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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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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是一省方伯了,他们还敢抓你弟弟入罪?你这是在唬弄我这妇道人家!”
    吴老太爷从来惧内,不敢为儿子说话,又觉得老妻有失偏颇,只得干咳两声以助声势,表示附和。
    吴易连忙道:“母亲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我这方伯也只是替圣天子牧民。我与行大理寺的法官和都察院的御史,只有数面之缘,多的话都不曾敢有一句,哪里能使唤他们?去年浙江茶税偷漏极多,都察院和国税总署都当一桩要案在查,这时候岂能将自己陷进去?以儿子之见,赔钱总比赔人要好,若是让疯狗御史们咬住,儿子都说不得去辽东挖矿啊。”
    吴老淑人也是一吓,旋即勃然作色:“你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帮你弟弟一把!从小教你的忠孝之道何在?给我跪下!”
    吴易吴经两兄弟噗通一声都跪了下来了。
    老淑人回头看了看小儿子,颇觉无奈,低声道:“不是说你。”
    小儿子连忙站起了,站在母亲身后,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就忍心看你老娘半截子入土的人蒙受此辱不成!”吴老淑人连连顿着拐杖,嘶声力竭喝道。
    吴易眼泪都下来了,哭道:“大人既然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独独不顾念儿子的前程?”
    “历朝历代没有听说方伯家人受罪的!”老淑人骂道:“你这般怯弱,日后官场上也少不得为人欺凌。”
    “今时果然不同于往日啊!”吴易哭道:“儿子年不过而立,官则封疆,不知引了多少人觊觎。焉知今日之事不是构陷儿子的陷阱?儿子实不能就此入彀。”
    “你、你、你你这逆子!”老淑人气得站起身,先取了案上一盏青瓷杯砸了过去,见吴易身子一缩,更是大怒,举杖便打将过来。
    这回吴易不敢躲了,硬挺着让母亲打了两下出气。
    “滚出去!明日我便回苏州老家,再也不用看你这逆子脸色!”老淑人怒道。
    吴易连忙起身,忍着后背的痛楚,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外面的仆从见老太君收拾儿子,不敢上前,直到吴易退了出去,方才上前道:“老爷,廖大参来访,已经迎入花厅奉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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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五 白日风尘驰驿骑(6)
    廖兴身为浙江参政,与都察院并没有往来。只是警察在民间的影响力扩大之后,大量的案件由警察率先发现,所以与都察院也就有了政务上的衔接工作。
    吴易的弟弟被抓属于机密,他事前并不知道,但都察院既然允许他取保候审,说明内部已经定了性,也就不妨卖个顺水人情,也好方便未来的工作展开。
    “其实也不是大事,国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份账簿底册,还听说有什么江湖侠士相助,搞得跟戏文似的。不过从这底册里倒是足够将几个乡绅大佬送去辽东安度晚年。”廖兴解释道:“他们最初让令弟入股,也是存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走你这条门路,都察院的人已经先一步登门了。”
    知道都察院的疯狗不是针对自己家,吴易也算是吃了定心丸,想想自己的委屈,也不顾颜面,忍不住哭道:“隆之兄,你说这官当得还有什么盼头?多大点事,就要如此提心吊胆的。”
    “吴兄,”廖兴脸色一正,“此言差矣!”
    吴易被廖兴当头棒喝,连忙收敛心情,道:“是是,是愚兄孟浪口不择言。”他顿了顿又道:“如今看《通报》上动辄有官员发配辽东,真是如履薄冰。好些个怕都是被家人拖累的。舍弟娇生惯养,不读书明理,难保有一天不会酿成大祸。”
    廖兴对此深以为然,道:“这倒是不假,小弟族中也多有不肖子,幸好家祖是个明白人,治得他们不敢放肆。”
    “哦?可有教我?”吴易连忙取经。
    “呵呵,玩笑耳。焉敢称教?”廖兴笑道:“家祖无非三个法子。凡是家中子弟浪荡不堪教育者,便在辽东买块地,将他迁徙过去**门户,名在宗籍,实同发配。即便犯了大罪,也连累不到家人。”
    吴易微微摇头:“这是老令公威德所在。我家里却是行不得的。”
    若是让母亲知道自己将弟弟送去辽东,岂不是要翻天了?
    廖兴又道:“再次一等嘛,便是送去参军。”他道:“听说明年《兵役法》的实行省份要扩大到九边,想来通行全国是难免的。军中自有一片天地,又是个锤炼人的地方,又能给家里带来实惠,实在是个好法子。”
    “舍弟年纪大了,又吃不得苦”吴易连连摇头。
    廖兴暗道:你我这般年纪去当兵都可以,何况你弟弟。怎地就大了?关键还是吃不得苦吧。
    “最后一个法子就不单是惩戒了。”廖兴道:“有些子弟不务正业,其实本质并无差,只是少个做事的机会。”
    譬如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索性出个本钱,好叫令弟做个营生,说不定还能有所收益呢。”廖兴道。
    吴易年纪虽轻,但也算是个“传统”的人,闻言略一思索,道:“这倒是可以。只是怕他打着我的旗号欺行霸市。”
    “眼下你已经是被都察院的疯狗盯上了,还怕什么?”廖兴不以为然道:“家中收支账目记清楚。该申报的家产申报清楚,只要自己身上干净,他们也胡攀不得。”
    都察院拉官员下马的手法无非就是“钓鱼”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在大明这么个宗法社会里,家族之中借着当官的亲戚赚点钱绝对属于常态,逢年过节他们自然也知道孝敬。如果自己赚了数千两银子,孝敬却给得少之又少。谁的面子都过不去。都察院正是以此入手,往往能查出大量的“贪官”。
    吴易深知弟弟在浙江地界上肯定会打自己的名头,但他的确不拿弟弟一分银子,所以都察院也攀不到他头上。
    “还有,自己的帖子藏好些。别乱发就行了。”廖兴又提醒道:“山西那个知府多惨啊?门客拿了他的帖子出去,结果莫名其妙论了干涉有司的罪名。幸亏皇太子殿下开恩,特意关照了大理寺,这才贬谪海西为官。”
    因为那名知府也是东宫侍从室出身,在小圈子里传得较广,吴易与廖兴私交益好,所以也是知道的。他闻言连连点头,道:“我已经行文省内各衙门凡人取我私帖走动,一律按‘伪造名剌’之罪送官。”
    “小心为上,小心为上。”廖兴连声道。
    自从知道名剌也会惹事之后,廖兴连私章都换了,更不肯把自己的帖子给别人。
    两人再次对都察院的疯狗们表示了无奈之后,廖兴道:“今日来见兄台,却是为了官道的事。”
    浙江的官道原本比北方好得多。因为浙江富豪众多,而铺桥修路又是传统善事,必须要做的。然而现在北方因为作战需要,大量劳工修建标准道路,这些年来反倒把江南比下去了。
    “贤弟也在关心此事?”吴易略有些头痛道:“如今修路的费用日益巨大,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小弟却是在关心官道的用料。”廖兴道。
    在道路硬化工作上,最初是以夯土路为主,比之烂泥路要强了许多。随着人力和财力的充沛,碎石路也总算步上了议程,从排水性能而言又要比夯土路强许多。当然,现在北方还处于小冰河期的旱季之中,对排水的问题并不在意。
    随着炼煤行业的铺开,剩下的焦油也找到了买家——可以用来制造油墨,使金属活字印刷得以普及,降低书籍成本,也加快了文件排版的速度。滤除焦油之后还剩下的渣滓,最初被人废弃,但很快人们发现废弃这些残渣形成的表面是比碎石路更好的路面。
    这就是沥青。
    其中又分了两种。一种是秦青,用的是延安府出产的石油残渣,毒性小,效能好,但是产量低,价格高,也就只在陕西能用。
    另一种则是普遍的煤青,各地皆有,产量足,但是毒性大,最早用沥青铺路的山西就有不少黑毒病患。而且煤青还有天热易软,天冷易裂的问题,县城以下的道路还能用,官道上就没人敢用了。
    吴易对于江南道路修葺早就有了想法,不过也是碍于条件,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看着硬路一点点夯出来,而且还时常需要修补。
    “小弟有个族亲,在山东时发现用煤青与水泥、碎石搅炒铺设,再用石碾碾过,道路即成。而且夏日毒性小,冬天也不容易开裂。成本上比全都用水泥要省了许多。”廖兴道。水泥路固然最好,但成本也是最高,而且热胀冷缩容易开裂,总得有人修补,又是一笔开销。
    吴易暗道:这便是你家给子弟谋的活计吧,果然是不用怕查。
    “他想将此法卖给衙门?”吴易问道。
    廖兴摇了摇头,道:“他想包工。”
    由布政使司出银钱,修路队承包工程,按时按质提交验收。这种官民交易在明代已经出现在了运河疏浚上,被移植到官道修建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吴易想了想,道:“质量可不能轻忽啊,万一皇太子再来浙江”
    “放心,这种新路比纯铺沥青强得多。”廖兴道:“这事我亲自过问了的,否则也不敢来找你。”
    “江南的料贵,他真能赚到钱?”吴易更疑惑了。
    江南修路成本高于北方,除了人工本就偏高之外,用料也是重头戏。江南不出煤铁石材,这些都得从北方买了运来。浙江更是水网稠密,修路的同时还要兼顾修桥,更增加了一笔费用支出。
    “他有办法的。”廖兴神秘笑道。
    “你我异姓兄弟,如何这般遮掩?快快说我知道。”吴易催道。
    “好吧,”廖兴长吸一口气,“其实说破了也没甚么。他从台湾买煤,自己炼焦。油墨可以卖给书坊,沥青正好用来铺路。”
    “碎石呢?”
    “山石总还是有的,贵的是人工,所以他不打算用人力。”
    “那是什么?水碾?”吴易奇道。
    浙江多水,但能用于水力工业的河流并不多。
    “蒸汽机。”廖兴神秘兮兮地揭露了答案。
    吴易见过蒸汽机,正是丝镇那边用来给蚕庄提水的大东西。
    “那东西能碎石?”吴易颇为惊讶。
    廖兴点了点头:“除了费煤,比人力强多了。我大明总共只有七台,能碎石的却只有他这一台。”
    “有点问题”吴易觉得哪里不对,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突然想起来了,道:“殿下当初将蒸汽机送到浙江来,还说了不许外泄你这族亲哪里搞来的?”
    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重点在于工艺,其次在于创意。朱慈烺不确定工艺上的领先程度,所以在创意上就要保密。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样机在外使用,总会被有心人看上的。
    比如廖氏。
    “是他自己做的。”廖兴无所谓道:“咱们都见过那机器,无非就是一个大炉子烧水罢了,有什么稀奇?”
    “你那族亲是技工学院的?”吴易试探问道?
    “当然不是。”廖兴矢口否认。
    吴易这才放心。
    ——他是经世大学的。
    廖兴心中补了一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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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六 白日风尘驰驿骑(7)
    廖真是在崇祯二十年以同等学力考入的经世大学,完成了大学学业之后,没有导师收他为徒,所以在崇祯二十二年被分配去了炮厂。
    从任何一方面来说,廖真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同于那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他进大学的时候已经四十二岁了——虽然他与廖兴在族中是同辈。因为年纪大,性格沉稳,所以也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在教授门前撒娇卖萌求收留。
    廖真还曾是家中的“痴子”。
    在廖氏这个行商起家的家族之中,廖真的父亲当过账房,他也从小跟着账房丈夫学习算术。因此开启了对数学的兴趣——以至于对其他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这样的人在原历史时空中是注定要被淘汰的,充其量成为一个的小有名气的账房丈夫。然而在如今的大明,数学作为基础学科被皇太子所重视,经世大学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学习数学。这也是宗族的好处,人尽其用,让这么个“数痴”去经世大学读书,家族里又能多一条路子。
    但是谁都没想到,廖真在经世大学的两年之中,基本处于自学状态。如今的数学还处于整理归纳古代数学成果上,譬如割圆术、天元术、大衍求一术之类,对于廖真而言早已经学得心应手了。至于徐光启等人翻译过来的泰西数学,就深度而言并不比秦九韶、刘徽、祖冲之等人研究得更深,只能算是开拓了眼界。
    廖真最钟爱的是图书馆里整整一屋子的数学书籍,这也是他消磨时间最长的地方。
    令人惊讶的是,他从入学到离开,从未参与过“蒸汽机计划”。
    蒸汽机计划调动了经世大学、皇明海军大学,数百名师生。几乎占据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仍旧没有选中他这个数学呆子。直到他被分配到了炮厂,在炮厂仓库之中发现了一架蒸汽机运转模型——这是提供给炮厂,让他们研究如何将蒸汽机用于铸炮工作。
    “此物笨重不堪,耗能大而出力小,徒为儿戏。”
    这是炮厂许多人对蒸汽机的看法。最多用它提吊重物。
    廖真真正介入蒸汽机制造,却是王永顺来炮厂寻求技术支援之后的事。
    不可否认,炮厂才是集中了大明最尖端工匠的地方。虽然他们缺乏科研能力,但是工艺水准却是当之无愧的大明之冠。
    廖真的工作就是帮助王永顺改进镗车,让镗车挖出来的“圆”更“圆”,更满足设计数据。
    在祖冲之用刘徽的割圆术将圆周率推进到小数点之后第七位以后,圆周率的数学意义就远大于实用意义。因为没有工匠在制作工具时候需要如此精确。而廖真这个数痴,则打算将这份工作做到极致。
    大明的度量衡单位已经与后世相差仿佛,其中度也就是指长度。常用的是丈、尺、寸。这三个单位足以满足一般人的生活需要。对于更长的单位,还有十丈为引,或者直接使用“里”为单位。
    在寸之下,还有忽、秒、毫、厘、分这五个单位。这是源于《孙子算经》:“蚕所吐丝为忽,十忽为一秒,十秒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宋朝时改“秒”为“丝”。所以在明代也就是寸、分、厘、毫、丝、忽这些十退位单位。
    大明的营造尺长度为后世公制的32厘米,则寸为3。2厘米。分为0。32厘米以此类推,到毫这个单位的时候,就足以成为丈量红外线波长、细胞大小、细菌大小的单位。这些在目今当然都是用不上的。
    廖真将工作精度提高到了厘,这在当前大明的工匠之中已经近乎疯狂了。
    然而一旦做出成品来,效果也是十分显著。
    改进工艺之后生产出来的气缸,轻易就达到了之前最好的水准。
    廖真因此被吸收入“蒸汽机计划”。并且王徵也亲自致信皇太子,希望能够将廖真从炮厂调回经世大学任教。因为他做的并非是制造了一张精确度更高的度器工具,而且他还通过割圆术发明了微分。
    在王徵等大明人士眼中,只是觉得这种解题思路很有意思,而且开拓了一片未知之地。然而朱慈烺却很清楚微积分和解析几何对于世界文明的影响。
    在笛卡尔建立解析几何体系、布莱尼茨和牛顿各自发明微积分之前。东西方数学基本处于持平状态,在某些领域中国数学还要更胜一筹。然而在解析几何、微积分发明之后,中国数学仍旧停留在静态世界,而西方数学进入了动态领域,开始了用数学描述世界的征程。
    笛卡尔在崇祯十年,耶历一六三七年发表的《正确思维和发现科学真理的方法论》,如今已经有了近千册的中译本,更名为《方法论》。他的解析几何思想在经世大学图书馆里也能找到相关论述。
    廖真在方面的造诣并不突出,或许在他看来被人解决了的问题不算问题,所以他更关心的是“无穷小”和“极限”问题。这是微积分诞生的思想之火,而华夏也早就积攒了足够的柴禾。
    当这“火”与“柴”相逢,又有一个宽松的环境,于是就诞生了皇太子钦定的新科目:“微积分”。
    在这样的成就之下,改良蒸汽机的制造工艺根本就是“添头”,“廖真”这个名字必然会因为微积分而载入史册。
    对于这样的数学家,朱慈烺当然不吝用最高的赏格来供奉他。
    崇祯二十二十年十月,礼部授予廖真博士学位。而在此之前,经世大学已经聘他为教授,单独设立了数学院,由其任院长。十月十五,崇祯皇帝赐宴,赐铁券,以廖真为三等伯,免二死。
    大明的官爵只有公侯伯三等,子男在开国之后再没用过,直到朱慈烺开辟为民爵。廖真这次所获得的爵位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显爵了。
    王徵没有想到廖真会有如此待遇,回过头再仔细看看廖真的成果,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年老昏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当年他能够在西学道路上越走越远,正是凭借着自己的数学功底。
    “初心常持,成佛有余。”王徵这个天主教徒竟然吐出了一句禅家谚语,颇有些落寞道:“吾行太远啊!”
    朱慈烺本想对微积分也进行一定程度的管制,以免为他人做嫁衣,刺激了泰西诸国的天才们。现在牛顿和布莱尼茨固然还小,但惠更斯、笛卡尔、帕斯卡等科学精英都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威力。
    而且不能不承认,如今欧洲的学术环境要比大明更好。
    “算了,即便传到欧洲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只是这场竞赛的一瞬间罢了。”朱慈烺道:“而且欧洲的人才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
    人的成功源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才,正是这百分之一的天才能够创造出人类文明的火花。如今五十三岁的笛卡尔在瑞典担任克里斯蒂娜女王的家庭教师,距离他的大限只有数月。
    与宋应星一样想到用黑火药制造内燃机的克里斯蒂安?惠更斯只有二十岁,正在他父亲担任校长的奥兰治学院学习法律和数学,已经展现出了神童一般的天赋。
    二十六岁的布莱士?帕斯卡在数年前被皇太子朱慈烺抢先发表了“帕斯卡定律”,如今正在克莱蒙费朗的山顶上俯视着巴黎,反复地进行大气压强的实验。而且应该就在三年前,他与“业余数学家之王”费马完成了近代概率论的奠基工作。
    想到这些大学之后就很少听闻的人名,朱慈烺突然想到李世民的那句名言:“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
    看来除了葵心奖,还需要一个更大的“彀”来装盛这些科学史上的明星。
    于是,崇祯二十二年的冬至前夕,以廖真的封号“慧远”为名的大明数学奖设立,第一界的获奖人自然是慧远伯廖真。与他同时获奖的还有远在北欧的勒内?笛卡尔,他因为在解析几何方面的成就也获得了此奖。
    送奖的使者是荆王世子,因为他识相地主动请缨前往遥远的北欧,终于得到了袭封的奖励。从奖项宣布之后,新袭封的荆王朱和至就要带着一面三斤重的黄金奖碑和五千两白银启程,希望能够在笛卡尔去世之前赶到瑞典。
    “年节都只能在路上过了。”朱和至低声抱怨着,却不敢让任何听到。他浑然不知自己这个亲王爵位其实是捡来的。因为笛卡尔死于耶历一六五零年二月,无论他如何赶路都不可能见到活着的笛卡尔。
    如果朱慈烺记得这点,这位新晋亲王恐怕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这支三十人的使团还是从天津登上了海船,在海风的推动下朝南驶去。考虑到风向和洋流,荆王说不定还能追上唐王船队。
    就在朱慈烺为大明在科学战役中的又一次大胜而高兴的时候,廖真开设公司,私造蒸汽机,并且将之改造成碎石用,承包浙江省一千五百里官道的修建工程终于由东厂提交到了皇太子的案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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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七 白日风尘驰驿骑(8)
    窗明几净的文华殿正殿东暖阁,朱慈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台上梅瓶里插着的几支腊梅。
    这是张岱送来的作品,据说在文士名流眼中不逊于董其昌的字画,不过送到这里却真真明珠暗投。
    朱慈烺丝毫不能理解其中的美学原理,也不能从中获取精神上的愉悦。
    “殿下,慧远伯廖真恭候多时了。”陆素瑶进来通报过一次,但皇太子什么都没说,也没继续工作,只是站着赏梅,迫不得已只好再进来通报一次。她现在越发像个合格的秘书,非但受老板朱慈烺的鞭策而努力工作,也会反过来监督老板不要偷懒。
    只此一点,就让朱慈烺觉得自己多年的培养果然没有浪费。
    “让他进来。”朱慈烺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桌案之后。
    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廖真私造蒸汽机的事。事实上蒸汽机项目只是对外国人保密,内部并没有下达过严苛的保密条例。在朱慈烺看来,这东西固然属于跨时代的产物,但也不需要享受原子弹的待遇。
    在保密问题之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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