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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在江湖:为倾夺天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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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萧景被送入暗道,而他开始预备现场,将一具尸身的血肉仔细抹上后墙。
暗红色的血肉在墙上凝固,他则弯腰,将人皮做扇,笔沾赤蛊开始写字。
西临城安定。
斜藏好这五个字后刑湮终于空闲,有时间坐下,等待他的宿命。
黄金锤还在脚下,和那天一样,上面沾着赤色的血。黄金锤染血,血染着恨,而恨最终开成了罪恶。
刚直暴燥的罗萨,最终成了含笑双双杀人无数的门主。
温和淡定的刑湮,最终成了人人闻名丧胆的刑堂堂主。
这相伴相随十六年的堕落,似乎是挣扎历尽日夜难安,也似乎就只是一瞬。
最终他放弃执念。好似老天眷顾,给了他清明,赐他一把黄金锤,一锤落下,从此锤断纵容和罪恶。可是他不后悔。
那天在梨树下罗萨看住他,满手都是鲜血,问他:“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结局如何永不后悔?”
他答:“愿意。”
对这两字他不后悔。
如萧景所说,就算人生下来便知道自己会死,可不也是努力过日子。
结局早已注定的爱情,他也不后悔,自己痴枉愚昧,曾为之付出努力。
“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最终刑湮对着空气低语一句,将那把黄金锤握牢,塞进衣衫,贴胸口放着。
外头响起脚步,他听得出,是秦若歌而不是罗萨。
他的罗萨已死。
“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
她在心底又重复一句,转身,将手拢进衣袖,对那夺路而来的命运表示承受,敛低了眉。
他无法一步步看着她成魔,染血。那么他便愿意与她生死相随。
逃脱不了现实的牢笼,那么就和那个脾气暴躁,性格很坏的罗萨一直相随吧。因为他相信,以她很坏的脾气,除了他再也没人能忍受。也会因为他,那么即使是十八层地狱,即使是永世不得超生,见到他,罗萨也会安心吧。
秦若歌来了,他将萧景之死告诉了她,她对他恶狠狠的道:“那我就不让你死,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们人间地下永不相聚。”说这句话后她隐隐微笑,恍然间已是又一个罗萨。
刑湮黯淡无神的眼却在这时亮了,“恭喜门主成为又一个罗萨。”他轻声,那话却力有千斤:“我想小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第二个刑湮。”
她最后放走了他,放他与她一起飞舞,一起化作尘埃,带着他心疼不已的罗萨。仿佛他又看到了19岁的罗萨,那样的真性情,那样的敢爱敢恨。
第270章 柳王(1)
冬至,离萧景周年祭还有四十二天,秦若歌团了团身子,觉得冷,将怀里暖炉抱得更紧,直直贴在胸口。
二月踮脚走了进来,手里托着汤盅。
十八天大的乳鸽,配绝顶鲜美的银环小蛇,炖了三个时辰的清汤,滋味却远不如当年那碗阳春面。一碗萧景用缠着绷带的双手下的,飘着细碎葱花的寿面。
秦若歌尝了口二月递上来的食物,觉得意兴阑珊,翻手就将汤盅朝下,兜底倒了个干净。
滚热的汤水四溅,烫上了二月的脚趾。二月不后退,这位刑堂的新堂主涵养一流,还在原地垂首,神色如常,道:“公子传话,请门主去一趟。”
秦若歌向后斜躺:“你就说我身子懒,懒得吃饭懒得走动,连活都懒得活。”
“公子说,如果门主不肯去,就让我传话,他是有个要紧的任务,要门主亲自去做。”二月一直恭恭敬敬,将话一口气说完。
秦若歌闭上了双眼。
“这个人的资料我已经差人送来。”二月道。
秦若歌还是闭眼,紧紧搂住暖炉。
二月开始后退:“公子还交代,门主必定不虚此行。”
说完人就不见,屋子里复又一片冷凄。
很长时间后,秦若歌终于从榻上起身,伸手打开资料,姿势很是闲散。
——“十四日申时一刻,带红魔伞,杀柳王于王府议事大厅。”
资料的第一页就看得秦若歌失笑。杀人,还要规定时辰地点,指定道具,这任务倒是有些意思。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亮了,脊背伸展,食指搭上纸张,往后又翻去了一张。
“柳王,名柳君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次她与婴熵所救的那名女子叫柳如画,如果没记错,这个柳君邺正是柳如画的爹。
看完第二张后秦若歌沉吟,伸出手指,指甲鲜红,在那上头爽脆的画了个叉。
柳王府,日渐西斜,照着满地富贵。
殷书贤的轿子落在王府门前,等到申时过了半刻,这才将轿帘揭起。
和人相约,他永远迟到半刻。守时,却也要人相待。
管家上来迎他,议事大厅里燃着香炉,柳王坐在主座,朝他微微颔首。
柳王穿便服,殷书贤也是,一袭暗紫色长袍,腰带细窄,上面镶着块鲜红欲滴的鸽血石。
紫衫配鸽血,色中大忌,可却无碍他的风流。
暗紫里一滴血红,就正像他的人,深沉里透着那么一点邪恶。
柳王的手举了起来,道:“有劳殷太傅,请坐。”
殷书贤将头微低,走到他跟前,提起茶壶将茶杯倒满。
“殷某此来是为谢罪。”弯腰之后他举杯,杯身齐眉:“还望柳王宽宏。”
声音姿态是无比的恭敬,可那杯茶却不再是清碧的雀舌。
他的食指搭在杯沿,没有利器伤害,却突然破了个小口。
鲜血流进杯口,却不溶进茶水,而是浮在杯口,慢慢铺开,和茶一起,铺成了半边浅绿半边淡红的一个太极图。
无比妖异的一幕,就发生在柳王眼前,可柳王却是毫无反应,将杯子接过,一口就将那太极吞尽。
第271章 柳王(2)
殷书贤于是抬头,淡笑:“多谢柳王不计前嫌。”
柳王也笑:“盐茶道的事务我已经交出,殷太傅已经如愿,不知此来还有何事?”
殷书贤后退,手指抚过唇边,将指尖鲜血吮干。
血的滋味无比甜美,他落座,长眼半眯,唇角满足地勾起。
“来柳王府的,可远不止我一个。”微顿半刻之后他突然抬头,将食指一弹。
食指间一滴鲜血破空而去,穿破屋顶,在阳光下化作巴掌大一块红雾。
这人的武器,竟然是自己的鲜血。
屋顶上的秦若歌拧了下身,避开这团血雾,干脆踏破屋顶落地。
红魔伞已经吸了人血,此时一片鲜红,落地之后她将伞收起,只是一个流目,已经是意态万千。
殷书贤看了看她,讶异于她的镇静:“姑娘大白天的蹲在人家房顶,难道就一点不觉得惶恐吗?”
秦若歌笑,人半斜在伞上,去看主座的柳王。
议事厅光线充足,可偏巧就有团暗影遮住了他的脸,让秦若歌看不真切。
伏在房顶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管秦若歌换哪个角度,那暗影是无处不在,让她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个柳王,断然也不简单。
秦若歌暗叹口气,将红伞提到了手中,转头打量殷书贤:“我不惶恐,因为我和阁下一样,都是受邀而来。”说完她就将手搭上伞柄,手指向前,将伞面缓缓撑开。
殷书贤的神色瞬时就犀利起来,一记眼刀杀向柳王:“我夺了王爷盐茶道的权,断王爷财路,王爷是邀人前来清算的吗?”
等他这句说完,秦若歌的红魔伞已经霍然张开,地涌金蛛黄得灿烂,直往他眼前逼来。
柳王衣动,将手间茶杯握得粉碎,一边清喝:“来我柳王府挑拨离间,你也未免太过自信。”
殷书贤也即时长笑,中指通红,血液在指尖聚集,遥遥指向秦若歌。
“挑拨我和王爷,你也未免太自作聪明了。”应了柳王一句之后他笑意收敛,中指里涌出一丛鲜血,被他弹上半空,立时化作三道血箭。
秦若歌撑伞,脸隐在伞骨后,并不退却。血箭迎上了伞面,红伞顺势旋转,卸去了千斤之力。
伞后的她已经到了殷书贤跟前,红伞之后脸容娇俏,衣袖隐隐鼓动。
身后柳王终于发难,衣襟带风,挥掌击向她后背。
千钧一发。那刻秦若歌闪身,柳王的掌风从她身际擦过,‘忽’一声直取殷书贤。
红魔伞的伞骨也在这刻翻转,伞骨往前,十二枝直射殷书贤要穴。
局面有了微妙的变化,突然间就成了她和柳王合攻殷书贤。
殷书贤并不惊讶,紫衫迎风,袖角一个回旋,将柳王的掌力沿原地折了回去。对秦若歌那一击,他远未尽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范柳王。彼此猜忌防范,这便是他和柳王多年来共处的姿态。
秦若歌笑得无声,单手一旋,将隐策从伞柄里抽出,腰肢在瞬间回拧,将鞭身指向柳王。
第272章 柳王(3)
柳王迎着殷书贤送回来的掌风,一刻间不及分身,已经被鞭尾刺进了心门。
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之中秦若歌武功最弱。
可殷书贤和柳王之间有道隙缝,足够她施展心计。
申时一刻整,任务即将完成。
秦若歌抬头,终于看清楚了柳王的样貌。
两眼黑沉,然而全无焦距,鼻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这张脸,秦若歌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柳王柳君邺,竟然就是公子。
犹豫只是片刻,很短暂的片刻。
秦若歌没有丧失冷静,很快催动内力,将鞭运直,极其端正地刺进了柳王心房。
柳王应声后仰,张嘴‘扑’地吐出口血来。
如无意外,这道贯穿胸膛的伤口绝对致命。
秦若歌使命完成,收鞭后撤,伸手击向红魔伞。
伞面受力破碎,地涌金蛛失去宿主,立刻伸出触手,百余根红丝在殷书贤跟前摇曳,一时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样一个隙缝足够脱身,秦若歌足尖点地,立刻踏上屋顶,消失在冬日的薄阳中。
次日,柳王遇刺的消息传遍京城,殷书贤也因此奉命,下朝之后前去晋见皇帝。
皇帝姓柳名辰,是个温和淡定的人,嘴角天生上弯,不笑时也似带笑。
“柳王的确是瞎子,这点不用再怀疑。”俗套礼节之后殷书贤发话,直切正题。
柳辰淡笑看他,不发问,耐心等他的理由。
“我在他眼前一寸远的地方,落血在他杯里,他却一饮而尽,所以说他绝对看不见。”
柳辰点头:“谁都知道殷太傅的血是天下第一毒物,能让人腑脏化水。”
“我在杯里同时也落了解药,遵照圣意,不要他的命,只是试探。”
“那就算他的确是个瞎子。”柳辰又点头,身子微微前倾:“那么关于红蛛门的传言呢,你觉得是真是假?”
“刺客身带红魔伞,的确来自红蛛门,而且这场刺杀绝对不是演戏,我有十成十的把握。”
“这么说传言就是假,他应该不是红蛛门的主人。”
“未必。”沉吟片刻之后殷书贤欠身:“当着我的面刺客来访,皇上难道不觉得事情过于凑巧?”
柳辰凝目,手指轻叩桌面:“我故意让他去查红蛛门事宜,他也查出了红蛛门不少资料,红蛛门的人时时刻刻想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说,这事情真假的比例是****,我有六分信他,是因为那一鞭的确致命,他虽则现在没死,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死。”
“那就这样吧。”柳辰将掌一抚:“我且信他,如果他不死,我就依他所言,给他些施展拳脚的机会。”
“伤口贯穿心房,他不死的几率只得万分之一。”
“太傅不该这样咒我兄长。”柳辰微哂,眼隐隐带有笑意:“你莫忘了,我曾在爹临死前立下血誓,要护爱兄长绝不与他为难。”
柳辰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语气里却没有意思对那‘柳王’有何好感,甚至在听到柳王只有万分之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竟然是明媚而灿烂的——
(作者:祝大家新年快乐。马年吉祥,马上有钱,马上有房,马上有对象,马上有福。)
第273章 柳王(4)
=下了第一场雪,听竹院益发冷凄,冷的有些肃杀。
秦若歌在漆黑的屋里前行,路线再熟悉不过,很轻松走到榻前。
屋里亮起一点荧光,公子拈指,将一团荧蛊托在眼前。
眉眼被照得清晰,他绝对就是柳王。
就算皮囊可以复制,但那眉眼间的孤高和落索绝对无法复制。
秦若歌缓缓低头,声音冰冷,道:“挽歌拜见柳王,祝柳王万安。”
公子笑,笑里隐带讥诮,伸出手来,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屋里荧蛊半明,借着幽幽的萤光,秦若歌看到公子敞开的衣襟下有一道极小的伤疤,圆形,正是隐策留下的印记。
刺杀之后不过半月,这伤口却已经完全愈合。如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个伤口,而经过多年的训练,秦若歌不光动作敏捷,而且眼睛在黑暗中的分辨度也明锐了很多。在那伤口处有黑色的藤蔓伸了出来,极小极短的一枝,却妖异非常,在公子的胸口上轻轻跳动。秦若歌的身体一僵,视线飞也似地收了回来。
公子虽然看不见,但那空气中秦若歌波动的情绪他还是感觉到了,冷声发话:“如果我不让蛇蔓生长,你那穿心一鞭早就要了我的命。它是魔物,却能让我不死,伤口飞一般愈合,我该感激它。”
秦若歌有些迟疑:“其实如果刺杀只是演给旁人看,我完全可以……”
“演戏?你以为那位观众会看不出?”公子反讥一句,将头上扬,靠在椅子后背。
没错,因为观众是个高人,戏才要演的逼真。所以他才要秦若歌绝对不知情,资料上洋洋万字,却没有一句提到柳王也是瞎子。只要值得一赌,他是什么赌注都舍得下,其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秦若歌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手指盘上他的伤口,任那藤蔓将她手指团团裹住,道:“那蛇蔓怎么办,你不怕它吞了你?”
公子不语,提起全身真气,逼迫蛇蔓乖乖回到自己的身体。
蛇蔓从秦若歌手指收了回去,恋恋不舍,但还是被收回,“咻”一声没进了公子肌肤。
公子低喝了声,似乎痛苦不能遏制,蛇蔓在他体内激烈挣扎,和真气抗衡,在被完全收服前伸出触角,垂死挣扎,紧紧勒住了他的五脏。
痛达到顶点,片刻喘息之后公子抬头,恢复冷寂:“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一鞭穿心,绝不犹豫容情。”
因萧景之死,秦若歌恨他,连这恨也在他的算计中。秦若歌觉得齿寒,怔怔看他卧平,进入了极短极浅的睡眠。
荧蛊在头顶盘旋,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秦若歌伸出手来,百无聊赖地想要抚过他眉心。但手伸到半空,还是缩了回来。她想,这样一个男人这般无情,他的眉心定然也是冰凉,对自己也不宽纵半分。
“到底你想要什么,权倾天下就这么可贵,值得拼上性命?”到最后秦若歌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不免讥诮。
“我想要的,在你内心深处也想要。”只片刻功夫公子却是已经醒来,神色冰冷,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274章 柳王(5)
秦若歌突然有个闪念:“那柳王的声音……”
秦若歌突然有个闪念:“那柳王的声音……”
“红蛛门里面的人能听见我的声音,但绝对不是柳王的声音。”公子应了句,嗓音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那日柳王的音调:“因为什么你自然明白。”
秦若歌垂首,愣了片刻,那厢公子却是已经立身,站在黑暗中催促:“你随我去个地方,为时一个月。”
秦若歌低声称是——
出门大半月,秦若歌唯一的印像就是奔波。
从南到北,公子总共带她去四处的地方,有深山也有市集,每一处停留三天。
停留的日子秦若歌没有别的任务,只是寻一个人。画像上画着一个女子,那是个已经老迈的女子,在那女子的脸上依稀能看见颠倒众生的过去。
这个人是谁秦若歌没有问,也曾经怀疑过她就是公子的娘亲蓝禾。
可怀疑最终被她自己否定。资料记载蓝禾今年四十六岁,就算颜色衰败,也绝不会这么老迈。
任务只是任务,她要做的只是使出浑身本事,不动用鬼眼来寻这个人。前三个地方都没寻到,她明显感觉到公子的落寞,还有那越来越深的疲累。到第四个地方时他其实已经绝望,脸埋在车厢的暗影里,声音冰冷:“这里其实你来过,是你杀第一个的地方。”
秦若歌“哦”了声,心绪一时有些澎湃。
公子还在继续:“韩家是这里最大的望族,韩彻已经丧命,如今韩元掌权,既然你也来了,不如顺便收服他。”
秦若歌愕然,想了有一会才想起韩元是何许人也。
那一刻她也无限疲累:“寻人之后再做,是吗?我觉得我的心已经老了,怕是没有本事再去收服谁。”
“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要什么?是不是还想要你那可贵的自由。”短暂沉默之后公子突然坐直,说出这么一句。
秦若歌失语,一时间竟是无从回答。没有了萧景,自由仿佛也就失去了意义,她是真的已经老了,老到失去向往。
“我到底要什么……”喃喃之余她抬头,看向公子,目光已是十足荒凉。
公子没有给她回应,而是突然将身子绷直,脸往南一侧,“秋芙蓉的气味,你有没有闻到。”
说完这句之后他突然发掌,一掌就将马车劈得粉碎。
满街的行人顿时哗然,秦若歌抬头,清楚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背影。
公子没有多话,苍黑色大氅迎风一荡,已经直追那背影而去。
追逃最终在一片树林前结束,白发背影闪进密林,转瞬就已消失。
林子是片寻常的桦树林,可隐约飘荡着雾气,秦若歌顿步,发声提示:“这林子有鬼,公子小心。”
公子低着头,似乎不曾听见,毫不犹豫就跨进了林内。
第275章 柳王(6)
秦若歌于是也跟着进了林子。慢慢的,林子内的光线就渐渐弱了,雾气越来越浓,那是片深浅不一的紫色雾气。
秦若歌连忙掩住呼吸,跨步时也分外谨慎。走了不到十步,林内不再寂静,开始有细微的喘息。秦若歌凝目,看见不远处有匹纯白色的马。马是纯种,极度的俊逸,可却将前蹄高高扬起,露出了骇人的目光。
有人就站在马蹄前,一个孱弱的男人,痛苦的趴在地上,那马蹄一下下莫入男子的背部,受痛的男子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那马蹄还在继续攻击男子的背部,将男子背部穿出一个血洞,刺出血淋淋一个深洞。秦若歌愣了下,方才觉得恶心。鲜血鬼魅的铺洒开来,一滴滴极其粘腻,依稀里化成了一条条赤红的蛇,蜿蜒往前,动作缓慢。
就在秦若歌快要屏息的那刻,蛇爬进了一口锅,锅里热水鼎沸,瞬时就变成一片血红。
有个人从锅里爬了出来,浮肿着脸,在冲她招手:“我家男人饿了,我身子瘦不够他填肚,你也下来煮吧……”
秦若歌踉跄,发出声低呼,连忙掩住了眼睛。可是没有用,就算她将眼闭得再紧,那一幕幕血腥却还在她瞳孔里更替,无休无止。
眼睛开始刺痛,像有把锥子在刺,秦若歌感觉到有粘腻的鲜血正从眼眶流出。
“这林子会生幻像——”极度的恐怖之余,她嘶叫,从腰间抽出隐策,迎风就是一鞭。
不远处的公子不语,在她疯狂时却是极度寂静,将大氅后掠,双膝渐渐弯曲。地间湿滑泥泞,他居然就这么跪了下来,姿态无比坚决。
秦若歌大惊,看着他眼角也正渗出血泪,一时间已分不清眼前的公子是真的还是幻像。
“去收服韩元,将他的心收归你裙下,三天之后再来找我。”紫色的雾气之中公子发话,仍是双膝跪地,一掌将她劈出了密林——
跪了不知有多久,公子已经感觉不到瞳孔的刺痛,眼角的血也已经在两颊风干。林内依旧没有人影。
公子于是抬头,问:“在这里呆多久双眼会瞎?”
回答他的还是寂静。
公子的眼瞬了瞬,忽然间就有了焦距,目光灼灼望向密林深处:“一年之前我已经治好双眼。如果娘执意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里跪下去,跪到再瞎了为止。”
林内于是终于起风,紫色的雾气越来越浓,有个人白发苍苍,隐约站在林子的那头。
“这个林子名唤禁瞳,我施了瘴气。”那人影开口,声音苍老疲惫:“进来的人会看见自己内心的恐惧,待得越久就看得越深。你已经待了这么久,告诉我你已经看见了什么?”
公子定定,看着那道人影,一时间无限心酸,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76章 柳王(7)
刚进林子时,他和秦若歌一样,看到的都是血腥残暴,那些浅显的恐惧。
可事到如今,在他瞳孔里盘旋的恐怖映像就只有一样,来来回回不断重复。
林子里那人影又近了些,站定,离他只有咫尺:“在这里我养了许多荧蛊,你可以显相给我看。”
公子拂起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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