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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世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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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傩的仪式程序如下:广场铺满白沙,东西两边点起篝火,首先由二、三十个侲子进入广场,以独特节奏边跳边唱:「赶鬼呀──赶鬼呀──」接著,饰演驱鬼人的方相氏从后方登场。方相氏穿著传统服装,手拿大矛枪,最抢眼的是脸上的四眼黄金面具。

方相氏与侲子一起绕圈唱著:「赶鬼呀──」,到处撒出驱邪避凶的豆子;豆子扔到观众身上,观众须合掌承受。接下来突然进入恐怖的场景,方相氏一个转身,手上的豆子全扔到侲子身上。

方相氏大喊:「邪秽在其中」,侲子跟著齐声附和:「邪秽在其中」。两个孩子负责演鬼,事先混在侲子中,听了这喊声便要拔下脸上的「纯洁面具」,底下是前述的「恶鬼」与「业魔」面具。

我在仪式中扮过侲子,这幕始终让我毛骨悚然,有一次我身边的侲子突然变成恶鬼。接下来,侲子要拋下恶鬼,一哄而散,大家应该真的被吓跑了。方相氏接著喊:「邪秽去其外」,拿起矛枪追赶两只鬼,两只鬼假装抵抗一会,等到全员喊起:「邪秽去其外」就逃得不见踪影,仪式到此结束。

我现在还记得,觉拿下侲子面具时,他的脸色让我吓一跳。

「你脸色好差。」

觉发紫的嘴唇抖个不停。

「早季还不是一样?」

我们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心底的恐惧。

此时,觉瞪大眼睛,抬头作势要我往后瞧。我回头看到方相氏回到后台摘下黄金面具。全町公认咒力最强的人才能在追傩中担任方相氏。在我的记忆中,镝木肆星先生从没让出这个位子。镝木肆星先生察觉我们在看他,对我们露出微笑。不可思议的是,他摘下方相氏面具后,下方还有一个遮住上半脸的面具。据说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的口鼻看起来相当平凡,但双眼隐藏在漆黑的玻璃中,有股诡异的压迫感。

「吓到了吗?」

镝木肆星先生的嗓音低沉浑厚,觉敬畏地点头。镝木肆星先生接著望向我,盯得稍久。

「你还挺喜欢新东西。」

我不知如何回应,僵住不动。

「不知是吉,还是凶呢?」

镝木肆星先生带著有些轻蔑的微笑离开了。我俩像著了魔,好一阵子愣在原地,觉率先低声开口。

「听说他要是认真起来,咒力足以把地球劈成两半呢……」

我不认为觉的鬼扯有什么可信度,但当时的光景历历在目。

幸福的时光总要结束。

我们的孩提时代也不例外,但可笑的是,那段时间的烦恼却是孩提时光太过漫长。前面提到,每人从和贵园毕业的时间都不同,班上第一个毕业的是瞬。少年成绩无人能及,眼神聪颖又成熟,某天忽然消失无踪;班导真田老师看著其他同学,于有荣焉地宣布他光荣毕业了。

往后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快点毕业,与瞬念同所学校。不过,我见到班上同学纷纷消失,怎么都轮不到我。当好友真理亚拋下我先行毕业,孤单的心境笔墨难以形容。

樱花凋零时,二十五人班剩下五人,我与觉都还留著。平时口气狂妄的觉如今也失去精神。每天早上,我们都要确认彼此还没被选上才松一口气。我们心底都想,同时毕业最好,但如果不行,希望自己先走一步。

可惜我小小愿望完全破灭。时至五月,我最后的心灵依托──觉也毕业了。没多久又有两人离开,最后剩两人。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怎么也想不起另一人的名字。那是不管做什么都是班上最慢、最不显眼的学生,但这不是忘记的主要理由,是我不自觉封住自己的记忆。我回家后,愈来愈少说话,每天窝在房里,父母也很担心。

「早季也不用急呀。」

某天晚上,妈妈摸著我的头。

「早早毕业没什么特别,班上同学先毕业也许让你觉得孤单,但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我才不孤单。」

我嘀咕著,依然趴在床上。

「提早毕业没什么了不起。跟咒力的强度与素质也完全无关。你知道吗?我跟你爸爸都不是很早毕业。」

「至少不是最后一个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我不想吊车尾啊。」

「千万别说这句话!」

妈妈难得说了重话。

「你从哪学来这句话的?」

我没回应,脸埋在枕头中。

「毕业时间是神明决定的,你乖乖等就好。进度很快就会追上了。」

「如果……」

「嗯?」

「如果,我不能毕业呢?」

妈妈突然噤声,随即开朗地笑著说。

「哎,你在担心这种事吗?傻孩子,别怕,你一定可以毕业,只是时间问题。」

「是不是有人毕不了业?」

「有呀,但一万个里面也没有一个。」

我从床上起身,注视著妈妈的双眼,她似乎有些动摇。

「妈,听说不能毕业的人会被猫骗带走,真的吗?」

「傻孩子,世上根本没有猫骗。你都要是大人了,说这种话会被人笑。」

「可是我看过啊。」

不会错,妈妈眼里闪过一抹恐惧。

「你胡说什么?只是错觉。」

「真的看到了!」

我加重语气,刺探妈妈的反应。我没说谎,我真的看见了,但只有一瞬间,连我都觉得想太多。

「昨天傍晚回家前,我在十字路口上转头一看,像猫骗的东西一闪即逝,可是一下就不见了。」

妈妈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听老人家说过,枯芒草像鬼摇。如果你心底害怕,看什么都可怕。早季看到的一定是普通的猫,要不就是黄鼠狼。黄昏时,东西大小看不清楚,这很常见。」

妈妈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她说声晚安就熄了灯,我安心入睡。但睡到半夜猛然睁眼,毫无安详感。心脏跳得飞快,手脚发冷,浑身冒汗,而且是不舒服的冷汗。天花板上宛如挤满邪恶的东西发出若有似无的声响,以尖爪枢挖著天花板内侧。

难道是猫骗来了?

我被鬼压床,半晌都动不了。

忍耐一阵才好像破了定身咒,可以活动身体。我轻轻下床,蹑手蹑脚拉开拉门,就著窗外洒落的月光走在廊上。时节已是春天,但赤脚走在木板上依然冰凉。

再一小段,再一小段。爸妈的卧室就在走廊转角。

我发现卧室门缝透出磷光灯的光线而松口气。正伸手开门时,门缝中传出声音,是妈妈在说话。我从未听过她如此严肃沉痛的语气,一只手不禁停在半空。

「我好担心啊。这样下去……」

「像你这样操心,对早季反而有不好的影响。」

爸爸的口吻听来也十分沉重。

「可是这么下去……我说,教育委员会已经有动作了吗?」

「不知道。」

「图书馆很难影响教育委员会。你也是有决策权的人,应该有办法吧?」

「委员会是独立运作,我的职权无法插手此事,更别提我的身分是早季的父亲。」

「我不要再失去孩子了!」

「你太大声了。」

「可是早季说她看见不净猫!」

「或许是多心。」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我悄悄往后退,爸妈的谈话超出我的理解,但我很清楚听见不该听的事。我一样蹑手蹑脚回到卧室。窗玻璃外停著一只水青蛾,水蓝色的身体大小如我手掌,据说是专程报凶的地府使者。天气不冷,我的身子却抖个不停。

究竟怎么回事?

这辈子第一次有种一丝不挂地只身站在天地间,无所适从的感觉。

我究竟怎么了?

天花板后方传来不舒服的嘎吱声。

什么要来了……

我感觉大到骇人的东西即将要来到身边。

啊!要到这里来了!

水青蛾振翅飞离,消失在黑暗中。

下一秒,无风的窗摇得喀喀作响。不仅持久,甚至愈来愈强,彷佛什么人在窗外想拆掉窗户。

卧室的纸门是谁打开的?才这么想,纸门就猛然关上。

我开始喘不过气,胸口滞闷到想张大口多吸点空气。

啊,不行了,要来了,来了,来了……

突然,房里所有东西疯狂震动起来。桌椅像脱缰野马,铅笔宛如箭矢射穿纸门,床铺缓缓浮上半空。

我放声尖叫。

走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爸妈喊著我的名字,猛力拉开拉门。

紧接著,两人相继冲进我的房间。

「早季!没事了!都没事了!」

妈妈紧抱著我。

「这……这是什么!?」我大喊。

「不用担心,这是祝灵!总算轮到你了!」

「这到底是什么?」

看不见的怪物在房间大肆作乱的现象,在爸妈赶来后渐渐平息下来。

「这代表早季也是大人了。」

爸爸露出安心的笑容。

「这代表我……?」

「这代表你今天就从和贵园毕业了。明天要去读全人班。」

飘在半空的书本骤然失去活力掉在地上,斜斜浮起的床像突然断线重重摔在地上。妈妈紧抱著我,她用力得连我的身体都痛起来。

「啊!太好了!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温热的泪水沾湿我的脖子,我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

但妈妈那声悲恸的「我不要再失去孩子了!」却依然回荡在耳中深处。

3

最近,我从古代文献中得知骚灵现象。

我从妈妈管理过的图书馆遗迹中找到这本书,封面烙印著一个诡异的文字「訞」。我们在和贵园与全人班只能阅读烙著「荐」、「优」、「良」的第一类书,「訞」字属第四类书,原本保存在地下室深处,不让一般人看见,因此逃过烧成灰烬的劫难,实在讽刺。

根据这本书,古代人类几乎都不具备咒力,但当时已有鬼敲门、碗盘飞舞、家具晃动、房屋嘎吱响的怪异现象。绝大多数出现这种现象的屋子中都住著适逢青春期的孩子。科学家经过分析,认为青少年在青春期抑郁的心灵能量与性能量,不知不觉中转化为实际的念动力。

骚灵的别名叫做复发偶发性念动力,本质与找上我的祝灵一样。

祝灵显灵的三天内发生许多事。爸妈向町公所提报我的咒力显现了,教育委员会的人马上就来到家里。那三人分别是白衣老太太,看似学校老师的年轻女子及穿著工作服、眼神冷冽的中年男子。带头的老太太花不少时间,详细检查我的健康与心理状态;我以为接下来就是批准我进入全人班就读,但好戏才要开始。

我被迫暂时离开家。老太太说这是就读全人班的前置准备之一,完全不必担心。爸妈紧握著我的手,笑著送我离开,但我忐忑不安。

我搭上一艘没设置窗户的屋形船(注:类似平房的船),被喂一碗装在漆碗的液体,对方说这可以防止晕船。液体如黑糖般甜腻,后劲十分苦涩,不久,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我感到屋形船飞快航在运河上,完全不知航向何方,半途船只晃荡的幅度有变,又听到船外传来风声,或许驶到相当宽阔的河道。说不定进了利根川的主流。我想开口问,但还是闭嘴,自认别多说比较好。搭船期间,有名女子不停问我问题,都是听过千百次的题目,她也没打算写下我的答案。

屋形船多次变换方向,航行三个多小时才靠岸。那是不见天日的码头。我们走上暗无天日的楼梯,一路上什么景色都看不见,最后进入一间像寺庙的建筑。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年轻的黑衣僧人,头发剃得乾乾净净。僧人一出现,陪我来的人就离开。我被带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和室,床间(注:和室中部分墙壁外推而成的装饰空间)上挂轴的文字墨色黑亮,不知写些什么,但很像和贵园匾额上的字。

我正坐在榻榻米上,但僧人指示我盘腿打坐,似乎要我打坐冥想,平心静气。和贵园每天都有打坐时间,我早就习惯了,但后悔没穿更宽松的长裤。

我进行缓慢深入的丹田呼吸,希望尽快让心情平静下来,但其实不用这么急,因为等待的时间长达两、三个小时。打坐期间,太阳已经下山,时光流逝的速度似乎和平时不同。我脑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就是无法专心想一件事。

随著房间暗下来,气氛愈来愈不对劲。我最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发现太阳下山,却没听到《归途》的旋律。如果是在神栖66町,无论身处哪一个乡,黄昏时分都会播放这首歌。如果我远在听不见这首歌的地方,代表我在八丁标外。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突然,生理需求来了。我试著呼喊有没有人,但没回应。我无可奈何地离开房间,在莺张走廊(注:有声响设计的走廊)上,每踏一步都会发出刺耳声响,幸好走廊转角处就有洗手间。结束后,我回到房间,里头居然点起灯,进房就看见一位正襟危坐,驼背白须的老僧。他比当时十二岁的我还矮小,相当年迈,穿著粗糙褴褛的袈裟,但散发出难以言喻的优雅气质。

老僧要我尽快正坐在他的对面。

「如何?肚子饿了吗?」

白须老僧笑著问我。

「是,有一点。」

「难得你来一趟,应该盛情款待,但很遗憾,你得绝食到明天早上。你撑得住吗?」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点头。

「我是这间破庙的和尙,法号无瞋。」

我一听就赶紧挺直身子。无瞋上人的大名在神栖66町无人不知。咒力最强大的镝木肆星先生受人敬畏,无瞋上人则是受万人景仰,德高望重的圣人。

「我……我叫渡边早季。」

「我和你的父母很熟呢。」

无瞋上人微笑著点头道:

「他俩从小就很优秀,我一直相信他们会成为领导町的人物,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

我不知如何回应,但很高兴爸妈受到夸奖。

「不过,你爸爸小时候很爱恶作剧。每天都拿芒筑巢的假蛋砸学校的铜像,臭得大家都受不了。那是我的铜像哦。啊……对了,我当时还是和贵园的校长。」

「这样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无瞋上人当过校长,更难想像爸爸干过和觉一样的傻事。

「早季接下来要进全人班,成为大人的一份子;但在这之前,今晚要在这里的本堂待一夜。」

「请问……这间寺庙在哪里?」

打断无瞋上人说话很没礼貌,但我实在克制不了好奇心。

「这间寺名叫清净寺。我平时在茅轮乡的极乐寺担任住持,但要点燃成长的护摩火时就得到这里。」

「难道这里在八丁标外?」

无瞋上人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没错。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走出八丁标。但你不必担心,这间寺庙周围设有强大结界,像在八丁标中安全。」

「是。」

无瞋上人平静的口吻有股能量,消弭了我的惶恐。

「仪式已经准备好了,但护摩仪式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单纯的仪式。我说些简单的法话给你听,你不必战战兢兢的,我的法话会让人很想睡,不过想睡就睡,不必客气。」

「那怎么行!」

「别紧张,我是说真的。以前有个失眠的人到庙里,说他整晚睡不著,醒著发呆未免浪费时间,希望能够听段散播福气的法话。我因此邀了一群失眠的人开法会,过十分钟,大家都呼呼大睡。」

无瞋上人的口条流利,引人入胜,完全不像老人家。我放松笑著听他说话。他的法话虽然不至于催人眠,但没什么耳目一新的内容。仅是人生大道理,要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他人著想。

「这句话说来简单,但很难体会。假设这样一件事情好了。某天,你与朋友两人上山,半途两个人肚子都饿了,朋友从竹盒里掏出饭团,只顾自己吃,不分给你。你希望朋友分出一颗饭团,朋友说,没差啦,没有必要。」

「为什么?」

「朋友说,因为你肚子再怎么饿,我也不痛不痒。」

我听得瞠目结舌。即使只是比方,这说法也太牵强。

「我想不可能有这种人。」

「实际上当然没有。但如果真有这种人,你怎么想?你认为那人的话有什么问题?」

「哪边有问题吗?」

我一时语塞。

「应该是……违反伦理规定。」

无瞋上人微笑摇头。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伦理规定应该不会规范。」

说得没错,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在内,妈妈图书馆里的一般伦理规定集,应该厚到连八丁标都圈不住。

「这个答案若是用脑袋想,怎么也想不到。要用这里去感受。」

无瞋上人抚著胸口。

「用心?」

「是的。你的心可不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痛?若感受得到,肯定会想帮对方。这是做人最重要的道理。」

我点点头。

「你感受得到他人的痛吗?」

「感受得到。」

「不是光靠想像就好,你真的可以用心感受,以他人之痛为己痛吗?」

「是,我可以。」

我答得很爽快,以为口试结束,但无瞋上人的反应超乎预期。

「那我们就试一试。」

我还不清楚无瞋上人打算怎么做,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并顺手出鞘,现出亮晃晃的刀身,吓了我一跳。

「现在我要试著让自己疼痛,你看著我痛苦,感受得到相同的痛吗?」

上人倏地将小刀刺入大腿,我吓得动弹不得。

「只要修行得够,人就可以忍受肉体上的痛楚。到了这把年纪,连血也流不出了……」

无瞋上人低声呢喃著。

「请快住手!」

我回神大喊,口乾舌燥,心悸不已。

「这是为了你好,你是否感觉得到我的疼痛?如果感觉得到,我马上住手。」

「我感觉得到!所以快住手!」

「不,你没有感觉,你只是在想像。真正的痛楚,要用你的心来感受。」

「怎么这样……」

我可以怎么做?我只能动也不动地保持高跪姿。

「你听好,在你感受到痛之前,我必须保持这样。这是我开导你的责任。」

「可是,我该怎么……」

「不是想像,是体认,体认到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无瞋上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痛苦。

「知道吗?是你让我痛苦的。」

我的呼吸好像要停了。究竟怎么拯救上人?

「请你、救救我吧。」

无瞋上人的声音更低,更细了。

「请别这样,请救救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明当下的气氛,明知道这根本不合理,但逐渐觉得我确实在折磨上人,我的双眼热泪盈眶。

无瞋上人开始痛苦呻吟,紧握小刀的手微微颤抖。接著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我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视野渐渐从周围缩小,胸口紧绷,喘不过气。

「请你……别杀我……」

这句话成了引爆点,剧痛宛如利刃一般从我的左脑刺穿头顶。

我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倒卧在榻榻米上。

心脏要停了,喘不过气!我就像离水的金鱼,痛苦地开阖嘴巴。

无瞋上人从高处注视我的神情,看起来彷佛在观察实验室的动物。

「请你振作点。」

他的声音非常空洞。

「早季,没事了。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

蒙矓之中,我看见无瞋上人若无其事地起身,一点伤都没有。

「你仔细看,我没受伤。这把小刀是假的,里面有机关,绝对伤不了人。」

无瞋上人用手指按压刀刃,刀刃便缩入刀柄中。

我在地上躺了好一阵子,动弹不得,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不知不觉,胸口不再痛了,手脚也可移动。我勉强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开口。虽然气得想大声抗议这个糟糕的玩笑,但身体的异常更令我害怕。

「你吓了一大跳吧。但这么一来,你就通过最后一场考试了。」

无瞋上人恢复慈祥的面容。

「你确实亲身感受他人的痛楚,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让我传授你真正的真言吧。」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还是只能乖乖点头。

「但请你别忘记方才的痛楚,随时都要回想起来,铭记在心。」

无瞋上人的话语渗透进心底的深处。

「你要知道人与兽的区别不仅是咒力,更是这份痛楚。」

祈祷中的僧人将药丸一类的东西扔进护摩坛上的火堆,注入香油,火焰一发冲天。身后大批僧人的诵经声如夏日蝉鸣,在我耳中回荡。斋戒沐浴后,庙方让我换上穿起来宛如死者的白衣,要我双手合十,坐在祈祷僧的后方。

护摩仪式彷佛永无止境,我疲惫至极。应该快天亮了?千头万绪如泡沫般来来去去,我无法条理分明地思考。据说每往火堆中扔一次东西,就烧掉我身上一些原罪与烦恼,仪式如此漫长,我想必天生罪孽深重又充满烦恼。

「想必你的身心都轻盈许多。接下来,我们要烧掉最后一个烦恼。」

身后传来无瞋上人的声音。我合掌一拜,这下总算可以解脱。

「看著火焰。」

黑暗中的声响似乎并非来自无瞋上人,而是遥远的天上。

「看著火焰。」

我凝视护摩坛上的三角火炉及炉上舞动的火焰。

「试著控制火焰。」

「我做不到。」

祝灵来访后,我再也没有刻意用过咒力。

「不用担心,你可以。试著摇晃火焰吧。」

我又注视火焰。

「往左,往右,慢慢摇晃……」

专注并不容易,但眼睛没多久像对上焦点,火焰突然烧得更旺盛,我看见最鲜明闪耀的内焰。焰心几乎透明无色,而最外围的外焰烧得最剧烈,亮度也最低。

动啊,动啊。

不对,不是火焰,我猛然惊觉火焰是一团发光的粒子,实体太稀薄。

要挪动空气。

我更加专注,连外焰外的光晕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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