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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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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因为你真爱的女人是亚佐美的话,不就变成那样了吗?”
    “你胡说些什么?我老婆……”
    是我老婆啊。
    “什么?我也不是特意要打听家务事之类的难搞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搞不懂。”
    “搞不懂——吗?”
    让我意外的是,这小子对这方面的道理倒是明白的,这男的也会认为结了婚的人和妻子以外的女性发生性关系是不好的吗?
    这小子?
    居然也会有这种道德思想吗?
    这也就是说,相当于我自己承认,我自身是不道德的吗?
    “你觉得我不道德吗?”
    “道德不道德什么的我不懂。怎么说呢,你讨厌——你老婆吗?”
    “说讨厌……”
    不讨厌吗?
    心里不是一直很清楚的吗?
    “又不是中学生大学生了,不是说句喜欢或讨厌就能完事了,所谓夫妻啊……”
    “不是因为喜欢对方才结婚的吗?”
    “话是没错。”
    妻子,对我,已经……
    “怎么?难道你老婆也红杏出墙了,所以为了赌气才和亚佐美好上?”
    “你别说些有的没的,我老婆没有乱来。”
    如果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轻松多了。
    妻子——没有做错。
    说没错,就是没错。
    完全没错。就算有,也没错。
    那女人永远都是对的。
    就算做错了也是对的,在家里她永远都是对的。
    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是对的,只要在我家里。
    提出异议就要被指责,指出错误只会被疏远。
    明明说的是相同的意见还要说我说的是错的,只是有点微妙差别,却说不对。特意去讨好她照着她喜欢的做,结果我还是要被责骂。
    错了错了啊。
    不是这样的啊。
    你说什么?
    说“你说什么”,我就是很正常地在说话啊!我到底算什么东西?在孩子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威严。明明没说错什么,却对我说:“你说什么?”“你没长脑子吗?”“你这个没出息的!”“你知道个屁啊!”
    什么东西都要合她的意才行是吗?
    孩子不在家的时候也不做家务光会睡觉。
    我却辛辛苦苦地工作。
    还说孩子他爸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反正也不懂得体谅人的……
    反正什么?
    我也在想办法,也在拼命想挤出时间来。我也想陪孩子玩,想照顾孩子,为孩子的事操心,提出自己的看法、意见,但是我只有一个身体啊!
    我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根本不想着体谅体谅我。
    她把我当什么了?
    烦死了。为什么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后还要微笑着听她讲她的那些兴趣爱好啊?就是体谅她所以她想学什么不都让她去学了吗?她以为那些学费很便宜吗?为了让她过得舒坦,我在外面上班有多辛苦她知道吗?
    她有问过我工作的事吗?结婚十八年来,她一次都没问过我的工作。我说了什么她也就会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什么都没听进去。出差的时候也是一样,明明前几天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就别在出差前一天却说什么现在才说来不急准备,别到时候还问我去的是哪里。
    连衬衫和内衣都还要到了外地再买。如果抱怨,只会让自己更累,所以我才一直忍耐着!她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她连我到底在做什么工作都不清楚。
    虽然如此,我还是说,我老婆没有错。
    “是我不好,肯定是。”
    “哦?”健次仍然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我真搞不明白。老婆没错,但对亚佐美是认真的,那是不伦,不是出轨?真是一点儿也搞不明白,我脑子有那么不好使吗?”
    “不……和我老婆处得不好是事实,我们正好因为儿子的升学问题在吵架。”
    “你儿子要考大学吗?”
    “是啊,明年考大学。我只是说随便孩子选择就好了,没有特别要求。我当时是想,孩子都快成大学生了,也懂得为未来做打算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不用父母再指手画脚地干涉了。不,就算现在我还是这么想。不过也不是说什么都随他,也不是说对孩子的事情无所谓,不想管,我本来只是想说,首先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开什么玩笑?
    不负责任也要有个度吧?
    你看过学校对我们儿子的调查书②了吗?
    “是我的错吧。”
    “哪里错了?”
    “谁知道。只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太好而已,她就是要闹别扭,大吵一架,然后连话也不肯和我说了。”
    “她不和你说话了吗?”
    “连露个脸都不肯。”
    “饭都不做了吗?不是家庭主妇吗?”
    “饭倒是会做,因为儿子也在。等会儿我回去之后——又得一个人吃剩下的冷饭冷菜了。”
    “他们已经睡了吗?”
    “没睡啊,老婆孩子都没睡。不知道是在看电视、打游戏还是上网,我也不能去问他们在做什么。回家时没人和我说‘欢迎回来’,出门时也没人和我说‘路上小心’。”
    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
    “这样山崎先生你也不生气啊?”
    “我也生气过的啊,但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累。”
    喂……你以为……
    你到底是靠谁才不愁吃不愁穿的?
    我说出了这句原本打死都不想说出口的话。
    我曾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说出这种话,我觉得这种自以为是的思想是最陈腐最没有意义的。
    确实,赚钱养家的人是我。
    但支撑着我生活的却是我的家人们,如果把家庭主妇所做的事换成钱的话就会明白这一点了。
    不是谁靠谁的问题。
    所谓生活,本来就是由所有生活在一起的人组成的。
    我一点儿也没有自认为是我在工作赚钱养活妻子,养活家里。一开始就没这么想。我一直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妻是平等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家庭是由夫妻二人,还有所有家庭成员一起建立的。
    但是……我却说了那样的话。
    “烂人。”她说。
    确实是烂到底的结果。
    她冲我破口大骂,大喊大叫,还泼了我一身咖啡,连一直都无视我的儿子也说爸爸太自大了。
    说得有多了不起一样。
    只不过是三流公司的中层员工罢了。
    显摆个什么劲啊!
    家里都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别回来了。
    “儿子说,如果是为了回来吵架的话会妨碍他学习,叫我别回家了。我确实是个碍事的,被无视,被冷遇,闹别扭,摆架子,被人嫌——像一个傻子。”
    “看到父母吵架谁都会不开心的。”健次说。
    “你说得没错,但在我家是只有我被看不起——不,是被人讨厌啊。”
    我又看向玻璃窗。
    玻璃窗里,一个卑微的、邋里邋遢的中年人驼着背坐在那里。
    太丑陋了。而健次,这个让人讨厌的狂妄青年,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那又如何,因为你老婆不和你做吗?”
    健次说出的话非常粗俗。
    一刹那我想起妻子的脸,还有妻子的身体。
    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
    “你这人……太粗俗了。”
    “本来就是。”
    “算了,我装也没用。反正从好几年前起就已经没有过夫妻生活了,不是最近才这样的,是一直这样。”
    “是吗?”
    “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或许在一起太久了脾气变得合不来了,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啊,不知道是总是错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些东西本不该和你说的。”
    对。
    不该和这种不相干的小年轻说这些东西。
    “所以对亚佐美产生了欲望?”
    “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
    “人不是只靠性欲而活的。虽然有不少厚脸皮的人,动不动就说搞婚外恋的人都是没出息的,都是好色之徒,如果人人都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一样。”
    “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是……”
    “认真——的吗?”
    “嗯,没错,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亚佐美也是喽?”
    “什么?”
    亚佐美。
    “当然也是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因为……”
    一开始提出来的是亚佐美。
    “她也……”
    “问题就在这里。你都没想过,万一亚佐美是骗男人的坏女人的话怎么办?”
    “没想过。因为想想就知道了,我又不是有钱人之类的,长得也不帅,只是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她骗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虽然我和她往来,但是也没把太多钱花在她身上,最多请她吃吃拉面而已。”
    “我觉得没有关系。”健次说道。
    “什么没有关系?”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人不是只靠性欲活着的吗?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人也不都是爱钱的,物欲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么说也没错。”
    “也许亚佐美只是觉得好玩呢?”
    “好玩?你说她是戏弄我吗?”
    “也许是戏弄,也许是觉得这种关系很有意思。”
    “不……”她不是这种女人。
    “亚佐美也是认真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不离婚?与你讨厌的老婆离婚,和真心相爱的亚佐美结婚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
    “就算我这么傻的人也明白不简单。”
    这种小屁孩明白个什么。
    “我明白的,”健次重复道,“抚养费啦,打官司抢小孩的抚养权啦,麻烦事一大堆吧?还有很多要做决定的事情也很烦人的吧?还要考虑到面子问题什么的。你们这些大人啊……话说我也不算小孩了,这种事还是能想象得出的。我爸妈也离婚了,所以对这种事我还是很清楚的,确实不简单啊。”
    “那……”
    “那什么?要离婚也许确实很麻烦,但是你一直说认真的认真的,却连这种事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你是说离婚?”
    “不是。就算你不自己提起来,对方也不提吗?如果亚佐美也是认真的,她就不会提出要你离婚吗?”
    “亚佐美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我说。
    健次突然“砰”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她是有分寸的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健次说,“这只是你的借口吧!有分寸?有分寸所以让她只做你情人就行了吗?如果你说你觉得亚佐美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对她产生怀疑的话那倒还说得通。如果感觉被骗的话再讨厌你老婆也不会离婚的吧。但是你却说自己是认真的,是真心爱着她的。打算说一句我很震惊就混过去,谈什么爱着她?”
    “是,是觉得震惊啊,而且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
    “在知道我知道你秘密之前你不是一直在装吗?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有什么好装的啊?”
    “搞,搞什么啊!”
    “又说搞什么?你一边说着和她没有关系,你什么也不知道,一边又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说亚佐美的死你感到很震惊。”
    “那又怎样?”
    “一般人会对只一起共事过三个月的派遣女员工直呼名字③吗?鹿岛小姐去世了我真的很震惊啊——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想:是吗,这人没隐瞒啊。但是你却说‘亚佐美的死我感到很震惊’。亚佐美难道是你的所有物吗?”健次说,“你那种说法好像养的宠物死了一样。最近不是常常有人因为宠物死了而哭天喊地的吗?你倒是一边说自己是认真的认真的,结果连葬礼也不来。就算不来参加葬礼,你心里也不该这么平静才对啊!”
    “我是不平静啊,我是很难过啊!”
    “真的吗?”
    “你——你知道个屁啊!”我吼道。
    我的声音回荡在店里,中年女性们望向这边,学生们转过身来。
    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也很想哭啊,我也想放下工作到亚佐美身边去啊。但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又有什么办法啊!”
    “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
    为什么。为什么没办法?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想办法吧?根本没想过什么要离婚,要和亚佐美结婚吧?”
    “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想过,虽然想过……虽然想是想过。
    “你最多不过想想要是正好老婆死了就好了吧?碰到什么事故突然死了那就轻松了,最多想过这种白日梦吧?妄想罢了。你这也算认真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不知道想过多少次。
    “听你说话,我打听不到半点儿关于亚佐美的东西。每天都和她见面,睡都睡了好几次,但是你对亚佐美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只会一个劲儿地说什么真心爱着她啊这种肉麻话,说的不全都是你自己的事吗?”
    健次扬起下巴对着我。
    “亚佐美在想些什么,过得快不快乐,想做些什么,从你说的话中什么也听不出来,只知道你曾经和她睡过,亚佐美简直就像你用来发泄欲望的充气娃娃一样。这样的话,你不如说说你们做的时候感觉如何,身体感受如何,怎么做才会爽,发出什么样的叫床声——这些床上的东西倒更值得一听,这方面你比较懂吧?”
    健次站起来。
    “了不起了?问我懂个屁?没错,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个在公司里被鄙视,在家里被小看,整日抱怨自己活得好累、过得好苦、日子过不下去的可怜虫。”
    这种人……连这种人……连这种人也要来笑话我吗?
    没工作、没学历、不思进取。
    “我,我做了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做错。我有什么不对!像你这种人凭什么笑话我?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像你这种……”
    像你这种。
    “因为我没地位没学历?因为我没礼貌?因为我不会说敬语?那当了什么干部当了什么官的人是不是就能小瞧你了?有学历的人就能笑话你了?”
    “不……”不是!
    那些所谓的领导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一群无能的笨蛋。那些下属也都根本派不上用场,就算学历高,那些人也全部都只不过是垃圾。
    “那你为什么要搞得自己这么贱?”
    “说我贱?”
    “不就是犯贱吗,你不是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吗?”
    “是没做错啊。”
    我没有错。
    没有不对。
    我没有被称赞或贬低。
    我没有被感谢或责备,什么都没有。
    “那么就全是你身边的人的不对了?”
    “是啊,就是,什么都是……”
    “那你辞职不干不就成了?反正公司那么垃圾。离婚不就成了?反正老婆那么垃圾。为什么不那么做?嫌麻烦?”
    “我不是说过……”
    说过什么?老是我说过我说过。
    “我说过,这个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活着不容易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要以为看上去很有道理的东西到哪里都能行得通,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可没说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你又厉害又聪明,你说的话不就是有道理的吗?”
    “我……”
    我说的。
    “像你这种人能明白吗?你能懂得我有多辛苦吗?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辞职啊,就算过得再累也不能离婚啊,就算咬着牙一忍再忍,就算快撑不下去了我也不能就丢下不管了啊!你他妈的懂吗!?”
    “为什么?”
    “所以我说了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既然如此……”
    ——不如去死吧。健次说道。
    “去死?”
    “是啊。你不是说活着很痛苦,很难过,很失望,很受不了,不是说自己已经没办法了吗?如果真的没办法了,那活着也没意思了吧?”
    “这……”
    “所以就去死吧。”健次说,“你不想死吗?”
    “我……”
    不想,大概。
    “为什么不想死?既然活着只剩下痛苦,都走投无路了,为什么不死?”
    “你以为死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你这个人啊,山崎先生,你所说的我也不是不懂,但是,没有什么没办法的事。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没办法的事。没办法辞职是因为你不想辞职,没办法离婚是因为你不想离婚,就这么简单。”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又怎么明白?”
    “笨蛋都明白。你好歹也在公司里当一个部长吧,不是被人认可了吗?”
    “被,被人认可……”
    才怪。
    “不是因为想更向上爬才这么觉得吗?也就是说——因为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想得到更多的称赞却得不到,所以才觉得痛苦吧?就是因为想得到老婆的好感,所以她对你摆臭脸你才觉得难过吧?不是这样吗?”
    “这……”
    “如果你今天回家,你老婆对你说‘欢迎回来’‘辛苦了’你会怎么样?她说一句‘一直以来是我不对,对不起’的话你怕是马上就原谅她了吧?!虽然你嘴上总说她怎样怎样不好说有多讨厌她,不就是因为你想要自己的地位凌驾于她之上吗?公司也一样,如果明天到公司就被提拔晋升了你肯定很开心吧?马上心情就变好了吧?如果下属对你毕恭毕敬地拍马屁你的气就消了吧?就是因为想要别人捧你讨你开心所以才不能辞职不离婚吗,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不管有多痛苦……
    “不管有多痛苦多难过,有饭吃就觉得好吃,有女人抱就觉得爽——其实你一直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吧?要是你想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会怎么样?”
    “我活着不是只贪图这种享受的东西……”
    “也许不是。但要真是如你说的这样,你应该不会觉得苦的。你自己觉得自己那么苦,不就是贪图这些享受吗?”
    “什么?”
    “我觉得你说的那些所谓不幸的事情,充其量只能算是不是‘幸运’的罢了,那些都算不上是坏,人生什么的一般都是不好不坏的。不好不坏的事情不是很普通吗?你说的到底也不过是负负得正。因为没碰上好事就抱怨自己不幸,这不是很奇怪吗?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健次说道,“就算没有人认可没有人称赞,把该做的事做好不就得了吗?管别人说什么。你老婆也一样,不管她怎么对你,反正都赚钱让她有饭吃,再多赚点钱供小孩上学,哪里不行了?你不就只是因为她给你摆脸色不让你碰她,才闹别扭耍脾气的吗?亚佐美她……”健次继续说,“不过只是让你发泄欲求的工具罢了。说什么真心的什么爱她,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不就只是把你的欲求不满射进她的两腿间吗?还装什么装啊!如果你真的是认真的,真有那么伤心难过那你干吗不干脆自杀追随她去?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心里非常庆幸死人不会告密,不会被人发现自己出轨了,不如直说了如何?”
    “我——死了更好吗?”
    “谁知道。不想死的话就继续活着好了。”
    “唉。”
    “你至少比我聪明,比我了不起,比我有钱,老天不是已经对你挺好了吗?”
    健次说着站了起来。
    “等一下。”我拦住他。
    “亚,亚佐美她是怎么看我的?”
    “我不是说了,我不太了解亚佐美。”健次拿起了桌子上的账单,冷冷地说道,“倒是你,不是和她睡过那么多次吗?你自己不了解吗?”
    是啊,我不了解啊。
    “唉,我是不了解。不管是亚佐美,还是我老婆、儿子、下属、上司,我通通都不了解。”
    “不了解别人不是很正常吗?”健次说。“你连自己也不了解吧?!不要假装了解。我脑子不灵光,所以想至少了解下死人的事情,果然还是很难啊。”健次按下要站起来的我,说,“这顿我请客,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之后,他留下了一句话:“还有,我不叫健次,叫健也。”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和映在玻璃上的山崎。
    注释:
    ①日文直译。原意指像魔鬼畜生一样残酷无情,引申指有心理变态性虐倾向的流氓或淫棍。——译者注②调查书,学校老师所写的关于学生的学习和学校生活的文件,作为升学选拔资料之一。——译者注③在日本,一般是对关系亲密的人不用姓氏来称呼而是直接叫名字。——译者注


    第二人

    “你是亚佐美的男朋友吧?”我问。
    “我才不是她的什么男朋友。”男人用一种这个问题很无聊的口气回答道。
    不是。
    也许真的不是。这男的我也就见过两三次,后来鹿岛亚佐美就死了。
    也许应该说,被杀了?
    不管这么说合不合适,亚佐美的确是被杀了。
    不是她男朋友的话那是谁?兄弟?亲戚?不不,我不能轻易相信这个男人,不能他说什么就以为全是真的。
    反正和我没关系。
    “你有什么事?”我问道。
    “你是筱宫小姐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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