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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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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别去。等至更深,来诣卜所。卜者迎门以候,见之大喜,邀入座定,乃语之曰:“吾实告子,我非卜者,乃南燕右丞吴辩也。奉燕王之命,特来访君。今既获见,便请同往,稍迟,恐有泄漏,不能脱身矣。”超因是不敢告其母、妻,辄随辩走,在路交易姓名,并无阻碍。不一日,到了燕界,地方官先行奏知,燕王德闻其至,大喜,遣骑三百迎之。超至广固见德,以金刀献上。德见之,悲不自胜,与超相对恸哭。即封超为北海王,赐衣服车马无数,朝夕命侍左右,使参国政。盖德无子,欲以超为嗣也。越二载,德不豫,立超为太子。及卒,遗诏慕容钟,段宏为左右相,辅太子登极。超既即位,厌为大臣所制,乃出钟宏等于外,引用私人公孙五楼等,内参政事。尚书令封孚谏曰:“钟,国之旧臣;宏,外戚重望,正应参翼百揆。今钟等出藩,五楼在内,臣窃未安。”超不听,于是佞幸日进,刑赏任意,朝政渐乱。一日,念及母妻,惨然下泪。五楼曰:“陛下不乐者,得毋以太后在秦,未获侍奉乎?”超曰:“然。”五楼曰:“何不通使于秦,以重赂结之,启请太后归国也?”超曰:“谁堪使者?”五楼曰:“中书今韩范,与秦王有旧,若使之往,必得如志。”超乃遣范至秦,请归母妻。秦王兴曰:“昔符氏之败,太乐诸妓,皆入于燕。燕肯称藩送妓,或送吴口千人,乃可得也。”范归复命。超与群臣议之,段晖曰:“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亲之故,辄降尊号。且太乐先代遗音,不可与也,不如掠吴口与之。”张华曰:“不可,侵掠邻邦,兵连祸结,此既能往,彼亦能来,非国家之福。陛下慈亲在念,岂可靳惜虚名,不为之降屈乎?”超乃遣范复聘于秦,称藩奉表,兴谓范曰:“联归燕主家属必矣。然今天时尚热,当俟秋凉,然后送归。”亦令韦宗聘于燕。宗至广固,欲令燕王北面受诏。段晖曰:“大燕七圣重光,奈何一日屈节?”超曰:“我为太后屈,愿诸卿勿复言。”遂北面拜跪如仪,复献太乐妓一百二十人于秦。秦乃还其母妻。超帅百官迎于马耳关,母子相见,悲喜交集。于是备法驾,具仪卫,亲自引导,迎入广固,尊母段氏为皇太后,立妻呼延氏为皇后,大赦国中。 
  是冬,汝水竭,河冻皆合,而渑水不冰。超问左右曰:“渑水何独不冰?”墨臣李宣曰:“良由带京城,近日月也。” 
  超大悦,赐朝服一具。时祀南郊,有兽突至坛前,如鼠而赤,大如马。众方惊异。须臾大风扬沙,昼晦如夜,羽仪帷幄皆裂。 
  超惧,以问太史令成公绥,绥曰:“此由陛下信任奸佞,刑政失均所致。”超乃黜公孙五楼。俄而五楼献美女十名,皆吴人,善歌舞。超大悦,复任五楼如故。一日临朝,谓群臣曰:“南人皆善音乐,今太乐不备,吾欲掠吴儿以补其数,谁堪当此任者?”群臣莫应,斛谷提、公孙归请曰:“愿得三千骑,保为陛下掠取之。”超喜,乃命斛谷提寇晋宿豫,拔其城,大掠而去。又命公孙归进寇济南,掠取千余人以献。超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重赏二人。 
  当是时,裕畜锐已久,本欲起师伐燕,闻之怒曰:“今不患师出无名矣。”遂抗表北伐。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孟昶、臧熹以为必克,力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遂发建康。差胡藩为先锋,王仲德、刘敬宣为左右翼,刘穆之为参谋,引舟师三万,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舰轴重于后,率兵步进。所过要地,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坚壁清野以待,军若深入,不唯无功,将不能自归,奈何?” 
  裕曰:“吾虑之熟矣。彼主昏臣暗,不知远计,进利掳获,退惜禾苗。谓我孤军远入,不能持久,极其所长,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而已。守险、清野之计,彼必不用,敢为诸君保之。” 
  却说超闻晋师至,自恃其强,全无惧意,谓群臣曰:“晋兵若果至此,当使只马不返。”段晖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不可争锋。宜据岘,使不得入,旷延时日,沮其锐气,然后徐简精骑三千,循海而南,绝其粮道。更命一将率衮州之众,缘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计其资储之外,余悉荡尽,芟除禾苗,使敌无所资。军食既竭,求战不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纵敌入险,出城逆战,策之下也。”超曰:“卿之下策,乃是上策。今岁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胜势在我。 
  今据五州之地,拥富庶之民,铁骑万群,麦禾蔽野,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不若纵使入岘,以精骑击之,何忧不捷?“ 
  桂林王慕容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大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自弃险固,纵之使人也。”超不从。 
  镇出,谓段辉曰:“主上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酷似刘璋矣。今年国灭,吾必死之。”或以告超,超大怒,收镇下狱。却说晋师过大岘,燕兵不出。裕坐马上,举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见敌,何喜之甚?”裕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心。余粮楼亩,军无匮乏之忧,虑已入吾掌中矣。”及裕至东莞,超方遣公孙五楼、段晖,将步骑五万屯临朐,自将步骑四万为后援。裕将战,以车四千乘为两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自早至日昃,胜负未决,胡蕃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从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也。”裕从其计,遣藩引兵五千,从小路抄出燕军之后,进攻临朐。兵至城下,城中果无备,副将向弥擐甲先登,大呼曰:“轻兵十万,从海道至矣。”军士随之而上,守城兵皆溃,遂克之。时燕军方与晋师交战,胜负未决。一间临朐已失,众心皆乱。裕乘其乱,纵兵奋击,遂大胜之,斩段晖及大将十余人。超率余兵遣还广固。晋兵逐北,直抵广固城下,克其外城。超退保小城以守。裕筑长围守之,围高三丈,穿堑三重。超在围中,惶惧无计,遣尚书令张纲乞师于秦。赦桂林王镇于狱,引见谢之,问以御敌之策。镇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亲统六师,奔败而还,求救于秦,恐不足恃。 
  今散率还者,尚有数万,宜悉出金帛,悬重赏,与晋更决一战。 
  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美,比于闭门待尽,不尤愈乎?“五楼曰:”晋兵乘胜,气势百倍,我以败军之卒当之,不亦难乎?秦与吾分据中土,势同唇齿,安得不来相救? 
  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韩范素为秦重,宜遣乞师。“超乃遣范赴泰求救。那知其时秦邦为夏人入寇,出师屡败,自顾不暇。张纲乞师,已徒劳而归,行至半途,为晋军所获,遂降于裕。裕使纲升楼车,周城大呼曰:”秦为夏王勃勃所破,不能出兵相救矣。“城中闻之,莫不丧气。又江南每发兵及造使者至广固。裕潜遣精骑夜迎之,及明,张旗鸣鼓而至,城中益恐。 
  却说韩范至长安,苦恳救援,秦许出兵一万救之。先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今晋攻之急,秦已发铁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裕呼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当取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 
  刘穆之闻有秦使,驰人见裕,而秦使已去。裕以所言告之,穆之尤裕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预谋。此宜细酌,奈何遽尔答之?此语不足以威敌,适致敌人之怒。若广因未下,秦寇奄至,不审何以待之?”裕答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相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逆设此言,是张大之辞也。晋师不出,为日久矣,今见伐燕,秦必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穆之乃服,秦果兵出复止。韩范不能归燕,亦降于裕。由是,燕之外援遂绝。超每巡城,必挟宠姬魏夫人同登,见晋兵之盛,握手对泣。 
  左右谏曰:“陛下遭否塞之运,正当努力自强,以壮军心,而乃为儿女子泣乎?”超拭泪而止。城久闭,城中男女病脚弱者大半,出降者相继。尚书今悦寿曰:“今天助寇为虐,战士凋疲,独守穷城,外援无望,天时人事,概可知矣。苟历数有终,尧舜犹将避位,陛下岂可不思变通之计乎?”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宁奋剑而死,不能衔璧而生。”丁亥,裕集诸将命之曰:“贼智穷力绝,而城久不拔者,皆将士不用命之故。今日先登者有赏,退后者有刑,限在午时必克!”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往彼亡,何为不利?”于是,诸将鼓勇,四面并攻,但未识广固一城,果能即下否,且俟后文再讲。桓玄篡逆,道遇毛祐之而歼,亦天败恶人也。机事怠缓,复使诸桓得志,乘舆几至不保。幸桓谦一言而止,又不幸中之幸。无忌不听道规之言,刚愎自用,其败宜矣。殷仲文当国祚倾危之时,侈言音乐,宜为寄奴所鄙。敬宣之论刘毅,其言甚当,乃忌而谮之,即敬宣所云外宽内忌也。慕客超以戮辱之余,一朝得志,信谗好谀,朝政坏敚至兵临城下,不用老成之计,独试下策,暗弱真如刘璋。又临阵对敌,尚挟魏氏登城,尤属可笑。惟为迎母而降屈,犹有人心,不得一概少之。寄奴知彼知己,料敌如是,用兵如神,所至克捷,真所谓天挺人豪者耶!





    正文 第六回 东寇乘虚危社稷 北师返国靖烽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19 本章字数:6631

   话说晋攻广固,将士齐奋,自早至午,城遂破。燕王超领十数骑,突围出走,晋军追获之,执以献裕。裕立之阶下,数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无所言。时敬宣在侧,超顾而见之曰:“子非吾故人乎?愿以母为托。”盖敬宣前奔南燕,正值超为太子,同游甚得,故超云尔,其后敬宣厚养其母终身。 
  却说裕忿广固久不下,欲屠其民。韩范谏曰:“晋室南迁,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自应为之尽力。 
  彼皆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屠灭之,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裕改容谢之,斩公孙王楼等数十人,余无所诛,送超诣建康斩之。 
  话分两头,先是妖贼孙恩,扰乱三吴,进犯京口。裕屡击败之,所虏男女人口,死亡略尽,惧为官军所获,遂赴海死。 
  其党及妓妾从死者以百数,人谓之水仙。而余众数千,复推恩妹夫卢循为主。循神彩清秀,雅有才艺,少时有沙门惠远见之,曰:“君虽体涉风素,而志存不轨,奈何?”至是果为盗魁。 
  循又有妹丈徐道覆,多智乐乱,为循谋主,蓄兵聚财,势日以大。桓玄篡晋,欲抚安东土,因加官爵以糜之,以循为番禺太守,道覆为始兴相。二人虽受朝命,为寇如故。及裕克复京师,循乃遣使贡献。时朝廷新定,未暇征讨,如其官命之。循遗裕益智粽,裕报以续命汤。于是惮裕之威,凶暴少戢。 
  再说海中有一鹿岛,方圆百有余里,地产鱼盐,为蛋户所居。风俗强悍,居民鲜少,有大盗周吉据之,招集兵众,建设楼船,横行海中,自号“飞虎大王”。其妻罗氏,曾得异人传授,有呼风唤雨之能,走石扬沙之术,手舞双刀,能飞行水面,以故人皆畏之。昔孙恩在时,欲与结纳,常遣卢循奉命往来,罗氏见而悦之。其后吉死,罗氏代统其众,号令严明,群盗畏服。然孀居无偶,欲求良配,而手下头目等众,无一当其意者。 
  因念卢循人物轩昂,可以为夫,遣人向循说合,循以有妻辞之。 
  来人回报,罗氏笑而不言。一日,忽拥楼船百号,甲士数千,亲至番禺,邀循相见。循出见之,罗氏谓曰:“君乃当世英雄,吾亦女中豪杰,愿以身许君者,欲助君成大事也,君何不允?”循曰:“前妻不可弃,屈卿居下,又不敢耳。”罗氏笑曰:“君不能自主耶?吾请与尊夫人当面决之。”遂与循并马入城,至府,循妻出接。方升堂,未交一语,罗氏即拔剑斩之。 
  顾谓循曰:“今不可以生同室,死同穴乎!”众大骇,然惮其勇决,不敢动。循亦唯唯惟命。一面将尸首移置它处,厚加殡殖。一面即设花烛,堂上交拜焉。由是鹿岛之甲兵府库,悉归番禺,而循益强。一日,道覆自始兴来,谓循曰:“将军闻刘裕北伐乎?”循曰:“闻之。”道覆曰:“此可为将军贺也。”循曰:“何贺?”道覆曰:“本住岭外,岂以理极于此,传之子孙耶?正以刘裕难敌故也。今裕顿兵坚城之下,未有还期。 
  我以此思归死士,掩击何、刘之徒,如反掌矣。不乘此机,而苟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将军为腹心之疾,若裕平齐之后,息甲岁余,自率锐师过岭,虽以将军之神武,恐不能当也。今日之机,万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倾其根本,裕虽南还,无能为也。此所以为将军贺也。“循大喜,罗氏亦力劝之,遂与道覆刻期起兵。 
  先是道覆在始兴,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至始兴贱卖之,居民争市,船材大积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装舰,旬日而办。于是循寇长沙,道覆寇南康、庐陵、豫章等郡。守上者皆弃城走。时克燕之信未至,而贼势大盛,京师震恐。何无忌得报,大怒曰:“彼欺朝廷无人耶?”遂自寻阳起师拒之。长史登潜之谏曰:“闻贼兵甚盛,又势居上流,逆战非便,宜决南塘之水,守城坚壁以待之,彼必不敢舍我远下。蓄力养锐,候其疲老,然后击之,此万全之策也。”参军刘阐亦谏曰:“循所将之兵皆三吴旧贼,百战余勇。始兴溪子,敏捷善斗。又有妖妇助之,未易轻也。将军宜留屯豫章,征兵属城,兵至合战,亦未为晚。若以此众轻进,殆必有侮。无忌不听。三月壬申,与贼军遇于豫章,率众进击。兵锋初交,大风猝起,吹沙蔽日。 
  官军船舰,皆为风水冲击,把持不定。无忌所乘大舟,漂泊东岸,贼舟乘风逼之,箭炮并发。无忌见事急,厉声曰:“取我苏武节来!”节至,执以督战。贼众云集,左右皆尽,无忌辞色无挠,握节而死。于是中外大震,廷臣皆惧,急以帝诏追裕还国。当是时,南燕既下,裕方屯兵广固,抚纳降附,采拔贤俊,经营三齐。忽有诏至,以海寇内犯,官军屡败,召使速还。大惊,乃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留守广固,班师还南。至下邳,以船载辎重,先率精锐步归。至山阳,信益急,大虑京邑失守,卷甲兼行,与数十人奔至淮上。问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贼尚未至建康,刘公若还,便可无忧。”裕心少安。将济江,遇大风,浪涌如山,船不得行。左右劝俟风息,裕曰:“若天命助国,风当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登舟,舟移而风止。过江至京口,士民见之,皆额首称庆。入朝,群臣皆来问计。裕曰:“今日守为上,战次之,毋惊惶,毋乱动,进退一唯吾命,诸君共体此意可耳。”时诸葛长民、刘藩、刘道规,各率本道兵入卫建康,裕皆令严兵以守。 
  却说刘毅分镇姑孰,闻乱,即欲出兵讨贼,以疾作不果。 
  及闻无忌败,力疾起师,来讨卢循。裕恐其轻敌,以书止之曰:吾往时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得志,其锋不可犯。今修船垂毕,当与弟协力同举。克平之日,上流之任,皆以相委。 
  此时尚宜有待。无忌既误于前,弟不可再误于后也。 
  书去,恐毅不听,又遣其弟刘藩往止之,毅怒谓藩曰:“往以一时之功相推,汝谓我真不及寄奴耶?”投书于地,决意行师。先是裕与毅协成大业,而功居其次,心常不服。又自负其才,以为当世莫敌,常云恨不遇刘、项,与之并争中原。又尝于东府会集僚友,大樗蒲,一判应至百万,余人皆败,惟裕与毅在后,未判胜负。毅举手一掷,得雉大喜,搴衣绕床叫曰:“非不能卢,无事此耳!”裕忿其言,因握五木于手,久之而后掷曰:“老兄试为卿答。”既而四子俱黑,内一子转跃未定,裕厉声喝之,即成卢,笑谓毅曰:“此手何如?”众俱喝采。 
  毅色变,徐曰:“亦知公不能以此见借也。”故常欲立奇功以压裕望。今决意伐循,谓大功可立,遂率舟师二万,即日进发。时循攻湘中诸郡,道覆进攻寻阳,闻毅将至,驰使报循曰:“毅兵甚盛,成败之机,全系于此,当并力击之。若使克捷,天下无复事矣,不忧上面不平也。”循得报,即日发巴陵,与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午,两军相遇于桑落洲,贼兵回船却走,毅众争先,追下数里。忽见战船排开,一女将手舞双刀,飞行水面。众皆瞩目视之,霎时狂风大作,天地昏暗,卢循兵从左起,道覆兵从右起,两下夹攻。女将引兵当前冲击,四面八方,皆是贼兵,莫测多少,官军大溃。毅弃船登岸,以数百人步走得脱,所弃辎重山积,循皆获之。喜谓道覆曰:“何、刘尽败,今可不烦兵刃而入建康矣。”军中置酒相贺。及闻裕已还朝,相顾失色曰:“彼来何速耶?”循欲退还寻阳,攻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道覆不可,谓宜乘裕初返,未暇整备,攻之可克,迟则恐难胜也。循于是引兵径进。时北师初还,将士多创病,建康战士,不盈一万。毅败之后,贼势益强,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绝,楼船高十二丈。 
  败还者争言其强,京师人情恟惧,皆虑难保。孟昶欲奉乘舆过江,裕不许。先是昶料无忌、刘毅兵必败,已而果然。至是又谓裕必不能抗循,人皆信之。王仲德言于裕曰:“昶言徒乱人心耳,公以雄才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乘虚入寇,既闻凯还,自当奔溃,若先自道逃,势同匹夫,何以号令天下? 
  此谋若立,仲德请从此辞。“裕曰:”卿意正与吾同。“昶固请出避,裕曰:”今重镇外倾,强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知土崩瓦解,江北亦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迁延日月耳。将土虽少,自足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苟厄运必至,我当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窜草间苟求存活也。我计决矣,卿勿复言。“昶忿其言不行,且以为必败,固请死。裕怒曰:”卿且再申一战,死复何晚!“昶知言必不用,乃抗表自陈曰:”臣裕北伐,众并不同。惟臣独赞其行,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将倾,臣之罪也。谨引咎以谢天下。“封表毕,仰药而死。后人有诗讥之曰:持乱扶危仗有人,将军何自遽亡身? 
  寄奴当日从君计,晋室江山化作尘。裕闻昶死,虑人心不安,自屯石头,命诸将各守要处。其子义隆始四岁,使刘粹辅之,以镇京口。裕见民临水望贼,怪之,以问参军张邵。邵曰:“若节越未反,民方奔散不暇,何能观望?今当无复恐耳。”裕然之。时贼信益急,裕谓诸将曰:“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回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擒耳。”众皆不解其故。及卢循兵至淮口,道覆请于新亭直趣白石,焚舟而上,分数道攻裕,则裕军必敚循欲以万全为计,谓道覆曰:“大军未至,孟昶望风自裁,以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克之道,而徒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退而叹曰:“卢公多疑少决,我终为所误,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裕登石‘头城望之,初见循军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州,乃悦。刘毅经涉蛮晋,仅能自免,从著饥疲,死亡什七八,浃旬才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丙寅,裕命沈林子、徐赤特筑寨南岸,断查浦之路,戒令坚守勿动。 
  自引诸将,结营于南塘,遥为犄角之势。虑循引兵登岸,进攻查浦,徐赤特见其兵少,欲击之。林子曰:“此诱我耳,后必有继,不可击也。”赤特不从,遂出战。后队大至,赤特战死。 
  林子据栅力战,势渐不支。裕命朱龄石急往救之,栅得不破。 
  贼连攻三日,林子坚守不出。裕谓诸将曰:“贼专攻查浦,而不以兵向我者,懈吾备也。今夜月黑,且有妖妇助之,必来劫营,须为之防。”因令营前连夜掘成深堑,上铺木板,把沙土盖好,两旁设大骨百张,伏兵四面。俟营中号炮一响,齐出击之,诸将遵令而行。 
  却说卢循是夜,欲令罗氏去幼大营,正好黑夜用法,道覆曰:“刘裕狡诈,大营岂有无备?不如去劫查浦小寨,可以必胜。”循曰:“吾连日专攻小寨者,正为今夜用计耳,君何疑焉?”罗氏曰:“吾有神兵相助,以千人往,便足直破其垒。 
  君等在后为援,俟吾胜时,四面截击可也。“循大喜。 
  等至更深,罗氏领兵前往。将近敌营,马上作法起来,狂风大作,黑雾迷天,空中有百千万人马护从。那知才及寨门,忽如天崩地裂一声,把前面人马陷人堑里。罗氏收马不及,亦跌下去。营中一声炮响,两旁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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