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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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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与之。昶弟顗,其妇即周氏之妹,周氏诈谓之曰:“昨夜梦殊不祥,门内绛色物,悉取以来,为厌胜之具。”其妹与之,遂尽缝以为战士袍。又何无忌将举事,恐家人知之,夜于屏风后作檄文。其母刘氏,牢之姊也,登高处密窥之,知讨桓玄,大喜,呼而谓之曰:“吾不及东海吕母明矣,汝能为此,吾复何恨!”问所与同谋者何人,曰:“刘裕。”母益喜,为言,玄必败,裕必敚无忌气益壮。 
  乙卯,裕及无忌托言出猎,收合徒众百余人。诘旦,京口城门开,无忌著传诏服,称敕使居前,徒众随之而入。桓修方坐堂上,无忌突至堂阶,称有密事欲白,乞屏退左右,修挥左右退。问何语。无忌出不意,拔剑斩之。大呼,徒众并至,挺刃乱击,左右皆惊窜,遂持其首诣裕。裕大喜,以首号令城上时,司马刁宏闻变,率文武官吏来攻裕。裕登城谓之曰:“郭江州已奉乘舆反正于寻阳,我等并受密诏,诛除逆党。今日贼玄之首,已枭于大航矣。诸君非大晋之臣乎?尚欲助逆耶?” 
  众信之,一时并散,遂杀刁宏。 
  当是时,义旗初建,百务纷如。裕问无忌曰:“此时急须一主簿,何由得之?”无忌曰:“无过刘穆之。”裕曰:“然。 
  非此人不可。“遂驰信召焉。原来穆之世居京口,为人多闻强记,能五官并用,不爽一事。曾为琅玡府主簿,弃官归。是夜,梦与裕乘大风泛海,惊涛骇浪,舟行如驶,俯视船旁有二白龙,夹船以行。既而至一山,山峰耸秀,树木葱范。携手而登,其上皆瑶台璇室,有玉女数人,向裕迎拜。裕上坐,己旁坐,闻呼进宴,佳肴异馔,罗列满前,皆非人世间味。及觉,口中若有余香,心甚异之。晨起,闻京口有喧杂讯,出陌头观望,直视不言者久之。返室,命家人坏布裳为裤,而裕使适至,遂往见裕。裕曰:”始举大义,方造艰难,须一军吏甚急,卿谓谁堪其任?“穆之曰:”仓猝之际,当无逾于仆者。“裕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济矣。“即于座上署为主簿。 
  话分两头,是日,孟昶在青州,劝桓巨集出猎,巨集许之。天未明,开门出猎人,昶与刘毅、道规,率壮士数十人,乘间直入。宏方啖粥,见毅等至,放箸欲起,道规直前斩之。左右大乱,击杀数人方止。毅持其首,出徇于众曰:“奉诏诛逆党,违者立死!”军土披甲欲战,道规摇首止之曰:“朝廷大军旋至,卿等勿同族灭。”青州军士素畏服道规,遂散走。乃留道规守广陵,收众过江,与裕军合。mpanel(1); 
  丁巳,裕率二州之众一千七百人军于竹里,移檄远近,共讨桓玄。玄闻京口难作,怒曰:“无端草贼,速击杀之。”继问首谋者何人,左右曰:“刘裕。”不觉失色。又问其次,曰:“刘毅、何无忌。”恐惧殊甚。左右曰:“裕等乌合微弱,势必无成,陛下何虑之深?”玄曰:“刘裕足为一世之雄,刘毅家无担石之储,樗蒲一掷百万,何无忌酷似其舅,共举大事,何谓无成。”乃命桓谦为征讨大都督,屯军于覆舟山待之,戒勿轻进。却说王玄德等探得外已举事,谋俟京旅出征,夜伏壮士于关内,纵火烧其官室,乘乱攻之,可以杀玄。刘迈狐疑不敢发,事泄,迈及玄德、扈兴、厚之皆死。仲德逃免。桓谦请进兵击裕,玄曰:“彼兵锐甚,计出万死,若有蹉跌,则彼气成,吾事去矣。彼空行二百里无所得,锐气已挫,忽见大军,必相惊愕。我按兵坚阵,勿与交锋,彼求战不得,自然散走、此策之上也。”谦曰:“贼兵初起,扑之易灭,缓则养成其势,图之转难矣。宜急击勿失。”玄不得已从之,乃遣左卫将军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引兵相继北上。二人皆玄之勇将,素号万人敌者,故用为军锋。却说甫之进至江乘,与裕军相遇。甫之兵,多裕数倍,甲骑连营,干戈耀日,裕众皆恐。裕曰:“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成败在此一决,诸君勉之。”乃身先士卒,手执长刀,大呼以冲之,敌皆披靡。甫之迎战,裕突至马前,甫之方举刀,头已落地。西军争奋,东军大败,皇甫敷闻前军失利,分兵作两路来援。裕与檀凭之亦分兵御之。凭之冲入敌军,奋力乱砍,一将从旁刺之,中其要害,大叫一声而死。军少却,裕见事急,进战弥厉。敷合两军夹攻,围之数重。裕战久刀折,见路旁一大树,遂拔以挺战。敷喝曰:“刘寄奴,汝欲作何死!”拔戟刺之,刃不及者数寸。裕嗔目叱之,敷觉眼前似有一道红光冲来,人马辟易。其时无忌率众杀人,不见裕,问裕何在。军士指曰:“在兵厚处。”乃直透重围救之,射敷,中其额,敷踣于地。裕弃树取刀,向前砍之。敷将死,谓裕曰:“君有天命,愿以子孙为托。”遂斩其首。众见主将死,皆乱窜,裕大呼曰:“降者勿杀。”于是降者过半。获其资粮甲胄无数。裕归营,抚凭之尸而哭之。先是义旗初建,有善相者,相众人皆大贵,其应甚近,独相凭之不贵。裕私谓无忌曰:“吾徒既为同事,理无偏异,凭之不应独贱。”深不解相者之言。至是凭之战没,裕悲其死,而知大事必成。乃以孟昶为长史,守京口,尽合其众,往建康迸发。玄闻二将死,大惧;问群臣曰:“吾其败乎?”吏部郎曹靖之对曰:“民怨神怒,臣实惧焉。”玄曰:“民怨有之,神何怒焉?”对曰:“晋氏宗庙,飘泊江滨,兴楚之际,上不及祖,神焉得无怒!”玄曰:“卿何不谏?”对曰:“辇上君子,皆以为尧舜之世,臣何敢言?”玄默然。时敌信日急,玄悉起京师劲旅,付桓谦将之,使何澹之一军屯东陵,卞承之一军屯覆舟山西,众合三万。庚颐之率精卒一万,为左右救援。 
  乙未,裕军至,覆舟山东,先使赢弱登山,张旗帜为疑兵,布满山谷,使敌人望之,不测多少。诘旦,传餐毕,悉弃资粮,与刘毅分兵为数队,进突敌阵。裕与毅以身先之,将士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呼声动天地。时东北风急,裕乘风纵火,烟焰涨天,鼓噪之音,震动京阙。桓谦股栗,诸将不知所为。又颐之所将,多北府人,素畏服裕,见裕临阵,皆不战而走,军遂大溃。 
  先是,玄惧不胜,走意已决。潜令殷仲文具舟石头,而轻可载服玩书画。仲文问其故,玄曰:“兵凶战危,脱有意外之变,富使轻而易运。”及闻大军一败,率亲卒数千人,声言赴战,上挟乘舆,下带家室,出南掖门以走。胡藩执马鞚谏曰:“今羽林射手,尚有八百,皆是精锐,且西人受累世之恩,不驱一战,一旦舍此,欲安之乎?”玄不答,鞭马急奔,西趋石头,与仲文等浮江南走。 
  斯时京中无主,百官开门迎裕。裕乃整旅入建康,下令军士,不许扰及民间,百姓安堵如故。庚申,屯石头城,立留台百官,焚桓温神主于正阳门外,尽诛其宗族之在建康者。一面遣诸将追玄,一面命臧熹入宫,收图籍器物,封闭府库。有金饰乐器一具,裕问熹曰:“卿欲此乎?”熹正色对曰:“皇上幽逼,播越非所,将军首建大义,勤劳王家,熹虽不肖,实无情于乐。”裕笑曰:“聊以戏卿耳。”壬申,群臣推裕领扬州,裕感王谧恩,使领扬州报之。于是推裕为大将军,都督扬、徐、衮、豫、青、冀、幽、井八州军事。以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讶内史,孟昶为丹阳尹,诸大处分,皆委于穆之。仓猝立定,无不毕具。穆之谓裕曰:“晋自隆安以来,政事宽弛,纲纪不立,豪族陵纵,小民穷蹙。元显政令违舛,桓玄科条繁细,皆失为治之道。公欲治天下,非力矫从前之失不可。”裕乃躬行节俭,以身范物,内外百官,皆肃然奉职。不盈旬日,风俗顿改。一日,长民槛送刁逵至京,报豫州已平,裕大喜。 
  原来长民、魏咏之本约在历阳举事,为刁逵所觉,收兵到门,咏之走脱,长民被执,囚送建康。行至当利而玄败,送人破槛出之。长民结众还袭豫州,遂执刁逵以献。裕怒斩之,及其子侄无少长皆弃市,以报昔日之辱。后人有诗叹之曰:王谧为公刁氏族,平生恩怨别秋毫。 
  回思雍齿封侯事,大度千秋仰汉高。 
  却说刘敬宣逃奔南燕,燕主慕容德待之甚厚。敬宣素晓天文,一夜仰瞻星象,谓休之曰:“晋将复兴,此地终为晋有。”乃结青州大姓,谋据南燕,推休之为主,克日垂发。时刘轨为燕司空,大被委任,不欲叛燕,遂发其谋。敬宣、休之知事泄,连夜急走,仅而得免。逃至淮、泗间,尚未知南朝消息。 
  敬宣夜得一兆,梦见丸土而吞之,觉而喜曰:“丸者,桓也。 
  桓既吞矣,吾复本土乎?“俄而,裕自京师以手书召之。敬宣接书,示左右曰:”刘寄奴果不我负也!“便与休之驰还。既至建康,裕接入大喜,谓敬宣曰:”今者卿归,不唯济国难,兼当报父仇也。“敬宣泣而受命,裕乃以敬宣为晋陵太守,休之为荆州刺史。 
  且说桓玄奔至寻阳,郭昶之给其器用兵力,军旅少振,及闻何无忌、刘毅、刘道规三将来追,留何澹之守湓口,而挟帝西上。至江陵,桓石以兵迎之。玄入城,更署置百官,以卞范之为尚书仆射,专事威猛,摄服群下。殷仲文微言不可,玄怒曰:“今以诸将失律,还都旧楚,而群小纷纷,妄兴异议,方当纠之以猛,未可施之以宽也。”时荆、江诸郡,闻玄败归,有上表奔问起居者,玄皆却之,令群下贺迁新都。时无忌等已至桑落州,何澹之引舟师迎战。澹之常所乘舫,羽仪旗帜甚盛。 
  无忌欲攻之,众曰:“贼师必不在此,特诈我耳,攻之无益。”无忌曰:“不然,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既不居此,肪中守卫必弱,我以锐兵进攻,必得之。得之则彼势败而我气倍,因而薄之,破贼必矣。”道规曰:“善。”遂往攻之,果得其舫,传呼曰:“已获何澹之矣!”西军皆惊惧扰乱,东军乘之,斩获无数,澹之走免。遂克湓口,进据寻阳。是役也,胡藩所乘舟,为东军所烧,藩带甲入水,潜行水底数百步,乃得登岸。欲还江陵,路绝不得通,乃奔豫章。裕闻而召之,遂降于裕。玄闻何澹之败,大惧,谋欲出兵拒之。乃以大将符宏,领梁州兵为前锋,大军继进。当是时,玄重设赏格,招集荆州人马,曾未三旬,有众数万,楼船器械俱备,军势甚盛。而东军兵不满万,颇惮之,议欲退保寻阳,再图后举。道规曰:“不可,彼众我寡,今若畏儒不进,必为所乘。虽至寻阳,岂能自固?玄虽窃名雄豪,内实恇怯。加之已经奔败,众无固心,决机两阵,将勇者胜,不在众也。”说罢,披甲而出,麾众先进,矢石并发。西军皆闭舫户以避。诸将鼓勇从之,直出军后,纵火烧甚辎重,西师大败,玄乘轻舸,西走江陵。郭铨临阵降毅。殷仲文已随玄走,半路而还,因迎何皇后及王皇后于巴陵,奉之至京。裕赦其罪不问。再说玄至江陵,计点军士,散亡殆尽。而有嬖重丁仙期,美风姿,性柔婉,玄最亲昵,与之常同卧起,即朝臣论事,宾客宴集,时刻不离左右,食有佳味,必分甘与之。其时战败失散,玄思之,涕泣不食。遣人寻觅,络绎载道。及归大喜,抚其背曰:“三军可弃,卿不可弃也。”将士闻之皆怒曰:“吾等之命,不及一嬖童,奚尽力为?”于是众志益离。冯该劝玄勒兵更战,玄不从。时桓希镇守汉中,有兵数万,玄欲往汉中就之,而人情乖阻,号令不行。夜中处分欲发,城内已乱,急与腹心数百人,乘马西走。行至城门,或从暗中斫之,不中。 
  其徒更相杀害,前后交横,仅得至船。左右皆散,从者不满百人。恐有他变,急令进发。犹幸后无追师,船行无碍。一日正行之次,忽有战船百号,蔽江而来。船上枪刀林立,旗号云屯,大船头上,立一少年将军,白铠银甲,手执令旗一面,旁立偏将数员,皆关西大汉。舟行相近,来将大喝曰:“来者何船?”船上答曰:“楚帝御舟。”说犹未了,来将把旗一挥,左右战舰,一齐围裹上来,箭弩交加,矢下如雨。玄大惊,忙令退避,水手已被射倒,舱中已射死数人,丁仙期以身蔽玄,身中数箭而死。来将跳过船来,持刀向玄。玄曰:“妆何人,敢杀天子?”来将曰:“我杀天子之贼耳。”玄拔头上玉导示之曰:“免吾,与汝玉导。”来将曰:“杀汝,玉导焉往?”遂斩之。 
  悉诛其家属,但未识杀玄者何人,且听后文再述。 
  寄奴、无忌,自牢之败后,一旅寄人耳,乃能收合勇锐,卒成大事。虽曰人事,岂非天命哉?桓玄虽具袅雄之性,然局量褊小,无有远图,何能受享天位!观于登殿而土陷,可以知其故矣。乃东奔西窜,卒斩舟中,凶顽亦何益哉!观裕降者勿杀,及禁止扰害民间数言,孟子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开国之君,自超越寻常万万也。





    正文 第五回 扶晋室四方悦服 代燕邦一举荡平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19 本章字数:6622

   话说杀桓玄者,乃是益州刺史毛璩之侄毛祐之。桓玄篡位,曾遣使益州,加璩为左将军。璩不受命,传檄远近,列玄罪状。 
  及闻刘裕克复京师,遣其侄祐之率兵三千进趣江陵,以绝玄之归路。事有凑巧,恰好与玄相遇,遂击杀之。于是传首江陵,收兵而返。荆州太守王腾之,乃改府署为行宫,奉帝居之,以玄首驰送东军。无忌等大喜,以为贼首既除,大事已定,军心渐懈。又遇风阻,浃旬未至江陵。 
  那知桓玄虽死,诸桓各窜,桓谦匿沮泽中,桓振匿华容浦,各集余党,伺隙而动。探得东军未至,城内无备,乘夜来袭,逆党在内者从而应之,斩关而入,江陵复陷,王腾之等皆遇害。 
  桓振见帝于行宫,跃马横戈,直至阶下,嗔目向帝曰:“臣门户何负国家,而屠灭若是?”帝弟德文下座谓曰:“此岂我兄弟意耶?”振欲杀帝。桓谦苦止之,乃下马敛容,再拜而出。 
  明日遂奉玺绶还帝曰:“主上法尧禅舜,今楚祚不终,复归于晋矣。”复晋年号,振为都督大将军、荆州刺史;谦为侍中左卫将军,招集旧旅,附者四应。无忌等间江陵复陷,大怒,星夜进兵,攻桓谦于马头,破之。欲乘胜势,即趣江陵。道规止之曰:“兵法屈伸有时,不可轻进。诸桓世居西楚,群小竭力,桓振勇冠三军,难与争锋。今桓谦败,彼益致死于我,未易克也。且暂息兵养锐,徐以计策縻之,庶无一失。”无忌曰:“残寇遗孽,一举可荡,君何怯焉?”遂进兵。桓振逆战于灵溪,分兵为左右翼,中军严守不动,及战急,亲率敢死士八百,从中冲出,忽下马,各执短刀奋砍,东军不能支,遂大败,死者千余人。无忌等仍退保寻阳,上笺请罪。 
  先是,裕命敬宣为诸军后援,敬宣缮甲治兵,聚粮蓄财,日夜不怠,故无忌等虽败退,赖以复振。停兵数旬,复自寻阳西上。至夏口,有兵守险不得前。时振遣其将冯该扼东岸,盂山图据鲁山城,桓仙客守候月垒,众合万人,水陆相援,毅与道规分兵向之,毅攻鲁山城,道规攻偃月垒,无忌以中军遏于中流,自辰至午,二城皆溃,生擒山图、仙客,进薄东岸,冯该之师亦溃。先是毅恐江陵难下,致书于南阳太守鲁宗之曰:“贼徒虽败,尚据坚城,请举南阳之兵以袭其后,首尾共击,庶易成功。”宗之遂进兵,击冯该于柞溪,斩之。振闻宗之兵将至,谓桓谦曰:“东军来攻,兄暂坚守,勿与交锋,俟吾先破南阳之兵,然后归而击之。”说罢,潜师以出。毅探得振不在城,进兵围之,昼夜攻击,将士肉薄而登,谦不能拒,遂弃城走。桓振方与宗之相持,知城中危急,引军还救,而城已陷。 
  宗之追击,振军亦溃逃于涢川,刘怀肃追新之。桓谦、桓蔚、何澹之俱奔秦,于是何无忌奉帝先还,毅及道规留屯夏口,经理荆、襄。甲午,帝至建康,百官诣阙待罪,诏令复职,大赦改元,惟桓氏一族不赦,以桓冲忠于王室,特宥其一孙继后。 
  却说殷仲文以丧乱之后,朝廷音乐未备,言于裕,请修治之。裕曰:“今不暇治,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求解耳。”仲文惭退。朝廷论建义功,进封裕为豫章郡公,毅为南平郡公,无忌为安城郡公,各领本职如故。余有功者,封赏有差。先是毅尝为北府从事,人或以雄杰许之。敬宣曰:“不然,夫非常之才,自有调度,岂得便以此君为人豪耶?此君外宽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当以陵上取祸耳。”毅闻而恨之。至是裕以敬宣为江州刺史,毅言于裕曰:“敬宣不豫建义,猛将劳臣,方须叙报,如敬宣之比,宣令在后,若君不忘生平,正可为员外常侍耳。前日授郡,已为过优,今复命为江州,尤用骇惋。”敬宣闻而惧,因辞不就,乃迁为宣城内史。夏四月,裕请归藩,诏改授裕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移镇京口。 
  先是桓玄受禅,王谧为司徒,亲解安帝玺绶奉于玄。及领扬州,诸臣皆以为太优,毅尤不服。一日,帝赐宴朝堂,百僚皆集,论以重镇大臣,俨居首座。毅愤然作色曰:“前逆玄倡乱,天位下移,今幸王室重兴,吾侪得为大晋之臣,不至稽首贼廷,其荣多矣。”因问谧曰:“未识帝之玺绶今在何处?” 
  谧默然,汗流夹背,惶愧无地,勉强终席而散。归至家,郁郁以死。临殁,请解扬州之任授裕。而毅不欲裕入辅政,议以谢混代之。遣尚书皮沉至京口告裕。沈先见刘穆之,具道朝议,穆之伪起如厕,密报裕曰:“皮沈之言,不可从也。”及沈见裕,裕令且退,呼穆之问之,穆之曰:“晋政久失,天命已移。 
  明公兴复皇祚,勋高位重,今日形势,岂得居谦,常为守藩之将耶?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富贵,事有前后,故一时相推,非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敌势均,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宜,今若复以他授,便尔受制于人。一失权柄,无由可得。 
  今朝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辞又难。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至重。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此必不敢越公而授余人矣。”裕从之,使皮沈先返,己即表请入朝。朝廷共谕其意,即征裕领扬州,录尚书事。 
  裕至建康,百僚无不畏服。一日,裕集群臣议曰:“自古安内者必攘外,昔南燕、后秦,利我有内难,侵夺我疆土。今内难虽平,而南乡等郡,尚为秦据,宿豫以北,尚为燕有,吾欲伐之,二者孰先?”朱龄石进曰:“后秦姚兴,颇慕仁义,以礼结之,其地自还。燕自慕容德亡后,子超嗣位,国内日乱,可一举灭之。此时兵力未足,宜有待也。”裕从之,遣使修好于秦,且求南乡等郡,秦王兴许之。群臣咸以为不可,兴曰:“天下之善一也。刘裕拔起细微,能讨桓玄,兴复晋室,内厘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数郡,不以成其美乎?”因割南乡十二郡归于晋,于是秦、晋和好,终兴之世,裕不加伐。 
  却说南燕王慕容德,始仕于秦,为张掖太守。母公孙氏,兄慕容纳,皆居张掖。淮南之役,德从行坚入寇,留金刀与母别。谓母曰:“乱离之世,别易会难,母见金刀,如见儿也。”后同慕容垂举兵叛秦,秦收其兄纳及诸子,皆杀之,公孙氏以老获免。纳妻段氏方娠,系狱未决,段氏在狱,终日悲啼。 
  一狱吏私语之曰:“夫人匆忧,吾当救汝出狱,与太夫人逃往他乡便了。”段氏曰:“尔系何人,乃能救我?”狱吏曰:“我姓呼延,名平,夫人家旧吏也。念故主之恩,愿挈家同往,以避此难。”段氏感谢。平先移家城外,接取公孙氏同往,然后乘间窃段氏出狱,逃于羌中。段氏受了惊恐,到未数日,即生一子,取名曰超。超年十岁,而公孙氏玻临卒,以金刀授超曰:“汝得东归,当以此刀还汝叔也。”超尝佩之,及姚氏代秦,平以其母子迁长安。俄而平卒,遗一女,段氏即娶为超妇。超既长,日夜思东归,恐为秦人所录,乃佯狂、行乞以自污,人皆贱之。东平公符绍遇之途,奇其貌,询之,乃慕容超也。言于秦王兴曰:“慕容超姿干奇伟,殆非真狂。宜微加官爵以系之,勿使逃于他国。”兴乃召见之。超呆立不跪,左右命之拜,乃拜。与之语,故为谬对,或问而不答。兴笑曰:“妍皮不裹痴骨,徒妄语耳。”乃斥不用。 
  一日,超行长安市中,见有卖卜者,东人口声,向之问卜。卜者问其姓名,曰:“慕容超。”卜者熟视良久,舍卜,招之僻处,问曰:“子果慕客超耶?”曰:“然。”卜者笑曰:“吾觅子久矣!不意今日得遇,子于夜静来晤,吾有密事语子,万勿爽约。”超心讶之,别去。等至更深,来诣卜所。卜者迎门以候,见之大喜,邀入座定,乃语之曰:“吾实告子,我非卜者,乃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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