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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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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瞄准!”胸墙后的明军火铳手纷纷摆出了射击姿势。
    随着尖锐的射击号响起,整齐划一的火铳声响彻天际。
    一排排包衣和甲兵平等地死在了铅弹之下,逼得其他人寻找尚未被击毁的盾车,寻求掩护。
    整个战场被壕沟分成了两个世界,明军的世界里只有号令和自己的心跳,而清军的世界却被业火吞噬,煎熬着从统帅到包衣的每一个人。
    “新的标准炮药果然让精度大增,命中率高达六成。”龙福才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炮击记录,同时在战场上寻找着更有价值的目标。
    突然,龙福才的千里镜中出现了一面从未见过的将旗。将旗之下有几个身穿黄色甲衣的东虏将领,似乎正指手画脚对着天津城发布命令。
    作为一个跟满洲人有血海深仇的辽民,龙福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能够一举轰杀这些将领,前面的东虏兵势必会溃逃。
    “把大将军请出来。”龙福才对副手交代一声,报了射击目标。
    他所谓的“大将军”并非萧东楼,而是郑芝龙送来的大将军炮。这种一千六百斤的红夷大炮,用药将近四斤,是从澳门的葡萄牙人手里购买的英国海军舰炮,试射时打出了最远五里的射击距离。因为太过贵、而且重,所以郑芝龙只送来两尊,被皇太子全都放在了天津。
    “瞄准了就轰他!”龙福才看着两门大将军炮被掀去炮衣,咬牙下令,仿佛看到了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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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 期以忠义酬明君(七)
    “将军,大将军有令。”传令塘马找到了鳌拜的将旗,高声道:“宣奉命大将军令:先登土墙者升两级,赏有丁编庄一个,白银两百两、布五匹!先登天津城墙者升三级,至昂邦章京止,赏庄子两个,白银五百两、马十匹!先破天津城者,无论诸申蒙丁汉人皆抬旗、升四级,至贝勒止,赏庄子五个,银千两,赐世职!凡畏缩不前者,无论身为何职一律处斩,全家为奴”
    鳌拜眯着眼睛听完,见周围将领各个摩拳擦掌,颇有想得世职的念头。自从先帝变更官制之后,要得世职必要有军功,已经不像在老汗手里那么容易拿了,现在即便是最低的“半个前程”都不好拿。
    “既然大家都有受功之愿,还要加把劲,把这天津城打下来!”鳌拜大声喊道。
    众人虽然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城防,但两黄旗横行关内关外以来,还没有攻不下的城池,故而士气不衰,纷纷高呼进军号令,即便是用人命都要填平这些壕沟。
    明军多年的不堪一击同样导致了满洲兵的战斗力下降,以及对自身认识的错误。按照老酋奴儿哈赤的说法,金国之所以能够战胜辽东诸夷部,是因为金国会“筑城”、“守城”、“攻城”。
    若说筑城,实际上金国时代的“首都”甚至都比不上江南大一些的府县,至于守城则是因为辽东夷部连铁器都没有,更别提攻城器械了。即便到了黄台吉时代,阿敏守永平,结果仍旧被反攻的明军击溃,连一天都没守到被弃城而走。这也给了黄台吉口实。将这位堂兄囚禁至死。
    满清的攻城更加泛善可陈。辽东、辽西所有打下来的城堡无非两个办法:一是挖壕沟围困,等城中的人饿死了,自然就打下来了。二是内奸献城。尤其是第二条,几乎是奴儿哈赤攻城拔寨的不二法门。
    实际上满清从僭越国号以来,还从未真正以优势兵力攻下过一座大城。在原历史时空中,只要守将指挥得当,城内军民一心据守,就是个小小的江阴城都能守住八十一天。
    这些不够辉煌的历史已经被鳌拜这样的新生代所忘记。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大获全胜。
    另一方面,明军虽然以城池堡垒战术横行一时,但真正将这套战术推上顶峰的还是皇太子的东宫军。
    从村寨改造到反弧形型城墙,充沛的劳动力大量开采石灰矿,以煅烧水泥为新型的黏合剂和填充剂。大大增加了工程进度和防御强度。虽然数十万劳工的规模被某些人比喻为秦皇修长城、隋炀开运河,但实打实的效果、刚性的需求,让朱慈烺甘愿被说成暴君也不会缩减规模。
    即便日后蒸汽动力的机械试制成功。要取代大规模人力劳动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些东虏真像是蝙蝠。”曹宁道:“在鸟面前说自己是兽,在兽面前说自己是鸟。他们用我大明战法打蒙鞑、东胡,说自己善攻城拔寨。又用蒙鞑、东胡的骑兵打咱们,说自己弓马立国。其实两头都是三脚猫。”
    萧东楼看着下面如同散蚁的虏兵,赞同道:“这显然是不会攻城的人,硬拿人命在填。只弄些盾车就想破咱们的炮阵?实在太小看咱们了。”
    “这还是前锋,火炮大约是跟着中军走的。”曹宁道:“照总参发下来的情报,东虏现在能用的炮,不算北京的城防炮,总共有四十三门。”
    “全部?四十三门?”萧东楼大笑道:“我近卫二师就有上百门炮!他拿什么跟我打!”
    曹宁白了一眼萧东楼。冷冷道:“狗狂拉稀屎,人狂没好事。再说了。这里一百十六门炮是给咱们的么?这是用来守天津的!都是火器营的。”
    “管他呢,归我用就是我的。”萧东楼丝毫不讲究,突然又道:“对了,秀才啊,这一七改是营属火炮吧。现在全国不知道铸了多少门,一个营五门算下来。也没那么多营头呀。”
    “营还会越来越多。跟你说秘密事,别往外传。”曹宁压低声音,道:“有一回殿下脱口成诗,曰:‘百万雄师过大江’!啧啧,当真有气魄咳咳,后来殿下又说过:天下这么大,没有百多万大军根本不够用。所以总参的参谋们都在说,殿下估计最终是要扩军百万。你算算这得多少营头?”
    “算鸟毛的营头!就按着师来算都要有上百个了!”萧东楼激动非常:“你说咱们这些人是不是赶上好时候了!日后带着几十个师出打仗,那就是数十万大军啊!”
    “不过我在想啊,”曹宁是后勤出身,“军饷、军粮得要多少?除非这百万大军里连带了辽东师那样的驻防军,附带军屯。否则怎么养?”
    “我看不会”萧东楼话没说完,突然战场上传来隆隆两声炮响。
    这炮声比之一七改的声音更为阴沉浑厚,震得大地发颤,不同凡响。
    大了一圈的炮弹在空中带出一道无形的罡气,直直朝清军军阵后方的大旗飞去。
    鳌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所震惊,旋即看到两个黑影直冲自己而来。他身为阵前大将,不能失了威仪,硬挺着坐在马背上没有动,心跳却似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终于,其中一枚炮弹偏了准头,打中一辆挡在前方的盾车,顿时将那盾车打得粉碎,又碾压过旁边推车绿营兵身子,沾满了血浆和肉泥方才停了下来。
    另一枚炮弹准头高了许多,仍旧直冲鳌拜将旗。
    一个梅勒额真上前拉住鳌拜的马辔头,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周围的戈什哈手持铁盾,护在鳌拜面前,只等老天爷最后的裁决。
    这嘀嗒数秒的时间,对他们而言,仿佛有上百年之久。
    咚!
    炮弹落在地上,激起尘土的同时又跳了起来,足足有半人高,撞在了一个戈什哈的铁盾上。
    那戈什哈身穿三重重甲,前腿弓后腿绷,用尽全身力气去挡这枚炮弹。只听得金铁交鸣,戈什哈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十余步,重重落在地上,口吐鲜血,显然已经被震裂了内脏。
    炮弹无辜地滚向了一旁,最终令人惊惧的目光下停止了旋动,安静地散去身上的灼热。
    鳌拜被吓得湿透了内甲。
    只要这炮弹再偏两个身位,就算被戈什哈拦下来,自己也会被击飞的戈什哈撞下马来。
    “将军,盾车快耗尽了,还是先撤回来,整顿兵马再冲吧。”梅勒章京声中带着哀鸣。
    鳌拜暗暗吸了口气,装出无所谓的模样,道:“不想明军的炮还打得真远。咱们且先退一退。”
    梅勒章京顿时心下一松,传令鸣金。
    
    一个参谋小步快跑上了城墙,对两位长官行礼道:“师长,参谋长,敌军已退,请指示方略!”
    萧东楼和曹宁扶着女墙看了看战场,确定清军不是佯退,遂下令道:“各营打扫战区,清沟壕。”
    “遵命!”参谋行礼而退。
    萧东楼继续对曹宁道:“你没看殿下连卫所都撤了?若是要弄军屯,干嘛撤卫所?”
    “这倒是”曹宁掏出扇子,打开扑腾了两下又收了回去,道:“但就算要平定天下,也用不着百万大军呀。照咱们的战力,有上十个师,足以平定天下了。”
    “照咱们的战力不现实。”萧东楼仰起下巴:“你对他们要求太高。不过就算照近卫一、三师的战力,有十个师应该也够了。”
    “你能更不要脸一些么?”
    “我试试。”萧东楼摸着脸上的疤,装出一副沉稳厚重的模样,心底里却是笑得花枝乱颤。
    在天津城下,辅兵带着民夫、苦役紧张地搬运尸体。
    明军因为守在土墙之后,即便有伤亡也在第一时间抬到后方医院去了。
    按照计划,防线外的洼地就是天然弃尸坑。在简单记录尸体数量之后,这些尸体统统被弃在这些洼地里,主要出于防疫考虑较多。而且日后这些洼地一填平,也算是垫了一层基肥。
    壕沟里的尸体更好处理,只要撒上猛火油,等清军下次进攻时点把火就能烧起来,成为一道火墙。麻烦的是那些土袋,不过好在也没多少,可以等晚上休战的时候慢慢清理。
    萧东楼和曹宁兵分两路,他自己去野战医院探望受伤士卒,曹宁去阵前了解战斗情况,统计伤亡人数。
    二师因为来历特殊,训导官一直是曹宁兼任的,所以此刻颇有些分身乏术。这原本是东宫的怀柔方略,不过第二师上上下下已经都融入了东宫体系之中,这种怀柔非但没有必要,反倒成了负担。
    曹宁一边应对各营伍报上来的数据,一边思索着怎么跟总训导部打报告,请派个正儿八经的“师训导官”过来。
    他去上过训导官培训,越发觉得训导官越来越难当。以前只要教人识字、代写遗嘱和书信,现在不仅如此,还要“想士卒之所想”、“忧士卒之所忧”真毛了!老子知道那些大头兵脑子里到底在想哪个村的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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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四 期以忠义酬明君(八)
    如果说朱慈烺对于天津的战局丝毫不担忧,那只说明人们没有看到他的内心。好歹满清这回是精锐尽出,有充足的人命可以拿来填壕沟,煮熟的鸭子都还有飞走的时候呢。
    而且这些人命都是大明元气,每倒下一个都让朱慈烺心痛不已。
    然而这就是战争,十万人级数的战争,造成数十万人的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第二师用火炮硬抗济尔哈朗本阵大军的时候,萧陌也没有停止在细线的进攻。阿巴泰和洪承畴原本的战略位置是对济尔哈朗进行策应,甚至因此而发动过一轮进攻,谁知道非但没有压住萧陌,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被近卫一师的强力反击逼到了保定府城下。
    周遇吉的骑兵营和肖土庚的骑铳部队硬生生刺入阿巴泰和济尔哈朗之间的连接处,然后再打出来,用运动游击战术打得两个方向的敌人不得不在侧翼加重兵力。而周遇吉发现啃起来费力之后,带着人马又去寻找新的薄弱点了。
    在宋弘业的情报支持之下,左守义的特侦营也没有闲着。接连烧了济尔哈朗几个粮台和火药库,为前线做出了有力的支援。
    当这些战报接连不断地送到济南之后,朱慈烺和崇祯帝几乎同时得以阅览。倒不是崇祯再次泛起了指挥大军的念头,他只是单纯不能相信一场大战开打之后,竟然全都是捷报!这只是两年功夫,跟他意识中的明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皇帝陛下也成了总参谋部作战室的常客,但凡有塘报传来,总是急急忙忙赶来一读。然后憋着喜悦之情,回到寝宫之后屏退内侍,大呼痛快!
    “又有捷报了?”现在宫殿小了,崇祯的消息也算灵通了。当然,如果朱慈烺不点头,王承恩也无法知道这些消息,更别提在皇帝面前卖好。
    “父皇。”朱慈烺上前刚要行礼,就被崇祯帝托住了。
    “捷报拿来给朕看看。”崇祯一脸兴奋道。
    “是。”朱慈烺将自己刚看过的塘报递给皇父。一边道:“是山地师传来的捷报,他们击溃了左良玉的守军,占领了武昌。”
    “哦!”崇祯一愣,旋即自己读了起来,果然是罗玉昆发来报捷,表示本部人马有能力、有决心守住武昌。
    “左良玉现在如何了?”崇祯问道。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左良玉都是自己养出来的祸害,如今皇太子算是在帮他扫尾。
    “左军被困于黄冈与九江之间。尚未渡江。”朱慈烺道:“袁继咸已经入营多日,何腾蛟也在左军营中,只是尚未有确凿消息传来。”朱慈烺已经答应过傅山,武力只是作为威慑,谁知道罗玉昆直接将左良玉的老巢端了。
    而罗玉昆的命令上原本就有“驻守湖广、可临机决断”的字词,直接收复武昌是符合军法的做法。他要是坐视不理,那才是十分可疑的行为。而朱慈烺一直觉得自己在西线,尤其是湖广没有多少兵力,所以也没特别传令罗玉昆不得进攻。
    结果,罗玉昆一打就打下来了。战损不到一成,可谓大获全胜。
    不过朱慈烺却怀疑左良玉是孤注一掷想夺取南京。以至于连武昌都不要了,这才让罗玉昆的福将光环大发神威。仔细想想这人运气的确特别好,从四川出来之后被冯师孔扣在西安,结果就上了皇太子的战船。别人要投靠东宫,多少得割舍一些东西,他却在开工之前就拿了一笔银子。
    “没有北直的消息?”崇祯知道儿子肯定会安排好犒赏之事。便没插手,只是问起了天津北直战场的消息。
    “暂时没有。”朱慈烺道。
    “都两天了”崇祯有些失落。
    “儿臣已经警告他们了,不许乱发捷报。”朱慈烺道。
    崇祯心口像是被揪了一把似的,干笑道:“将士们也是想让朝廷安心。”
    “儿臣都已经关照许多遍了,非战略节点的胜利不能报捷。”朱慈烺道:“这回派了人特意再说一遍,估计能好一段时间。”
    ——你不想听朕想听啊!朕当了十八年皇帝收到的捷报还没这一个月多啊!你这做儿子的到底懂不懂父亲的苦心啊!
    崇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朱慈烺没有听到到崇祯内心中的呼喊,犹自将目光投射在整张的《皇明坤舆全图》上,寻找被自己忽略的盲点。
    “慈烺”崇祯突然道“你可曾想过,为何以往明军总是不堪一击,而你的侍卫中却涌出如此之多的强兵悍将。”
    朱慈烺将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心中暗道:我麾下的东宫新军与旧军是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啊。
    “回禀父皇,老式的将军们总是喜欢以银钱、财帛来鼓舞士气。只有少数名将如曹文诏、曹变蛟、卢象升等人,才知道从人心下手,鼓起士卒心中的正气、忠心。一旦士卒有了这等气魄,自然悍不畏死,英勇奋战。”
    崇祯微微点头:“还有什么,一并说说,不要藏私。”
    “哪里有私可藏?”朱慈烺笑道:“我侍卫营的编练操典,九成九都是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录》等兵书中来的,所用器械,也都是我大明早就有的。论说起来,现在东宫侍卫营若是碰上当年全盛时候的戚家军,恐怕胜负还在五五之数。”
    朱慈烺话留一线,以免日后出了状况不好圆场。
    崇祯果然十分满意,又道:“这样的精兵练起来一定很费钱吧?”
    “只要一心为公,谁还在乎银子?”朱慈烺满不在乎道:“不过为了解兵士后顾之忧,也得分好田地,以免他们退役之后没有保障。”
    尤世威在一旁听了差点被口水呛到,但他可没有在君前失仪的疯劲。作为总参谋长,尤世威当然知道麾下一个战兵所消耗的钱粮有多少。训练时的基本口粮是一人一斤主粮,加上不同岗位的岗位津贴、副食品补充,哪怕不打仗,平均每人每年的消耗成本就要三十两银子。
    而一旦打仗更是止不住。非但战时伙食要增加,伤病员的营养餐更是一笔额外开支。算上抚恤、安置、犒赏、退伍金,hua钱简直如同流水一般。
    这些只是本色,还没有算士兵和军官的军饷。
    精兵还要有足够的军装、军械、火器、火药。
    尤世威没有看到过具体的军费开支表单,但仅是如此粗略加起来,皇太子这两年在四个主力师的投入上就不是百万两银子能够打住的。
    军费如此,民政上hua的钱更多,而且民政还是完全在为军政服务,所以能有今天的局面还真是白银堆出来的。
    ——这怎么也得五六百万两银子吧。皇太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尤世威想起了参谋部里的风言风语,其实已经找到了答案。
    朱慈烺当然不能说自己将整个山东搜刮一空,不能说自己还坑了几个亲戚的银子,不能说自己兼带着还在走私,不能说自己正在搜刮河南天津光复之后,北方最重要的长芦盐场也在东宫的控制之下了,那也是个暴利行业。
    如果自己的父皇是太祖、成祖那样的雄主,这些话当然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非但不会被责怪,反倒会被认为有魄力,可以担当国事。可自己的父皇是个文学小清新,痴迷于经学并且以经学来指导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所以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儿臣其实也没hua什么钱,只是找对了路子,让军民百姓同心协力共赴时艰罢了。”朱慈烺谦虚道。
    “孟子曰:人皆可为尧舜。诚不我欺也!”崇祯很满意地抚须点头,格外高兴。或许等他一个人静下来之后,会觉得儿子这话有些令人疑惑和不可置信的地方,但也不至于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挖掘一番。
    朱慈烺看到崇祯高兴,颇觉得人天真一些日子也能过得幸福许多。就像崇祯十年的时候,浙江茶税十二两银子递解户部,崇祯大为不解,还特意派人询问,说是遭灾。那时候朱慈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中蕴藏的家族血脉之力:真恨不得将那些庸蠹之官全部杀掉!
    因为这样的早年经历,朱慈烺注定不会成为崇祯这样的仁君。
    “听说你有空闲的时候就跟吴老先生学习《春秋》?”崇祯关心起儿子的学业来。
    “正是。”朱慈烺道:“儿臣自从读了《左传》、《公羊》明白了许多事理。”
    崇祯点了点头,道:“待天下太平,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否则如何治理这个天下?古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那是深得孔圣本心,否则仍旧离不开其他经典。”说到这里,崇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罗玉昆是否就是曾经做贼,抢了衍圣公府的那个?”
    “正是此人。”朱慈烺应道:“不过他早已洗心革面,将衍圣公府的财物如数奉还。衍圣公也不愧是孔圣之后,奉行忠恕之道,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并送了一套《论语》给他。”
    崇祯仿佛透析了天地之间的玄奥,沉吟道:“也难怪他福气大,这都是因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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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五 期以忠义酬明君(九)
    皇帝日理万机,或者以为自己日理万机,会忽略很多“小事”。
    所谓小事,就是衍圣公被洗劫得清白溜溜,在皇帝耳边也不过是一缕清风,等闲是想不起来的。
    崇祯帝借着罗玉昆才想起了衍圣公府的事,本想以天家的名义赏赐点财物作为慰藉。不想那罗玉昆竟然将所获财物如数归还,既然如此,自己这边倒也省下了。想到这里崇祯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明朗起来,现在这个时局,能省到就是赚到,银子实在不够用啊。
    “殿下宫中有时候连开伙的银子都不够,逼得殿下只能去军中吃大锅饭。”
    崇祯一想起王承恩泪流满面地跟自己通报消息,心中自是极其沉重。不他回头看看自己和各宫娘娘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多少,越发感觉到了儿子的孝心。而儿子在自己面前却是从没有半分半毫的表露,这才是真孝啊!
    思绪飘到了孝道上,崇祯难免想满足儿子的愿望平定天下他是帮不上忙了,次一等的好像就是大婚。儿子都十七八岁了也没让人侍寝过,显然是不重女色的,所以希望早日大婚,归根到底也是出于孝道。
    ——太懂事了!
    崇祯怔怔想着,陷入深沉的感动之中。
    朱慈烺以为父皇来问过消息之后就会回去,却见皇帝没有起驾回宫的意思,出于礼法又不能径自走开做自己的事,只好硬着头皮陪在左右。
    这时候却是坤兴带着两个弟弟过来解围了。
    “皇兄,这个沙盘上的彩旗是怎么回事啊?”坤兴走到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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