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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犹未悔-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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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像是瞬间落地,我想,小旗,我能做的,只能是这些,希望你会满意。
    陈榆跟着我去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没说话,坐在出租车上,她脸色苍白,我以为我们会一路无语到达目的地,谁知,她望着车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浮出一句话,她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去吗?裴含,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像你这样一般勇敢,这样幸运,我欠他的,我知道,可是这辈子我没打算还,因为还不去,我要他记住我的绝情,那么下辈子,他肯定就会在我身上赚回百倍千倍。”
    我没想到她会和我说这番话,我望着她沉默的侧脸,她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仿佛水晶下折射出来的光彩,透过车窗外白雾雾的光,刺的人眼睛。
    “你真的认为人有下辈子,陈榆,你这么大的人,为什么竟然会相信下辈子这样的话,人只有一辈子,这一辈子欠下的债,就算是欠下来,向我们这样的人还有下辈子,你会不会太奢望了。”
    她没有去擦眼角的泪,只是转头沉默的望着窗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一样,“我不奢望,只求他千万别原谅我,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说,“放心,他一定不会原谅你,因为他那么爱你,连怪都舍不得怪你。”
    她听了我这话,许久都沉默了,再也没有开口和我说过一句,脸色简直白的像张苍白的纸。
    到达葬礼的时候,灵堂很大,空旷的让人感觉掉入了一片死亡之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能够有多好,只能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
    陈榆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周边全部都是穿着黑衣黑鞋的人,只有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脸上的苍白仿佛要和衣服的颜色融合一起。
    我站在她身边静静等着她踏出那一步,却在我以为她要进去的时候,她却忽然转身要走,我从后面拖住她。
    她哭着说,“裴含,求你别逼我了,求你别这样残忍告诉我他死了,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没有血肉的女人吗?我怎么可能没有,小旗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在我生命中就像我弟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只要一想到他死了,我就会崩溃。”
    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陈榆那种自我欺骗的手段,我也有我的固执,我的固执只是让她去见小旗最后一面,而她却害怕见她最后一面,因为在她记忆中小旗是没有死的,他还活着,鲜活的活着,她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懂她的难过,所也不懂她的悲伤,我只知道,要是她赶过去见小旗,说不定小旗就不会走了,小旗不走也就不会死,而小旗走的那天,她居然和裴誉在试婚纱,无论小旗今天的死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可她却永远不知道,她的残忍远过于她面对小旗死的残忍,无论她多么承受不住,这都是她要承受的,这是她欠他的。
    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她必须要面对小旗的死,她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我麻木的说,“他已经死了,别再骗自己了,看最后一眼,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蹲在地下毫无形象的痛哭,还好这里禁记者,要是被记者拍到她这副模样,其中被人揣测版本,肯定又是各种狗血连天的事故,搞到最后,就不是单相思以原来的故事为准了,搞不好,报道里揣测她和小旗是郎情妾意,却没想到爱到最热烈的时候,男主角坠机身亡,女主角在葬礼哭的无法自己,这么美好的剧本,终究不是事实。
    事实只能是,他爱她,她不爱他这样简单。
    陈榆哭了很久,我也等了她很久,最终她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倒。
    她声音里的哭腔已经隐去,眼睛目视着大厅的人流,声音平静的如一场暴风雨过后的安静,她说,“走吧。”
    我还没明白过来,只看见她瘦高的身体穿着那白色风衣像是一身丧服,站在一堆黑衣黑裤的人群里,显得尤为大眼。
    我跟在身后,跟着走了进去,到达大厅的时候,因为小旗的尸体没有找到,只从海域处捞出他的行李,里面就是几件平常穿的换洗衣服,还有一本相册,而相册里面的照片始终如一,除了陈榆还是陈榆,从她读书,高中,大学,入社会进入工作,一张都没漏。
    大笑的,难过的,落寞的,都有。
    那一本相册被小旗的父母交给的陈榆,当时小旗的妈妈在灵堂里对着他的遗照哭的昏厥过去了几次。
    
    第九十六章 陌上花开 (二十七)
    
    陈榆手中抱着那本相册,面无表情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很难想象当时在外面哭的这样惨的她。是同一个人。
    她眼神紧盯着灵堂前小旗的遗像,遗像里的小旗,嘴角明媚,眼神里带着憨憨的神态,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他和我说的话,他说他会爱陈榆一辈子,当时我就在心里想,只有死人才会爱一个人一辈子。那时候想的,和现在印证的,相差无几。
    陈榆一直从开始站到最后,脸上面无表情,像是木偶一样,我很害怕她下一刻就会就会昏倒。
    小旗的妈妈昏厥过去后,醒来第一件事,除了哭,还是哭,她伏在灵堂声嘶力竭道,“小旗,是妈妈对不起你。爸爸妈妈为了工作忽视了你,妈妈现在好后悔,当初没有抽出时间来陪你,小旗,你总念叨妈妈没煮过一顿饭给你吃过,妈妈错了,你回来啊,你回来,我一定改。”
    我站在一旁听着这样的话,想起小旗机场那天狼吞虎咽的模样,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其实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没有人真正关心他吃了没有,从来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父母为了工作,为了他下半辈子不用靠他们也能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却忘了,孩子要的不是这些,他们都给错东西了。
    现在人没了。才知道给错了,改?怎么改?回来?回得来吗?人死不能复生,多么现实一句话,这世界上残忍莫过于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以无话安慰。
    我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陈榆忽然在我身旁开口,“你知道小旗为什么会喜欢我吗?因为我给了他父母不能给的。
    他经常饿到胃疼也不肯去吃饭,他和我说,一直希望他的爸爸妈妈能够坐在餐桌上好好吃一顿饭,可这样的情景,从他十五岁开始,他家里有钱开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饭桌上永远是他一个人寂静的吃着,有时候他爸爸在家,他妈妈却不在。他妈妈在,他爸爸不在,或者是两人同时都不在。
    所以我经常让他去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他吃,他每次都很开心,因为他说,我的饭菜有家的味道,他说,他长大就要娶我,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饿肚子。
    裴含,你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小旗,他很孤单,他总是缠着我,我也当他是弟弟,我从他上高中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我,我之所以对他暧昧不明,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也许他会觉得暗恋这样的我会很难熬,可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久了,觉得累了,不就会主动离开吗?如果他以后有了所爱的人,他就会知道,他对我不是爱,只是一种吸取,他想要吸取他生命中最渴求的,可我不能永远做一个男人的妈,而且我要的也不是这种像是永远照顾小孩一样感觉的男人。
    我家里没钱,不像你这种,活了半辈子中途还跳出这么有钱的父母,我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要靠自己去夺取,我是卑鄙,就像你说过的,我利用了他,可是裴含,要是你站在我的角度去想,当你们家面临各种催款,你就会知道,人生并不是那么风顺,也并不是说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便能是什么样的人,很多事情明明不想,却又不得不这样做,你明白吗?”
    她和我说了这么长的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只是开始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或许她也有她的难处。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他,哪怕一点点。”
    陈榆说,“喜欢过,怎么没有喜欢过,可我们之间身份差那么多,喜欢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她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她说,“那样的喜欢就像你喜欢裴誉一样隐忍,只不过我伪装的技术比你高而已。”
    我乘胜追击道,“那你对裴誉呢?”
    她看了我许久,看的我有些无地自容,她说,“裴誉能够给我一个家,我想要的家。”
    她那一句话,然后让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她和我要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家,却都寄于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役休号。
    她说完那句话,转身便离开了,那白色的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她背影看上去坚强又柔弱,让我有些心疼她了。
    原来,这就是暗恋,真正的暗恋,伪装的让另一个人看不出来,因为身份,因为年龄,只是在心里默默喜欢着,隐忍着,看来我还离这一步差很大截。
    陈榆原来隐藏的这样深,只是她对裴誉又是怎样的感觉,她就像谜一样的女人。
    我侧头看向小旗的遗像,他对我笑的灿烂,我说,“满意吗?小旗,她喜欢过你,至少曾经喜欢过你,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
    离开小旗的葬礼,我许久都没有回去,而是坐在小区门口马路边上看着车流,迷茫的不知道干什么。
    韩秦墨找到我的时候,他正撑着一把伞走到我面前,地下是雨水,就和那天,他带我离开景家那天一摸一样的雨天。
    我抬着眼睛看向他,我问他,我说,“韩秦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站在我面前,收了伞陪我一起坐了下来,他说,“对一个人好,要理由吗?”
    我说,“当然,要理由,比如我对一个人好,就必须建立在理由上,如果他对我不好的话,我就会对他不好,如果他对我好的话,我就会对他很好很好。”
    他说,“这是什么理由。”
    “我和你打个比喻,假如有一天你救了一个姑娘一命,那姑娘就会要求对你以身相许,因为你救了她,她认为你对她好,才会用自己的一生来对你好,你要是在她快要死的时候,视若无睹,甚至还很缺德顺便给了她一脚,那这姑娘肯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甚至你十八代祖宗都不会放过,这就是理由,建立在好之上,你听懂了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他想了想,又提出自己的疑惑道,“如果我救了那姑娘,却不喜欢她,她却非要嫁我,这样不是变成折磨了?”
    我赶紧打住这个趋势,被他这样一说,真有点纠结的趋势往下走了,我说,“懒得和你说,你不懂,像你这种男人,只适合装个裱挂在墙上欣赏。”
    他轻笑了两声,面对我的恼怒,淡淡道,“如果想要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就像你所说,曾今也有人对我好,所以我想将那人的好放在你身上,这个答案满意么?”
    我说,“谁?那人和我什么关系,难道你的初恋情人是我姐姐?或是妹妹,她们死了吗?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姐姐妹妹的。”
    韩秦墨,“……”
    不要怪我这样,因为电视里很多都是这样演的,就像《最美时光里的你》,就是这样,男主的初恋死后,却在有一天遇见了初恋的妹妹,于是没有任何原因对她好,只因为初恋女友曾今对他很好,所以他想要对她的妹妹好,可搞到最后,初恋的妹妹知道了实情,这种好却演变成了虐心又虐身的伤害,这很像韩秦墨说的那番逻辑,我想的是没错,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好,有点危险。
    但天地良心,虽然景家好不靠谱,但在外面私生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应该是没有的。
    我定下心来安慰自己,韩秦墨有些无语看了我好久。
    他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雨要停了。”
    我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感叹道,“是啊,雨要停了。”
    他重新撑开伞站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道,“走吧。”
    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终究没有伸出手握住,因为我们身份不允许,他也没介意,只是将我容纳在他伞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很宽,但雨滴始终没有淋湿我,我想,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和裴誉一样体贴,只是裴誉再也不能给我一个家了,因为他的家是为别人准备的,永远不是我的。
    我们两人并肩走着,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在这样适合吐露心迹的天气下终于问出口了,我说,“韩秦墨,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我好,我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你?”
    他一致的步伐有些停顿,我们两人驻足停下,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看着他,眼底有雨水滴入,耳边是汽车飞溅着水珠的汽鸣声,我眨了一下眼睛,错失了他表情。
    只听见他毫无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到了我耳边,只是一点点,他说,“那就等你喜欢上我再说。”
    我赶紧摇摇头说,“不行,就像你说的,要是我喜欢上你了,而你却不喜欢我,我却硬要将你从景甜抢过来,那样不是三个人都痛苦吗?”
    
    第九十七章 陌上花开 (二十八)
    
    那一天裴誉来找我,我们两人心平气和坐在游乐场,望着那些快乐的像是小鸟一样的小孩,静默了许久。
    这么久他都不曾来找过我。现在忽然找我,让我都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因为我们之间真的隔了太远,远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
    他当时就坐在我身旁,眼神里含着笑意望着前方,一直追随着那些小孩的身影,他说,我小时候比他们调皮多了,小女孩怕的东西我都不怕。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我却都不喜欢,他真怀疑我是不是银河系上崩下来的孩子。
    他说我不喜欢的东西,其实就是女孩钟爱的粉色,洋娃娃,泡泡裙,公主鞋。
    我怎么会不喜欢,那只是我装作不喜欢,因为家里没钱买,就算我喜欢又如何?
    由此可见,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伪装自己。那样的伪装骗了裴誉,所以他总认为我很坚强,认为我是那种痛了,不会哭,也不会喊疼的人。
    我眼睛定在不远处买糖葫芦的老爷爷身上,他似乎发现我视线已经飘远了,“想吃吗?”
    我点点头,我说,“很多年没吃多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裴誉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摇摇头。我说,“试了,就算味道没变,可感觉变了。”
    他没有理我,反而是固执走上前,停在那买冰糖葫芦的老爷爷身上,拿了两根山楂淋了红糖的冰糖葫芦走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身后是汹涌的人流,像是多年前的裴誉。
    他递了一根给我道,“试一下,也许什么都没变,只是你暂时心境变了。”
    我迟疑了下,终于伸出手接住了,他笑着看向我,自己跟着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很开心自己最先吃了起来。
    我看他似乎吃的很美味,也试着咬了一口,发现酸涩不已,但是外面那层糖浆很可口。
    裴誉侧脸问我,味道一样吗?
    我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只是觉得若是回到很多年前,我们中间没有陈榆,没有小旗。没有韩秦墨,没有景家,他问我好不好吃,我一定会对他笑的很开心,毫无疑问的点点头说,好吃。
    我看向他,不想看他这样左言右拐的,长驱直入道,“今天找我来什么事。”
    裴誉说,“搬回来吧。”
    他一句话,让我仿佛像是在汹涌的大海里垂死挣扎,伸出手擦了擦嘴角边的糖浆,低着头看着脚下,“裴誉,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不想回来了。”
    “我不希望你一步一步走入漩涡,你知道韩秦墨是怎样的人吗?而且景甜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和她的未婚夫走的这样近,阿含,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裴誉担忧的看向我,我仔细在他眼里想要找到我要的东西,可是没有。
    我别过头,硬着声音说,“我喜欢他,所以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谁的未婚夫,只要他没结婚。”
    裴誉忽然紧紧抓住我双肩,他说,“你看着眼睛说这样的话,我就相信。”
    他双手抓的我很疼,却始终不敢挣脱,我倔强的扬着头,裴誉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我不需要你相信,这是我的事情。”
    “这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裴含,我是你哥哥,我要为你的人生负责。”
    我挣扎开他的手,死死看着他,“除了哥哥!你还能怎样!裴誉,既然你没能给我想要的,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别管我。”
    我起身要走,还没有走出两步,他将我手臂用力一拉,我整个已经在他怀中,他说,“裴含,你为什么总是逼我,你明知道我…”
    我心内一紧,连忙问道,“明知道你怎么了?”
    他忽然又开始不说话了,我很气愤的想要推开他,为什么他总让我们之间差上那一步,他总有本事让死心的我复活,复活后,又死心,这样反反复复,他折磨的到底是谁。
    裴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却紧紧抱住我不肯让我有半分动弹,我们两人的拥抱我的挣扎,让周围人流都有些好奇关注这边,我脸通红,只能狠狠伸出脚踩他,可是裴誉就是不松,仿佛要跟我在这里耗着,我要的答案他不给,我要走他不松,他到底想怎样。
    我忽然觉得有些无力,语调低下来道,“你到底想怎样。”
    裴誉说,“别走。”
    我说,“给我个理由。”
    他犹豫了许久,“我不想你走。”
    我说,“然后呢。”
    我在心里想着,要是他再次沉默,我一定会甩他一巴掌,来缓解我心里的气愤与期待。
    裴誉却是这样说的,“离开他,我就告诉你。”
    我左右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很不妥,如果我现在毁约了,肯定就将韩秦墨给得罪,搬去他那里的话,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我不肯。
    我说,“不行,我不想。”共役乐划。
    这回轮到裴誉恼怒了,他有些烦躁的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我说,“你当我和你开玩笑?”
    裴誉眉心紧皱道,“裴含,你忘记当初说的了吗?你说过喜欢的是我。”
    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逼到这份上了,不容易。
    “喜欢你又怎样,你又不喜欢我。”
    我要走,他牵住我,在身后说了一句,“我几时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我站着没动,两人一直保持牵手的动作,间距隔了一半,脖子有些僵,却始终不敢回头看他怎样的表情,我怕自己听错了。
    裴誉重复了一句,“我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
    我迟疑道,“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那种喜欢。”
    他依旧牵着我手,我们两人都没动,仿佛被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谁都没想过挣扎开来,逃离。
    “那你对我又是哪种喜欢。”
    没想到他会怀疑我对他的喜欢,难道这么多年我的表现还不够吗?我喜欢他都为了他发疯了,做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裴誉见我没有回答,他语气有些犹豫的说,“我始终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感觉又是怎样,裴含,你自己心里明确吗?一味的说喜欢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种依赖。”
    我转过身,终于看向了他,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认真,不像开玩笑,甚至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水,他似乎有些紧张。
    心里却忍不住了小雀跃,不知道女人在面对感情时是不是都像我这样不可理喻,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可还是忍不住深陷,甚至是陷的更深,当初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们之间形同陌路,当真正形同陌路了,却又总是后悔,现在我连他怎样挽回我的场景都没想好,更加不用说他询问我这样敏感的话题。
    他又问,“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发现其实对我的喜欢,也不是那么深,还是你觉得,你喜欢他比较深。”
    “裴誉,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他皱眉道,“不是怀疑,你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感情在这样的成长中变成什么,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我觉得裴誉面对感情的恐惧度比我大,他甚至说有些害怕感情,大概是裴爸爸的死给了他很大的阴影,还有隔壁一对总是吵的不可开交的邻居,有时候我们放学回来,经常看见他们两吵架,扯出菜刀来干架,干到最后,男终究舍不得打自己的老婆,却被自己老婆给砍了一刀,住了院。
    当时那件事情在我们那边可是传了很久,都骂那女人太过狠心,居然连自己丈夫都敢动手。
    我们始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的那么凶,男人出院后,依旧是日复一日的争吵,那样的日子,真是一种地狱式生活,他们两人却彼此不亦乐乎相互折磨,却又不肯离婚。
    裴誉告诉我,这就是婚姻,很多年前他们也很相爱,就像所有情侣一样,如胶似漆分开一会,就觉得像是一辈子都没见了,可是结婚后,柴米油盐,两人对孩子教育上不同看法的冲突,经济的压力,社会上种种的诱惑,成为了这段感情崩裂的各种原因,他们却始终不肯离婚,即便对对方感情已经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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