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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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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缘分”并非一种玄妙的力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听不出他的口音。谁都没见他在京师与外人有过往来,但他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是他将这些受害者遗亲聚在一起,了解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格,分配最为恰当的工作,利用一个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支点,撬动整个局面,动摇满洲人的根基。
吴不成第一次为他工作,只是按照军用火药配方将原材料调配在一起。为了避免火药在运输过程中被清兵查获,都是以硫磺、硝石等形态分开运进北京,然后在安全处配伍成功。
吴不成到底是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三掌柜的聪明人,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么大量的火药只有一个用途。
炸鞑子!
缘分在这方面并没有对他隐瞒,而且告诉了他暗杀的目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
这个真正的刽子手!
吴不成获知之后,对火炮配伍精细到了极点,希望能够用最小的误差配置出威力最大的火药,为自己娘亲报仇。
终于,就在昨晚。同为叔父摄政王的济尔哈朗府邸被火药化成废墟,其六个福晋死在当场,从长子富尔敦到五子辉兰,尽数死在火场之中,一个都没有逃出来。战果看似辉煌,但是济尔哈朗本人却因为领兵在外。逃过一劫。
吴不成在街上静静听着各种消息飞传,在坊门口买了两个饼,回到家中。他先去看了中风卧床的父亲,旋即回到了自己的偏厢,那里还有人正等着他。
正是“缘分”。
吴不成将街上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了缘分,疑惑道:“咱们不是要炸多尔衮么?怎么炸到了济尔哈朗家里?是炸错了么?”
“缘分”微笑不语,道:“建奴都该死,不过是先后不同罢了。”
吴不成承认这话说得甚合他心意,道:“只是我们火药不多了。”
明军卡断了运河之后。粒米不得北上,这也导致北方所有市场大规模萎缩。这种状态之下,要运送大量硫磺、硝石入京,实在缺乏掩护。如果强行运输,就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格外扎眼。就算有宋弘业这样的保护伞也无能为力。
而军用火药对原材料的成色要求极高,土硝是基本没法用的,好一点的硫磺也得从山东运送。如果要造高性能的炮药。国产硫磺甚至都有些勉强,得从日本进口——谁让他们守着一座火山呢。
这就导致返魂人手中的火药其实很有限。要想靠火药将整个内城的满洲人炸死是天方夜谭,最多只能选择一两家权贵下手。
那为何要将宝贵的火药浪费在济尔哈朗老婆孩子身上呢?
首先,济尔哈朗的身份极高。
叔父摄政王简称叔王,是摄政王的升级版,也是多尔衮未能娶到太后的补偿。出于平衡,位次在多尔衮之上的济尔哈朗自然也被赐予此头衔。阿济格本来也想要一个。却被多尔衮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所以济尔哈朗的老窝被炸飞,对满清权贵的心理打击可谓巨大,绝不能因为他不在,而降低这处目标的重要度。
其次,因为济尔哈朗不在家。
满洲的包衣制度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精锐家人、奴仆都紧紧围绕在家主身边。以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或明或暗的守卫,要想行刺除非有狙击枪这种大杀器。
然而现在济尔哈朗领兵在外,郑亲王府的精锐全都随军出征。只剩下一窝子女人孩子,正是王府最为脆弱的时候。南苑的布局与东宫外邸的藩王邸相近,正好借着南苑空虚,攻略难度较低,进行一次实战演练。
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是失败了,也能吸取教训,为行刺多尔衮积累经验。
最后,炸济尔哈朗的老窝,本身也是打草惊蛇之计。
只有让多尔衮心中震动,才有机会让他变成惊弓之鸟,引入设定好的圈套之中。
“山人自有妙计。”缘分微笑着看着吴不成。虽然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但还没有到可以全盘托出所有计划的程度。
吴不成点了点头,又道:“但是为何要炸汉奸宋弘业的府邸呢?他还不够格。”
“那不是我们干的。”缘分道:“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们不愿为人牛马。”
吴不成解开心中疑惑,正要出去做事,缘分又道:“今晚我们要换个地方。”
“去哪儿?”吴不成停下脚步问道。
“南苑。”缘分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夜幕降临,京师街上突然走过一队队劳工,各个背着大篼篓,手持木铲、撬棍,正是往南苑去收拾残局的苦役。埋伏在街边的返魂人纷纷加入这支队伍,就如冰雪融入水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缘分将南苑改成了新的大本营,距离睿王府更近,也方便各种材料和人员的往来。至于每天清理出来多少废墟,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谁来过问呢?更何况工部的汉人官吏早已被人买通,理由很让人信服:宫殿残存的梁、柱可是值大价钱的货物。
满洲人入京之后,占据的家业比之沈阳时候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更大的房产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下人。满洲诸申都是战士和预备战士,连官都不能当,更何况去做仆役?所以各王府底层的仆役仍旧都是汉人充任。
尤其是许多技术工种,就算满洲人想担任,也会无从下手。
比如烧火取暖。
明代宫殿都有地暖。从成祖重修紫禁城开始,宫殿取暖主要是靠石板下面的暖沟。这些暖沟在宫殿台基之上,地板之下,烧好之后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烟道则走宫殿之后花园中不起眼处,很快就被地表的建筑、草木所遮掩,不为外人所知。
就算是次一等的厢房、暖阁,用的也是火墙。乃是造一面夹墙,冬天的时候在墙里烧火,整面墙都是取暖源。
而地火、火墙的烧暖,就是这样一桩技术活。
这些不为人所知的奴仆,因为鲜血淋淋的真相而醒悟过来,投入了返魂人的怀抱。他们受缘分的指派,将火药分批放入睿王府一处冷宫的暖道之中。之所以不选择多尔衮经常出入的主殿、寝宫,正是吸取了南苑郑王府的经验——突击完成火药埋放,动静太大,很容易惹人疑心。
睿王府可不是空虚的郑王府。多尔衮的包衣阿哈们虽然不会去干这种脏活累活,但还是忠心耿耿地替多尔衮看着呢。
将火药放在平日不住的冷宫之下,看似守株待兔,却不是没有引导的余地。
这个引导人就是宋弘业。
南苑案与宋宅案之后,宋弘业在京中大肆抓人杀人。光有人头却不足以证明工作成效,所以从御道、兵部、不少满汉大臣家中都找到了火药。
这些却是京中原本就存着用来制造焰火的火药,又多添了木炭,如果用来放铳、放炮,那绝对是靠不住的。就算将之点燃,也没甚爆炸威力。然而对于满洲人而言,只要是黑色的粉末,那就是火药。谁让真正懂药的汉军旗都已经出征了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别人点破,也仍旧是宋弘业的功劳——不能因为乱党不会用火药,就否定忠臣的贡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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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零 孤灯不照返魂人(十)
在缘分的故布疑阵之下,多尔衮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终于在四月初的某一天,多尔衮在宋弘业的暗示之下,想到了换着地方睡觉。只要他开始换第一次,就会越发缺乏安全感,然后一间间换下去。
不出五天,多尔衮便觉得在晚膳时候确定寝宫,仍旧有可能让乱党得手,索性每天睡觉之前满园子乱逛,走到哪里便睡到哪里,任谁都摸不准。
“兔子开始乱跑了。”宋弘业给缘分留了消息。
只要多尔衮继续这样折腾,只要在一定的心理暗示之下,就很容易撞死在木桩上,重演守株待兔的故事。
剩下的便是等待。
等多尔衮自己撞进早就安排好的坟墓,相信被油纸包裹的火药,能在足够的时间里保持效能。
“缘分”的暗杀计划自然报到了朱慈烺手中。
朱慈烺对于这种小手脚,并不是很上心。在现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事关国运的战争,都不会因为死几个领袖而能够立刻结束。满洲人一旦被激怒,变回到野蛮状态,根本不会介意领导他们的是多尔衮还是济尔哈朗,抑或是六岁的清帝福临,只会胡杀乱抢一通。
这种斩首行动只能在一定时间里打击他们的士气和民心,并不能决定胜负。
胜负的关键还是在战场和朝堂。
好在现在形势一日日明朗起来,高强度的行政运转,让大明的国力源源不断转化为战争能力。虽然只是两个半省,但其蕴含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觑。而满洲这样将全部力量都作为军事力量的部落国家,一旦军事受阻,就几乎没有国力可言,甚至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就足以让他们覆灭。
真正让朱慈烺驻目的,却是孙之獬的奏疏。
“是陛下从中国,而非中国从陛下也。”孙之獬的这句话正中多尔衮脾胃。
满洲是个几乎没有文化可言的民族。制度基本承袭大明和蒙古。这种杂交出来的“文化”导致满洲人内心中充满自卑,所以这些通古斯人才会攀附女真人为祖宗,好歹女真人也曾有过“大金”的辉煌过往。
入关之后,满清贵族发现自己奉为天书的《三国演义》都只不过是一本民间故事,而华夏文明的宏伟壮阔是他们仰着头都看不到顶的。这让他们的自卑心扩大到了极致,越发纠结华夷大防的问题来。
孙之獬将清帝与中国割裂开来,在明朝士大夫看来是愚不可及的行为。然而在满洲权贵看来却是格外有理。
因为他们从未将自己与中国视作一个整体,即便他们入关三百年之后,也仍然生活在阴暗自卑的角落里,不相信中国和自己乃是一体。
为了不让“陛下”从中国,而让中国从“陛下”,就要明确服冠礼仪。
直观来说。剃发。
多尔衮在入京之初就要求军民人等剃发,但因为抵触之声实在太大,为了缓解人心,多尔衮才废除了第一次“剃发令”。因此许多汉官虽然当着清廷的官,却仍旧穿着大明的冠服,甚至连印信都还是大明的。
然而现在多尔衮已经不打算再玩温情脉脉的怀柔政策了。要想甄别出反满的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剃发。
或许有人会说。剃了头发该反满的一样反满。可是在这个尚有操守的年代,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毁,剃发就是剔去了为人的立身之本。连立身之本都不存在了,还反满干嘛?就这么作为一具行尸走肉过活呗!
所以当多尔衮的剃发令一出,“头可断,发不可剃”的呼声自然就响了起来。
“那孙之獬为何会想到再上‘剃头疏’?”汉官们纷纷交头接耳。
“还不是那日上朝,孙之獬剃发满服。汉官班里把他推出去了。他去满班,满班也不容他,站在中间好生尴尬,想来就是因此而种了心结。”有人低声丧气道:“他这气倒是消了,可我们这头发又如何是好?”
为了一把头发就如此失魂落魄,看来这些汉人的确不是铁了心要与满人一道。
满官们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不爽快。这话传到了多尔衮耳中。更加重了汉官不可用的念头。
“君犹父也,民犹子也;父子一体,岂可违异!”多尔衮在朝堂之上,再次抛出了他的满汉父子论。
下面的满官各个得意。汉官只是低垂着头。
在汉官心中,多少还记得奴儿哈赤曾是李成梁的义子,想想奴儿干都司也是大明设立流官的故有领土,绝非羁縻可弃之地。现在这些奴儿坐了京城,竟然连父子关系都要颠倒过来!再者说,就算“父子一体”,大明的皇帝可从来没有强令建奴蓄发戴网巾。
“若不画一,终属贰心!”多尔衮杀气腾腾地看着尚未剃发的汉官,又道:“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隶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剃发。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惜发,巧辞争辩,决不轻贷!”
十日为限,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由此而布告天下。
这正是雪上加霜,成了压垮北方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固然有人丧失操守剃发归顺,但更多的人还是想到了逃亡。这种逃亡从开始的小规模逃跑,渐渐演变成了大群百姓聚集南下,形同起义。
“保发南逃”的呼声顿时响彻华北,往往路过一村就多了一村的人,路过一县就又有一县人加入。
多尔衮从京师发兵,又命阿巴泰、洪承畴在前阻截,众然是杀得血流满地,仍旧有人不顾生死地保发南逃。
“发轻义重,官军焉能视之不见!”朱慈烺终究不是一个正牌子的枭雄,在得知多尔衮出此昏招之后,并未有何欣喜,反倒心头沉重。
从他本心来说,根本不介意以最快速度光复失地,驱逐鞑虏。然而作为皇太子,他还要照看全局,抓紧巩固占领区域,激发战争能力。若是只图一时爽快扩大地盘,带来的恶果只要看看李自成就可以了。
“命令:萧陌、萧东楼各率本部人马,即刻进攻东虏保定、天津一线,接应我朝子民南下避难;命令:各地牧民官员,加紧安置南下百姓,以工代赈、垦荒养民。”朱慈烺顿了顿又道:“行辕即刻迁往真定府。”
尤世威看着闵子若得令而出,知道这种状态下的皇太子是不可能接受任何绥靖战略的。从大局来看,用《皇明通报》打舆论战,并派出小规模的接应部队,坚守防线,待满清自败,这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然而皇太子终究是不忍心看到汉家子民被满洲鞑虏屠戮,这点上倒是颇像汉光武帝。只是史上如汉光武帝这般宅心仁厚的复兴之主只此一尊,其他帝王可都是黑心黑肺的不世枭雄。
由此可见,得天下难,以仁厚之君得天下更难!
一不小心,宅心仁厚就成了妇人之仁,就是“竖子不足以与谋”了。
“殿下,卑职魏云有一言不得不进呈!”总参谋部参谋之中站起一人,生得浓眉大眼,棱角分明,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当之无愧的俊伟男子。
“说。”朱慈烺对这位上尉没什么印象,但参谋本来就是用来进言谋划的,当然不能堵他的嘴。
“殿下,多尔衮倒行逆施,说穿了不过是个‘怕’字。”魏云道:“他想借这等恶法甄别敌我,却不知背负了天下怨念,乃是自取灭亡之道。而我军何不将计就计?一者待其自灭,而后发天军一扫寰宇;二者,正可假其之手,将那些贰心之民甄别出来!”
尤世威看着这个年轻的参谋,倒是对他有些不错的印象,只可惜终究还是不够成熟啊!
三九一 东家西家罢来往(一)
能看穿世事,这是聪明。
看穿世事,而且还知道何时说、如何说,这才是成熟和智慧。
魏云显然是个聪明人,但还是缺乏成熟和智慧。诚如他所说的,满清的剃发令是倒行逆施的恶法,但其本身的确能够满足满洲贵族的统治需要:甄别敌我。然而魏云却犯了非此即彼的错误。真正有智慧的人,非但能够分辨黑白曲直,更能够看到黑与白中间的“灰色”,并且包容它。
“那些为了全祖宗冠服,宁死不肯剃发的人固然是忠臣孝子,但是迫不得已在满洲人屠刀之下屈服的黎民百姓也不能算是罪过。”朱慈烺见魏云言谈举止,就知道他是军中鹰派的萌芽。在他年轻热血的掩盖之下,是一颗追求胜利,充分利用资源的现实主义思想。如果日后有可能,这种人随时都会因为利益将大明绑上战车。
不得不说,这种思想与朱慈烺却是合拍。
只是朱慈烺更为成熟,能够在利益之间做出取舍罢了。
“从本心而论,我倒是十分愧疚。”朱慈烺用低沉的声音道:“我朱家掌有天下三百年,如今却连百姓都保全不得。我这两天总是想起一桩故事。”
无论什么故事,在这种场合下被皇太子提出来,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会议室中所有人都看着朱慈烺,等待这个信号。
“我幼年时,听宫人说古:先是,曹操行军时明令将士不得践踏田亩,如有犯者以军法论。后曹操坐骑不慎踏入田间,曹操因此割发代首,以明军纪。”朱慈烺缓缓说道。
结合上面朱慈烺的“愧疚”。这故事分明是想告诉大家,皇太子想“割发代首”。
尤世威等老将不由吸了口冷气。
割发代首并非是曹操的专利,经常会出现在史籍之中,实乃满足各方面人心需求的灵丹妙药。
当权者若是割发自罚,卫道士们会觉得十分解气。在他们看来,头发和脑袋一样重要。当权者肯割发,那就跟砍头没区别,只是因为要留着有用之躯才留下脑袋罢了。
对于百姓而言,这是权贵对社会公德的维护,是真正贵贱一体的自我安慰。为何曹操的割发如此出名?因为他是枭雄的代表人物,民间成见认为他对道德的破坏最大,所以当他站在了维护道德的立场上,就反衬出其中道德的闪光点。
与曹操割发一样被百姓们喜闻乐道的,还有《狸猫换太子》里包青天杖打龙袍。用龙袍代替皇帝本身。就跟用头发代替脑袋一样,虽然皇帝没有半点感觉,但在百姓看来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爽快事。
这是这个时代人们的独特社会心理,并不是他们在意淫或是自我安慰,而是因为他们对“道德”的内在信仰。
朱慈烺提出割发自罪,并非真正认为这是天子失责。而是出于一个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内务卫生。
以乌黑亮丽地长发挽成一个发髻,佩戴冠巾,从审美上而言的确是“儒雅”标识。然而这头长发却不是谁都有条件留的。首先得有下人每日早间帮着梳头。每日晚间要用篦子篦发。若是普通人家,哪有空闲每天早晚用半个时辰打理头发?
再者。按照传统习俗也不能够想洗头就洗,必须要根据黄历上的宜、忌行事。而适宜洗发的日子却是随机排列的,也就是说哪怕大夏天,头皮痒得抓心挠肺,也只能用篦子篦一篦,而不能用水洗。
就算是用水洗。也只能用皂角。这种被香皂、香波代替的传统卫生用品,在朱慈烺前世又有所复苏——因为人们畏惧化工产品如虎,更相信“纯天然”用品。然而它会被取代并非没有原因。皂角洗发之后在短时间里固然清爽顺滑,但是不到一天,油性头发就会不可抑制泛油。
碰上有脂溢性脱发、头屑。长发更是痛苦不堪,每天早上起来枕头上都是一把把的头发。严重的还会出现“鬼剃头”,一夜之间成为光头。
士兵们每天都要操练,不可能不出汗。现在营中发行的“黄历”,每天都是“宜沐浴”,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天天洗头,因为头发过长不容易干。在驻地好歹还能洗澡,若是行军在外,十天半个月不能洗澡,头上长虱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所以在军营中看到的那些束着发髻的“古人”,并非《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他们早上起来只是拿梳子将头发从下往上笼到发髻,油脏的破布一包,并不去管炸出来乱发,看上去颇为邋遢。
即便如此,头发也会因为头皮痒或是头虱而被很快弄乱。
在市井之中情况也与军营类似,既然百姓习惯,倒也不算什么问题。但在军中,这却是影响战斗力的大事。作为有轻微强迫症的朱慈烺,早就想拿头发开刀。但他深知头发的敏感性,所以迟迟未动。
如果能够以“自罚”的理由发动一次“头发革命”,无疑能够解决军容、卫生这两个问题。等到日后退伍,从部队回到地方,再把头发蓄起来便是了。哪怕是剃成板寸,要蓄到能够束发结髻的程度最多一年也就够了。
尤世威等人是真以为皇太子因为“愧疚”而要“自罚”。他们都是没读过什么圣贤书的武将,不可能引经据典说服朱慈烺。说到最后,还是秦良玉道:“臣请以训导官割发赎罪。”
训导官是军中的思想旗手,又有许多都是中官出身,所以割发的阻力最小。反正连小**都可以割掉,头发又算什么?
为了防止有些脑子转不过的训导官虚应故事,总训导部还出台了发型标准。剪过之后的头发,前不能过眉,后不能过领,其他也就没什么要求了。
训导官动手之后,军官和士兵是不会主动跟进的。
这时候就轮到朱慈烺再加一把火了。
陆素瑶如同平素一样,带着宫人进了皇太子的卧室,要为殿下洗漱梳整,同时汇报今日的工作安排。一进门,她就看到皇太子站在穿衣镜前,头发散开,手里捏着一把黑长头发。
“殿下!”陆素瑶已经哭了出来,跪在地上。
其他宫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器皿,跟着跪在地上,很快就哭成了一片,口中只是喊着:“殿下。”
门口的侍卫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忙冲了进来,却见皇太子殿下真的割发自罚,将一头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跟着宫人们跪了一地。
朱慈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尤世威、秦良玉闻讯赶来,才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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