也使我出了口气!”
“难道你和他也有仇?”
“有一点,私人方面的恩怨。”
“能说出原因吗?”
“今天不成,改天再详告。”
董卓英悠然抬头,望了望天上飘过的白云,一时心情,恰如白云苍茫,他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
古风发觉了他的心绪不宁,问道:“董兄,你是怎么和章八结怨的?”
“起初,我以为我要找的人和章八有关系,后来发现其实并不是他”
“那么是谁呢?”
“‘一指擎天’司徒业。”
“庆云山庄庄主?”
“不错,司徒业这老狐狸我差一点漏掉了他,这一次我约好了于珊姑娘在黄鹤楼见面”
古风不由一惊,张口想笑没笑出来,道:“你是说金凤凰?”
“是的。”
“那妞儿可不好惹。”
“你也认识于珊?”
“我和她是亲戚。”
这一次轮到董卓英大吃一惊了,因为自他认识金凤凰于珊以来,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古风这个人。
古风淡淡一笑道:“你不相信?”
董卓英坦然道:“不是不相信,只是太突然了一点。”
“我相信她绝对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对吗?”
董卓英默然点点头。
古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既是她不提,我又何必提她。”
接着,古风站起身,用手指一指山的那一边,道:“咱俩总算有缘,到我那儿去喝一杯吧!”
刚刚转过山头。
蓦地,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怪人。
两人年约四旬,身高不过四尺,肚子圆鼓鼓的。尤其显著的,光头无发,斑斑驳驳,光可鉴人。
董卓英不识这两个怪物,但古风可认识,他知道,这对宝贝兄弟的名字很响亮,江汉一带,提起来人人头痛。
哥哥浑号叫“癞大蟆”翟左,弟弟浑号叫“癞小蟆”翟右,一向是黑道中最心黑手辣的无耻人物。
四人面对面的对峙在路中。
“嘻!嘻!”诡谲而阴沉的笑声,听来分外刺耳。
“董卓英!”阴森森的叫出了这三个字,声音是出自站在左边的“癞大蟆”
翟左。
董卓英大为不悦,冷冷道:“你们俩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在下的姓名?”
“癞大蟆”翟左嘿嘿狞笑道:“喊你一声有什么打紧,咱哥儿是谁,你只要问问你的同伴就知道了。”
古风见状,插嘴道:“这两位是翟家兄弟,左边一位是翟老大。”
董卓英沉声道:“翟大当家的,找在下有事么?”
翟左龇牙裂嘴的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喉咙沙沙的道:“你以为咱兄弟吃饱饭,没事干,来到这山上吹西南风来的。”
董卓英道:“区区不喜欢绕圈子说话。”
翟左耸耸肩,道:“那敢情好,你小子是不是去过天柱山?”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很简单,血债血还。”
“凭什么?”
“凭咱俩是章八的朋友。”
“你是说你们是一丘之貉。”
“放屁!”翟右一声虎吼,猛可一掌拍了过来。
董卓英冷冷一笑道:“矮冬瓜,来得好!”
随意反臂一格,闪电般抵了回来。
双掌甫一相交,闷雷似的发出一声大响。
董卓英微微晃了一晃,翟右却“蹬蹬蹬‘’的一连后退了三大步,才拿桩站稳。
古风暗暗吁了一口气,这两个宝贝可有得罪受了,他知道董卓英在北邙山有了奇遇,不但得了“石纹神剑”,而且内力方面也大有进益。
翟左正气得肚子挺得像个大癞蛤蟆,瞪着一双蛤蟆跟,怪声骂道:“姓古的,你笑什么?”
古风原先对他兄弟莫可奈何,此时已毫无所惧,笑道:“翟大当家的,怎么把气出在在下的头上来了?”
翟左忽然一指身边一座坟墓,怒声说道:“我问你,你的脑袋可比这一块墓碑硬?”
古风道:“翟大当家的也想露一手?”
翟左沉声喝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让你小子开开眼界。”
话声才落,翟左喉头里发出一声怪啸,右掌已拍向那块墓碑,“砰”的一声巨响,墓碑立即应手而碎。
古风哈哈大笑道:“大当家的果然不错,可惜还差上一点点。”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脑袋不是石碑。”
“你的意思是说我练的是死功夫?”
“不错!”
翟左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你敢小看我的功夫?
你不想活了“
话声未歇,倏地一掌,罩向古风上身五大穴道。
古风存心气气他,脚尖一点,人已飘开一丈余,朗声哈哈大笑道:“翟大当家的,不用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翟左作势欲扑,闻言忙刹住身形,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
翟右及时说道:“大哥,你怎么弄错了目标?”
翟左恨恨地道:“谁叫他在一边笑得像个曹操。”
董卓英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位不是要找在下为章八复仇雪恨吗?在下在此恭候二位呢!”
翟左道:“成,小子,咱们就见个真章。”
古风在旁边看了,也不甘寂寞,大声叫道:“董兄,翟家兄弟俩可是练得有蛤蟆合击之术,你可要小心点”
翟左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翟右冷冷的道:“姓董的,他说的没错,咱兄弟上阵,一左一右,左右不离,你如果怕子,赶紧跪下来,叩三个响头,咱翟老二可以从轻发落。”
董卓英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寒着脸道:“凭着你这句话,等会儿我要斩断你的一只右手。”
翟家兄弟知道董卓英一身功夫,不敢大意,各自向后跃退一丈,然后挺胸突肚,伸颈张口,做起癞蛤蟆吐纳功夫来。
古风向董卓英使了个眼色。
董卓英摇摇头,反倒退向一旁,冷眼旁观,不愿乘人不备。
隔了半晌,翟家兄弟气功练完,果然气壮如牛,两臂箕张,瞪着一双巨眼,一步一步的向董卓英围了过来。
双方距离拉近到五尺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三人同时发动,场中人影交错而起,端的厉害无比。
倏忽间,已交换了三招。
接着,又是一阵震天价响,使得草木飞扬,树叶纷纷坠落。
古风只觉眼前一花,还弄不清谁是谁,董卓英已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而翟家兄弟,一个已倒在地上,满地乱滚了。
另一个翟右,则双膝跪下,右手臂软软垂下,显见已受重伤,满脸的汗珠,滚滚的直落而下。
董卓英冷冷的道:“姑念二位尚知道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今日就到此为止,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好了!”
话落,径和古风双双离去。
翟家兄弟在蛇山上,三招惨败,落得个灰头土脸,登时又震惊了江汉一带的武林人物,人人咋舌不已。
董卓英的大名,自黄河以南,可以说响遍半边天。
这天,董卓英到古风家来作客,已是第三天了。
古风的家,巧妙的建筑在蛇山山背后一株大榕树上。
这株大榕树,华盖亭亭,枝叶茂密,树干高达五丈,虬干像蟠龙般绕来绕去,占地之广,少说也得在半亩以上。
附近的居民,传说榕树下有一座龙穴。
一般人来到大榕树下,早已为榕树的气势所震撼,观赏游玩之余,竟不晓得榕树的顶端居然别有天地。
董卓英这两天,亲赏这份新居的奇特,一时心旷神怡。
古风在这两天之中,也摸透丁董卓英的个性,他发觉这株大榕树,能够给董卓英带来欢愉,感到很得意。
大榕树下,就是浩瀚的江水,早晚晨昏,烟波江上渔帆点点,白鹤飞翔,真是风景如画,人在画图中。
人生忧患往往多于快乐,心境上的超然忘我,自是弥是珍贵。。江上的朝霞渐渐散了,半轮旭日,从雾中透出万道金芒,起伏的江波,幻映出一片一片的粼光。
“古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你想我什么?”
“想你的过去,又想你的未来。”
“你倒想得蛮多的。”
“难道你没有想?”
“我并没有说我没有想,其实,我时时刻刻都在想。”
“你想的是什么?”
“我很抱歉,我想的是我自己,并没想你。”
“这用不着抱歉,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谢谢你的体谅!”
“不过,你想通了没有?”
“想通?”董卓英坐了起来,他笑得很自然,语气很和缓,道:“有些事,只是想想吧了,哪能想得通!”
“有道理,我以前也常坐在你这个位置,面对着万丈江流,思前想后,想着想着就会睡着了!”
董卓英突然站起身,手指着江中冒出—个黑色的物体,—隐一现,出没无常,问道:“你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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