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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颗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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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苏洲一把拉过她拽到身后,皱着眉冷冷道:“别闹!”
  茵陈似是被谢苏洲的一吼给吓到了,心里一阵委屈,自己平白无故地被施了哑诀说不出话来就算了,还不给发泄一下。算着来到魔宫已有好几个月了,迟迟不见有人来过问,阿爹没来,桑淮没来,胥络也没来。虽说这里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可身在虎狼豺豹的窝里也无人问津,心里大抵还是悲伤的。
  前几日见着胥络内心说不欢喜是假的,这时候就算是见着自己在西海神宫里养着的金丝雀,估计也要乐上一乐,更何况是个人。可那人见着自己好像并没有打算带自己出去的样子,找了几次都已作画为由推辞了。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胥络也没出现,茵陈的心里大抵还是失落的。
  如此想着,本应该开心的日子心里却难掩内心的沮丧,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像止不住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流了出来,大滴大滴地砸在谢苏洲的衣袖上,晕开成更深的紫色。
  谢苏洲被砸得有了点反应,许是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从袖口里取出一块方巾,四平八稳地递给茵陈拭泪。
  谢苏洲一行浩浩汤汤地领着桑淮去宫内入座,桑淮拂袖坐罢,还未来得急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近来唠叨魔君了,我这义妹向来调皮不听教,若是有得罪魔君的地方还请见谅,我以后定然好好管教她。”
  茵陈愣了半天才回过神那义妹说得就是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义妹了?
  桑淮又继续说:“前段时间义妹受了点伤,亏得魔君仁厚,将她带回来,帮她把毒给解了。如今看来,这身子也是好得干净利索了,今日前来就是带义妹回去,省得魔君又要为她操劳。魔君的大恩大德,本神君没齿难忘,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
  宫殿内飞入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乱叫唤。谢苏洲端起茶杯,掀了掀茶盖,刚放在唇边还未来得及下去口,眼睁睁地看见一大坨黑白相间的鸟粪从眼前滑过。“扑通”一声掉进了半倾的茶杯中,溅了几滴小水珠在谢苏洲的鼻尖。
  谢苏洲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甚是尴尬,抬眸瞥了一眼屋顶上飞着的麻雀,四只麻雀尽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都不带扑腾一下,一命呜呼。
  谢苏洲黑着脸说:“神君所言慎重,本君倒是要好好感谢这段姻缘。神君有所不知,茵陈在宫中地这段时间,本君对她早已倾心,并且本君与她已定下海誓山盟,现下欲娶之为妻。不知神君是否愿意留下来喝几杯?”
  闻言,一旁的茵陈思忖着方才那一脚想必踩得还不够狠,要不要再来一脚?
  桑淮打开扇子颇有风度的给自己扇了扇,不紧不慢地回:“先不论女子当婚应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想必魔君也知晓,本神君与茵陈皆是抱蛋而生,自是与其它神仙不同。”趁空看了眼谢苏洲的表情继续说:“本神君与茵陈的良缘皆是命定的,若魔君是茵陈命定地良缘,那魔君身上定然会有茵陈留下地咬痕。那是她的良缘,她的夫君。”
  谢苏洲蓦地大笑,“怪不得之前茵陈突然拿起我的手就咬了一口,原是这般原因!怨我怨我!”说完拍了拍茵陈的手,一脸的宠溺。
  看得茵陈面皮抖了抖,胃里翻江倒海,着实被吓得不轻。
  桑淮的声音自顶上传来:“你先允了他,我有办法带你回去。”茵陈思考一阵,虽不知晓桑淮有什么法子,但她还是相信桑淮的。
  桑淮漫不经心地提醒谢苏洲:“本神君这义妹笨得很,魔君娶了她定然是吃亏的,不过也不打紧,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问题,本神君乐意效劳。”整句话下来也就是应允了这桩婚事。
  茵陈不屑地瞪了一眼桑淮,他还真是不借机嘲讽她一两句就不行了。
  天上皎皎明月,点点繁星,如美人含怯般朦胧美态。幽幽的夜风吹起了池塘里的荷花,碧水泛起微微涟漪,一波接着一波,此消彼长,空气中氤氲着荷花香。
  婪毓宫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从清晨到夜晚,茵陈都昏昏沉沉的,任由听茶摆布。她以为谢苏洲只是嘴上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这么随随便便就要娶自己,没想到自己真这么随随便便就嫁了,没想到谢苏洲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天色已深,所有的礼数都已尽数完成,就差洞房了。桑淮说有办法将她带回去,不会是要等她真嫁了再带她离开吧!
  忙活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虽说神仙要虚怀若谷,上善若水,不食五谷,可这话搁茵陈这形同虚设。一天规规矩矩下来,趁这会儿没什么人赶紧活动活动筋骨,莫要生硬了才好。
  瞧见桌上摆放着喜饼,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蹑手蹑脚小心地背对着门坐了下来,犹豫半天,认真一番思考后才拿起一块模样不错的点心塞嘴里,解解馋。
  鼓着两个腮帮子咀嚼着,准备再拿一个时,门“吱”地一声开了,茵陈悬在半空的手继续拿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轻缓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一步一步地走近,茵陈僵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来人是谢苏洲还是桑淮,既然这么敢明目张胆地从正门进,想必应该是谢苏洲吧……
  脚步声在靠近自己右手边后方的位置停了下来,兀地,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怎么,阿茵你这是被施了定身术?”
  是胥络。一身茶白色衣衫与屋内明亮亮的喜红格格不入。
  茵陈一听声音便分辨出来人了,方才憋在嗓子眼的一口气给重重的吐了出来,庆幸道:“吓着我了,幸好是你。”顺手又捎了一块点心。
  胥络怔了怔,定定地看着茵陈,调侃的说:“阿茵莫不是怕那魔君瞧见你的吃相不愿娶你了?”
  茵陈使劲地咽下那口点心腾出嘴说话,“我要是凭借这幅吃相就能让他不娶我,那我还有更丑的,我能让他看了以后每每看到我都绕道走。”端详着手中这块点心,研究
  它的成分,心里寻思要不要带点回去给绿萝研究研究,为什么这魔宫的里吃食这般美味,就连小小糕点也让她欲罢不能。
  如此出神地想着,叹了口气继续说:“可谁不知道这魔君娶我不过是为了能离天君的神位更近一步呢?”默默地又补上一句:“虽然我并不认为娶了我对他有益。”
  胥络揶揄道:“也许他真的是欢喜你呢?”
  茵陈愣了愣,不知道胥络所言是为何意,他一向心思沉,今日所言却带着明显的不悦。茵陈心中一惊,寻思着莫不是自己之前派人半夜去他住处找桃花酿被他发现了?若是如此,他也忒小心眼了,不就几坛酒吗,至于这么宝贝着?她已许久未曾沾过桃花酿了,如今念得紧。
  茵陈沉沉地打了个哈欠,今天忙活了一天,如今吃饱喝足了就想着能够美美地睡一觉,一觉醒来她又待在西海神宫该有多好……
  茵陈想到什么,趿拉着眼皮,拼命地想要睁开眼,挣扎无果只得朦胧着双眼问:“胥络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从前见过你,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你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都说魔界之门难寻,你又是如何找到并且混进魔宫还不被察觉你是仙的呢?还有,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吗?”
  她头晕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只能看个轮廓,胥络沉默良久,只听到清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特地来救你的,阿茵。所有的一切,待你回去我再与你慢慢说,可好?”
  茵陈在即将睡着的那一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安安稳稳地待在胥络的怀里,身后是兵器碰撞的冰冷的撞击声,在黑夜中寒光烁烁。
  胥络突然闷哼一声,身躯明显的顿了一下,霎时,鼻尖围绕着浓烈的血腥味。茵陈惊道:“你受伤了!”
  胥络用舌尖舔了一下,依旧淡然说:“我不打紧,今晚是魔界之门最薄弱的时候,快来不及了。”
  茵陈还想说什么,被胥络一把遮住眼睛,只听道:“睡吧,阿茵,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茵陈眼前一片黑暗,只得死死地拽紧胥络的衣袖,如此才能够找到一丝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唔……在此给大家请个假,这周考试周,下一章7。8号9:30更新,回来后日更。抱歉( ◢д◣)
小天使们一定不要丢下我啊…

☆、消失

  茵陈时醒时睡,醒来时意识又是模糊不清的,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昏睡了几次,脑子越来越混沌,只是耳边隐约传来厮杀之声。在她印象里,谢苏洲是个表面凶巴巴的奶油小生,骨子里却是个有大志向的男人,虽是魔界之君但却没见过他有何杀戮。混乱的脑袋依稀还记得袖口里似乎还揣着未曾归还的帕子……
  现下不知是触得他什么底线,引得他如此着火。好不容易稍微有点清醒的脑袋又开始昏沉了,渐渐地再次昏睡过去。
  神仙是不做梦的,但茵陈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以至于她忘却了此刻的自己是真实还是梦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却不似之前那般昏沉,睁眼时身体的器官似乎还未开始工作,眼前是无止境的晦暗和寂静。茵陈一时懵住,手向四处胡乱的抓了抓,抓到一个不可方物的温软的物什才安下心。
  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一片清明,明晃晃的夜明珠闪得她眼睛疼,方才不可方物的物体动了动,茵陈偏头瞧了瞧,微有些诧异:“绿萝?”
  绿萝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细声问:“殿下此刻明台可还明澄?”
  茵陈支吾了两声,缓慢地借着绿萝的手起身,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何事,迷离且惑然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绿萝叹了一口气,沉沉道:“殿下已经昏睡许多天了,倘若再不醒神君就要上九重天找太上老君看个一二。”
  茵陈隐约记起是胥络带她回来的,之后发生什么她也记不大清了。对了,胥络呢?
  环顾四周,茵陈觉得静谧得有些可怕,油然而生一种不安的情绪。平日里她的房中只偶尔添置一两个婢子,如今她昏睡着,理应此刻房中的婢子只多不少啊,怎会只独留绿萝一人?
  绿萝见她醒来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欣喜,神色黯然,这与向来随遇而安的性子不符,茵陈犹豫了一下问:“发生何事了?”
  绿萝木讷的“啊”了一声,对上茵陈的目光稍有闪躲,急忙安慰:“我是瞧着殿下被掳去魔界,这般折腾倒是消瘦了不少。”
  茵陈越发觉得绿萝有事瞒着自己,毕竟她在魔宫中被那谢苏洲好吃的好玩的养活着,活生生给胖了一圈。捏了捏肚子上的肉,掂量了一下。唔……着实胖了不少。
  都说同胞兄妹之间心有灵犀,若一方处于危难境地,另一方即使远隔千里亦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她同桑淮虽说不若同胞兄妹般心心相印,但这世间就她与桑淮是抱蛋而生的仙胎,多少还是能够有点感应的。
  自从从魔界回来后,不管是昏睡时还是偶尔清醒时,心里总有个东西悬在那,让她不安。现下再加上绿萝的闪烁其词,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预感,扯了扯脸上的面皮,做出一个难看的笑,“桑淮呢?他还说想办法带我回家,竟如此不作数。”
  绿萝握着茵陈的手明显的僵了僵,生硬地笑着说:“殿下刚醒,可否感到身体有何不适?不若我去寻个医师来瞧瞧。”说着就放下茵陈的手,欲往门外走。
  茵陈反手一抓,拽紧她的衣袖,抑制不住心中情绪再次问:“桑淮呢?”
  绿萝还未开口,门就被推开,西海神君举步踏了进来,见茵陈已经醒了,神色带着几分欣喜和积分黯淡。茵陈一把掀开被褥,扑将过去,死死地扣住老神君的胳膊,“阿爹……桑淮呢?”
  老神君被她吓了一跳,踌躇一阵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将茵陈搀扶到床边坐稳后才开口,“桑淮他……四海八荒内已寻觅不到他的气息。”
  茵陈打着哈哈,“阿爹你莫骗我了,我前些日子还在魔宫见着桑淮的,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寻不到他的气息了呢?他之前还说要带我回家的,自己爽约不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说着说着,见老神君一脸正经的看着她,眸中甚是痛惜,渐渐地竟夹杂着一些哭腔。
  阿爹向来把她宝贝得紧,甚少如此严肃的与她说话,茵陈意识到这或许是真的……颤巍巍地问:“阿爹,你定然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是不是骗你你心里也是清楚的。”老神君沉重的说,随后又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魔界之人向来行事诡异,这魔界之门更是难辨。桑淮便想了个堂而皇之地法子进了魔界,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多日前你突然出现在房中,衣服上带有零星血迹但却安然无恙。后来我想着以为是桑淮带你回来的,去东海寻他道谢却发现这世间已然寻不到他的一丝气息。”
  没有人知道那晚在婪毓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胥络呢?是他带她回来的,想必他是知晓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那胥络呢?他去哪儿了?”
  老神君愣愣问:“什么胥络?”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茵陈想着桑淮那般欢喜夙妺,他的行踪都尽数告诉她,就连施云布雨之事也要同夙妺道上一道,夙妺定然知晓桑淮发生了何事。
  立马跳下床,顺手稍走挂在那的衣袍,匆匆忙忙捏了个诀招来祥云,一路上踉踉跄跄险些从云端摔下去。一向方向感极差的茵陈,这回算是给自己长了回气,头一次摸对了地方,见夙妺一袭白衣清冷的在那抚琴,冲过去一把按住夙妺的手问:“桑淮呢?”
  夙妺抽出被茵陈压着的手,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桑淮?倘若不是你,桑淮他……也不会死。”
  夙妺那个“死”字生生地烙在她的心上,身形晃了晃,勉强地笑了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桑淮那么欢喜你,怎会舍得丢下你呢?”他不会死的。
  夙妺嗤笑两声,“都道东海神君桑淮中意的人是我,殊不知他心底的那个被他隐藏在最深处的人是谁。”不置可否的看向茵陈,语气带着沧桑,“我本是由碧海生灵的执念凝聚而成,桑淮接近我不过是与要我用自己的元神来凝聚你的魂魄而已。”
  听及此,茵陈心里也有几分了然,原来桑淮早就知晓自己少一魄之事。之后夙妺又说了什么她没听下去,若是放在以前她倒是愿意与夙妺辩上一辩,如今却已然没了心思,懒得去与她说理,神色茫然的离开了夙妺的园子。
  一路上漫无目的的踱步,茵陈也不知自己此刻应去往何处,又该做些什么。路上的宫娥瞧见她都在背后碎碎念叨,虽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可那“桑淮”二字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落入她的耳中。
  她不相信桑淮就这般简简单单、毫无音讯地消失于四海八荒之中,她与桑淮皆是抱蛋而生,再不济也顶多是断了仙根,成了凡人,亦或是哪怕魂飞魄散,也能保住一倃小魂。
  茵陈出神地想着,一不留神给撞到一根柱子上,揉了揉发红的额头,甫一抬头入眼处是一根高大的雕龙石柱,周围雾气缭绕,石柱笔直地升上去不见顶。她记得过去曾听桑淮提过,九重天上有根没入云霄的石柱是为诛仙柱,诛仙柱旁还立有升仙柱,是用以记录那些新晋飞升成仙的,越往上是地位越高的,也只有几个稀疏的名字。
  有升仙柱自然也有逝仙柱,凡是羽化的仙人的名字都记载在这上面,逝仙柱虽不似升仙柱那般密密麻麻,但也记录了自远古时期就羽化的仙人亦或是战死的将士的名字,倒也有点眼花缭乱。
  茵陈突然想到若桑淮真的不在了,那这逝仙柱上应当是有他名字的,颤颤巍巍的从最低下开始找,一字一字地数着慢慢看,生怕自己看错。在看完最后一个人名,在确定逝仙柱上确实没有桑淮时,茵陈舒缓地松了口气。
  果然……果然桑淮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点正经呢~其实大家可以猜猜胥络的身份
这两天收拾东西回家,存稿不够了 这两天还是隔日更≥﹏≤

☆、未依

  当知晓桑淮还有可能未死的消息,茵陈心里悬在嗓子眼的大石头这才安安稳稳地着地。
  茵陈忘了自己是如何从九重天回到神宫,今后的日子过得委实有点颓废。她不知道那晚在婪毓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桑淮因此下落不明,而胥络自把她送回来之后也不见了。她依稀记得他受伤了,不知道好了没有……
  茵陈思索了几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冥界碰碰运气。都说凡人死后灵魂会在渡口处徘徊,当了却凡间执念后才可入轮回。桑淮虽未死,但这世间却寻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气息,她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不知道桑淮是哪种可能,不若去冥界渡口处看看能否找得到一丝线索。
  冥界之中的游灵幽幽地飘散在冥河之上,久久徘徊,不愿割舍前尘之事而离去。冥河的渡口处开着一家茶馆,可这茶馆却已有好几日未曾开门,茶馆四周集聚了众多游灵,如点点繁星一般。门虽半掩,却无一人敢伸手推开它,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着。
  茵陈一身淡蓝色衣衫漫步在冥界,与周遭遍地绯红的曼陀沙华格格不入。见一团团灵火围簇在茶馆前,不禁好奇是在看什么,也凑上去想看个究竟。见门虚掩着,伸出手轻轻一碰,门框处发出木头古老腐旧的吱呀声。那些个游灵一则被茵陈推开门吓了吓,二则是被茵陈周身明晃晃的仙气给吓了吓,一个个退避三舍。
  茵陈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威慑力,难免小小地骄傲了一把,拱着手左右各道了一遍:“莫怕莫怕,不过是借个道。”
  瞧着这些游灵不敢进去,茵陈乐地自己先进去了。阴森潮湿的空气里投进昏暗的光线,显得异常昏沉。眼力一向很好的茵陈瞧见柜台上有个单手支夷,低垂着眼眸在那拨弄着算盘的女子,头也不抬,面色如水,声音低低的提醒:“这几日休息,不做生意。”
  茵陈并未将她的话放心上,一味地抬着脚往前走,偏着头想要看清女子的样貌。女子见她并没有要走的动向,放下手中拨弄的算盘:“本店今日不开张,活人死人的生意都不做,仙者还是请回吧。”
  茵陈听着女子的声音觉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想走近点看清她的长相。见她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就觉察出自己是个神仙,不是屋外的那些游灵,不知是人是鬼……
  “我只是想问问掌柜你是否在这渡口处见过一个人?”茵陈客套地问。
  女子翻算账簿的手顿了顿,抬起头,面色如水的脸上总算是带上点笑意,看着茵陈问:“仙者所说的,是何人?”
  “东海神君,桑淮。”
  女子思索了会儿,摇了摇头,手秉一盏煤油灯,自昏暗处走至客桌旁问:“仙者要来杯茶吗?”
  茵陈一时失神,等回过神时女子又问了一遍,茵陈匆忙哦了一声。借着煤油灯的光亮,茵陈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眉眼下的泪痣,虽不耀眼但却极其明显。
  茵陈定睛看了好一会儿,在脑中理了理思绪,搜索着与之相似的面容,两手一拍,灵台一阵清明,顿时了悟,难掩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之前那个舞楼里的花魁吗?”
  掌柜捣鼓着木架上的瓶瓶罐罐,听见茵陈的问话,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茵陈。
  茵陈双手环胸,半倚在木架上,偏着头好奇地打量掌柜,半晌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掌柜的将泡好的一壶浓郁的茶端放在靠近的木桌上,招呼着茵陈去,给茵陈和自己倒了一杯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是神,不是仙,不是魔,不是人,不是鬼,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沧桑。
  茵陈打趣:“怎会什么都不是呢?万物皆有灵,就算是一草一木那也是真实存在的物。”
  掌柜的不置可否,“我叫未依。”
  茵陈被未依突兀地自我介绍弄得愣神,忙不迭回:“我叫茵陈。”又想起什么问:“既然你是渡口处这里的掌柜,又怎会跑到人间成了花魁,还认识胥络?”
  “我在这儿待得太久了,难免想去人间寻些乐子。至于胥络……”未依一脸无可奉告,“是他来这渡口处找到我的,道是要与我做桩生意。不过既然是做生意我向来是信誉极好的,自然不能违约,后面的内容就不方便透露了。”
  自那次胥络混进婪毓宫后,茵陈就知晓胥络定然不是寻常仙人,他的仙术远远地跃居自己之上。若是非要论个品阶,至少得是个上神。不过四海八荒之内,位居上神之位的除却那些上古之神,不过寥寥几个,屈指可数。
  茵陈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入口滋味与寻常的茶水竟大有不同,先是沁人心脾的温和,之后又渐渐地有些苦涩,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凉意。觉得有趣,又抿了一口,一连喝了好几口,直到杯中见底了才问:“你这是什么茶,竟有些与众不同。”
  复又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未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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