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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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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辩曰:“郢与江州为唇齿,失都是无江矣。”因遣侯琚率兵攻之,俨坚守不下。 
  且说贞阳侯渊明,留齐有年,求归不得。今闻江南大乱,朝无其主,借此可为归计。乃乘间请于齐主曰:“岳阳附魏,魏得据有荆、襄。今建康孤危,必至尽为魏有。陛下何不放巨归国,以主梁祀。世为附庸,奉齐正朔,则梁之卿士,皆为陛下陪臣;梁之山河,皆为陛下属国,又有存亡继绝之名,而坐收天下之半,臣若留此,不过亡国一俘,于齐何益?”齐主召群臣谋之,皆以为便,乃使上党王涣,将兵一万,送渊明归国。 
  涣请益兵,齐王曰:“汝何怯也?”涣曰:“是行也,不大集兵力以慑之,僧辩之徒,未可说而下也。”乃发兵五万配之,进临江口,征鼓之声,震惊百里。使殿中尚书邢子才,驰传诣建康,与僧辩书曰:嗣主冲藐,未堪负荷。彼贞阳侯武帝犹子,长沙后代,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主,纳于尔国,卿宜部分舟舰,迎接新主,并心一力,善建良图。倘或不然,大兵百万已次江口,星驰电发,立至建康,主臣同烬,玉石俱焚。成败在即,惟卿自择。 
  僧辩不从,下令戒严,饬内外诸郡,各集兵马,以拒齐师。 
  贞阳亦与僧辩书,求请迎纳,僧辩复书拒之曰:嗣主体自宸极,受于文祖,如明公不忘故国,缓服入朝,同奖王室,伊、吕之任,匪公而谁?倘意在自帝,不敢闻命。 
  齐以僧辩不服,长驱进兵,破谯郡,攻东关,所向无前。 
  将军裴之横率兵御之,大战于关下。之横阵亡,全军皆覆。归者争言齐师之盛,前后莫测多少,刻日将至关下。僧辩大惧,自量力不能拒,乃出屯姑孰,决意改图,遣使奉启于渊明,定君臣之礼。继使尚书周宏正,至齐军奉迎,乞以晋安王为太子。 
  渊明许之。敕取卫士三千,僧辩只给散卒千人,备龙舟法驾迎之。渊明乃与齐师盟于江北,誓为藩臣,不敢背德。盟毕,自采石济江,于是梁车南渡,齐师北返。僧辩拥挥中流,尚恐齐藏祸心,不敢径归国,就西岸。齐侍中裴英起护送渊明入朝,会僧辩于江宁,谓自:“今而后非敌国而一家矣。”僧辩劳之。 
  癸卯,渊明入建康,望朱雀门而哭,道迎者以哭对。丙午,即皇帝位,以晋安王为皇太子,王僧辩为大司马,陈霸先为侍中。 
  诏解郢州之围,送慕容俨归国,齐亦以城在江外难守,割以还梁。自是举朝相庆,独霸先不悦。 
  先是霸先与僧辩共灭侯景,情好甚笃。僧辩居石头城,霸先在京口,彼此推心相待。及僧辩欲纳渊明,霸先遣使苦争之,往返数次,僧辩不从。霸先私谓所亲曰:“武帝子孙甚多,唯孝元能复仇雪耻,其子何罪,而忽废之?吾与王公,并受托孤之任,而王公一日改图,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为乎?”乃密有相图之意。具袍数千领,及锦彩金银,为赏赐之具。 
  事未发,有告齐师大举入寇者,僧辩遣其记室江旴告霸先,使为之备。霸先因留江旴于京口,托言举兵御齐,实袭僧辩。谋既定,召部将侯安都、周文盲、徐度、杜棱告之。棱有难色,霸先惧泄其谋,以手巾绞棱,闷绝于地,因闭之别室。部分将士,分赐金帛。以侄昙朗镇京口,使徐度、侯安都率水军趋石头。临发,霸先控马未进,安都怒且惧,追骂霸先曰:“今日作贼,事势已成,生死决于须臾,在后欲何所望?若败俱死,后其得免砍头耶?”霸先曰:“安都嗔我。”乃急进。安都至石头城北,弃舟登岸,城墙北接冈阜,不甚危峻,地皆荒僻,无兵防守。安都被甲,带长兵,军人捧之,投于女垣内。众随而入,不数步,即僧辩署后,墙亦单,一跃而进,逢人即杀之,遂及僧辩卧室。霸先亦自南门入。僧辩方起视事,外白有兵,问曰:“兵何来。”语未竟,兵自内出。僧辩离座遽走,出遇其子頠,呼曰:“霸先反矣!”僧辩遑迫,遂与頠率左右数十人,苦战于听事前。斯时外兵益集,左右死伤略尽,力不敌,走登南门楼,拜访乞哀。霸先曰:“速下就缚,不然我焚楼矣。”军士将纵火,僧辩父子遂下。霸先执之,谓曰:“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且身为大将。何无备若此?” 
  僧辩曰:“委公北门,何为无备?且汝欲杀我,乃谓我欲杀汝耶?”是夜,锁其父子于别室,皆缢杀之。乃列僧辩罪状,布告中外,且曰:“斧钺所加,唯僧辩一门。其余亲党,一无所问。”贞阳遂逊帝位,出就外郏百僚奉晋安重定,大赦改元,以渊明为司徒,封建安公,加霸先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大权一归霸先。人谓霸先之杀僧辩,全为国事起见,不知致二人参商者,尚有一段隐情在内。说也话长,且听下文分讲。岳阳投魏,皆因湘东残灭宗支,欲借以免祸,且复仇也。 
  乃引魏入境,直犹倒戈而授之柄,虽叩首称臣,庸得自由。贞阳既投于齐,闻梁乱而欲觊大位,亦是引狼居屋,况并不能久安其位,祸由自龋王僧辩始与霸先设立晋安,慷慨伏义,旅以贞阳倚齐争立,又复首鼠多端,宜霸先力争之也。争之不听,因而杀之,迎立晋阳,大权得握,以至骑虎难下,有不得不受命之势,殆亦天启之者耶?





    正文 第二十九回 慕狡童红霞失节 扫余寇兴国称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25 本章字数:6533

   话说霸先袭杀僧辩,其隙从何而起?先是霸先有女,名红霞,其母张氏,霸先妾也。梦折桃花而生,故以红霞为名,年及笄,美而慧,不特容颜出众,亦且诗画兼优。自江陵之陷,霸先子弟之在荆州者,尽入于魏,而红霞常依膝下,母又早亡,霸先特爱怜之,恣其情性,不甚拘束,故常风流自喜。是时霸先与僧辨,结廉兰之谊,僧辩有子名頠,饶丰姿,善骑射,霸先遂以女许焉,会僧辩有母丧,未成婚。一日,頠至京口,以子婿礼来见,红霞方问省堂上,从屏后窥之,见其体态不群,风流可爱,自以为得人,不觉春心撩乱。归房之后,感想形于梦寐,私语其婢巧奴曰:“天下美男子,有胜于王郎者乎?” 
  巧奴笑曰:“王郎美矣。小姐特未见东阁公子身边随侍的陈子高耳,其美胜于王郎数倍。如并见之,当使王郎无色。”红霞曰:“那人何在?”巧奴曰:“其人即在府中朝夕待公子左右,公子亦爱如珍宝。”红霞曰:“汝得令我一见乎中‘巧奴曰:”见之甚易,俟其随公子在堂,小姐亦从屏后窥之可耳。“一日,探得公子在堂,即往窥之,果然容颜姣好,远胜王郎,遂移思慕之心,全注子高身上。 
  看官,你道子高因何在府?先是子高世居会稽山阴,家甚贫,业织履为生。侯景乱,人民漂散,子高从父流寓都下。年十六,尚总角,容貌眣丽,织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蛾眉,见者靡不喷喷称羡。即遇乱卒,挥白刃相加,见其姿态,噤不忍下,得免死者数矣。及侯景平,干戈稍息,人民各归故土,子高父已死,亦思还乡。一日,走往江口,觅船寄载,路遇一相者,熟视之曰:“观子气色,精光内露,富贵在即矣。”子高曰:“贫苦若此,得免饿死幸矣,何富贵之敢望?”相者曰:“子记吾言,前途自有好处也。”子高笑而置之。 
  行至江口见有巨船廿号,旗幡招展,排列江岸。询之,乃是霸先侄,名茜,字子华,素具文武才,以将军出镇吴兴,停舟于此。子高不敢求载,呆立视之。时茜在舟中,独坐无聊,走向舱口外望,忽见一美少年,提一行囊,立在船侧,虽衣衫蓝缕,而颜色美丽,光采奕奕。大惊曰:“不意涂泥中有此美墨。” 
  盖茜素有龙阳之癖,一遇子高,越看越爱,不禁神魂飘荡。便令人呼之上船,子高进舱叩见,退立于旁。近视之,更觉其美,便问曰:“若欲何往?”子高曰:“欲归山阴,在此求载。” 
  茜曰:“汝归山阴,量汝亦无出头之日,若欲富贵,盍从我去?”子高忽忆相士之言,连忙跪下谢曰:“如蒙将军不弃,愿充执鞭之役。”茜大喜,便令后舱香汤沐浴,衣以锦绣,使之侍侧。是夜遂共枕席。茜颇伟于器,子高初尝此味,相就之,不胜痛楚,啮被以忍,被尽裂。茜怜之,欲止,曰:“得无创巨汝太过耶。”子高曰:“身既属公,则我身即公身也,死且不辞,创何害焉。”茜益爱之,事毕,拥抱而睡,日中不起。盖子高肤理色泽,柔靡都曼,而性又柔顺,善体主意,曲得其欢,故茜得之,如获至宝。自此以后,恒执佩身刀,侍立左右,片刻不离。茜素性急,在吴兴时,每有所怒,目若虓虎,焰焰欲咬人,一顾子高,其怒立解。麾下禀事者,必俟子高在侧,可以无触公怒。茜常为诗赠之曰:昔闻周小史,今歌明下童。 
  王麈手不别,羊车市若空。 
  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因教以武艺兼习诗书,于高从此亦工骑射,颇通文义。一夜,茜乐甚,私语子高曰:“人言吾有帝王相,果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子高曰:“古有女主,当亦有男后。明公果垂异恩,奴亦何辞作吴孟子耶!”因清改姓为韩,茜大笑。年渐长,子高之具亦伟,茜尝抚而笑回:“他日若遇娘子军,当使汝作前锋,冲坚陷阵,所当者破,亦足壮我先声也。”子高答曰:“政虑粉阵绕孙、吴,非奴铁缠槊翼之使前,王大将军不免落坑堑耳。”其善酬接如此。蓓又梦骑马登高山之上,路危欲堕,子高从后推之。始得升,由是益宠任之。 
  至是茜解吴兴之任,佐霸先镇京口,同居一府。子高亦住府中,故红霞见而悦之,谓巧奴曰:“汝固有眼,不意近在一家而几失之也。”自此朝思暮想,恹恹生起病来。巧奴会其意,乃曰:“小姐近日精神消减,得毋为那人乎?”红霞曰:“不瞒你说,我实想他,你有何计策,唤他进来一遂吾怀,吾当重重赏你。”巧奴摇首曰:“奴亦有心久矣,但那人与公子,时刻不离,无从近之,奈何?”红霞闻之,默默不乐,因作一诗寄意云:错认王郎是子都,墙东更有霍家奴。 
  只怜咫尺重门隔,暮雨涝游暗自吁。一日,红霞正在房中纳闷,忽见巧奴笑嘻嘻走进道:“小姐喜事到了。”红霞曰:“何喜?”巧奴曰:“今日大将军出征,带领公子同往。子高因有微恙,不便鞍马,独留书室,我已打听明白。到晚,小婢以小姐之命唤他,那怕他不即进来。 
  岂非平日思想,可以一旦消释?“红霞大喜,巴不得立时相会。 
  就嘱巧奴,点灯后,先把守门人打发开了,即到东园,悄悄领他进来。巧奴欣喜领命。 
  却说子高随公子在府,所居名曰东阁,乃是内园深处,与小姐所住内室,仅隔一条夹巷。公子爱其地幽雅,故独与子高居此,其余从者,日间进来伺候,夜间俱宿外厢,将子高当作绝代丽人,而以东阁为藏娇之所。奈值军事紧迫,子高病体初愈,不能随往,故留他看守东阁,且可静心调养。当日子高独处无聊,到夜更觉寂寞,坐至初更,正欲闭户就寝,忽见一轻年女子,悄步入室。子高忙问道:“姐姐到此何干?”女微笑道:“吾奉小姐之命,特来唤你进去。”子高愕然道:“仆何人斯,而敢私入内室耶?”巧奴再三催之,坚不敢往。巧奴无奈,只得进内回复红霞,言其惧罪不进之故。红霞此时,已等得不耐烦,闻其不来,心愈著急,一腔春意,那里按纳得住,也顾不得千金身价,只得带了巧奴,自往招之。时已更深,月明如昼,府中上下俱已熟睡,唯子高被巧奴一番缠扰,坐卧不宁,门尚半启。忽见巧奴复来,低语道:“小姐自来唤你了,快去接见。”子高大惊,连忙趋出,果见小姐立在门首,便道:“何物小子,敢劳小姐降临。”红霞以手招道:“来,奴自有话问你。”回身便走。巧奴便催他进内,子高惧违小姐之命,只得带上双扉,亦随后而入。幸喜一条长弄,曲曲折折,直至内宅门首,守门乃一老仆,已受红霞嘱咐,早早去睡,并无一人撞见,心下稍安。及进宅门,小姐已归绣阁,巧奴候在庭中,便引子高直至内房。诸婢知趣,各自躲开,单留小姐独倚妆台。 
  子高见了小姐,忙即跪下。红霞便以手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但奴慕郎已久,渴欲一会,郎何作难若此?”子高曰:“非不欲也,直不敢耳。”红霞曰:“我为父爱,府中人莫敢犯我,子毋畏焉。”巧奴在旁道:“夜深了,良辰有几,请安睡罢。”斯时女固春心荡漾,男亦欲火如焚,遂共解衣上床。要晓得红霞情窦虽开,尚属合葩处女,怎禁得子高之具,已与主人相仿,娇枝嫩蕊,岂堪承受,只因红霞贪欢过甚,虽苦亦乐。 
  又亏子高曲意温存,渐人佳境,使之尽忘艰楚。直至五鼓,云收雨散,方拥抱而寝,沉沉睡去。巧奴见天色将明,忙催子高起身。二人只得披衣而起,送至堂前,重订后会而别。从此朝出暮入,巧奴皆谐私好,红霞越发情浓,所有珠玉珍宝,价值万计,悉以与之。又尝书一诗于白团扇,画比翼鸟于上,以遗子高。诗曰:人道团扇如圆月,依道圆月不长圆。愿得炎州无霜色,出入欢袖千百年。 
  子高亦答以诗云:团扇复四扇,宛转随身便。 
  珍重手中擎,如见佳人面。 
  久之,事渐泄,合府皆知。惟事关闺阁,又系主人爱女,谁敢泄漏,故霸先全然不觉。其后子高恃宠,凌其同伴,同伴怨之,欲发其事,而虑主人庇之,反致罪责,乃穷其所赠国扇,逃至建康,以呈王頠,且告之故。頠大忿恨,诉其父僧辩。僧辩怒,托以他故,绝陈女婚。霸先亦怒,谓僧辩无故绝婚,必有相图之意,因此外和内忌,常惊异志。至是僧辩纳渊明为帝,又拂其意,遂发兵袭僧辩,并其子茜杀之。后茜出镇长城,子高遂往,不得与女相见,女日夜想念,郁郁而死。此是后话不表。 
  再说僧辩既死,其亲戚党羽之为州郡者,皆不附霸先。于是杜龛据吴兴叛,韦载据义兴叛,王僧智据吴郡叛,徐嗣徽及弟嗣先,皆以州降齐,欲为僧辩报仇。霸先闻诸郡不服,谓其侄茜曰:“汝往长城,速收兵以备杜龛,吾使周文育进攻义兴。”茜奉命,昼夜驰往,才至长城,收兵得数百人。杜龛将周泰,将精兵五千奄至,将士皆失色。茜言笑自若,部分益明,众心乃定。泰攻之,不克而退。 
  却说文育进攻义兴,义兴县多霸先旧兵,善用弩。韦载收得数十人,击以长锁,命所亲监之,使射文育军。约曰:“十发不两中者死。”故每发辄毙一人,文育军遂却。韦载因于城外,据水立栅。霸先闻文育军不利,乃留侯安都宿卫台省,亲自出兵讨之。那知徐嗣徽打听霸先东出,密结豫州刺史任约,将精兵八千,乘虚入建康,且约齐师为援。是日,入据石头。游骑至阙下,安都闭城门,藏旗帜,示之以弱,下令城中曰:“登陴瞰贼者斩。”及夕,城中寂然,外兵莫测所为,不敢遽攻。安都乃夜为战备,明旦,率甲士三百,开东掖门出战,大破之。嗣徽等奔还石头,不敢复逼台城。 
  却说霸先至义兴,进攻韦载,拔其水栅。载惧乞降,霸先厚抚之,引置左右,与之谋议。忽报嗣徽、任约率兵内犯,石头已失,大惊,乃留文育讨杜龛,救长城;裴忌攻王僧智,收吴郡;自引亲军,卷甲还都。才至建康,恰值齐将柳达摩赴嗣徽之约,率兵一万,运米三万石,马千匹于石头,兵势甚盛。 
  霸先问计于韦载,载曰:“齐若分兵,先据三吴之路,略地东境,则时事去矣。今可急于淮南,因侯景故垒筑城,以通东道,分兵绝彼之粮运,使进无所资,则齐将之首,旬日可致。”霸先从之,乃于大航之南,筑侯景故垒,使杜稷守之。 
  先是嗣徽入犯,留其家于秦郡。安都觇其无备,袭破之,俘数百人,收其家,得琵琶及鹰,遣使送之曰:“昨至弟处得此,今以奉还。”嗣徽大惧。当是时,柳达摩渡淮置阵,霸先督兵疾战,纵火烧其栅。齐兵大败,争舟相挤,溺死者以千数。 
  明日再战,又大破之,尽收其军资器械,齐师不敢出,亦退守石头。霸先四面进击,绝其水道,城中水一升,直绢一匹。达摩惧,遣使求和于霸先,且求质子。时京师虚弱,粮运不继,朝臣皆欲与和,请以霸先从子昙郎为质,霸先曰:“今在位诸贤,欲息肩于齐,若违众议,谓孤爱昙郎,不恤国家。今决遗昙郎,弃之寇庭。但齐人无信,谓我微弱必即背盟。齐寇若来,诸君须为孤力斗也。”乃以昙郎为质,与齐人盟于城外,将士恣其南北。齐师乃退,嗣徽、任约亦皆奔齐。话分两头,裴忌受命攻王僧智,率其所部精兵,倍道兼行,自钱塘直趣吴郡。夜至城下,鼓噪薄之,呼声震天地。僧智以为大军至,惧不敌,轻舟奔吴兴,既而奔齐。忌入据之,霸先即以忌为吴郡太守。陈茜在长城,收兵得八千人,与文育合军进攻杜龛,龛勇而无谋,嗜酒常醉。其将周泰,隐与茜通,屡战皆败,泰因说之使降。龛将从之,其妻王氏曰:“霸先惊隙如此,降必一不免,何可屈己?”因出私财赏募,得壮士数百,出击茜军,大破之。龛喜,饮酒过醉。是夜,周泰开门,引敌入城,兵至府中,龛尚醉卧未觉,茜遣人负出于项王寺前,斩之,尽灭其家。由是东上之不服者皆平。 
  再讲齐师既归,降将徐嗣徽职等,日夜劝齐伐梁,谓江南一举可龋齐主从之,乃遣仪同萧轨、库狄伏连与任约、徐嗣徽,合兵十万,大举入寇,昼夜兼进,直据芜湖。霸先得报,谓诸将曰:“何如,吾固知齐兵之必至也。”乃遣侯安都率领诸将,共据梁山御之,齐人诈言欲召建安公渊明归北,当即退师。霸先欲具舟送之,会渊明疽发背卒,不果。于是齐兵发芜湖,庚寅,人丹阳县,丙申,至秣陵故治,建康大震。霸先乃遣文育将兵屯方山,徐度顿马牧,杜棱顿大航南,为犄角之势以拒之。齐人跨淮立桥,引渡兵马,夜围方山。而嗣徽则据青墩之险,大列战舰,以断文育归路,兵势严密。至明,文育鼓噪而发,反攻嗣徽,所向披靡,直出阵后。嗣微有偏将鲍砰,力敌万夫,勇冠一军,独以小舰殿后。文育乘舟舴艋与战,相去数丈,勇身一跃,跳上砰船,手起刀落,将砰斩落水中,连杀数人,牵其船而还。嗣徽之众大骇。 
  癸卯,齐兵进及倪塘,游骑直至台城,上下危惧。霸先因作背城之战,亲自出拒,恰好文育军亦至,士气乃壮。将战,大风从敌阵来。霸先曰:“兵不逆风。”文盲目:“事急矣,焉用古法?”抽槊上马先进,众军从之,风亦寻转,杀伤数百人,齐兵乃却。俄而齐师至幕府山,锋甚锐。霸先不出,潜使别将钱明领精卒三千人乘夜渡江,邀击齐人粮运,尽获其船米。 
  齐军由此乏食。任约谓嗣徽曰:“此时尚可一战,若相持不决,粮尽兵散,何以自全?”嗣徽曰:“然。”乃引齐军逾钟山,至玄武湖,进据北郊坛,以逼建康。霸先移兵坛北,与齐人相对,是夜大雨震电,暴风拔木,平地水深丈余。齐军昼夜坐立泥中,足指皆烂,悬鬲以爨。而台中地高,水易退,道路皆燥,官军每得更番相易。然四方壅隔,粮运不至,建康户口流散,征求无所,人尽忧之。天少霁,霸先将战,向市人调食,仅得麦饭,分给军士,士皆饥疲。恰好陈茜以米三千斛、鸭千头,从间道送至建康。霸先大喜,乃命炊米煮鸭,人人以荷叶裹饭,分以鸭肉数脔,未明蓐食,比晓出战。侯安都谓萧摩诃曰:“卿骁勇有名,千闻不如一见。”摩诃对曰:“今日令公见之。”及两兵方合,安都挺枪跃马,冲入敌阵,手杀数人。忽马蹶堕地,齐人围之,奋枪乱刺。摩诃望见,单骑大呼,直冲齐军,刀举处,齐将纷纷落马,杀开一条血路,夺得敌马以与安都,安都乃免。霸失望见曰:“事急矣。”遂与吴明彻等聚兵合击,各殊死斗。周文育又从白下引兵横出其后,首尾并举,齐师大溃,斩获万余,相蹂藉而死者,不可胜计。生擒徐嗣徽,及弟嗣宗,斩之。乘势迫袭,掳得齐将萧轨等将帅四十六人。其军士得窜至江者,缚获伐以济,中江而溺,流尸至京口,翳水弥岸。唯任约、王僧惜得免。是役也,梁大胜齐,齐丧师十万逃归者,不及什之二三。建康危而复安,军士以赏俘换酒,一人才得一醉,庚申,斩萧轨等于市,齐人闻之,亦杀陈昙郎。 
  是时外寇即靖,疆土粗安。乃进霸先位相国,总百揆,封陈公,加黄钺殊礼,赞拜不名。于是大小臣工,皆知梁祚将终,霸先革命在即,而相率劝进。太府卿何凯、新州刺史华志,各上玉玺一枚,皆言草土中有红光透出,掘而得之。主有圣明治世,谨奉以献,霸先受之。又大夫王彭,称于今月五日平旦,见龙迹自犬社至象阙,亘三四里,为霸先贺。司天官奏庆云呈于东方,慧星见于西北,主有除旧更新之象。又钟山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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