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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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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起开视,得二青珠,大以为神,由是助与浚亦惑之,遂使作法祈请,令过不上闻。道育曰:“上天已许我矣,太子等纵有过,决不泄露。”劭等益敬事之,号曰“天师”。其后又为巫蛊,琢玉为帝形像,埋于含章殿前,使宫车早早宴驾,共事者惟道育、鹦鹉、始安王浚,及东阳府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数人,余莫知也。 
  会东阳主卒,鹦鹉例应出嫁,陈天与先与之通,欲得之。 
  后鹦鹉又与浚之私人沈兴远交好,厌薄天与,遂嫁兴远。天与有怨言,鹦鹉唆劭杀之。陈庆国惧曰:“巫蛊事,唯我与天与宣传往来,今天与死,我其危哉!且事久终泄,不如先自首也。”乃具以其事白帝。帝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助惧,以书告浚,浚复书曰:“彼人所为如此,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耳。” 
  先是二人往来书札,常谓帝为彼人,或谓其人。谓江夏王义恭为佞人,皆咒诅巫蛊之言。其书并留鹦鹉处,至是皆被收去。又搜得含章殿所埋玉人,帝益怒,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时浚镇京口,已有命为荆州刺史,移镇江陵,将入朝而巫蛊事发。帝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或祈我速崩。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耶?”虎头,浚小字也。妃叩首求解,帝遣中使切责之,犹未忍加罪也。道育亡命后,变服为尼,匿于东宫,又逃之京口,匿于浚所。浚人朝,复载还东宫,欲与俱往江陵。道育偶过其戚张旿家,为人所告。帝遣人掩捕,得其二婢,云道育随始安王还都,今又逃往京口矣。帝方谓劭与浚已斥遣道育,今闻其犹相匿之,惆怅惋骇。乃与侍中王僧绰、仆射徐湛之、尚书江湛密谋废太子,赐始安王死。须俟道育捉到,面加检覆,方治二人之罪。 
  时帝诸子尚多,武陵王骏素无宠,故屡出外藩,不得留建康。南平王铄、建平王宏、隋王诞皆为帝所爱,议择一人立之。 
  而铄妃为江湛之妹,劝帝立铄。诞妃为徐湛之女,劝帝立诞,帝不能决。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怀,臣请唯宜速断,不可稽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略去不忍之心,不尔,便应坦怀如初,无烦疑论。宏机虽密,易致宣广,不可使难生虑表,取笑千载。”帝曰:“卿可谓能断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殷勤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后,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 
  帝默然。既退,江湛谓僧绰曰:“卿向所言,毋乃太伤切直。”僧绰曰:“弟正恨君不直耳。” 
  帝自是每夜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检行,虑有窃听者。那知潘淑妃怪帝久不入宫,密密打听,已知帝有废太子杀始安意。乃召浚人,抱之泣曰:“汝前咒诅事发,犹冀刻意改过,何意更藏道育,帝怒不可解矣!我何用生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尽,不忍见汝祸败也。”浚奋衣起曰:“天下事寻当自判,愿小宽虑,必不上累。”遽驰报助曰:“事急矣,须早图之。”助乃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师张超之等,共谋弑帝。每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僧绰觉其异,密以启闻。帝以严道育尚未解至,故迟不发。癸亥夜,劭诈为帝诏云:“鲁秀谋反,汝平明率众入。” 
  因使张超之召集东宫甲土,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淑、积弩将军王正见等并入官。助流涕谓曰:“主上信谗,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遍拜之,众惊愕莫敢对。良久,淑、斌皆曰:“自古无此,愿加三思。”劭怒变色,斌惧曰:“当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耶?殿下幼常患风,或是疾动耳。”劭愈怒,因盻淑曰:“事当克否?”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亦旋至耳。假有此谋,犹宜中止。”左右引淑出口:“此何事,而可中止耶?”淑还省,绕床行,至四更乃寝。甲子,宫门未开,助以朱衣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日入朝之仪,呼袁淑甚急,淑高卧不起。助停车奉化门,络绎遣人催之。淑不得已徐起,至车后,劭呼之登车,又辞不上,乃命左右杀之。 
  俄而内城开,劭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乃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呼令后队速来,门卫信之,不敢诘。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门,进及斋阁,直卫兵尚寝未起,门阶户席,寂无一人。超之遂拔刃径上合殿。帝是夜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见超之人,举几捍之,超之挥刃,帝五指皆落,遂超前弑之。湛之惊起,急趋北户,户未及开,兵人杀之。后人有诗颂袁后之先见云:天生袅猿异常儿,何事君王不杀之! 
  羽融养成行大逆,方知巾帼胜须眉。 
  劭进至合殿中间,闻帝已殂,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立,呼中书舍人顾报,嘏震惧不即出。既至,劭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启?”嘏未及答,即于座前斩之。江湛直宿上省,闻喧杂讯,知有变,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乃匿旁屋中,兵士搜出杀之。宿卫罗训、徐罕,皆望风屈服,独左细仗主卜天与不暇被甲,疾呼左右出战。徐罕曰:“殿下人,汝欲何为?”天与骂曰:“殿下此来为何,汝尚作此语?”遂拔箭射劭于东堂,几中之。劭党奋击,断臂而死。其队将张泓之、朱道钦亦皆战死。劭遂杀潘淑妃及帝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安王浚。 
  时浚在西州府,未得劭信,未识事之济否,恇扰不知所为。 
  舍人朱法瑜奔告曰:“台前喧噪,宫门皆闭,道上传言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人据石头,浚从之。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凡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浚不听,乃从南门出,径向石头,从者千余人。俄而助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之,不从。王庆亦扣马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殿下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浚大言曰:“皇太子令,敢有复阻者斩!”既入见劭,劭谓之曰:“潘淑妃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劭诈以帝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何尚之,至则并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改元太初。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人殿,已无所及,号惋崩衄,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珍,可大赦。”降诏毕,即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丧,以白刃自守,夜则列灯不寝。以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诸逆徒拜官进爵有差。 
  青州刺史鲁秀将赴任、劭留之于京,使掌库队,谓之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舍人董元嗣乘间奔得阳,具言太子弑逆,其事始彰。是时沈庆之为武陵王司马,密谓腹心曰:“萧斌妇人,不足有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先是劭不知王僧绰之谋,用为司徒。及检文帝巾箱,得僧绰所奏飨士启,大怒,杀之。因诬北地请王侯云与僧绰同反,遂杀长沙、临川、桂阳、新渝诸王候等。密赐沈庆之手书,令杀武陵王骏。庆之得书,来见王,王惧,辞以疾。庆之突入,见王于中堂,以助书示之。王泣求人内,与母诀别。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焉肯辅逆,殿下何见疑之深?”王起再拜曰:“家国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主簿颜竣曰:“今四方未知义师之举,劭据有天府,若首尾不相应,此危道也。宜待诸镇协谋,然后举事。” 
  庆之厉声曰:“今举大事,而黄头小儿,皆得参预,何得不败? 
  宜斩以徇众。“王令竣向庆之谢罪。庆之曰:”卿但任笔札事耳,勿预军机也。“王于是专委庆之处分。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服其才。庚寅,武陵王戒严誓众,以沈庆之为主军元帅,襄阳太守柳元景为冠军将军,隋郡太守宗懿为中兵将军,内史来修之为平东将军,记室颜竣为咨议参军,移檄四方。于是各路州郡闻之,翕然回应。 
  第一路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第二路究州刺史臧质;第三路司州刺史鲁爽;第四路青州刺史萧思诰;第五路冀州刺史垣护之。一时并起,举兵赴难。单有隋王诞镇东吴,有强兵数万,将受劭命。其参军沈正谏之不从,退立于宫门之外,泣谓司马顾琛曰:“国家此祸,开辟未有。今以江南骁锐之众,唱大义于天下,其谁不回应,岂可使殿下北面凶逆,受其伪宠乎?”琛曰:“江南忘战日久。 
  虽逆顺不同,然强弱亦异。当待四方有义举者,然后应之,不为晚也。“正曰:”天下未有无父无君之国,宁可自安仇耻,而责义四方乎?今正以弑逆冤丑,义不共戴,举兵之日,岂必求全耶!冯衍有言:“大汉之贵臣,将不如荆齐之贱士乎?‘况殿下义兼臣于,事关国家者哉!”琛乃与正复人说诞,诞遂不受劭命。闻武陵已建义,亦起兵应之。 
  先是文帝北拒魏师,劭常从军,自谓素习武事。及得志,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勿措意戎旅,若有寇难,吾自当之。但恐贼虏不敢动耳。”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 
  却说柳元景引兵先下,统领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徐遣宝以荆州之众继之。丁未,武陵王驾发寻阳,沈庆之总中军以从,檄至建康。劭读之色变,以示大常颧延之曰:“此谁笔也?”延之曰:“颜竣笔也。”动曰:“言辞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解。劭欲尽杀从骏起兵者士民家口,何尚之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家室,正足坚彼意耳。”劭以为然,乃下诏一无所问。 
  又疑旧臣不为己用,乃厚抚鲁秀、王罗汉,以军事委之。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次之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欲令助败,恐义兵起于仓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战,乃佯为策曰:“贼骏少年,未习军旅,远来疲弊,宜以逸待之。今远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或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观衅,割弃南岸,栅断石头,此先朝旧法,不忧贼不破也。”助善其策,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诸练军事,柳元景、宗悫久经战阵,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劭不听。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待诸侯勤王耳。 
  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于是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悉焚淮水南岸民房,驱百姓咸渡水北,以为却敌之计。 
  话分两头,柳元景自发湓口,以舟舰不坚,恐水战不利,乃倍道兼行。兵至江宁,舍舟步上,使薛安都率铁步数千,耀兵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道顺,劭党大惧。先是王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士,唯颜竣出入卧内,拥王于膝,疾屡危笃,不任资禀,竣皆专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者累旬。虽舟中甲士,亦不知王疾之危也。 
  行至南州,疾始愈,出见将士,将士无不踊跃。是时,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新降者皆劝元景速进。元景曰:“不然。 
  理顺难恃,同恶尚众,轻进无防,实启寇心。“于是坚立营寨,周蔽木石。劭见东军已在新亭,乃使萧斌统步兵,褚湛之统水军,与鲁秀、王罗汉等合精兵三万,直攻其垒,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将战,下令军中曰:”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但衔枚疾战,一听吾鼓声。“斯时劭之将士,怀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麾下勇士,悉遣出斗,左右唯留数人宣传,看看兵势将败,元景失色。忽闻敌军中连声退鼓,劭众遽止,于是军势复振。但未识击退鼓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劭、浚丧尽天良,共谋篡弑。人种共愤,天地变色,从古未有。亦文帝优柔寡断,有以致之,当此天翻地覆之时,而卜天与、张泓之、朱道钦能讨赋以死,天理犹存。助篡弑之后,诛戳大臣,并及长沙、临川诸王侯,可云惨虐。然父且不爱,何有于他?沈庆之不杀武陵,劝其讨贼,勤王之兵起,四面应之。要知天地不容之人,岂能久窃大位耶!





    正文 第十一回 诛元凶武陵正位 听逆谋南郡兴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20 本章字数:6166

   话说鲁秀虽为劭将,阴欲叛之,新亭之战,见劭兵将胜,故击退鼓以沮之,动众果退。元景乃开垒鼓噪以逐之,劭军大溃,坠淮死者,不可胜数。劭自执剑,手斩退者,不能禁,将士半遭杀戮。萧斌身亦被伤,助仅以身免,单骑还宫。鲁秀、褚湛之等皆降于元景。丙寅,王至江宁,江夏王义恭乘间南奔,见王于新亭,相对痛哭。劭闻其走,杀其子十二人。戊辰,义恭、沈庆之等上表功进。己已,王即皇帝位,是为孝武帝。大赦,文武赐爵一等,从军者二等,改谥大行皇帝曰“文帝”,庙号太祖。是日,诸路之兵并集,劭于是缘淮树栅以守,鲁秀等率众攻之,王罗汉放仗降,缘淮守卒,以次奔散,器仗鼓盖,充塞路衢。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城中沸乱,文武将吏,争逾城出降。萧斌见势不支,宣令所统皆使解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以求免死。诏不许,斩于军门。劭欲载宝货逃入海,人情离散,不果行。未几,诸军克台城,各由诸门入,会于前殿,获王正见斩之。张超之走至合殿御床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脔其肉,生啖之。建平等七王,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队主高禽执之。劭曰:“天子何在?”禽曰:“近在新亭。”至殿前,臧质见之曰:“奈何为此天地不容之事?”劭谓质曰:“可得为启,乞远徙否?”质曰:“主上近在航南,当有处分。”缚劭于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何在。劭曰:“在严道育处。”搜得之,遂斩劭首,并诛其四子于牙下。浚率左右数十人,领其三子南走,遇义恭於越城,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所作?”义恭曰:“上已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毋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又曰:“故当不死耶?”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能赐一职自效否?”义恭曰:“此未可量。”勒与俱归,行至中道杀之及其三子。枭二逆父子首于大航,暴尸于市,污潴其所居斋,眷属皆赐死于狱。劭妃殷氏且死,谓狱吏曰:“彼自骨肉相残,何以枉杀无罪人?”狱吏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权时耳,事定,当以鹦鹉为后也。”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杀,血肉糜烂,焚尸扬灰于江。收殷冲、尹宏、王罗汉等并斩之。庚辰解严,帝如东府,百官请罪,皆释之。于是大封宗室功臣,进义恭为太尉、南徐州刺史,义宣为南郡王、荆州刺史,诞为竟陵王、扬州刺史,臧质为车骑将军、江州刺史,鲁爽为南豫州刺史,鲁秀为司州刺史,徐遗宝为衮州刺史。沈庆之为领军将军,柳元景、宗悫为左右卫将军,颜竣为侍中。追赠袁淑、徐湛之、江湛,皆爵以公,王僧绰、卜天与皆爵以侯。张泓之等各赠郡守。或谓何尚之为劭司空,其子偃为侍中,并居权要,当与殷冲等同诛,而帝以其父子素有令望,且居劭朝,用智将迎,时有全脱。又城破后,尚之左右皆散,犹自洗黄阁,以迎新主,故任遇不改。今且按下慢表。 
  再说江州刺史臧质,少轻薄无行,为时所轻。既而屡居名郡,涉猎文史,有气干,好言兵,立功前朝,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潜有异图,以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欲奉以为帝,因而覆之。至江陵,即称臣拜义宣。义宣惊愕问故,质曰:“今日情势,大位合归于王。”义宣以奉武陵为主,故却其计不行。及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益骄。 
  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合,事多专行。臧质到江州,巨舫千余,部伍前后百余里。帝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轻之,政刑庆赏,不复咨禀。擅用湓口米万石,台府屡下诘责,渐致猜俱,因密结鲁爽鲁秀、徐遗宝,以为推戴义宣之计,而义宣未之知也。先是义宣有女四人,幼养宫中,义宣赴荆州,其女仍留在宫。而帝性好Y,闺房之内,不论尊卑长幼,皆与之乱,以故义宣诸女,并为所污。其次女名楚江郡主,丽色巧笑,尤善迎合,帝爱之,誓不相舍。乃令冒姓殷氏,封为淑仪,以至丑声四布。义宣由是切齿,怨怒之色,时形于面。臧质欲激之使反,乃以书说之曰:人臣负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几?今万物系心于王,声迹已著,见义不作,将为他人所先。若命徐遗宝、鲁爽驱西北精兵来屯江上,质率九江楼船,为王前驱,如是已得天下之半。王以八州之众,徐进而临之,虽韩、白更生,不能为建康计矣。且少主失德,闻于道路,宫闱之丑,岂可三缄! 
  沈、柳诸将,亦我之故人,谁肯为少主尽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时也。质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膂力,为王扫除,于时悔之何及?敢布腹心,惟王图之。 
  义宣得书,谋之左右。其将佐竺超民等,咸怀富贵之望,欲倚质威名以成事,共劝义宣从其计,遂许之。质乃以义宣旨,密报鲁爽、鲁秀、徐遗宝,期以今秋举兵。使者至寿阳,爽方大醉,失义宣旨,谓宜速发,遂窃造法服等物,自号建平元年,建牙起兵。义宣等闻爽已反,皆狼狈兴师,板爽为征北将军,爽亦板义宣等,其文曰:“丞相刘,今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见者皆骇愕,鲁秀率兵赴江陵,见义宣略谈数语而出,拊膺叹曰:“臧质误我,乃与痴人作贼,今事败矣。”当是时,义宣兼荆、江、衮、豫四州之力,率众十万,发江津,舳舻数百里,以质为前锋,爽亦引兵直趋历阳,威震远近。 
  帝大惧,欲奉乘与法物迎之。竟陵王诞曰:“奈何持此座与人?”固执不可。帝乃命柳元景为抚军将军,统领诸将以讨义宣。元景进据梁山洲,于两岸筑偃月垒,水陆待之。义宣移檄州郡,加进位号,使同发兵。雍州刺史朱修之伪许之,而遣使陈诚于帝。益州刺史刘秀之斩义宣使者,不受伪命。义宣乃使鲁秀将兵击之。王元谟闻秀不来,喜谓元景曰:“若臧质独来,可坐而擒也。”冀州刺史垣护之,遗宝姊夫,邀之同反,护之不从,率众阴袭其城,克之。遗宝败,走奔鲁爽。爽至历阳,薛安都引兵拒之,败其前锋,爽不能进。又军中乏粮,引兵退,薛安都率轻骑追之。及于小岘,爽勒兵还战,饮酒数斗,大醉,立马阵前,指挥兵众。安都望见,跃马大呼,直前刺之,应手而倒。兵士斩其首,爽众奔散。进攻寿阳,克之,并杀徐遗宝。是时义宣至鹊头,元景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将家,骁勇善战,号万人敌,一旦死于安都之手,义宣与质皆骇惧,三军为之夺气。太傅义恭遣使与义宣书曰:往时仲堪假兵桓玄,寻害其族;孝伯推诚牢之,旋踵而敚臧质少无美行,弟所具悉,今借西楚之强力,图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复池中物也。弟自思之,勿贻后悔。 
  义宣得书,颇怀疑虑。甲辰,军至芜湖。质夜来军中,进计于义宣曰:“今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路绝,万人缀梁山,则玄谟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桌,直趣石头,此上策也。”刘湛之密言于义宣曰:“质求前驱,此志难测。不如尽锐攻梁山,事克,然后长驱,此万安之计也。”义宣遂不用质计。质又请自攻东城,刘湛之曰:“质若复克东城,则大功尽归之矣,宜遣麾下自行。”义宣乃遣湛之与质俱进,顿兵两岸,夹攻东城。于是玄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率突骑先冲其阵之东南,陷之,斩湛之首。偏将刘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质兵亦敚垣护之纵火烧江中舟舰,烟焰涨天,延及西岸,营垒殆尽,全军皆溃。义宣单舸急走,闭户而泣,荆州人随之者,犹百余舸。质欲见义宣计事,而又宣已去,只得弃军北走。其众或降或散,一时俱尽。质有妹丈羊冲为武昌郡,往投之,至则冲已为郡人所杀,质无所归,乃逃于南湖,掇莲实食之。追兵至,以荷覆头,自沉于水,出其鼻。军主郑俱儿望见,射之中心,兵刃乱下,肠胃萦水草,斩其首,送建康。 
  义宣走至江夏,闻巴陵已有军守,回向江陵,众尽散。与左右十余人,徒步而行。脚痛不能前,僦民露车自载,缘道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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