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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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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目光相遇,她动人的神韵便长留在他的记忆里,虽则阅美无数,可能够吸引他的美色绝无仅有。
他转过头来,心潮犹在起伏,镇定地询问相国府的下人:“刚才在那边读书的是谁?”
“回王爷,那是我们相国府的二娘子……”
……
那是第一次知道她,只是他当时尚不知晓,归去之后竟如中了魔咒般念念难忘。
今日再见她熟悉的笑容,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西平郡王缓缓催马上前向她走近,她也赶马迎了上去,询问道:“既然来了,怎么不现真身呢?”
西平郡王没有回答,环顾四周:“换一个地方说话。”
“谁会来断崖行猎呢?”她翻身下马,走到断崖边,“万一被发现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我早该死了不是么?”
西平郡王跃下马背走到她身后,伸手携起了她一缕头发,置在鼻端,良久才发声,颤颤地、似悲似喜,最终哽咽起来:“你真的……真的是媱媱,媱媱,你,过得好么?容貌……怎么会变这么多?”说罢去掰她的肩膀。
她往前走了两步避开,整个人几乎临在崖线上,只要往前多走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她说:“这一次,你是会看着我跳下去呢?还是会跟我一起跳下去?”
西平郡王惊骇地瞪大了眼,伸手来拉她:“你在干什么吗?快退回来!”
她又往前踏出一步,一只脚悬在空中,笑道:“我猜殿下不会跟我一起跳下去,因为殿下一定舍不得王妃母子吧。”
“你疯了!”西平郡王将她拉了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呵呵呵——”她竟愉悦地笑起来,“我刚刚与你开个玩笑而已,是说万一被人发现了的而采取的最坏的打算,瞧你,你如此紧张做什么?若真有人来了,我也不希望你跳下去,我希望你活着,你也需要活着,你要为你的王妃和孩子考虑。”
西平郡王默默凝视着她笑时的模样,喉头哽住,一时竟不敢发声,她的话句句为他着想,却又像在反讽,锋利的刀子般刀刀剜在心上,积压在心头的重重愧疚快要让他崩溃:“媱媱,我对不住你……”
“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她道,“你不必对我感到愧疚,我在长公主府过得很好。”
“你,你是如何……”
“你想问我,传言不说我死了,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又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她笑说,“是被右相大人救了,他帮我找了个江湖郎中换了颜,让我得以用一副新的面孔示人,可藏匿在右相府并不安全,他后来又想方设法把我弄进了长公主府,我在长公主府学了很多东西,得到了长公主的青睐,长公主待我不薄……所以有了今日的我。希望你顾念旧情,不要去陛下跟前揭发右相。”
西平郡王点头信了,想起秋祭之前鸿安寺那日,又问:“你是不是,已经成为他的人了?”
她犹豫不言,西平郡王又道:“那日在鸿安寺,我看见你了,你似乎没听见我的呼喊,先离开了,我后来遇见了他,他亲口跟我说,你是他的女人,呵,他许是怕我认出了你,从他身边抢走你。”
她继续沉默。西平郡王见她郁郁不乐,情绪激动地抓住她摇晃着问道:“媱媱,你如实回答我,是你自愿的?还是被他强迫的?之前为什么躲着我?”
她咬咬唇,抬眸盯着他,弯目成月牙:“殿下,这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见她眼中干涸无光,西平郡王内心那种猜测便愈发强烈,猛得拥抱住她,想以此来安抚她曾经所受的委屈,因他觉得她所历的种种皆因他而起,拜他所赐,她是他的未婚妻,即便家族犯下大错,但有先皇的圣旨,御前执迷不悟地求求情,他还是能娶她的,不济的就是被贬为庶民,与她做一对平民夫妻,再不济就是一同经受地狱的苦难,他可以跟她在一起。可是在相国府雪上加霜的时候,他始终没有出现,是他遗弃了她,让她一人后来历经艰辛,任人宰割……
当西平郡王在如此思量的时候,他一时忘了曾经他苦苦追求她的时候,她对他是无情的。如今,她又没有推拒他的拥抱,他以为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婚约的约束,婚约让她必须移情于自己的未婚夫并对他忠贞不二;于是,西平郡王理所应当地以为她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未婚夫尚有余情,他以为她与右相曲伯尧在一起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她闭上眼,黑暗里浮现公孙灏那一双愤怒的眼睛。他如果见到她被其他男子这般拥抱,他一定无法理解,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误解,生气后又不知用什么花样冷着她;同时,她亦对西平郡王感到愧疚,这样利用他的感情太过卑劣,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一颗心忐忑不安地跳动。
西平郡王觉察到了,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要来吻她,突然被她推开,西平郡王不禁疑惑。
她别过头四下顾顾,道:“这样不便,若突然来人……殿下如今也正得陛下忌惮,一个细小的把柄都不能让人抓住……所以,殿下还是与我保持距离比较妥当……”
“嗯……”西平郡王应了,脑中极力回想着曲伯尧的语气神情以及赵王曾与他说过的话。“那玉鸾跟右相之间有苟且之私,我瞧五哥对那玉鸾好像有些兴趣,提醒五哥一句,五哥可别被她骗了。”西平郡王当时并不相信赵王说的话,因对玉鸾关注,便追问赵王:“九弟如何看出来的?”
赵王只笑笑,道:“看来,五哥真是对玉鸾动了些心思的,莫非她像五哥死去的未婚妻?”
……
细细推敲着赵王当时的神情和话语,西平郡王又审视郑媱,顺从地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愤愤道:“我早就知道他对你没安什么好心,怕是在相国府做你的教书先生的时候就对你心怀不轨了。”语罢又正视她,言辞诚恳道:“曲伯尧此人心术不正,野心不小,媱媱,你知不知道他存了谋夺皇位的野心?”他忍不住伸手捧起她的脸,“异姓臣子,谋反谈何容易,无异于卵击石,我怕他一失败你也跟着葬送了性命,你信不信我?若信我,就……”
“救命啊!救命啊,不好了不好了!右相大人!”一个年轻公子策着马,狼狈地朝曲伯尧奔来,来不及勒马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站稳后语无伦次地讲:“右相大,大,大人,刚刚遇上猛虎了,何公子现在生死未卜。”
“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钟桓道,“何公子人现在在哪里?”
他惊恐地转着眼珠回答:“刚刚,刚刚我与何公子同在一处狩猎,突然从草丛中蹿出一只半人多高的猛虎,我与何公子吓得策马奔逃,那猛虎看准了何公子一直对他穷追不舍,我得以逃脱,就赶紧来回禀报右相大人了,何公子是向西南方向去了……”
眼下人说话的间隙,曲伯尧已经将他透彻地观了一遭,此人面上虽然惊恐万分,讲话时也装得语无伦次,但表情都浮在面上,不由内心发出,音声亦无变异,丝毫不像刚历千钧一发之境。
曲伯尧又问:“此时距猛虎出现,大概过去多久了。”
那人犹豫了下,回:“快半刻钟了。”
“也就是说,猛虎出现的地方距离此处有半刻钟的马程。”
那人点头。
半刻钟,西南至今不传来任何动静,也是怪异。凑巧的是,他所在的猎场回音强烈。
钟桓探身过来,与他交头接耳道:“主子,他看上去像在说谎,可能是圈套,不如先等一等,等咱们的人放信再说……”
不是可能,是必然,必然是引他过去的圈套。曲伯尧瞥了那地上的人一眼,吩咐道:“你上马带路,本相立刻跟你过去!”
“主子!”钟桓又暗暗提醒了他一声:“他们还没送出消息,只怕人还没有解决。”
曲伯尧盯着钟桓,冲他伸手,钟桓无奈,只得取来□□和佩剑一并交给他……
见他上钩,那人马不停蹄,风驰电掣地往前奔驰……
荒草越来越多,越来越茂。
“刚——刚——”
枝桠上空一群丹顶黑尾白羽野鹤张开巨大的羽翼,双翼平铺长足六尺,密密麻麻地盘集成在树梢之上,一只只遮天蔽日,昂着长颈,唳叫着向下俯冲。
前头疾驰的人昂头一望,却见两三只巨鹤扑动着羽翼朝他卷了过来,已经来不及躲避,直直被卷下马背,戾鹤收紧利爪,接着往他身后的曲伯尧冲来。
曲伯尧来不及勒马,向后仰倒在马背上,迅速挽弓,抽出三支箭来,马匹狂奔中,箭镞总是偏离方向,曲伯尧竭力定住心神,对准那前前后后扑近的野鹤三箭齐发,嗵嗵嗵——仍直插鹤心,鲜红的鹤血淋漓洒落,三只猛禽像失重的白云相继跌落在地,马匹继续往前飞驰,又有野鹤俯冲下来……
钟桓射杀了从另一个方向涌来袭击而来的野鹤,伸手去拉被白鹤卷落在地的那人,那人假意搭上手,被钟桓拉上马后却立刻“变脸”,上马后竟拔出腰间的短匕,扬手朝钟桓劈来。
81、孤行
钟桓眼尖,及时察觉,伸手扼住匕柄,顾不得策缰,马背上与那人厮杀。
对方是宫中身手不凡的暗卫假扮的勋贵子弟,反应也速,三两下从钟桓的扼制下解脱,灵活地操控着匕首,看准了他的喉,拼尽全力地刺去,钟桓险些躲避不及,赶忙侧身,被他这么一让,用力过头的那人劈了个空,身子扑倒在马背上,被钟桓夺去匕首,钳住臂膀,熟料那人力大无穷,反足朝钟桓背部一踢,身子弹了回来,突然拨转局面迅速占据上风,钟桓吃痛,险些被他踹下马背,及时伸足勾住马镫……
马上厮杀了好几个回合才将对手制服,钟桓抹汗叹了口气,回头时已见曲伯尧脚下一堆尸体,不由惊讶,抓着那人跃下马背,拖至曲伯尧跟前,伸足踢着脚下的尸体道:“主子,这些人都是你刚才杀的?你什么时候比我还厉害了?他们的身手都好厉害。这家伙!”他朝那人的耳朵上拧了一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家伙制服,主子说说,怎么处置欺骗咱们的家伙,严刑逼供?”
曲伯尧走上来,围绕着那人打量了几眼,道:“还用逼供?你可不要费九牛二虎之力么?陛下身边十八支暗卫,你对付的这位可是其中一支暗卫的首领。”
那人狠狠瞪他一眼:“逆贼!”
钟桓掌他的嘴道:“不逼供,那怎么处置这家伙?现在一刀宰了他?”
“等他自己咬破舌头下面的藏毒自尽好了,他要不自尽,你就宰了他。”
“听到没有?还不自尽啊?”
那人含恨自尽了。
钟桓望着头顶仰天高鸣、不停盘旋的野鹤道:“奇怪,为什么突然会飞来这么多野鹤?一只只还挺凶猛的,看见人就来袭。”
空中的鹤群首尾相接,盘旋飞舞时,排列成整齐的圆环,曲伯尧耳廓一动,忙询问钟桓:“你听,是不是可以听见有人在吹笛?”
钟桓不好那些,从来不会去聆听,摇头道:“我没听见。应是丛林的天籁,这里是皇室打打杀杀的猎场,哪里会有人有闲心有胆量在附近吹笛?”
曲伯尧冥思一瞬,望着地上刚被射杀的野鹤的尸体道:“这些鹤虽然是野生的,但飞行齐整,攻击都带有目的性,却像是经人训练过的。我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些鹤倒是来帮咱们的,结果被咱们误杀了一些。”
“帮咱们?会是谁?主子认识这种能人异士么?”钟桓挠头问他。
他想了想,默默去牵马:“不认识。”
钟桓也跟着去牵马,刚摸到缰绳,隐隐地,又听见四周林叶抖动的声响,警惕地拔剑:“主子,好像又有动静。”
“暂时不用戒备,”曲伯尧翻身上马,指了指天上的鹤说:“是这些救兵,方才,它们中有一群落入了林中,正在干扰埋伏的对手,相信,很快就会听见放箭的声音了。”
话落,林中果然传来一阵嗖嗖的箭雨。
“主子,你怎么知道的?”
曲伯尧笑道:“这些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野鹤似乎是专程来帮咱们的,它们分工明确,一群在天上观察,发现了林中潜伏的人后,就会通知另一群野鹤,那一群野鹤就会立即俯冲下来,去攻击林中潜藏的人。但野鹤到底不比人,有时分不清敌我,它们背后的主人要它们来助咱们,它可能发现了潜藏的人就攻击。”
“哦,我明白了,”钟桓道,“它们的主人要那些鹤来发现林中潜藏的敌人,提醒咱们的人,可是,就像主子说的,咱们的人也是潜伏在林中的,这样岂不是有可能连带咱们的人一起攻击了?”
曲伯尧道:“有可能,比如刚才咱们可不就被它们攻击了么?但我隐隐听见远处有笛声操控,它们的主人应该是用笛声告知它们一个地域,你抬头往天上瞧一瞧,它们总是在这片天空盘旋,公孙戾埋伏的第一批人主要潜伏在这附近,若不是这群野鹤及时出现,他们刚才就要对咱们动手了;而咱们的人潜伏在他们外围,受到野鹤攻击的可能很微。这些野鹤去攻击那些暗卫。”
“既然主子知道这里埋伏的敌人还没有被咱们的人除掉。刚刚那人来报的时候,主子你还要进入狗皇帝设下的圈套?不是主动把自己置入危险之中么?”
“继续留在那里更危险,”曲伯尧道,“他今日是下定决心要杀我的,如果他的圈套送来了,我不进入他的圈套,他一定以为我洞悉他的计划了,那么将不惜一切代价派人来围剿,真的围剿,我们的援兵一时难以赶到,逃生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在那里围剿我会引起其他大人的注意,他要杀我就得随意给我安个罪名执意下杀令,必然会失了人心,是下策;如果我钻入他的圈套,他便会暂时地掉以轻心,密林深处利于隐蔽,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而不被其他人看见,但他不知道,咱们知道他第一个选择刺杀的地点,已经在外围埋了人。”
“主子思虑得周全,”钟桓道,“现在只等咱们的人放出消息来了。”
“嗯……”两人静静等着,箭声在林中响了半个时辰方渐渐止歇,一支涂成红色的箭矢突然自丛林中飞了过来,直直插在附近的树干上,钟桓驱马上前拔下来仔细一看,喜悦地呈递至曲伯尧跟前:“人都解决了,主子,现在该去哪里?狗皇帝接下来还会使什么阴险的招数呢?”
“等等看吧,看这些野鹤接下来飞往哪里,”他补充道,“你跟他们传信让他们迅速转移,公孙戾得知派出的第一支暗卫都死了之后,会立刻再派人过来的。接下来就不知会在何处对我再下手了,你让他们不要全部跟着我了,挑数十名身手好的暗里跟着就行了,对方在明,我们在暗,人多反而容易漏下马脚。”
钟桓点头照做。
丹顶黑尾白羽的野鹤扑打着巨大的双翅冲上交错的树梢,有一些野鹤中了箭,白羽已经染成了红色,陆陆续续地聚集在了空中,齐齐整整地翱翔两圈后,突然展翅飞往白云之外去了。
钟桓送信过来,恰瞥见了头顶一幕,急道:“主子,野鹤怎么都飞走了?那人也太不够意思了。”
“大概是不忍看见心爱的东西折损下去。争斗血战本来是他厌恶的,不帮也好,免得日后要还他许多人情,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咱们换一个地方。”
“本来是?你不是说不认识他么?”钟桓跟着他掉转马头,行在他身后询问:“主子,这么看来,狗皇帝对徐统领似乎信任得很,竟然让他和暗卫提前组织这第一场刺杀,可惜后面就全权交给暗卫了,接下来,也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让他一直找不到。”
话落,听不见曲伯尧接话,钟桓提醒他:“主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曲伯尧道,“公孙戾尚且相信徐令简,可这第一场刺杀失败,他便会知道咱们在他安排的人外围也安了人,那一定就是有人泄密了,公孙戾将头一个怀疑徐令简……”
“啊?那怎么办呢?”
曲伯尧忽然勒马,转了个方向道:“我要去寻她。”
“他?谁?徐统领?”钟桓悟了半晌终于领悟过来:“哦哦……哦,崔婉侍在冯荐之监视的猎场里,冯荐之一定会派人监视她的,你一进入怕就被冯荐之的人报到冯荐之跟前,冯荐之立刻报到狗皇帝耳中,说不定狗皇帝就是想让崔婉侍入林,专程拿崔婉侍当诱饵来诱你的,你若去了岂不是上了当?还是不要去了主子。”
曲伯尧有些愠怒,狠狠抽了一鞭子:“她总是这样任性,我不让她射中入林,她偏偏要入林,我让娄沁照看着她,她偏偏不去她的队里,我派去看护她的人到现在还没报信回来,应是遭遇不测了。”
钟桓:“崔婉侍也没有射中啊……主子别急,也许报信的人没找着主子。”
“报信的人不可能找不着我,一定是出事了。”
钟桓:“狗皇帝若真想拿她做诱饵,即便她不入林也会想方设法地把她弄进来引你上钩的,而且用她引诱你百试不爽,就是死你也要去的对不对?”钟桓越说越着急,忙把马横在他前头求道:“主子,我求你不要去了,如果为了她一个人让你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值,真的不值!”
“你怎么回事?快让开。”
钟桓摇头,红了脸道:“真的不值,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怎么那么傻?如果败了,就跟黎伯说的那样,你怎么有脸去见你死去的父王母后?事成之后,天下都是你的,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找出一个跟她模样相似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她哪一点好了?她还是害死你父王的奸贼的女儿!”
他骤然拔剑,手上青筋迸突,怒目朝他一指,低吼道:“你给我让开!”
82、分歧
“你要杀我?”钟桓不闪不避,道:“那你杀了我吧,反正我要拦着你。退一万步讲,你此次救了她,和她一起死里逃生,成大业后,那些拥护你父王的人要是知道她是奸贼的女儿,难道不会反对她做你的皇后么?别说皇后了,只怕会逼你杀了她,你该怎么办?你要让她永远做崔玉鸾?你确定她的身份不会被人挖出来?卫夫人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要害一个人还不容易么?”
他的手臂开始抖动,哐当——手中的剑掉落地。
被他一番话彻底激怒,双目猩红地怒吼:“谁敢不从,我就杀了他!”
钟桓愣了下:“都不从呢?全杀光么?黎伯一定不会同意,你也杀了养育你的亚父?我也不同意,你要杀了我么?”钟桓一骨碌滚下马背,躺在地上道:“你现在若要去找她,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钟桓!”他惊愕地问:“你也,不同意?”
“没错,要怪就怪她那个恶贯满盈的父亲。我不讨厌她,因为她是无辜的,可是我恨他的父亲,重华之变,他是害死我家人的罪人,我不会原谅他,虽然她是无辜的,但父女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她身上和罪人流着同样的血,她将来生的儿子也流着同样的血,我怎么可能拥护她?你可以,将来你若登临帝位,我不会反对你将她留在身边,但我会反对立她为后,反对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
他彻底懵住,他从前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那时在想,真有那么一天,他要她做皇后,若有人敢出来反对,他如果要执意立后,一定可以解决的,他勾唇一哂,“都不同意,大不了我就让她永远做崔玉鸾,至于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不理解,明知她是奸贼的女儿你还要喜欢她,你对得起你的含恨九泉的父母吗?主子,”钟桓闭目啜泣着,低声下气地求他:“你放弃她吧,你现在去救她,指不定就入了公孙戾的圈套,若功亏一篑,葬送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心血!”
他闻之恻然,匆匆下马,双膝一曲跪在他跟前:“我对不住你们。”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印,呈给他道,“不如这样,我把我父王的东西交给你,你拿着它想办法离开吧,现在山已经被封了,狩猎结束封山解去后你立即下山去拿着它出关……我如果回不去,你们就代我继续完成吧。”
“你!”钟桓从地上爬起来,又气又失望道:“主子,我原以为你对一切胸有成竹,对手从你身上找不到一块软肋,没想到你的软肋竟不在自己身上,她是你致命的软肋啊,你若不放心她,执意要去找她,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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