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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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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货殖之道,崇祯的确对朱慈烺充满了盲目的信任。在他看来,能够拼着二十万两银子起步,编练出一支精锐之师。光复大半个国家,让百姓能够温饱度日这种手段简直就是陶朱在世。
    至于原始资本累积时候带来的鲜血淋漓,作为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呢?虽然有人上疏指责皇太子严刑峻法,动辄抄家。但身为人父,有几个会相信自己的儿子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土匪?
    “皇店往年也有收益,那还是在先帝时候。”周后白了一眼皇帝:“听说每年也有二、三十万两的收息。”
    那时候皇店是魏忠贤打理的,收来的银子越多,他的成绩越好看。等于是给皇帝的分红。崇祯即位之后,清算阉党也就罢了,连带着不肯信用中官。外面的镇守、税监统统撤了回来,这才有了浙江茶税十二两银子恶心人的事。
    所以说,后来皇家没钱。跟崇祯年轻时候拼命作死也有点关系。
    朱慈烺轻声笑道:“母后,那是魏忠贤在外面卖官鬻爵得来的赃款,并非真正赚来的银子。”
    崇祯第一时间就颌首点头,表示认同,却不说话,又像是不屑与妇人一般见识。
    周后倒比皇帝器量大,儿子不是一味向着她,正说明她教子有方,偏理不偏亲。她道:“你既然有这货殖之术,不妨连皇店一起管上吧。”
    朱慈烺倒是有些意外。
    难道自己基本掌控了皇权,母亲不知道?
    只是一个刹那,朱慈烺脑中如同劈过一道闪电,登时雪亮亮一片。
    周后看似寻常一句,其中暗涵的内容却十分丰富。
    连一起
    重点不是说皇店,而是皇店之外的朝政、军政、民政!
    这是在敲打我管得太多,还是在逼我表态?
    朱慈烺心中突然有些迷茫。
    谋朝篡位放在后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且自己感情上不想这么做,实际上也无须这么做。但是就此要我归还权柄,却也不能够。别说现在满清还没有大伤元气,就是将版图恢复到了天启朝的规模,也只是推迟了大明覆灭的时间罢了。
    更何况自己在深宫倒是很安全,过个几十年仍旧可以出来当皇帝,但谁知道那时候是什么境况?自己栽培的文官武将,是否会被清洗?是否会同流合污?民心是否会更加疲惫?泰西文明是否会迈上殖民掠夺的快车道?
    那时候可就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好啊,呵呵,儿臣谨遵懿旨!”朱慈烺半开玩笑道。
    “你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崇祯帝突然幽幽冒出一句,让朱慈烺的笑容彻底凝结在脸上。


四二四 轻裘缓辔踏地来(十)
    “无论怎么说,这半壁江山是在朕手里丢的。朕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春哥儿力挽狂澜,天下还不知道要糜烂成何等模样。如果朕能重新收复河山,日后进了太庙也不至于羞愧难耐。但仔细想来,朕却是夺了春哥儿的功绩。”崇祯声调低沉,终于说道:“朕想禅位春哥儿,做个太上皇。”
    宫殿之中,气氛格外凝重,就连一旁伴奏的雅乐都似乎凝固了一拍。
    皇父突然提出禅位之事,的确出乎朱慈烺的意料,转念一想却在情理之中。崇祯的性格原本就是如此,总有些文艺气息,又过于相信儒宗经典,很容易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批判、自我牺牲的路子上去。
    这种人不觉得自杀有什么懦弱的地方,只觉得是承担责任的方法。这种人也不觉得自我否定有什么痛苦,甚至暗中为此感到自豪和愉悦。他们每次做出自我批判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距离圣人又近了一步,起码也是个有自知之明,敢于知耻的君子勇士。
    这种人是好人,但真心不适合当皇帝。
    更重要的是,朱慈烺现在还不想当皇帝。
    朱慈烺觉得当前自己与皇父的关系,颇有些类似世元首和首脑之间的关系。
    朱慈烺前世的国家体制规定了集体元首制度。而作为国家元首,第一,不能统帅武装力量,这就剥夺了皇帝的兵权;第二,不能参与决定国家事务的活动,也就是内阁开会都不能参加;第三,不能**决定任何国家事务,也就是废除了中旨的法律效力;行使形式上的权力——只能负责祭祀。
    这和现在的崇祯皇帝有何区别?
    朱慈烺自己则身为太微星君在世,代表神权;大明新军是他的侍卫营扩编出来的,紧握军权;四位阁老、六部堂官、台垣科道都是他的羽翼。掌控政权。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帝国首脑。
    既然已经有了首脑之实,为什么还要去担个元首的虚名?
    若说收复北京的功绩,难道年号是崇祯。史书上就不会写皇太子的作用了么?
    “请皇父收回成命!”朱慈烺起身下跪,本还想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无奈技能点没点在演技上,仍旧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道:“先帝曾以皇父为尧舜之姿,无奈为庸蠹所误遭此国变。如今正是恢复大明,重开日月之际,皇父焉能言退?儿臣以为,皇父即便要禅位,也该在耄耋之后。以上皇听政。”
    崇祯知道儿子肯定是要推辞的,但没想到推辞得如此坚决,以及富有技巧。
    崇祯忍不住轻笑道,“大臣古稀致仕。以后皇帝耄耋就要退位么?”
    耄耋就是九十岁,崇祯知道自己未必能够活到那个岁数。所以这就是说话的技巧,非但劝了皇帝不要禅位,同时也祝皇帝长命百岁,还不会让人觉得反胃恶心。
    “国事之重。非常人能够担当。”朱慈烺道:“儿臣是见皇父身体康健,即便到了耄耋之年也未必会有老态。所谓禅位,只是为了让皇父得享天伦之乐罢了。”
    这话原本也只是凑趣的,谁知帝后二人却是齐齐变色。这对相濡以沫的天家夫妇,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情形:万一皇帝真的活到耄耋之年。却是让儿子当一辈子的皇太子么?
    “国事的确太重。”崇祯叹道:“皇帝啊,当到天命之年也就差不多了。”他看了看颇有雄志的皇太子,笑道:“为父说不得还要当个十五年的皇帝,不知要贪你多少功绩。”
    “父子一体,儿臣但凡有些成绩,不给二位大人丢脸,全赖大人们的教诲,焉有贪功之说?”朱慈烺默认了皇帝五十岁退休的建议,并且也颇为心动。
    历史上很多皇帝年轻有为,睥睨天下,等上了年纪却一副老糊涂样。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还属李隆基,他老了之后非但是老糊涂,简直有些老混蛋了。如果五十岁退休,四处走走玩玩也还有体力,心情舒畅,无案牍劳形,说不定还真能活过百岁。
    再者说,现在这态势,无论皇帝是真心禅位还是有个缓急,士林物议多半是要说皇太子有不臣之心,悖逆之行。既然自己不肯放下权柄,不如就让这个“天命禅位”公之于众,以免有人乱喷口水。
    “父皇,”朱慈烺笑道,“等日后回到北京,儿臣还能为父皇整理奏疏么?”
    崇祯一乐,打趣道:“古人所谓‘国储副君’,你有天下之志,奈何做此中官之事?”
    “谢皇父陛下恩典,求陛下以文华殿为儿臣公厅。”朱慈烺毫不介意地顺杆子爬上了“副君”之职。
    文华殿最早是皇太子处理公务的地方,屋顶瓦片用的也是青绿琉璃,以应对东方青色。宣宗之后,皇帝寿命不长,皇太子还没长大就已经继位了,所以文华殿在世宗时成了皇帝办公用的另一处宫殿,连顶上琉璃瓦也换成了代表天子的金黄色。
    文华殿与武英殿并排,而位在武英殿之东。加上它的历史背景和大明传统,如果崇祯答应了这个请求,也就等于答应了朱慈烺在返京之后继续持有当前的权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恢复了祖制。
    不过换皇帝终究是天下大事,不是皇帝说要禅位就能禅位的,肯定要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在这场波动里,说什么怪话的人都不会少。
    朱慈烺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有报纸这道宣泄口,现在飞到他面前的启本、奏疏都足以盖一座纸禁城了。
    “该干活的人继续让他们干活,那些不干活或者没活干的人,就让他们去报纸上吵。”朱慈烺道:“有时候话题就像是骨头,该扔的时候就得扔,也好让咱们安安静静做完大事。”
    吴臼墙约憾ㄎ晃悄夷笔浚饣赜忠淮紊罡谢侍颖救擞凶庞肽炅洳幌嗟钡恼沃腔邸5蹦切┪赖朗慷荚诒ㄖ缴险邸办弧闭飧龌姑挥白拥奈侍馐保⒁丫娜晃奚卦诔锉钢乜胁八臼铝恕
    等江南那些政治立场有问题的人意识到国家即将大规模开海。恐怕真是哭都来不及。到那时候,非但错过了入股市舶司的机会,就连组建船队。取得海贸公凭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长远角度来说,海贸公凭其实遏制了海商规模的自然增长。并不符合商业规律。然而现在的大明还是一个农业国,必须保证足够的耕地面积。如果彻底放开海贸,生丝、茶叶作为主打产品的需求量会一路走高。
    那时候势必会有人将土地改种桑树、茶树,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很明显了:原本江浙一带的鱼米之乡,都需要从外地输入粮食。随之带来的粮食价格上涨,则会直接影响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危及大明统治。
    而且供货量一旦卡紧。货物价格就会上涨,而欧洲、日本对华夏的丝绸、茶叶、瓷器有着极大的需求,即便价格高些也会大量购买。这自然能加速金银等天然货币向大明流入。
    有了大量的天然货币流入,才能够作为准备金。发行真正意义上的纸币。
    这环环相扣的社会进步,绝非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朱慈烺心中已经画好了蓝图,准备用自己的毕生精力来将大明推上一条谁都无法扭转的轨道。这需要稳定的社会环境,所以有时候,朱慈烺甚至忍不住想跟东虏媾和。只要他们愿意退出北京,仍旧让他们暂时呆在辽东。
    只可惜,东虏并不觉得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尤其是龚鼎孳再次出现在武英殿上的时候。
    
    “臣几经探查,终于可以认定,残明之所以有此回光返照。全赖明太子朱慈烺一人之力。”龚鼎孳站在殿上,对着七岁的顺治,以及坐在皇位旁边的多尔衮,侃侃而谈。
    他的确是下了功夫,做足功课,从崇祯十六年的京师大疫,皇太子出宫赈灾防疫,组建东宫侍卫营,一直说到领兵平寇,一路退回北京,强行南幸。
    这些内容并非机密,只要有心收罗都能找到。而且时日未远,即便是要找亲历之人,也不会太过困难。
    多尔衮早就对这个皇明太子上了心,想找到太子的所作所为。只可惜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宋弘业,宋弘业只以事务繁忙为由头,基本没满足多尔衮的好奇心。
    龚鼎孳是崇祯七年的进士,释褐时才十八岁,属于天才中的一员。他与吴伟业、钱谦益被后人并称为“江左三大家”,可见文章才华的确是当世可数。
    只是此人甚无节操,李闯入京时,他投水未遂,结果当了顺朝的直指使。多尔衮入京时,他是跪迎者之一,授吏科给事中,迁太常寺少卿、刑部右侍郎、左都御史,可谓节节高升。
    不过多尔衮并不喜欢这个人。
    正是此人,曾公开说:魏征也是后降的太宗,一样能做出一番事业。
    这话如果晚几个月说,多尔衮会很高兴,也会用此言语去劝那些不肯顺从的汉官。可惜龚鼎孳说这话的时候,正担任闯逆的直指使,那时候坐在武英殿上的皇帝正是李自成。他要当魏征不成问题,但将李自成比作唐太宗,这能不让人介怀么?尤其多尔衮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更何况龚鼎孳此人闲散习气太重,每天上班都是一副恨不得早走的模样,这对于喜欢工作狂手下的多尔衮而言,更是不受待见。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突然爆发的一天。
    “正所谓知己知彼,既然残明只以朱太子为栋梁,而朱太子能依仗者不过一万侍卫。臣请圣上以雷霆之势,调集大兵,一举击溃其所部,正仁义之名,定尊卑之伦,天下当可传檄而下!”龚鼎孳朗声道。
    多尔衮不由点头。
    他早就觉得自己当初先西北而后东南是个错误决策,但那时候为了收取汉人的心,摆出一副替大明讨贼的模样,也是政治上必须有的姿态。现在他已经不指望收取汉人民心了,但又不能直言自己错了,正需要一个踏实的台阶,让他将满清大兵尽数调回来。
    龚鼎孳这份奏疏正是给了他这么一个台阶。
    非但给了调兵回来的台阶,还给了对明朝宣战的台阶:因为朱太子囚禁皇父,有悖人伦!
    这个帽子管他是真是假,有用就好!
    一时间,多尔衮突然觉得这龚鼎孳也不是很讨厌,那胖乎乎的面庞里还透着小小的可爱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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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五 病树前头万木春(一)
    “道长真乃神人也!”龚鼎孳回到宅邸,第一时间设宴款待自己的谋主。正是这位新近赶来投靠的道士,带来了那份让多尔衮格外满意的奏疏。
    那道人眼帘半闭半开,看龚鼎孳的模样也像是瞅着一团恶心人的秽物。龚鼎孳却不在乎,只要这道人能给他好处,些许狂傲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道士对眼前的美食佳肴并不上心,直截了当问道:“还请老爷周济些许盘缠。”
    龚鼎孳倒是不少钱,哈哈一笑,道:“道长将行时,龚某自然要为道长备足盘缠,但眼下还言之过早吧?”
    “不早了。”道人冷声道:“这道奏疏一上,多尔衮必然是要调满清兵回京的。到时候秦晋藩篱一去,以顺天一府之地,能养活数十万大军么?再者,明廷已经出兵辽东,复开东江镇,满人可有豁出老家不顾的心志否?”
    龚鼎孳手下一颤,暗道: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清楚呢?
    他转念又想,那道奏疏就算自己不上,旁人也会上,与其让旁人得好处,不如自己先抢个头筹。如此一想,倒也释然了。
    “先生,如今我等既然降了大清,自然是要忠君之事的。”龚鼎孳道。
    “当年先生也不曾忠大明之事,何以到了虏丑这里就成了忠臣?”那道人说话却是不留丝毫情面,耳光打得啪啪响。
    龚鼎孳也不见脸红,道:“时也,命也。我知道先生不是真道士,只是以道士衣服留一头全发罢了吧。”
    “先生要告发小道么?”那道人虽然这么说,却是丝毫不惧。
    “哈哈哈,哪里哪里。”龚鼎孳道:“龚某的意思是,忠于谁其实也不是个事。天下姓朱姓满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咱们要如何才能过得好。”
    那道人暗中叹了口气,道:“要想过得好,还是早走为上。”
    “走?先生的意思是,满清真的扛不住?”龚鼎孳意外道:“满清大兵一旦回来。总有十余万众。南边最多不过两三万人。恐怕清兵打到济南,辽东那边也未必能打到沈阳。”
    “你以为清兵真能摧枯拉朽打过去?”那道人索性闭上了眼睛,似乎极其勉强自己,方才言道:“算兵不能只算人多人少。满清十万众,一不曾操演阵法,二不曾日夜苦练,说穿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平日围猎多了,有些猎户本领罢了。
    “人却不是野兽。如今在北直的明军,进退有据。战法精到。手中兵器犀利远胜满兵。当年人人都道蒙鞑弓马无敌。一旦戚武毅到了蓟镇。结果如何?打仗这事不是打猎。两军相对,唯有军心如铁士气如虹者胜!
    “如今北直已经光复大半,养得起十万兵么?既然养不起如此多兵,粮饷从何而来?军心士气从何谈起?”道人一连串说完。盯着龚鼎孳的胖脸:“真要想自己过得好,还是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如今南边骂我是‘明朝罪人,流贼御史’,恐怕天下之大,已无龚某立足之地了呀。”龚鼎孳不通军事时政,被这道人一番话说得仿佛满清败退近在眼前,声音中无比萧瑟。
    “倒是还有一地可以去。”那道人道。
    “何处?”龚鼎孳急忙问道。
    “朝鲜。”道人道:“朝鲜素以小中华自称,如今与东虏结有兄弟之盟。然则此国人受我中华千年熏沐,心中实则是向着大明的。一应规制。乃至于文字也都与汉地一般无二。大可先行渡海,置业购地,待天下太平时,再行回来。”
    龚鼎孳犹豫道:“化外之地”
    “随你去与不去,贫道是要走的。速速取来银两。切勿耽搁。”道人挺直腰杆,说得理直气壮。
    龚鼎孳知道留不住这位行踪飘忽的道人,命人封了五百两银子,送走了那道人。
    只是隔日,龚鼎孳再派人去请这道人过府说话,旅店老板却说这道人已经走了。
    龚家下人给了老板几分银子,追问细节,才知道这道人果然不是一般道士,随行还带了两个女眷,那两个女眷都有侍女伺候。其中有人还抱着个一两岁大的男童,虽然只见过一面,却是粉雕玉琢一般,颈子上戴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长命锁,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
    多尔衮下达剃发令之后,许多人家不愿剃发,却又不舍得脑袋,只好出家做道士。这些“道士”未必有道家信仰,但因为道儒一体,真要逮住了考问一番,各个都能将《老子》《庄子》各色经典说得天花乱坠,比之真道士还要真。
    满清虽是野蛮人,但对神佛之说仍有敬畏,故而也没为难这些神职人员。
    龚鼎孳见这道士说走就走,心中更加有些动摇,回家与夫人商议。
    他这夫人姓顾,名媚,号横波,却是不一般。
    后人有好事之徒,将秦淮河上八名美色才华都顶尖的曲中女郎名之“秦淮八艳”,这顾横波便是其中之一。
    说她不一般,乃因她是曲中女郎里唯一一个有诰命在身的命妇。
    大明律例规定歌妓等贱籍女子不能为人正妻,否则便是犯了以妾做妻之罪,男女皆有重惩。
    故而在大明,顾横波只是个侍妾,当不得正妻。
    却说龚鼎孳的原配妻子童氏是个有操守的女子,因被明廷封过“孺人”,所以不肯接受清廷的诰封,甚至都不肯北上北京,独自留在合肥老家。
    顾横波却不在乎明廷清廷,让龚鼎孳将诰封给了她,完成了从妓女到命妇的飞跃。
    由此也可见顾横波对龚鼎孳的影响之大。
    如今龚鼎孳拿不定主意,自然是要回去请问她的。
    “那道士是不识时务之人,为了一头虚名而远遁他乡。夫君有明哲保身之道,又有何好担心的?咱们家更未定为汉奸、首恶,怕什么?”顾横波不舍得自己的诰命,对于化外之地的朝鲜也心存恐惧。
    “对对,差点被那道士吓住了。”龚鼎孳闻言顿时庆幸起来:“我还存着那枚‘保心丸’呢!”刊有《特赦令》的报纸在京师汉官中被叫做“保心丸”,盖因凭《特赦令》就可以投降保命。
    龚鼎孳这样的滑头,焉能不存一份在家中?
    顾横波笑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日后回江南去做过富家翁罢了。”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啊!”龚鼎孳心头阴霾一日散开。高呼摆酒设曲,一如往日。
    然而时局变化却是龚鼎孳所不能想象的。
    崇祯十八年十月廿八,多尔衮以顺治的名义下了圣旨,令济尔哈朗率领西路大军返回京师,只留下了阿济格留守大同,其他地方尽皆弃之。八旗兵对于这些要“弃之”的土地,自然不会手软,几乎见人就抓,如同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朱慈烺当即任命林涛为陕西总兵。驻守西安;赵良栋为榆林总兵。驻守榆林;李过为宁夏总兵。驻守庆阳;高一功、党守素镇守甘州、兰州等地,由此稳住了西北一带。
    又命吴三桂移镇扶风、陇县,不得北上。于此同时,近卫三师师长单宁、副师长惠显、左光先率领本部人马渡过滹沱河。紧咬着清军后卫一路追杀,迫近大同方才安营扎寨,与阿济格和姜瓖部对峙。第三师副师长牛成虎,率本部人马渡河驻守渭南,换防潼关。
    山地一师原驻守潼关的孙双部奉命南下,重点驻守荆楚山地。
    这一连串的军令下发之后,所有部队都动了起来。聪明一些的将领早就参合军报里的大势环境做好了准备,军令一到就奉命开拔。中规中矩的将领,也都能在军令时限之内完成任务。
    “竟然没有一支人马要粮饷才动么!”吴三桂现在又成了大明的一员重将。只是彻底将头剃了个干净。他本还想赖在西安看看风向,谁知道皇太子一道军令,各部没有丝毫耽搁,使得他也不得不尽快动身,给林涛腾地方。
    部下诸将也纷纷颇为不满。本想鼓动吴三桂哗变,谁知道总训导部派来的那些秀才、宦官,不知道给兵士们灌了什么**汤,竟然不肯接受挑唆,简直丝毫不顾吴家养他们如此日久的恩情。
    “大帅,依末将之见,实在不该让那些人进军营!”一向紧跟吴三桂思路的杨坤谏言道:“就连那些在陕西招来的文吏,也该让他们通通滚蛋!一个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吴三桂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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