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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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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兴本来就极讨厌这个婆子,刚才她又当面告状,活该挨打。但看她嘴上皆是鲜血,又想起这些年来跟在身边对她也算尽心,不由心中不忍。坤兴离座下跪,道:“母后饶了她吧,是女儿的错。女儿再不学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周后狠狠剜了女儿一眼,方才喝停:“将她放出宫去,再不许入宫。”
“娘娘!老奴不走啊!”那管教姑姑不怕挨打不怕,还能忍着不叫。此时听说要赶她出宫,却乱了分寸,跪地求饶。
周后哪里会理她。
周围的太监更不会让她在这里唐突贵人,当下两个力大的太监将她左右驾起往外拖走。一旁的女官生怕她再喊出声来,已经取了帕子塞入她嘴中。
坤兴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又望向段氏,向她求援。
段氏被坤兴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得头皮发麻,既不敢拂婆婆虎须,又念及刚才坤兴的传授,索性把心一横,起身跪到了坤兴身边。
周后秀眉一挑,正要发作,张后已经抢先一步将段氏拉了起来,道:“中宫娘娘管束宫禁,旁人不可多言。”说着就将段氏往外拉着走。
段氏回头看了一眼坤兴,见坤兴双眼含泪也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知道她会受什么责罚,心脏就像是被人捏了一把似的。
张后将段氏拉到坤宁宫外方才放手,教育道:“中宫娘娘是一国之母,她管教时候谁敢说话?就是皇帝在这儿也不能插手。坤兴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你事后去看她那是你们姑嫂之情,当这个口上为她求情,却是触犯中宫威仪,少不得一起连带进去。”
段氏喏喏称是,仍旧不知道小姑到底犯了什么错,对这动辄得咎的皇宫愈发畏惧了一层。
“去旁边坐会,等坤兴领了罚,进去告辞就回去吧。”张后对段氏说得清楚,便摆驾回宫了。
段氏在配殿里坐了一会儿,有女官悄悄进来说公主已经领了罚,皇后怒气也消了。她这才过去告辞,却连周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显然周后是在用这种方法敲打她。
这一刻,段氏觉得世界无比冰冷,她又回想起庙见那天皇太子给她讲的故事,现在回味起来真是如同暖风一般啊。
——殿下何时回来啊!
段氏回到钟粹宫,身边和心中都是空荡荡的。
朱慈烺并没有走远。他只是与新成立的银行主事们去了通州。
通州位于大运河北端,交通便捷,是京师的货物集散之地。蒋臣以商人世家子弟的敏锐目光,看中了这块宝地,希望能够将刚刚诞生的帝国银行总行放在这里。
准确地说,是通州下辖的漷县。
漷县在通州之南四十五里,算是北京远郊。汉代为雍奴县,隶属于渔阳郡。元时为漷州,入明之后降为县,隶属通州。在沿运河的州县之中,漷县算是异类,因为它太穷。
所谓靠水吃水,运河沿岸的州县正是靠着运河水才能富庶。而漷县则是因为水太多的缘故,在京东八县之中垫底。
从“漷”这个字就能看出,整个漷县县城都被水环绕,交通不便,自然无从发达。土地非但贫瘠,而且还都是盐碱地,每到春旱时,地上便能刮出一层盐碱,不适合种植庄稼。因此此地百姓多以捕鱼为生,又因为没有恒产,所以在官府眼中等同于盗匪。
这些种种不利不便之处,却正是蒋臣选中此处的原因。(未完待续)
ps:嘿嘿嘿,每次看到有人书里动辄吐舌头,这回总算是报仇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陋习,再敢吐就再打,打到懂礼貌开始!顺便求一下推荐票和月票~~!哈哈哈~~
五零一章 宣威布德民大悦(二)
“洪武时候,此地编户十五里,狭小荒凉。正德初年方才筑了土城,周长二里。万历时候包砖,周长扩到四里,至今也就这么大了。”蒋臣走在朱慈烺身边介绍,随手扯过一把蓟草:“殿下您看,如今也还是一片荒凉之色。”
朱慈烺站在这个土丘上,放眼四周果然都是水。又听蒋臣说:只有南面在春秋时节,有人为堤埂可供出入。一到夏天水漫四边,出入极其不便。眼下已经入了秋,又是旱年,而南面的堤埂却还在水中,看来要想通行还需要时日。
“臣选此地,正是看中了这里易守难攻之势。”蒋臣道:“银行往来钱银极多,有这天然的护城河,更加安全。若是担心不便,日后可以再起一两座桥,如同两道关卡,也不怕人惦记。”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蒋臣继续说下去。
蒋臣撒了手中蓟草,道:“西面三里就是运河,也是地理上选。又因为土地贫瘠,故而地价便宜,便于迁民并地。此地居民皆有渔猎之俗,非常业也,日后若是兴盛起来,正好雇为劳力。此处离天津也不过两百六十里许,水路、陆路皆便宜。”
“不错,考虑得十分周全。”朱慈烺笑道。他就需要这种善于思考,能够做出妥善安排的人。若是换个不动脑子的,将银行总部放在京师,固然谈不上错,但发展成本和开销却要上去许多。
“殿下,银行总部若是放在漷县,正好将造钞厂放在武清县。”蒋臣道:“此县为运河贯通,南北运输方便,又处于天津到通州中间,便于成钞运到漷县。也方便棉纸、油墨运到厂里。尤其是此地原本就货流交汇,不至于让人起疑。”
造钞厂的位置需要严格保密,所以不能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又因为要运入制造材料,所以也不能太过偏僻。蒋臣先定下了漷县作为银行总部,便在方圆百里都走了一遍,最终选中了武清县大孟庄。
朱慈烺对于防盗防匪没有蒋臣这么小心。他坚信在他治下,不敢说路不拾遗,但要做到清剿土匪安靖地方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对交通、成本更为关注。好在蒋臣也兼顾了这两个方面考虑,还是让人放心。
“钞票小样我看了,能否再小点?”朱慈烺道:“若是做成一掌长宽,那纸料可就能省一半了。”
新做出来钞票吸取了大量“大明通行宝钞”的设计,表面积比后世a4纸还要大,明显长出三寸多,只是窄了一寸半。而纸面上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花纹。并没有实际意义。
“殿下发来的样子臣也看了。”蒋臣道:“实在太小,恐怕商民人等信不过。”
“宝钞做那么大,最后还不是被人挂在家里当奖状?信得过与否不在这上面。只要咱们切实用这收税,百姓肯定会知道这钞票的好处。”朱慈烺道:“你看粮票不是更小?现在多少人家想抢着要。前几天吏部还上疏请求官员薪俸中增加一部分粮票。”
蒋臣见过粮票,那是真正的三指长宽,纸面也不好,容易被人伪造。只是因为这粮票散出去的少,取粮点也就固定那几处官仓粮行。上头还有持票人的名姓,所以还没发现大批量伪造骗粮的事。
如今大明最硬的通货就是粮食。而且随着季节的变化,粮价还有沉浮。哪怕跌到市场最低点,仍旧是用粮票去换粮更为核算。也有人想暗中收买粮票,但一来数量大不起来,二来惩罚太重,最多只能偷偷摸摸做点手脚。
“殿下。纸币的孳息已经是够高的了,这上头还是做得体面些吧。”蒋臣决定最后劝一劝,若是皇太子坚持也没关系,能省则省也一样说得过去。
朱慈烺想了想,道:“如果真觉得这样好看大方。沿用问题不大。不过别浪费空间。”
“空间?”
“四边些花纹没问题,票额写得醒目点,再有就是我要印一句话上去。”朱慈烺道。
“请殿下吩咐。”
“票面上要写清楚:此钞票为大明法定货币,足兑白银如票额,凡我大明境内各官署商民不得以任何借口拒收、折收钞票。”朱慈烺顿了顿:“如果需要,可以用圣谕的形式写。”
朱慈烺朝身后的陆素瑶招了招手,陆素瑶当即地上纸笔。朱慈烺用炭笔画了个简图,将这段话的位置固定在票面的中间偏下。
蒋臣点了点头,道:“是否还要写上,有胆敢伪造、变造者除以极刑?”
“可以。”朱慈烺点了点头,在蒋臣的提醒之下道:“伪造很好查,变造倒是麻烦。我以为不妨多出几个版式。像这大的为银十两,再渐渐缩小,做成五两票、一两票,乃至五分、一分票面。如此奸徒就是要变造也不容易了。”
蒋臣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原本他就在考虑如何区分大票和小票。
“颜色也可以分开。”他原本就是想用颜色区分。
“对。”朱慈烺点头道:“尽量用配色,不要用正色。正色容易伪造。”
配出来的颜色只要配方保密,别人要想近似就很麻烦,正色却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还有,大明帝国银行的名号也可以印在上面。”朱慈烺道:“水印用火龙吐珠(请参见本书封面)。”
蒋臣一一记了,回去让人改了再看效果。棉纸的制作工艺与寻常好纸并无二致,只是成本更高,制成之后果然更加耐折,而且不良于吸水。用这种棉纸制成的钞票纸必须要用油墨才行,寻常熏墨水墨根本无法印出效果。
除了是垄断物资,雕版也改成了凹版印刷。据说泰西人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了这种手艺,不过就算别人同样知道凹版印刷术,只看票面是不可能反推出正版凹槽深浅的,所以更难伪造。
在成本上下了这么大力气,这纸币若是再不能流通,那就亏大了。
蒋臣徒然觉得有些重压。
“网点上有什么想法?”朱慈烺问道。
“殿下,如今除了总行之外,臣打算只在张家口一地设立支行,仍旧属于北直分行。”蒋臣道:“因为北京和张家口是现在存银最多的地方,不怕挤兑。第一批投入钞票连准备金的一半都不到,更不怕有人捣鬼。”
朱慈烺拿了三千万两作为帝国银行的准备金,但是碍于纸张和油墨制造带来的瓶颈,第一批投入流通的钞票总票额不会达到一千万两。而且到那个时候,运到北京的白银应该也有一千万两了,所以无论张家口还是北京,都不担心无法汇兑的问题。
假设最为极端的情况,就是有人收拢所有这一千万两钞票,在任何一地兑现,也不可能发生失信的情况。
更何况这本身就不可能发生,因为任何人要取得钞票,必然需要高于票额的成本。因为渠道很窄,只有存入白银和出售货物。
存入白银必然是银两的实际重量高于票额,除非客户能够提供符合朝廷标准的足银,这个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火耗”、“成色”。
出售货物换取钞票仅限于粮食、布帛,因为商品单一,随着货流集中,价格势必会下跌,所以商人们的利润点是在获取钞票之后购买张家口的廉价商品。如果只是将粮食和布帛运过去卖掉,能够保证不亏运耗就不错了。
另外一个可能的钞票获取来源就是犯官、职官和军营这边。这也是钞票真正面对大明市场的渠道口。不过相信没有人会傻到拿钞票去兑换白银,因为马车的优先购买权,透明平板玻璃、镜子等紧俏商品只能用钞票购买,可以想见,钞票在投入之后势必会成为黑市宠儿,价值会超过本身票面。
无论最后价值几何,这些钞票最终还是会通过商品贸易回到银行。
“朝廷免了天下百姓两年的农税,一方面是要休养生息,另一方面也是我希望在下次征税的时候,可以在大范围内征收钞票,直接存入就近银行。日后国家往地方上的拨款,也是走银行系统,真正达成太祖高皇帝的心愿。”
朱慈烺说着,突然自己随口一句话惊了惊。
后世常说朱元璋是个小农,将大明的底子打得极烂。实际上这种话放在清朝人说还情有可原,他们又不知道市场经济,但是再往后的人,却不能不客观说一句:朱元璋的许多想法还是很有前瞻性的。
比如这就地征解税款。朱元璋订立的规矩是:各府县征收税额之后,报账到户部,除了押解一部分税收送到京师供朝廷大用,剩余部分留置地方,以供开销。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免去了大量的运输成本。只是后来全民贪腐,以至于税收不上来、运不出去,国库彻底亏空。
不过那是监察制度出了问题,并不能责怪税收制度。
税收制度中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全国各府县的定额税,而且即便是这个按照国初时订立下来的定额,在后来也常常难以征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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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二章 宣威布德民大悦(三)
吴三桂在陕西日夜提心吊胆,眼看着自己手中的人马今日调三千去辽东,明日又抽五百去受训,无时无刻不被人惦记。从王师光复北京之后短短数月,原本五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了三万不足,该抛出去的小卒都已经抛完了,再要是被挖墙脚,动摇的就是关辽军的根本。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滋味让吴三桂格外痛苦,并非没有想过拼个鱼死网破,冲出长城去蒙古草原当个野人王。然而长子吴应熊送去当了人质,老父亲也在北京被人监视。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父亲可就只此一尊啊!
终于在崇祯十九年的九月初,吴三桂收到了兵部文移,令他筛选出两万精锐,亲赴锦州参战,同时要协守大凌河,直到锦州、大凌河、右屯三城修筑完成。
这种天上掉肉包子的事,让性狡如狼的吴三桂格外谨慎。谁不知道一旦吴三桂回到辽东,那就是天高海阔,光凭萧东楼一个外来户如何跟他这地头蛇拼?皇太子不是幼稚无谋之人,这种调动有何意图?
“军门,多半是辽东实在打不下来了。”吴三桂手下郭云龙上前道:“如今儿郎们久在客地,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军心就散了。”
吴三桂眯起眼睛,看着帐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光,幽幽道:“某固知此乃一纵即逝之机,然而总有些不安,仿佛夜临深渊而不见,只是心中发寒。”
“军门,莫若半路上咱们就反了吧!”郭云龙一咬牙,挥臂做了个斩断的手势。
吴三桂几乎被气笑了:“愚昧!当年李九成、孔有德如何?乱了大半个山东,最后还不是只能借海路逃去东边?我军一路从此出关,沿途都有明军精锐驻扎。形势能跟李九成、孔有德比么?”
郭云龙早就习惯用自己的“愚昧”来衬托上司的“英明”,当下顺着吴三桂的口吻道:“军门,那就只有出关之后再行动作了。”
吴三桂想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窝窝囊囊地背着反复小人的恶名被人困死,不如做出一副忠烈的模样出关赌他一把。就算最后没有赌赢,说不定后世还有人给自己翻案呢!
“回复兵部。我部将于九月初二日开拔,请大都督府沿途备下粮草。”吴三桂终于下了决定。
当夜,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辽军营中,顿时满营欢欣鼓舞。
让兵士们唯一忧虑的却是舍不得那些训导官。有训导官在,将校就不能随意辱骂士卒,将之视作奴仆。如果出了关,这些训导官还会留在军中么?
“训导官乃是军中常设之职,无论到哪里,都会在军中与大家同甘共苦!”派到辽军中的训导官们也十分兴奋。闲置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自己发挥作用了。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知道,训导官就是皇太子与吴三桂争夺军心的前锋营,只要军心在训导官这边,吴三桂就是想反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郭云龙站在暗处,亲眼看到训导官是如何安抚那些躁动的士卒,心中忧虑非常。他很想向自己的恩主汇报此事,但有担心这些训导官真的煽动士卒造吴家的反。那终究不美。而就算吴三桂要动手,也得到了关外。弄些水土不服、疫病流行之类的借口才能铲除这些惹人厌的苍蝇。
“儿臣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吴三桂作乱。”朱慈烺道:“吴三桂卖了豪格,东虏那边是肯定回不去的。蒙古那边他没根底,去了连自己都养不活。”放牧赶羊看起来简单,却也不是门外汉能够做好的。
“他若是敢在关内乱来,沿途的近卫第三师,近卫第一师。都能解决他。而且粮草一断,军心也就散了。”朱慈烺道:“何况还有训导官。”
崇祯帝听了皇太子的汇报,心中总算安稳了一些。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派了一个太监去唐通那边,唐通立刻就反了。而皇太子派了一堆“太监”去监军,甚至监到了百人一级。反倒就牢牢控制了军心所有人不是都恨太监入骨么?
关于这点,朱慈烺其实是解释过的,但“思想教育”和“人文关怀”实在超出了皇帝的理解范围。不仅仅是崇祯,大明绝大部分文官武将管理、驭下的思路都很简陋,无非就是“威”为主,“福”为辅。威而后让属下畏惧,福以邀买人心。这种思路付诸实践之后,造成的效果是“威”得令人憎恶,福更像是施舍,让人无法生出感恩之心。
最后的结果就是士兵根本不肯真正卖命,拿到军饷就上阵走个过场,拿不到便不肯出门,别说荣誉尊严之类,就连雇佣兵的职业道德都欠奉。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朱慈烺掌兵,他不担心兵将跋扈,甚至对此还有意推动。因为现在大明军心不是跋扈太多,而是尊严过少。军人没有尊严,就和土匪一样,打家劫舍还可以,对阵杀敌却是妄想。所以培养士卒的荣誉感和尊严,也是训导官的职责之一。
“到了辽东之后呢?”崇祯又问道。
“萧东楼肯定能够解决他的。”朱慈烺道。
兵部调吴三桂两万人马是有道理,因为知道他即便把人马全都带上,也不过两万五千上下。这些辽兵比之裹胁的壮丁的确有战斗力,但真正铁杆精锐却只有三千人。这三千人就是吴襄对崇祯说过的:他的“义子”,吴三桂的“兄弟”——他和吴三桂身穿布衣,这三千人却身穿绫罗;他和吴三桂吃糠咽菜,这三千人却是大鱼大肉。
只要制服了这三千铁军,其他人马要么一触即溃,要么闻风而动——动到上风口。
现在萧东楼手中又有多少兵呢?
崇祯十九年八月,师部设在宁远的近卫第二师正式扩编为近卫第二军,下辖三个整编师。每个师定额在一万三千余员的,故而全军主战战力就达到四万人的规模,加上军直属司、高级军官的亲卫队,新配的三个师属五千斤重炮局,一个军直大将军炮局,近卫第二军的总兵力直逼五万人。
在优先建军的政策倾斜之下,各方阵部队的燧发枪配发率接近百分之五十,主力第一师的火器普及率接近百分之六十。加上营属、师属、军直的火炮部队,吴三桂得烧多少高香才能逃脱此劫?
“吴军门看我军军势如何?”萧东楼坐在大阅台上,身边是曾经封王,如今名分不定的吴三桂。
校场上,一队队换上了新式军装的精锐战士随着旗号布阵行进,喊杀动天。
在此之前,吴三桂已经看过了火铳实弹演习,亲眼看到作为靶子的假人身上布满弹孔。也看过了火炮实弹射靶,小军堡一样大小的土丘随着号令一一轰塌。萧东楼甚至还请他定下了射击顺序,以此证明这些炮手是“指哪打哪”。
任何一个人,只要有这样一支强军在手,横行天下都不是梦想。然而让吴三桂惊恐和不解的是,萧东楼对皇太子对大明,忠诚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直到身边谋士杨坤一语道破玄机:这支大军固然可怖,但真正可怖的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打造出这样一支强军的皇太子。
这句话也是杨坤自己投向“上风口”的宣言。在说完这话之后,杨坤就将吴三桂的打算向萧东楼和盘托出,并因此得到了一个少校参谋的头衔,参与宁远方面的军屯事宜。
崇祯十九年十月半的辽东已经寒风凌冽,吴三桂的心就跟外面滴水成冰的天地一样。到达宁远之后短短十天里,他就从座上贵宾成为了一个众叛亲离、被人软禁的败将。原本他以为辽东要打仗,谁都不得不借用他吴家的力量,然而萧东楼在给他展现了近卫二军的威能之后,彻底泯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辽东并不需要吴家军。
辽东需要的是两万五千余青壮壮丁,用以开垦广袤的土地、修筑堡垒、转运物资。这在寻常人看来如同苦役,对苦于奔波的关辽兵卒而言却是解脱。
他们终于免去了饥一餐饱一餐,为人奴仆,打仗送死的命运。现在,他们之中表现好的军官、战士都分到了土地,喝了头汤。那些反应慢胆子小的人,也有了自己的活计,能种田的成了佃农,不会种田的可以出卖体力。
真正有心靠军功出身的精壮,觉得自己除了打仗杀人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想干的,还可以接受训练,加入近卫第二军继续当兵吃粮。而且这里的军饷和待遇远比吴家给的高,也不用改姓“吴”,给人家当家丁、义子。
整支两万五千人的军队,就如同寒冰遇到了烈日,转而融化得干干净净。
吴三桂却没有因此得到解脱,五军督查司的军官们和顺天府来的警察,轮番前来“问候”,要从他嘴里将辽西将门经营数十年所吞蚀的财富压榨出来。
这也是吴三桂目前还能活着的缘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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