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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喝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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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科平一进门就看见李缅宁坐在敞着门的房间内,被韩丽婷摇拨浪鼓似地摆弄着,一颗头上下左右没筋似地抬起耷下,表情还挺舒服。
  肖科平十分看不惯,又不好说什么,扭身进了自己房间。
  钱康倒对这场面很感兴趣,糗进人家房间。问韩丽婷:你会推拿?”
  “会—点。”韩丽婷笑答。
  钱康随即脱鞋趴上李缅宁的床:“你帮我踩踩,我正浑身发皱呢。”
  “我行了我行了。”李缅宁对韩丽婷说,我已经觉得很像轴承了。”
  韩丽婷松开李缅宁,含笑向钱康走去,边走边脱鞋:“哪儿不好?”
  “只管放开大面积地踩——哪儿都不好韩丽婷高高站在横陈脚下的钱康身上。
  她用脚踩着钱康的斜方肌,脚趾用力按揉着。她把钱康的脊椎踩得咔咔”响。
  钱康快活地呻吟:“好舒服!”又断断续续地问:“我发觉,你,没不会的,全能先天,还,是后天的?”
  “我吧,就是特爱钻研。”韩丽婷运动着回答,也有些喘吁,“对什么都有兴趣,不管社会刮什么风我都跟着凑热闹。
  我现在正跟着个班练气功尼,还有半个月毕业,到时候我给你发功呵。”
  钱康跃着喘着恭维把他踩在脚下女人:
  “你真是热爱生活。跟你比,我都觉得自己平凡了。”
  “我觉得人活看吧,就要做事,没事也得找事,要不太空虚了。”
  “我太同感了——轻点。”
  肖科平端着一玻璃杯白开水站在房中间一口口喝。
  她咽下—喉咙水,又咕“钱——康”
  “叫你呐。”李缅宁对只顾快活的钱康说。
  “喂,谁叫我?钱康扬起后脖梗子,大场咕:“哎,这就过去!”
  韩丽婷“咚”地一声从钱康身上双腿蹦到地上,指着钱康的中段儿说:
  ”你这肉厚,容易打绦儿,应该经常踩踩。”
  钱康双臂一撑,抬身下床,站在地上提裤子重新系皮带:
  “往后我高薪聘你当我的保健医吧,每天专门给我踩一小时。”
  钱康通体舒泰地做着扩胸运动,拉胯走大十字步走进肖科平房间。
  肖科平仍在喝水,眼睛从杯口上方盯着钱康:“舒坦啦?”
  “还行,这小韩还真看不出有两下子。”
  “时间长了没准还有第三下第四下呢。”肖科平放下玻璃杯,从镜子里端详了自己一眼,过去从在沙发上坐下的钱康屁股底下抽出自己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她在另一只沙发上坐下,甩里头发说:“你说给我办音乐会,现在还没变卦吧?”
  “钱先生没别的缺点,就一条:说话算数。二十万够不够?”
  “用不了,当然你要花也花的出去。”
  “要办、就照最狠的来。音乐厅怎么样?包几场你说。”
  “我可是全靠你了。”
  “这算什么?挣钱干嘛的?就是花!大吃大喝买金手铐那是俗人。为你花钱我高兴——千万别替我省钱。”
  肖科平笑,转睛又问:“你觉得小韩那人怎么样?在男人眼里算可爱么?”
  “谁?噢,她呀。还行,不讨厌。”
  “你是不是对她印象不错?我听你老夸她。”
  “没有没有。”钱康连忙表白,“我跟她是客气,逢场作戏,和对你完全不一样,我真是我觉得有时候挺傻的——自己。都这岁数了,还跟少年一样——不过我也挺愿意犯回傻的。”
  眼睛闪闪地痴笑。
  “李缅宁呢?”肖科平又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你觉得他和小韩能成么?”
  “他呀?”钱康扶扶眼镜说,“不知道。两个人的事儿别人哪说得准?我过去挺有判断力的,现在都不准了,整个被你搞乱了。有时弄得倍儿露骨,我自已也觉得倍儿惭愧。
  肖科平冷笑:“这韩丽婷就跟没家似的,一天到晚摞在这儿。老姑娘没嫁过人的真恐怖——嗯,你说什么?”
  她抡脸问钱康。
  “我得去上夜班了。”李缅宁穿戴整齐问韩丽婷:“你不眼我一起走么?”
  “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儿住了。”韩丽婷仰倒在床上,双手垫着后脑勺问李缅宁:“行么?”
  “那你就住吧。这屋里东西,你随便。”
  “能偷东西么?”
  已经出了门的李缅宁立刻转回来:“不能!”
  韩丽婷瞅着他咯咯笑。
  李缅宁在黑漆漆的楼道内撞上一个正慢慢行走的人。
  那人回过头,眼镜片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是钱康。
  “麻烦你到阳台把我晾的两件衣服收回来。”肖科平站在门口对韩丽婷说,“谢谢了。”
  “你进来吧,没人。”韩丽婷把房门大敞开,“李缅宁上夜班不在。”
  “哦,我倒不是”
  肖科平只好走进去,到阳台上把自己晾的衣服收下来,拿回屋里。
  韩丽婷迎着她笑问:“你们俩平时还相互回避?”
  “我们是互相尊重。”
  “你饿不饿?”韩丽婷忽然说,“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夜宵?”
  肖科平对韩丽婷这套笼络人的小手法颇不以为然:
  “不用,我是吃饱了回来的。”
  “没事,不麻烦的。”韩丽婷热情洋溢,“我买了很新鲜的汤元心子。我也挺想吃的。”
  “赖汤元吧?”肖科平厉声道:“不用!你要吃你就自己吃。”
  “瞧,你还跟我客气。”韩丽婷仍一脸微笑。
  肖科平不再理她,抱着衣服回自己房间。
  肖科平正在灯下摊着曲谱看,韩丽婷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元用身子顶开门进来:
  ‘我都做好了。”
  “哎,你也真是的,多麻烦。”肖科平只得起身接过盛汤元的碗。
  “吃吧,你就别客气了。”
  韩丽婷端着碗自己坐到一边沙发上一五一十地吃起来,边吃还边跟肖科平聊天:
  “那天我在‘大方,服装店看见一套玉色的羊绒套裙,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真的,特适合你,当时我就想替你买下来。”
  “是么,”肖科平吃着汤元,脸上也露出微笑。“多少钱一件?”
  “二百五。不贵。我摸了那质地了,手感真好。哪天你一定去看看、保你喜欢。我本来自己也挺想买,只是我这样子也犯不上穿那么好的东西。”
  “你挺好的。”
  “不行,人都锈了。你看咱们同岁吧,你就显得比我年轻多了。我觉得你们搞文艺的都特别显年轻,看着真是羡慕。女人,姿色还是挺重要的。漂亮总是占便宜,别人一看就有好感。”
  “你中学毕业是去插队?”
  “没毕业,兵团!东北!八年!冰天雪地,风吹日晒所以老得快!”
  “你回来就去的麻纺厂?”
  哪儿呵!哪那么容易一下就找着理想的工作?先是分到街道厂,后来四处托人,不提了,说这个我心里就难受,比回城一点不省事。”
  “你现在住厂里宿舍?”
  “我住我哥那儿,一间14平方米的房子,他们一家三口加我”。前几年我爸妈还在的时候更挤,现在他们都死,宽绰多了。”
  韩丽婷过来拿肖科平吃空的碗:“碗给我洗去。”
  肖科平非但不给,还夺她的碗。认真对她说:“我洗。你要这样,以后我就不吃你做的东西了。”
  韩丽婷看着肖科平由衷地赞叹:“你怎么就能一点不显岁数呢?”
  一道阳光照在正在熟睡的肖科平脸上。BB机在一边的桌上“嘟嘟”响,惊醒了她。
  她闭着眼伸手在桌上乱抓,摸到BB机,关掉,又在阳光中闭眼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
  她没有立即起床,蜷缩在被窝里脸伏着枕头想心事。
  外面大门响,有人进来,悉悉碎碎在门日换鞋。
  “李绸宁。”她躺在床上喊。
  外面没了声音,.片刻,李缅宁探头进来。
  “你来。”她倚在枕上微笑说。
  “什么事?”李缅宁进来。
  没事就不能聊聊么?坐,把沙发上我那堆衣服挪开。”
  她仰脸出回了神,笑着对李缅宁说:“小韩广不错,挺实在的。”
  李缅宁看了她一眼,拿起一只钱康丢下的漂亮打火机“啪啪”打火:“难得,你还能说谁好话。”
  “真的,我觉得她特朴实,对你也好像是一心一意。”
  肖科平伸出两只赤裸的胳膊:“把我那件衣扔过来。”
  李缅宁从沙发上乱堆在一起的衣服中挑出一件衬衣,扔给她:
  “你用不着先想方说法安置我。我挺好,你只管忙你的,不必惦记我。”
  肖科平坐在被窝里左右开弓穿衬衣:“你这心里怎么这么阴暗?我是关心你。”
  “我预情。”
  “讨厌!你怎么老这德性就必不了啦!自尊心真那么强你就像个强的样子——这强的也不是地方呵!”
  肖科平光腿跳下床穿裤子,指斥李缅宁:有时真觉得你特可尸。”
  李缅宁沉默了片刻,抬头问:“你真觉得韩丽婷不错?”
  “真的,除了不漂亮——你很看重女人的长相么?”
  “那倒不是,我总觉得这女貌似马虎其实挺有心计——你说她该不会是图我什么吧?”
  肖科平气分不屑地把人代劲一扭,再转回来柳眉倒竖:
  “你照照镜子去。”
  李缅宁脸红了:“说高了。”
  肖科平冷笑:“除了我还有第二个糊涂的看上你我已经很吃惊了,别说现在,当年就没什么可让人图的。我一直想不通那时我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哭着喊着非要跟你配偶。”
  “当年我还是比较潇洒的。”李缅宁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一见钟情。”
  “呸!”肖科平被气笑了,“我纯粹是叫你骗婚,耍了套小手腕。还没跟你算帐呢。我告你李缅宁,你等于是毁了我的青春。”
  她狠狠瞪了李缅宁一眼,想起往事眼圈竟有些发红。
  一时两人都有些伤感,各自垂头不语,气得氛变尴尬。
  片刻,李缅宁强笑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胖子怎么样?
  还有些优点吧?”
  “是个人就比你强一万倍。”
  “我有那么坏么?叫你说的我一无是处了?评价一个人总该一分为二。”
  “对你,没什么公平客观好讲,就得一棍子打死。我这辈子遇到谁都对我挺好的,只有你伤过我的心。”
  肖科平背对李缅宁看着墙,俄顷,抬手抹产一下腮帮子。
  她回头看到李缅宁还站在原地,便说:
  “你还站着不走干嘛?那边屋里还有广等着你呢。”李缅宁垂头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听到肖科平叫他:“等下。”
  他转回身,肖科平平静地望着他,说:
  “他没搽过增白粉蜜,天生那么白。”
  李缅宁几乎笑出来,克制住了,扭曲着表情肌笔直地走出门。
  韩丽婷已经离去房间收拾得井井肴杀,纤尘不染,墙壁、桌面和地板光可鉴人。
  肖科平穿着轻薄、凉爽的绸衣站在窗前,阳光把窗玻璃映得辉灿晶亮。
  阳光几乎使她的眸子完全透明,像猫眼一样变幻莫测。
  她和李缅宁庄在窗前的桌旁吃早饭。窗台摆着一盆开满一圈粉花的蟹爪莲,花影婆娑投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这次他们俩同时很开朗地笑了。
  肖科平温柔的表情和李缅宁坦然自若的举止以及他们不时互相对视的眼神儿,使他们看上去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在共餐。
  BB机在一边“嘀嘀”响,肖科平看都不看那边一眼。
  肖科平从自选商场货架上拿下一盒巧克力和一瓶浓缩果汁,放进跟在她身后的李缅宁手中的塑料筐里。
  “你真打算嫁给胖子?”
  肖科平又拿了两袋生腰果仁:“我们就是同学,你怎么不信呢?”
  “别随便跟他上床,男人都是既得陇复望蜀。”
  他们来到肉食冰柜前,肖科平下手翻拣,拎出一袋肥大的西装鸡观察其发育状况。
  “他对我倒挺有意”
  “胖子倒是道貌岸然。”李缅宁拎出一袋排骨扔筐里,“他说爱你了么?”
  他们来到付款处排队交款。
  肖科平忽然问李缅宁:“你说我怎么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定要逼他说出口。”李缅宁数着钞票交给收款小姐,出了闸口回身对肖科平叮嘱:“这样他将来翻悔,就可以拿这话羞他。”
  “言不由衷说得好听又有什么用?”
  “谨言重复千遍就是事实!”
  他们出了自选市场,街上万头攒动。到处都是打着红旗,举着横幅标语,就地摞摊,口口声声为过往群众做好事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一个匆匆往自选商场内快步走的男人与肖科平撞个满怀。肖科平“唉哟”一声。
  李缅宁一把扯住那罢人:“连声对不起也不会说?”
  “干嘛?”男人乍着翅横身新产品,“又不是故意的。”
  “不故意得道个歉呀。”李缅宁不依不饶,“瞧脚上那大鞋印子。”
  “没那习惯。”男人大言不惭。
  “算了算了、走吧。”肖科平拉李缅宁。
  “文明月你们俩大街上这么吵合适么?”一个戴红箍的老头儿打一旁闪出严肃地说。
  肖科平拉着李缅宁膀子在大街走出很远才松开手。
  “和这种无知的人吵什么?”她说。
  他们在一溜堆满各色鲜艳水果的小摊前挑桔子和香蕉。
  肖科平举着一把香蕉问小贩:“多少钱?”
  一辆“蓝鸟”牌轿车从他们身后的马路上开过去,在前面刹住,缓缓倒车过来。
  钱康在倒行的车中摇下玻璃窗探头出来,喊:“海,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李缅宁回头看见他:“没事,我我们玩呢。”
  “我刚从你家过来。”钱泰对肖科平说,“我呼你怎么不给我回电话?”
  肖科平拎着沉甸甸的网兜,注视着他不吭声。
  “来,上车,我送你们。”钱康打开后车门,“我正给你联系音乐会的事呢,你得跟我一起跑几个地方。”
  “我不舒服,刚从医院看完病出来。”肖科平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样?能去么?”钱康问李缅宁.“你们俩总得去一个,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感觉的是你要的。来来,上车,我带你玩去——好玩。”
  他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把李缅宁拉进车。
  轿车开走,钱康露头对孤零零站在街边的肖科平喊:“回头吃饭你可得去。”
  钱康坐在疾驶的车内用车载电话往四处呼叫,发号施令:
  “这事得找文化局么?好,立刻安排我和文化局的人见面。我现在就要得到演出许可证。”
  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钱!我让你去找唐辉你找到没有?我不要别人,就要他。我看过他给世界艾滋病日晚设计的那堂布景——我就要那种味道。还有,我呆会儿能不能去看剧场”
  再打了个电话:
  “记者都通知了么?一定要有晚报的人。中午我请他们吃饭,广告公同的人改到晚上最好一桌都能坐下,实在不行就两桌。告诉经理,我请客!让他把能坐二十人的大台给我留出来。”
  他放下电话,仰着脖子对坐在后排座不吭声的李缅宁露出既得意又无可奈何的微笑:
  “没办法,大事小事无一不得事必躬亲,手下的人太不得力。真羡慕你逍遥自在——你有没有什么特能干人给我推荐一下?
  “肖科平。”
  钱康呵呵大笑,拍着司机的肩膀:“超过前面那辆车。”
  钱康带着李缅宁在空无一人的音乐厅里穿行走动,四面八方观看结构。
  音乐厅里的灯治金部打开,华丽阴森。
  “怎么样?这剧场还凑合吧?”
  “过得去。”李缅宁点头。
  钱康三步并作两步,加上助跑,一个箭步窜上舞台,乙服后摆掀起,露出绷得浑圆的屁股。
  他走到舞台正前沿,面向观众席,摹仿着外国马戏演员行了个深深的躬身礼,直起腰脸涨得通红说:“这感觉不错。到时候让肖科平穿条长裙,行一个欧洲宫廷的印刷种拽着裙边的屈膝礼——上来先来这么一下!”
  他揪着自已的裤腿蹲下去,含笑低头。
  “来听会的观众都让他们穿上燕尾服。”李缅宁坐在第一排说。
  “没错。”钱康热烈赞同。“票上印上这规定:‘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
  “蓝鸟”汽车停在一间花店门口.花店里的鲜花隔着玻璃窗争奇斗艳。
  钱康领着李缅宁大步向花店走来,活像香港黑帮片里的流氓大亨领着个杀手来砸店。
  “要把你们店这些花都装在一个人篮同一里,芬姹紫嫣红么?”钱康问卖花女郎。
  “肯定。”女郎彬彬有礼地回答,“不过我们恐怕就要为您专门订做一个特大篮子。”
  “不是一个,是一片,一大片。”钱康纠正女郎,“怎么,最损也得要十五个澡盆那么大的花篮。”
  “如果不用花篮,扎成花圈儿呢?”李缅宁建议。
  “哦,那倒人知会是什么样子。”钱康使劲想象作这就要看您先生往哪儿送了。”女郎说。
  “对了,你应该知道,肖科平最喜欢哪种花。”钱康思路跳开,“咱们得选择最能博得她欢心的。”
  ‘这我还一下答不上来,真叫你问住了。”
  “你过去送她都送什么花?”
  “我就记得过去我回家手思不是拿捆菠菜就是俩茄子。”
  “那就统统的,每样儿若干。”钱康大手一挥,对女郎:
  “隔天你甭卖了。”
  “花篮有了,缎带上写什么?”女郎拿出小本和笔,“我店备有《贺词祝语辞典》。”
  “热烈祝贺祝贺什么回头再告诉你——敲电话。”
  “落款?”
  “挚友?你的?哎,李缅宁你说我落什么好?”
  “把你的名片给小组。”李缅宁说。
  花店外街头,钱康一边向车走去一边非常虚心地问李缅宁:
  “故宫的房子有多少间来着?”
  “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
  “那个数字怎么说来着?慈摆太后一顿饭花的银子够当时多少个农民吃—年的?”
  肖科平出现在一座晚清妓院风格的饭店门口。
  她沿着铺红地毯的走廊往里走,穿过一间间厅堂。
  她走进大厅,远远就看见钱康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十分突出地坐在一大群戴眼镜的男女记者之间。
  足够两个成年人做爱的大圆台面上仅摆着两壶茶,几碟花生米和一排啤酒,菜还一样儿未上。
  她的到来引起席面上一阵忙乱的互相介绍和狂递名片。
  钱康像献宝似地把她在每位记者面前炫耀了一番。
  待她热闹完了,在钱康身边坐下后,才发现李缅宁正坐在她对面。
  他红着脸笑眯眯地瞅着她,显然已经空腹喝了不少酒,有些飘飘然,陶陶然,笑容带有几分无耻。
  她凝视着他。
  “肖女士的长笛是在哪儿学的?”一个很帅的男记者问。
  “一开始是跟一个教师学,后来到音乐学院进修过两年。”
  肖科平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手掩嘴,又继续视李缅宁。
  “要说肖女士的笛儿,那吹得是真好,老话怎么说的?妖精悸魂,穿云裂帛。”李缅宁说着笑起来,“吹起来绝对勾人魂儿。”
  —个脸上不太干净的女记者问:得过什么奖么?”
  “这我知道。”李缅宁不等肖科平回答便说:“每回都差那么一点。噢,有一回、七五年长笛独奏《万泉河边》得过三省一市中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调演奖。是第一名吧?”
  肖科平不回答,只是看着他。
  “你老看我干嘛?我觉得光荣!”李缅宁扭脸对钱康说:
  “你这事办得真对,我真得好好谢你,她实在是个好的长笛演奏家,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一个艺术家,没人欣赏,那种内心寂寞,真是十分可怕。她能遇到你是她的幸运——来,为你干一杯我可是干了!”
  李缅宁一口喝干,把杯底亮给钱康。
  “我喝一口吧。”钱康喝了口酒,唤侍女:“小姐.怎么莱还不上来?”
  “不够意思。”李缅宁瞅着钱康的酒嘟哝,“没劲。”
  “我确实不能喝,喝就脸红。”钱康解释,“小姐,快点。”
  “我喝两杯你喝一杯,这总行了吧?”李缅宁又干掉一杯,拎着空杯在指间晃悠。
  钱康勉强又喝了一口,看了眼肖科平。
  “她不但是个好艺术家,还是个好女人。”李缅宁谁也不看地大声说,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钱康:“我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那是。那是。”钱康陪笑。
  “有追求,有骨气,应该幸福——她就是为过幸福生活而生的!”
  李缅宁望着大家惨然而笑。
  众记者冷漠地望着他。
  肖科平不动声色。
  接着他变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推心置腹地对钱康央求:
  “你也一定没少发现她的长处吧?”
  “发现了发现了。”
  “这不算什么,往后瞧吧。这个女人呐,我跟她混了十年,总觉得昨天刚认识,一点摸不透她。”
  李缅宁的眼神儿变得温柔了,对肖科平投从温情的一瞥。
  “常有新鲜感不是很好么?”钱康干巴巴地说。
  李缅宁笑,又为自己倒满杯酒,扣在嘴上喝,放下杯子,一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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