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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异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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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到住处,肖肖加班还没有回来,我打开电视,歪在沙发上发呆,怎么和阿水说呢?
正郁闷着,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阿水,这真是……我犹豫了几秒,按了接听键。
“喂。”我说。
“喂喂,阿茂啊?”
“嗯,是我。”
“哎哎,阿茂啊,我问你啊,那个棺材菌,你有没有卖掉啊?”
“额……那个,阿水,那个棺材菌,我下午去医院找朋友帮你卖……”
“啊,卖掉啦?”从阿水的语气上听,似乎他很不希望棺材菌被卖了,难不成他又打听到棺材菌能卖上更高的价格?这样一想,我的郁闷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没卖掉,那个……阿水,我给你说啊,我不是今天帮你去医院找朋友卖菌吗,我回来的时候,在公交车上,不小心睡着了,然后那个棺材菌吧,就被偷了。”
“啊?!”阿水这一声啊得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害得我心一沉。
“阿水,不好意思啊,要不你看看,我补偿你一些经济损失?”我说。
“阿茂,棺材菌真被偷啦?”
“嗯,倒霉吧就是。”
“哎呀,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阿水一连完了若干个蛋,我眼前立刻浮现出阿水面对一筐烂鸡蛋捶胸顿足的模样。
我苦笑道:“阿水,不至于吧,不过就是万把块钱嘛,还是你捡来的,再说还没变成钱不是?”
“不是这样,阿茂,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问题比钱严重多啦。”阿水的口气听上去十分慌张,“我跟你讲啊,那个棺材菌,有鬼啊。”
“鬼?!”我吓一跳,叫起来,“什么鬼?”
“就是那个鬼啊,棺材菌的鬼,来找我了。”阿水的声音仿佛是被棉花弓弹出来一样颤巍巍。
“阿水,你没事吧?这个棺材菌这几天一直在我这里,你撞哪门子的鬼?”我说。
“真的阿茂,我估计是因为我拿了他棺材里的东西,所以他来找我麻烦了。”
“他怎么个找你麻烦法?”
“阿茂,电话里不好讲,我明天来你这里好不好?”
“行吧行吧,那个什么,你自己小心。”
九、阿水撞邪了(下)
肖肖过了九点半才回来,一进门就喊累,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没动也没吭声,仍旧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喂,我说,你一脸忧郁的在那干嘛?扮深沉是不是?”肖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口香糖,丢过来,正好落在我的胸口上,口香糖骨碌滚了几下,跌进沙发靠背的缝隙里。
“棺材菌被偷了?”我说。
“啊?”
“阿水还说他撞鬼了。”
“嗯?”
我苦笑一声,伸手从沙发缝里抠出口香糖,抛在茶几上。
“叶茂,开玩笑吧你,棺材菌怎么被偷了?还有阿水,他撞什么鬼了?”
“我下午去找卢子岳,回来在公交上睡着了,醒来棺材菌就不见了,回来后没一会,阿水就打来电话,说他撞鬼了,说是什么棺材菌的鬼来找他麻烦。”
“棺材菌的鬼?”肖肖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意思,棺材菌里有鬼?”
“不是,阿水说他拿了他的棺材菌,所以他来找他麻烦了,那个他,大概说的是棺材里的死人。”
肖肖的眼睛眨了眨。“不明白?”我问。
“有点,什么他拿他的,他找他麻烦的,阿水脑袋进水了吧?”
“我想是。”
“乱七八糟。”肖肖摇了摇头,一转身,去卫生间了。
阿水第二天早早就来了,打开门看见阿水的那一刹那,我还以为自己见了鬼,眼前的阿水脸色晦暗两眼无神胡子拉碴,嘴唇干巴巴,翻起了皮,乱蓬蓬的头发下挂着两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
“阿水,你不用化妆就可以演丧尸了。”肖肖看见阿水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他。
“小侄媳妇,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都快要被折腾死了。”阿水愁眉苦脸。
“到底怎么回事?”我让阿水坐下,肖肖给他倒了杯热茶。
阿水把茶杯捂在手里,没有喝,两条腿并在一起,害冷似的抖得厉害,“阿茂,我这几天晚上老做噩梦,梦见有个浑身血淋淋的人,站在我床边,说我拿了他的东西,要我还他,我说我没拿你什么东西啊,他就伸手来掐我脖子。”阿水边说边打冷战,以至于手中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洒在裤子上。
原来这就是阿水所谓的“撞鬼”,我还以为他真撞上了什么邪门事。我哎了一声,说:“阿水,我还以为你撞什么鬼了,不就是个噩梦嘛,你想多了。”
“这样的梦做一次倒没什么,不过问题是,这几天晚上,我每天都要做,并且一模一样,你说邪门不邪门?”
“那也不能证明是那个棺材里的……人嘛。”我本想说鬼来着,看阿水脸色青白,就转了个口。
“可我这段时间就拿了那个棺材里的棺材菌啊,没再做其他什么触霉头的事。”
“阿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那株棺材菌,真是你在溪边上的一口烂棺材里捡到的?你是不是跑去挖人家坟墓啦?结果做贼心虚。”
“绝对没有,阿茂,我哪敢去挖人家坟墓,你说是吧?”
阿水从小怕神怕鬼,这点我是了解的,可就因为这样,他才动不动疑神疑鬼,我想了想,对他说:“阿水,我觉得吧,还是你想多了,纯粹心理作用。”我伸手拿过阿水手里的茶杯,再给他抖下去,一杯茶就被他的裤子和地板分光了。
“就是,阿水,我也认为,这完全是你的心理作用。”肖肖把手里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给阿水,阿水摇摇头说不要。
“话是这样说,可不过,总做这个梦会死人的……”阿水苦兮兮地说。阿茂啊,那个棺材菌,真被偷了?“
“那个,阿水,我对不住你。”
“完蛋了完蛋了,我本来想把棺材菌给他放回去,这样说不定就不会来找我了,完蛋了完蛋了……”阿水低着头,抖着腿,一个劲地念叨要完蛋,看他那副模样,我不知说什么好,用眼神求助肖肖,肖肖冲我撇撇嘴摇摇头,表示她没办法。这下好,要是找不回棺材菌,再这样过几天,我看阿水会被逼成疯子。
“那个……”我忽然想到个主意,“阿水,我有个办法,要不这样,你再去捡到棺材菌的那个地方一趟,给烧点纸钱赔个罪什么的,告诉他棺材菌已经被别人拿去了,他要再有意见,就该去找拿棺材菌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有用不?”阿水抬起头,眼巴巴望着我。
“当然有用,你问肖肖,她以前有个朋友,也遇到和你差不多的情况,就是这样解决的。”说完,我悄悄冲肖肖使了个眼色。
“唔唔……”肖肖赶紧咽下嘴里的橘子,用手背擦着嘴说,“对对对,是这样的,我那个朋友啊,也是以前那个,那个,上山玩,看见人家坟墓前摆的祭品,那时候小,不懂事,为了炫耀自己多胆大就跑去了拿了一个,结果回家后就发高烧做噩梦了,后来就是上山拜祭拜祭赔个罪,然后就……好了!”说到这,肖肖还啪的拍下手。
“真的啊?”阿水半信半疑。
“那当然咯。”
“那我就,就试试啊。”阿水看到了希望,嘴一咧,笑了。
“哎,一定要的,肯定管用。”我说,和肖肖相视一笑。
“阿茂,那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额……行,没问题。”我略一考虑就答应了。
“阿茂,那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回去我就怕。”
“行啊,反正我也没事,不过晚上你要睡沙发了。”我拍拍沙发说,我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阿水只能睡客厅。
“这个行,这个行。”
“幸亏我机灵,你看,配合得你好吧。”在厨房准备午饭时,肖肖偷偷对我说。
“那是,哎,我说,你朋友那故事,是你瞎编的吧?”
“那当然咯,要不你以为呢?”
“我当然以为是编的咯,那么拙劣,也只有阿水会信……哎哟!”我的胳膊被肖肖狠狠地捏了一把。
“明天我和你们一块去吧。”肖肖正炒着菜,忽然扭头对在一旁切土豆的我说。
“你?也去?”
“嗯,不行么?”
“你不要上班么?”
“猪,明天礼拜天。”
“哦哦,我日子都过懵了,那个什么,你不怕?”
“哎,你还以为真有鬼啊?就当散心去,好久没爬山了,该活动活动筋骨啦。”肖肖一边说,一边扭了扭脖子。
“不过来回一百六十多公里啊,回头当天赶不回来你可别叫。”我说。
“大不了请假。”肖肖满不在乎地说。
“现在一到睡觉的时候我就怕,我好几天睡不好了。”晚上临睡前,阿水苦着脸跟我说。
“那你就开着电视睡,电视辟邪。”我把遥控器递给阿水,说。
“有这个说法?”阿水暗淡的小眼豁然有了神采。
“那是啊,调个热闹的台,什么鬼都不敢近身,不过声音关小点。”我说。
“哎哎。”阿水忙不迭握住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挑选起来。我忍住没笑,转身回卧室,边走边想,幸好阿水没看过午夜凶铃,不知道贞子。
第二天,醒来后的阿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阿茂,真是神啦,电视还真辟邪啊,昨天晚上我一夜没关电视,结果睡得真叫那个香哇,那鬼没来找我。”阿水兴冲冲地跟我说。
“我就说嘛,要不我们也别去了,你干脆摆台电视在你屋里算了,买电视的钱我出。”我笑着说,谁说阿水不是杯弓蛇影呢?
“还是去吧,放电视毕竟治标不治本嘛,要标本兼治才行哇。”阿水说。
“还标本兼治,你倒是和卢虚虚谈得来。”我笑着说。
“卢虚虚是哪个?”
“赶紧收拾一下吧,出发了。”我说。
我的老家在桥山县水头村,距离省会八十多公里,自打我奶奶去世后,我就再没回去过,掰着指头算一算,差不多已经有六年了。
十、老林
一路上肖肖很兴奋,在车上时,扒着我问这问那,还说要去当年我撞邪的那座破庙参观参观。
“不是和你说过吗,那座庙早塌了。”我对她说。
“哎哟可惜,我还想去感受感受呢。”肖肖无不遗憾地说。
下了车,还有十几公里路,没有中巴可坐,要么一二一开步走,要么打黑摩的,我们当然选择后者。路况很不好,一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到了村口,我感觉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颠吐出来。
“阿茂,小侄媳妇,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阿水问我和肖肖。
我摆摆手,说:“算了不去了,赶紧上山吧,明天肖肖还要上班,今天我们要尽量赶回去。”
“哦哦,那我们走。”阿水没再坚持,转身向西北面的山头走去。
“阿水,那地方远不远?”我看那个方向的山又高又深,一条小河自山间蜿蜒流出。
“不是非常远,两个多小时就能到。”阿水回答。
“两个多小时还不远?”我叫起来,“我说阿水,你采个香菇跑那么深的山里干嘛?”
“那里香菇才多嘛。”
看着眼前的深山,我有点奇怪,村里有人去世后,都是往南面那座矮矮胖胖的山头上埋,一直以来都这样,怎么会有人把墓穴建在那么深的原始森林里?光是把棺材抬上去就够呛。
“阿水,那面山上怎么会埋人呢?我记得我们这个村子,好像死人都是往那个矮山上埋吧。”
“我不知道啊,也许是以前的人埋的吧。”阿水缩了缩脖子,说。
沿着河道一直走,很快到了山脚下,山脚有一口深潭,由山里流出的一条溪流汇集而成。
潭水黑绿黑绿的,幽深恐怖,灰色的枯叶漂浮在水面上,缓缓旋转。这个地方我小时候曾经来过,听说潭里闹水鬼,有游泳的小孩曾经被拽下去,尸骨无存。
站在潭边,阿水指着那条山溪对我和肖肖说:“顺着这条溪一直爬,就可以了。”
一开始还有路可寻,半个小时后,山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杂草和宽叶灌木,溪流时而可见,时而被植被掩盖,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随后,我们进入了一片针叶林,越往上,针叶林越茂密,本来是大晴天,可阳光被高大的树木完全遮挡,树林里的光线暗得就像黄昏,阴冷的气息砭人肌肤,空气犹如在水里泡了几天,潮湿冰冷。
阿水穿着破皮鞋在前面开路,健步如飞,我和肖肖一套冲锋衣裤外加登山鞋跟在后头喘气如牛。
“阿水,还有多远呐?”我累得两条腿直打晃,按说我的体力还行,可架不过阿水用兔子般的速度在山里行进。
“才走了一半啊。”阿水转头看了一眼我和肖肖,见我们累得够呛,便从肖肖身上接过背包,挂在肩上后,又来拿我的,我摆摆手拒绝了。
“阿水,你慢点走吧,这样走下去,我和叶茂没到那地方就活活累死了。”肖肖双手插着腰,大口喘气,脸颊红扑扑的,额前和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那行,那行,那就慢点吧,我主要是担心时间不够。”阿水说,用手勾了下肖肖背包的肩带,转过身,继续向深山里走去,好歹速度慢了。
爬上一段很陡的坡道后,针叶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我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杂七杂八的植物,树干被足有成人小腿粗细的藤条缠得结结实实,乍一看,很是吓人,会以为那是盘在树上的大蛇。
“这个要小心。”阿水在经过一棵浑身长满硬刺的小树时,指着它对我和肖肖说,“这种树很毒的,如果被刺到了,又痛又痒,然后流黄水,流到哪烂到哪,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我仔细看了看那棵毒树,很细很小,两米多高,直直的一根树干,上面长满了两公分左右的刺,没有树杈,没有树叶,简直就像一根瘦身抽条的狼牙棒。
“看起来就像死的一样。”肖肖歪着脑袋打量那棵毒树,说。
“可没死,厉害得很,这种树,千万不要碰啊。”阿水又嘱咐了一遍。
接下来的路比之前好走多了,不再是要人老命的上坡,地势平缓了许多,溪流旁边开始出现铺满苔藓的墨绿色的石块,蕨类植物明显多了。四周暗幽幽的,树干重重叠叠,溪流时不时会被植被和石块遮挡,偶有几声怪异的鸟叫从远处传来,咕咕啊啊的,打破森林的沉寂。
穿过几棵足足要三人合抱才能抱过的大树后,阿水在一块巨石前停住脚步,他舔着干巴巴的嘴唇,显得十分紧张。“阿茂,到了,石头后面就是。”阿水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对我说。
十一、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刚映入眼帘,阿水突然像见到鬼似的大叫了一声,树林里顿时回音阵阵,附近一只大鸟被阿水惊着,在树枝上扑棱起翅膀,拍着树梢飞走了。我和肖肖被阿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够呛,两人像傻了似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阿水,你瞎嚷嚷什么啊,怎么回事?”我有点抱怨阿水的意思,这样一惊一乍,很容易吓坏人,尤其在深山老林,还面对着一口老棺材,就算神经粗大如我,也被吓得心脏乱蹦。
“这,这,这……”阿水像是没听见我的埋怨,瞪着棺材一动不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一脸惊恐。
“有什么不对么?”我问阿水。在我看来,眼前那具棺材并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硬要指出它可怖之处,那也就是它是一口棺材这一点了,除此外,我实在看不出这具棺材哪里能让阿水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这口棺材年代显然已经很久了,木料表面已经完全变质发黑,斑驳不堪。棺身是侧翻的,棺内的一面朝向我们,棺材里头是空的,尸骸已经不见踪影,底板上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侧板上落着几块小鹅卵石,靠近石块的这头还烂了一个大洞。棺盖已经和棺身完全分离开了,不知何故,裂成了好几块,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棺材旁边,断裂处有尖锐的刺棱,从断裂处的颜色来看,棺盖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被砸裂的。
“不是这样的啊,开始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啊!”阿水喃喃自语,嘴唇哆嗦着,身体在发颤,脸色由黑转灰,再由灰转白。
“阿水,阿水,镇定一点。”我双手按在阿水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问他:“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清楚。”
“那个棺……棺材,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它是正着的,现在怎么……怎么翻了?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啊,盖子还是好的……”因为恐惧,阿水语无伦次,但我至少听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阿水,你的意思是说,你前几天来的时候,棺材不是侧翻而是正摆着的,对不对?”
“是啊。”阿水用力点了下头,接着说:“盖子也不一样,我来的时候盖子还在棺材上,掀是掀起来的,可还连着一个角,还有,那时候盖子也没有烂啊。”
“这样……我说这盖子看起来怎么像才砸裂的。”我皱了皱眉,说。这么说来,在阿水拿走棺材菌后的这几天中,又有人来过这里,发现了这口棺材,并且对棺材施以破坏?可谁会那么无聊呢?
“对了阿水,那个尸体呢,之前你有没有在棺材里发现尸体?”我问。
“这个……”阿水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说:“好像没有……对对,肯定没有,一根骨头都没有见到,也许是水给冲走了吧。”
“哦,那这地方来的人多么?会不会是有人来过弄成这样的?”
“不多啊,也就附近几个村抓香菇的有时候会来。”阿水看上去镇定了一些,但脸色仍然难看。
“那会不会是山里又涨了大水,大水冲来石头,把盖子砸成这样的。”肖肖猜测说。
“不不,不可能。”阿水说,“涨水棺材也就冲走了嘛,不可能这样,再说,这个冬天涨大水本来就十几年都碰不上一次,也就是上个月下雨下得多,所以涨了一回,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涨大水根本不可能嘛。”我点点头,阿水说的不错,先不提涨水不涨水的问题,仅从棺盖的损坏程度和方式来看,不可能是因为自然因素变成这样,很明显是人为的。这口棺材说大不大,但要凭一个人的力气,要把它侧立起来,怕是根本办不到。另外就是,哪有人会这么无聊,吃饱了撑的,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一口棺材后,把它掀起来后,再把棺盖砸个稀巴烂。
“有,有,有……”阿水有了大半天,那个“鬼”字硬是出不来。
“放心阿水,不管是什么东西干的,绝对不是鬼。”我说,“哎对了,阿水,这山里有熊吗?”我忽然想到狗熊,曾听说这种动物在山里吃多了野果后,野果会在肚皮里发酵成酒,狗熊醉了,会满山撒酒疯,搞破坏,没准棺材是被一只酒醉的狗熊给砸烂的。
“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狗熊,豹子倒是有的。”阿水说。
“现在是冬天了吧,狗熊难道不要冬眠吗?”肖肖斜了我一眼说,认为我很没常识。
“这才刚刚立冬嘛,天气还暖和着呢,说不定狗熊还没有开始冬眠。”我争辩说,肖肖没说话,她也搞不清狗熊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冬眠。
“管他是狗熊还是什么动物弄的,反正吧,我想,绝对不是那个什么——鬼就是了,阿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别东想西想。”我安慰阿水说。
阿水拧着眉头思忖了好几秒,接着揉了揉鼻子,看看肖肖,然后对我说:“那……我就烧啦?”
“嗯嗯,放心烧就是,就在这里吧。”我说着,用脚尖点了点地,然后拉着肖肖退后几步,给阿水腾出地方。
“阿茂。”阿水刚把装着祭品的塑料袋解开,不知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昂起头对我说:“我觉得是不是要到他的坟墓那里烧才行啊,这样他才收的到吧?”
“哎,你想棺材都冲到这了,那坟墓还会有吗?怕是早就冲没了。再说了,我们哪知道那个坟墓在哪?这里就行了,没问题的,他的棺材在这里嘛。”我想赶紧离开,一想到这地方可能有狗熊或者豹子之类的猛兽出没,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身上除了一把小短刀外,再没有可用来防身的武器,要是倒霉踩到狗屎,真碰上个熊啊豹啊什么的猛兽,那可是要丢命的大事。
肖肖倒是什么都不担心,悠哉悠哉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拿出奥利奥饼干和纯净水,一边吃喝一边看阿水战战兢兢的烧纸钱,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阿水没再多说什么了,蹲在棺材前,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把纸钱锡箔,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接着,他一边朝火堆里添纸钱,一边嘀嘀咕咕的像念经似的念叨着什么,我在一旁看着,感觉十分好笑。忽然在一旁吃饼干的肖肖发出一声尖叫,我被吓得肩头一耸,阿水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肖肖怎么了?”我扭头问肖肖,却看见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灰毛猴子抓着肖肖的背包,非常灵活的朝一棵大树上窜去。
“猴子!猴子!”肖肖指着猴子叫,“它偷了我的包。”
这死猴子!我骂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朝树上扔去,可惜准星差了点,没打着,猴子一手拖包,一手攀援,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杈末端,接着身体一沉,呼啦一下蹦到了另一棵树上。
“哎呀,叶茂,你快追啊!”肖肖跺着脚命令我,包里除了吃的东西,还有钱包,手机和一架单反相机,就这么被猴子给偷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迅速折身抓起两块石头,拔腿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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