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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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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会后,殿下要在八点接见新任山西布政使张诗奇;九点,都督秦良玉要就《虎贲报》第二期的‘国家’专题进行请示。十点三十分,殿下要听取真沧防线战况回报”
“等。”朱慈烺打断了陆素瑶:“两天前的战况不会因为我听或者不听而有变化,这个时间可以腾出来。”
“殿下,十一点是您的休息时间。”陆素瑶提醒道。
“生前何须久睡,死后自然长眠。”朱慈烺轻轻敲了敲桌子:“让课税司的人十点三十分来。还有,这句话给我找人制成标语,给那些每天都要睡三个时辰的人好好看看!”(未完待续。)
三八七 孤灯不照返魂人(七)
北京城风云惨淡,尤其是内城中的满洲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只是单纯因为野蛮人类对于环境变化的超强适应性,才使得他们没有爆发**。尽管有些人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买了粮食和包衣,准备回到关外种地,但在北京的好日子却是多过一日是一日,反正这个时节的东北肯定冰雪未消,没到耕种的时候。
退一万步来说,满洲人是渔猎民族,对于气候节气原本就不如农耕文明敏感。就算误了春耕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收成差一些,饿死一些包衣罢了。
真正导致惶恐的原因还是北京的粮食不多了。非但北京,运河掐断之后,畿辅州县的粮食都已经告急。上次大军出征的军粮就已经开始从民间收集,导致清廷的民望跌入冰点,许多人铤而走险,成为了“反贼”。须知,这些人可是冷眼旁观大顺取代大明,大清取代大顺的传统良民啊!
原本信王邸,后来的东宫外邸,现在的睿王府,此刻烛火通明,多尔衮、苏克萨哈、谭泰、武拜、爱星阿等人围坐一桌。桌面上有酒有肉,仍旧是满洲人的吃法,却多了一分精致,正是民族大融合的表现。
“陕西已经站住了脚,现在得让大军尽快入川。”多尔衮吃得满嘴油光,道:“入川之后就地征粮,然后打下湖广,发兵南京,要彻底断了明军的后路!”
苏克萨哈等人并不答话,只觉得主子想得有点多。如果没有盘踞山东的明军,江南未必打不了。然而现在山东这里啃不下来,贸然南进岂不是孤军深入?只想着对敌人实行两面夹击,难道自己就不是被人两面、甚至是三面、四面夹击的状态么?
如果入川而不能彻底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那就是三面;如果入湖广而不打两广,则是四面。
大明实在太大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酣耳热,还是因为气血两虚,多尔衮脸上呈现出一股病态的潮红。他丝毫不顾手下重臣的冷淡和忧虑,仍就画着席卷大明的蓝图。苏克萨哈和武拜是多尔衮最为亲信的重臣,也是原历史时空中继承了多尔衮政治、军事遗产的两人。此刻也只能在心中苦笑。
至于谭泰和爱星阿这样投靠过来的新人,已经对多尔衮越发失去了信心。虽然绝大部分满洲人仍旧容易被空话、大话所欺骗,但到了这两人的高度,更注重的是实际利益。
——你别问我能为你做什么,首先要问你能给我多少好处!
这才是谭泰和爱星阿的心声。
“爱星阿主子,前头有人求见。”一个戈什哈小心翼翼走到爱星阿身后,道:“是兵部侍郎,内务府办事旗人,宋弘业。”
爱星阿还没说话。多尔衮已经发话了,道:“宋弘业现在这个时候跑到这儿来找你,莫非是有紧要事?着他进来。”
那戈什哈松了口气,既然里面的主子要召见那个汉军旗人,自己拿了五十两银子的门包也就不烫手了。
五十两啊!
若是算上正门和二门的分润,这位侍郎光是门包就给了一百两,实在是太大方了!
不一时,宋弘业被请进了多尔衮宴请重臣的花厅。一道道鹰隼一般的目光打在他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垂下了头。作出一副奴才模样。
“你可有什么急事?”多尔衮问道。
宋弘业连忙跪地磕头,道:“主子,这事奴才只能对主子私下说。”
“胡说!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多尔衮一拍桌子,一双细眼眯成了缝:“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宋弘业垂着头,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很快就被地砖下的热气蒸发不见。
“主子。是机密事。”宋弘业道:“并非信不过几位主子,只是兹事体大,越少人得知越好些。”
多尔衮这才没有发怒,起身道:“你随我来。”
宋弘业定了定,站起身看了一眼爱星阿。跟着多尔衮往后面偏厢去了。爱星阿颇有些遗憾,他猜到宋弘业肯定得了重要机密,本想先告诉他的,结果却被多尔衮直接劫和了。
多尔衮进了偏厢之后,屏退左右,对宋弘业道:“说。”
“主子!”宋弘业跪在地上:“奴才侦知一桩大事!”
多尔衮不禁眼皮直跳,强自镇定,道:“说。”
“京师之中有一波逆贼,阴谋暗杀满洲贵人,还要行刺朝中重臣,名为锄奸义勇。”宋弘业道。
——终于!终于来了!汉人终于忍不住要造反了!
多尔衮心头直跳,强自哈哈笑了两声平复心情,道:“既然知道了,为何还不下手除去!”
“主子,奴才原本埋伏了两个耳目在这伙逆贼之中,谁料竟被这伙逆贼察觉,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人在通惠河发现了他们的尸身。”宋弘业说得痛惜不已。
多尔衮冷声道:“这等事还要本王教你如何做么!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所有街坊清查陌生人等,有敢包庇者连坐左右五家邻舍!”
宋弘业垂下头,道:“主子,杀不尽的。他们之中许多人本就是北京土著,没有证据如何抓人杀人?”
北京本地人就不存在“陌生人”这一说法,他们不亮出匕首,谁知道他们是逆贼?如果没有证据就乱杀人,真逆贼没抓着,原本不是逆贼的良民恐怕也要跟着造反了。
多尔衮真想大声吼一句:全部杀光!
然而他终究不是他爹奴儿哈赤,也不是他堂哥阿敏,还不是他亲弟弟多铎下令屠城,尤其是屠作为首都的北京,还是有些难为他。更何况现在北京是满洲人的北京,顺治皇帝就住在紫禁城里,大屠杀这种事终究闹得清廷脸上无光。
上回“征粮”搞出来的那档子事,被《皇明通报》宣扬得天下皆知,满清内部都有不同声音,使得多尔衮不得不站出来解释:“汉民犹如儿子,我大清皇帝犹如父亲!儿子不懂事,父亲教训一下或而有之。若说父亲会戕害儿子,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吗!”(注1)
可惜这样的解释,就连满洲人自己也觉得不靠谱。起码他们从没认为汉人是儿子。是儿子就得给吃给穿给娶媳妇,那些尼堪也配么?尼堪只是阿哈,会说话的牲口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从正月十三的暴力事件中,多尔衮也感受到了“舆论”的压力,并不打算冒着失去全天下民心的危险再搞一次清洗。
“你可有对策了!”多尔衮冷着脸,问宋弘业。
宋弘业道:“奴才想请主子多加警惕,同时请步军统领加强京师戒备。”
多尔衮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爆响,如同闷雷,却是大地震动。
“地震?!”多尔衮叫了出来。
宋弘业一时五味杂陈,暗道:终于来了。
紫禁城南面的郑王府紧邻皇宫,也可以算是皇宫的附属建筑。原历史中是多尔衮的王府,如今是济尔哈朗的宅邸,可见能够住在这里,就意味着其主人有着仅逊于皇帝的权威。
此时此刻,一团橘红色的火光从地下喷涌而出,旋即吞没了地表的主体建筑。热浪升腾,夹带着灰土高高卷起,形成一朵比黑夜更黑的灵芝云。
凡是老北京人都还记得天启年间和崇祯初年,京师也曾发生过这样的诡异之事——王恭厂和新厂的大爆炸。
多尔衮很快跑到了院子了,却发现月明星稀,天上飘着几缕绸带般的云层。如果不是渐渐喧闹起来人声,一切都是无比平常。
“到底什么事!”多尔衮怒号道。
不多时,打探消息的家人回来了,跪地回报道:“主子!是郑王爷府里遭贼人炸了!”
“炸了?”多尔衮颇为震惊。
“是,主子,整个寝宫都炸没了。”那下人一抹头上的汗,不知道是跑得着急了,还是受到了惊吓。
“宋弘业!”多尔衮吼道。
宋弘业早已经连滚带爬追了出来,跪在多尔衮身后等候发落。
多尔衮怒道:“好!好!反贼的爪子都摸到皇宫边上了,你竟然才知道有这么一伙人!你做得好事啊!”
“主子息怒!奴才这就去查!”宋弘业连连磕头。
“查?本王看留着你也没用了!来人啊!拉下去斩了!妻女发配辛者库为奴!”多尔衮吼道。
宋弘业最为担心的就是多尔衮一时怒火攻心,不由分说就杀了自己。所以在原计划中才是先找爱星阿,然后让爱星阿去跟多尔衮说这事。照算好的时间,等郑王府爆炸的时候,正好是爱星阿来承担多尔衮的怒火,自己也就安全了。
——可是怎么特么地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呢?
“主子开恩!求主子让奴才戴罪立功!奴才对大清忠心耿耿啊!求主子开恩呐!”宋弘业被两个强壮的戈什哈拖着就往外走,连声高呼。
爱星阿等人已经闻声赶来,见多尔衮要处决宋弘业,也觉得有些不妥。说到底宋弘业是地头蛇,就算是强龙也不压他,如果这时候杀了宋弘业,汉官之中肯定又有异动。而且换个人接手就能查出炸王府的逆贼么?(未完待续。。)
ps:注1:这段话本来是多尔衮在“大同之屠”后说的,因为现在不会有“大同之屠”了,所以就挪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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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八 孤灯不照返魂人(八)
多尔衮正在气头上,谁敢上去劝?只有苏克萨哈仗着自己是睿王的亲信,低声吩咐戈什哈将宋弘业先关在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宋弘业得知自己不死,当然松了口气,不过仍旧哭得杀猪一般,将一个懦夫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整个郑王府很快因为爆炸引起的火灾烧了起来,爱星阿作为步兵统领,带兵赶到了王府,推倒了好几堵墙,有用了水龙,方才将火势控制住,没一路烧到皇宫去。不过这样的大事肯定瞒不过内宫。事实上顺治就是被爆炸声惊醒的,还亲眼看到了火光,被吓得着实不轻。
天亮之后,京师九门紧闭,满城戒严,盘查可疑人等,清扫郑王府“遗址”。然而让爱星阿绝望的是,京师内外城中,四处都贴着大字标语,上书“屠满锄奸,光复大明”,而且还留了落款:返魂人。
这阴恻恻的三个字显然是表明了逆贼的身份,都是死后余生之辈。然而经过正月十三之事,现在京畿汉人,人人都可以说是“返魂人”!甚至跟着从辽东来到京师的包衣,也可以算是“死后余生”。这个落款非但没有给破除乱党留下线索,更是激起了汉人同仇敌忾之心!
“家中但凡藏有纸墨笔砚者,就有乱党嫌疑!先抓了再说了!”爱星阿宣布道。
北京是大明的首善之区,识字率本来就高。哪个街坊里面没个识字的人?照这么排查下去,也只是比大海捞针略好一线。
虽然明知道这满洲鞑子突发奇想,但他手下的八旗兵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十分乐于执行这种抄家性质的任务,又可以让钱袋更重一些了。
京师又迎来一阵鸡飞狗跳。
宋弘业被关进刑部大牢之后,消息在天亮时分传到了家里。
“奶奶!老爷被关进刑部大牢了!”侍女在内宅中奔走,将噩耗传给了还坐在床沿的家主母。
年轻的主母表面是呆坐床上。实则却镇定自若。
昨晚没见到宋弘业传信回来,她就知道有了异变,早早将密钥、药水等等容易让人联想起“奸细”的东西都在暗中销毁。现在得到了宋弘业入牢的消息,她应该假装成一个薄情寡义的娼妇,立刻卷款潜逃,在京师的安全屋里静待风声过去。甚至一直等到王师光复京师。
然而,这位娇滴滴续弦主母似乎太爱老爷了
“咯咯咯咯咯”
“奶奶!您怎么了奶奶!”侍女被这阴森诡谲的笑容吓坏了。
“咯咯!咯咯咯!”主母只是怪笑,跳下床,赤脚踩在地上,缓步走向梳妆台,取了一把桃木梳,开始梳头。
“奶奶,让奴婢来伺候您梳头。”贴身侍女连忙上前,却被主母一把推开。
“一呀梳。梳呀嘛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主母一边唱着出嫁时候的梳头歌,一边间杂着“咯咯”怪笑。手里的梳子也是一下比一下重,好像恨不得将头皮都扯下来。贴身侍女终于吓坏了,缓缓朝后退着,转身逃出了这诡异房间,大声喊道:“来人啊!叫郎中呀!奶奶癔症了!”
怪笑声追着侍女出了后院,好几个健妇守在门口。不敢上前。不一时,这位年轻娇嫩的主母手舞足蹈冲了出来。高声叫着:“雷部天兵,尊我号令!杀妖除魔,天地清静!”众人不敢拦着她,只是有人听她这么叫,想起了主母信道,初一十五圣真诞辰必然是要去庙子里进香的。遂叫道:“或许是有祟,快去请东岳庙的道长来!”
“雷部天兵”
主母叫着,突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火光迸发,巨大的冲劲将守在内院门口的健妇、奴仆都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各个挂彩。反倒是疯魔了的主母因为跑得快,竟然躲过一劫。她看着满地呻吟哀嚎的下人,竟然拍手喝彩,大叫道:“雷部天兵,尊我号令!杀妖除魔,天地清静!杀妖除魔!杀妖除魔!”
外面的仆人连忙冲了进来,一边去救助受伤的下人,一边有侍女上前用布帛将主母裹了起来,不顾她大喊大叫,送去偏厢房里关着。
这已经是第二起爆炸了,虽然宋弘业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但昨晚之前他可是兵部侍郎、内务府办差的旗人!
爱星阿理所当然地将宋宅被炸与郑王府一案并在了一起考虑,却正是应了“屠满锄奸”的话。看着宋宅里的一片废墟,爱星阿也颇为自己的老部下有些哀叹。只是一夜之间,其人被打入大牢,家里被炸了,女人也疯了这简直是天降横祸啊!
——慢着,这或许也是桩好事!
爱星阿突然想到:这小子虽然家破人亡,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呀!现在那个返魂人炸了宋弘业家,显然是要置宋弘业于死地。这时候摄政王就算再想杀宋弘业,也只能忍住。否则岂不是被人当刀使了么?
果不其然,多尔衮得知宋弘业家里被炸,特意提调了宋弘业。一般来说,这就意味着多尔衮不会再杀他,否则也不用多此一举。
“你可知道返魂人?”多尔衮厉声问跪在堂下的宋弘业。
宋弘业已经被剥去了官服,套着囚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才听内线说过,他们的头领好像就叫返魂人。”
“你可知道那返魂人要杀你?”
宋弘业装作震惊失色:“杀奴才?”
多尔衮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今早他将你家后宅炸了,若不是本王将你投入牢中,你早就葬身其中了!”多尔衮毫不客气地将苏克萨哈的一时之举归于己身。
宋弘业当即失神道:“那、那奴才的家人”
“你女人疯了。”多尔衮没有多说,只是阐述这个事实,好让宋弘业听起来觉得是被返魂人吓疯的。
宋弘业埋头地砖,呜呜哀鸣。
“别哭了!”多尔衮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做此小女儿姿态!你若还有三分血性,就该去将那乱党挖出来!”
宋弘业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猛然昂首道:“主子说得是!奴才定要将那些乱党一网打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让他们生不如死!”
多尔衮挥了挥手,道:“去。”
宋弘业重重磕了个头,起身朝外就走,边走边哭。好像真是伤心不已。
“对了,乱党为何要炸你家?”多尔衮突然在宋弘业身后发问道。
宋弘业可不在汉奸名单上,论官职也不是汉人之中最高的。乱党为何不炸冯铨家,反倒去炸宋弘业家呢?火药虽然不算很金贵,但也不便宜啊!
宋弘业脚下一顿,立刻转身跪下,道:“奴才不知道,求主子明示!”
“唉。”多尔衮盯着宋弘业看了一阵,似乎对宋弘业的智力感到遗憾。终于摇了摇头:“显然是你的耳目把你卖了。”
宋弘业呢?他有八成把握相信“妻子”装疯,炸了自家,一来掩饰地下的传声铜道,二来也好观察自己是否变节。若是自己变节,作为一个被人避之不及的疯子,要想逃走也还来得及。若是自己没变节,她这一手可是正好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女人还真了不得,难怪会被派来北京。
宋弘业心中暗暗赞道。
“万万不会!”宋弘业哭道:“主子有所不知。那两个耳目都是跟了我十余年的好兄弟!他们知道自己落入乱党手中定难逃一死,奴才肯定要照顾他们家人。怎会卖了奴才?”
多尔衮摇头道:“人心难测,你去。”
宋弘业哭着磕了头,这才退了出去。
唱戏要唱全套,宋弘业回到家里,在厢房里见了不省人事的妻子,给了驱邪的道长一大笔打赏。这才算是把这出戏唱了过去。
“我让你在家里备点火药,果然没错。”
等众人散去,主母眼中一片清亮,笑吟吟地看着宋弘业。
宋弘业已经洗澡换了衣裳,长舒一口气道:“满洲人实在喜怒无常。若是就这么被杀了头,上哪儿喊冤去?”
“被人逮住把柄杀了,就不冤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宋弘业连忙破了这小女子的懺语,又道:“第一步总算是走出来了,现在就是关键的第二步。”
“你有几分把握?”主母低声问道。
宋弘业苦笑道:“最多三成。”
“三成?也太低了。”主母有些迟疑:“不如跟返魂人说一声,这事还是从长计议。”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才说?”宋弘业白了娇妻一眼,坚定道:“你明天就走,万一我死了,好歹还有你留作种子。”
主母的眼睛忽闪两下,道:“你尽量别死。”
“放心,我真心不想死。”宋弘业叹了一声。
当夜,宋家主母邪祟附体,唱着梳头歌投缳自尽了。
宋老爷亲自收敛了娇妻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不许旁人动手,一直抱进棺材里。如此戏文里才有的情真意切,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二日一早,官复原职的宋老爷就压着灵车出了城。
步兵统领爱星阿大人也在城门口送了一程,不过却没提开棺验尸的事。因为在爱星阿看来,有一个疯魔了的老婆,还不如杀了给下一任腾位置。他生怕验出点问题里,把自己的老部下折进去。
虽然宋弘业被人怀疑杀妻,却没人怀疑宋夫人压根没死。
她瞒天过海地出了城,正乃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路驰往天津,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私港出海前往山东。
宋弘业送走了妻子,把心一横,又拿出了老公门的狠劲,带着亲信人手在北京城搜捕乱党。不过真正的“乱党”在单独审讯之后都撇清了嫌疑,当场释放。反倒是抓住了许多小人,有的是被吓住了,有的是谋求赏赐,也有的是单纯为了攀诬有仇隙的邻居,将街坊中的“可疑人士”供了出来。
按照宋弘业之前与徐惇的秘密协定,徐惇早已经正告自己手下,若是被抓了该如何传递消息,取得保护,绝不会胡乱说话。至于返魂人,那是一个极端仇恨满清及其走狗的民间组织,肯定不会与鞑子大官妥协,光是那股仇视之气就让他们不可能借刀杀人。
所以这些小人,就成了宋弘业开刀的对象。
人头纷纷落地,真是血流成河。
多尔衮得知宋弘业一日之间杀了十几个有乱党嫌疑的人犯,对自己的英明决定颇为得意,对左右赞道:“看,这才是好狗。”
他却不知道,这条“好狗”已经磨尖了爪子,在暗处缓缓露出了獠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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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九 孤灯不照返魂人(九)
返魂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在崇祯十八年的正月十三日之前,这些人或许认识,或是不认识;或许是邻居,或许是从未见过的人。在正月十三日之后,这些人在“缘分”的牵引下,走到了一起,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返魂人。
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的痛苦,那就是至亲的忌辰就在正月十三。
吴不成在邻居的介绍下加入了返魂人,并且很快就因为能够调配火药而被“缘分”赏识,进入了返魂人的核心层。
是的,“缘分”并非一种玄妙的力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听不出他的口音。谁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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