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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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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我海军的实力,打下马尼拉是没问题的。”郑芝龙试探道:“南洋公司也需要一个更靠前的总部。”
现在南洋公司的总部在台南,如果搬到马尼拉,倒真的更靠近中欧交易中心区域了。
“大局啊。”沈廷扬感叹一声,道:“飞黄兄。打下马尼拉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就是南洋公司可以进一步扩张,风头更劲。
郑芝龙知道这点好处完全不足以发动一场局部战争,沉默不语。
“军情司传来的情报飞黄兄也看过个了吧。”沈廷扬悠悠道:“现在吕宋的底层商业已经为华商控制,我们就算占领吕宋,也无非是增加一块数万人市场的税源。别说皇爷不会同意,就是国税署也未必有兴趣。”
一提到南洋吕宋。后世人第一反应往往是橡胶、水果、甘蔗、蕉麻和椰子。
令人遗憾的是,在如今这个世界,距离第一株橡胶树扎根东南亚还有两百余年。而水果作为易**的农产品,也不可能千里迢迢从吕宋运回大明。更让许多后世人大为失望的是,甘蔗作为经济作物并没有被西班牙人推广种植。
在所有西班牙人控制的种植园,主要是栽培粮食作物,以供当地驻军的需要。
那西班牙人在吕宋干什么呢?
他们从吕宋购入大明的生丝、绸缎、瓷器、铁器、工艺品。然后装上大帆船,运往美洲殖民地。而大明从这笔贸易之中获得的是白银、黄金,以及少量的香料。
如果将西班牙人赶出了吕宋,这个没落的帝国将一次性退出印度洋。这对于荷兰、葡萄牙,乃至于英国、法国而言都是极大的利好消息,他们将瓜分西班牙的生丝市场,取代它获得百分之百的利润,甚至更高。
对于大明而言。却失去了一条贸易渠道,一条白银入口的直接交通线。鉴于大明与荷兰的关系,很可能在世界贸易中增加更多的成本。
打下吕宋固然看着很美好,但获益只有用来制造麻绳的蕉麻,失去的却是一个白银进口渠道和商品销售渠道。
朱慈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即便要打,也得等白银进口进一步萎缩,直到西班牙再无利用价值才会开战。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与西班牙一国开战。势必会带上荷兰,将他们一同逐出麻六甲海峡以东。
大明将直面印度洋,制定新的亚洲秩序。
如此才能最大保障大明的贸易利益,同时不让他国摘桃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推动四大舰队组建。”沈廷扬轻轻抚须,“而且,咱们也该有个海军都督府了,现在的大都督府仍旧守着三百年前争霸大陆的思路不放。”
郑芝龙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在盘算手中的筹码。
六五一 峥嵘巨浪高比山(2)
大明的海权论是由朱慈烺进行思想启蒙,沈廷扬在掌管山东水师时提出理论基础,不可胜数的江浙闽粤沿海士子进行讨论完善,最终形成的一套以海洋为疆域,以船舶为战车的外向型国策理论。
因为皇帝的地位已经太高了,所以民间更习惯将海权旗手的重担放在沈廷扬肩上。就连郑芝龙都不能否认,沈廷扬虽然实力平平,但在海军大学的声望不容小觑。而且平平的实力会随着那些年轻人进入水师,掌管舰船,乃至舰队,最终变成海上霸主。
反观自己,拿了那么多钱藏在库房里,只从有限的兄弟、子侄中挑选资质好的,却没想到办学堂,充分挖掘民间每一分力量,巩固自己,这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是不能让那些老顽固继续蛊惑天子,劳民伤财进行北伐。这么多银钱,若是投在海上,四大舰队算什么?四十个舰队都出来了。”郑芝龙不满道。
沈廷扬对此不置可否。就算不进行北伐,银钱投入造船扩编的可能性也很少。他的海权论已经广为传播,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明海船不如泰西船的讨论却没有反应。
现在大明虽然也在建造泰西船,但数量有限,如果发生海战,多半还是老战术:大船碾压,接舷跳帮,火船围攻。
以现在南洋界面的泰西船数量,这样打的确也能打赢,但显然是落后且不经济的。
而且皇帝陛下认定的优秀海船,应该是巨舰大炮,形同海上堡垒。这个课题已经广泛推广,大部分资金是从海军军费中划拨,但进展缓慢。非但动力核心远不能达到要求,就连龙骨肋材也很不过关。
所以沈廷扬还是希望**一个海军都督府,让海军有更多的机会获得认同,也不至于兵部、户部一面倒地支持陆军。
所谓建立四大舰队。反倒是安慰郑芝龙的添头。
郑芝龙经年累月地借力打力。最终打跑了闽粤海上的各路大佬,成为海上霸主。如今他“身居高位”。与国家同休戚,这无疑是步上了人生的新巅峰。不过碍于视野,他终究不能跟沈廷扬这样中枢出身的儒商相比,更看中的是铁打的实力。
“哪怕建成四十个舰队也没用。”沈廷扬无奈道:“大都督府总参谋部呈上去的题奏全都是关于陆军的。海军若不是天子想起来了问一句,压根没有声音,而天子日理万机”
郑芝龙在脑中转了转,知道自己的履历没有沈廷扬过硬,海军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多半是沈廷扬的。若是以前,自己还能用银钱争一争,但现在这位天子却肯定不会放任这事。
“我如今年迈上不得船了。”郑芝龙感叹一声,“若是沈督有用得上的地方,出谋划策还是能够胜任的。”
沈廷扬面带微笑,心中暗道:一开口就要一个总参谋部?不过上不得船。意思是四大舰队总兵位置全让出来?
这样的交换有些不像郑芝龙的风格啊!
“提督各舰队总兵官就交给小子们去做吧。”郑芝龙补了一句。
沈廷扬这回是真被气笑了:这老海盗还真是打得如意算盘。中枢大权要紧握手中,就连四大舰队都不肯放过。谁不知道现在大明年青一代中他长子郑森正得圣眷?
“老夫聊发少年狂,偶尔还是想出海散散心的。”沈廷扬笑道:“我沈氏以商为根,以工为底。子弟多有擅贾能工之辈,总装、后勤两部倒是有信心能够撑起来。”
郑芝龙知道沈廷扬吞并了舟山黄斌卿之后,造船能力上了一个档次,族中造船场坊数十处,不比自己在福建的根底弱。
——不知道紧抓中枢大权,只谋求黄白之利,这眼光也太差了些。就算饶你一个舰队总兵又能如何?你还能擅自出海不成?
郑芝龙心中冷笑。
沈廷扬也望着郑芝龙冷笑:今上本就是权谋大家,对海战海略了如指掌,为人又自信固执,你想给他老人家出谋划策,这工作却艰辛得很呐。
两人目光一交,同时一笑,算是默契在胸。
隆景元年八月间,南方报纸上先是吹风,借着澳洲新奇故事说些大明重陆轻海,焉知海外不复有诸如澳洲之空地?与其在北方与鞑靼、瓦剌争夺草原,不如广建水师,开疆海外。
这本是很常见的南下北上之辩,但是很快就有人接着这个话头说起了大都督府的人员组成,无一例外都是边镇老将。
吹风吹到这个程度,就得看朝廷的意思了。
隆景元年十月,沈廷扬和郑芝龙没有等到皇帝陛下反对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上奏圣前,请求建立海军都督府,就海事海战为陛下分忧,监管海军。
面对海军自立门户的要求,大都督府自然不愿意。秦良玉、尤世威等人先后上疏反对,但沈廷扬和郑芝龙的家底却比他们更厚,朝廷中的关系也比他们更深远——始终不能忘记,沈廷扬可是做过内阁舍人的。
陆军老将们在朝廷和舆论上都不占优势,文官也更乐见武将们内讧,有心要把水搅浑。同时还有一只黑手开始分化大都督府内部,一方面抬高秦良玉,放言海军仍旧接受总训导部的监管;一方面又扯出尤世威、李昌龄等人曾经被俘却不殉节的旧疮。
不见血的战争到了这一步,陆军系算是完败。
隆景元年十月,周遇吉在漠南打了一场大胜仗,俘获西土默特部四万余人,开进归化城(呼和浩特),八大板升尽数归入大明直接统治,彻底平定漠南指日可待。
因为这次的胜利,朱慈烺召见了大都督府的一干老将,也让沈廷扬和郑芝龙出席。
“漠南平定之后,大军还要向北、向西继续挺进,大都督府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朱慈烺先给大都督府下了定论,又道:“不过南面的进度也不差,而且现在我大明海疆与陆疆持平,海防不强,虽倭寇那般岛国都能骚扰我腹地。故而设立海军都督府也是题中之义。”
秦良玉等人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纷纷垂头。
“大都督府不撤。”朱慈烺道:“三军都督府中,各军参谋总部各行其是,大都督府总训导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对三军各总部直领。大都督府总参谋部只负责三军参谋总部的协调工作。”
众人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心中各有滋味。郑芝龙心中暗笑:沈廷扬啊沈廷扬,你争了半天,终于还是成了人家的佐贰官。
“陆军这边很简单,各位老将军且兼任便是了。”朱慈烺特地点了一句:“总参谋部都督就轮值吧,三年一换。尤督先来。”
“臣领旨。”尤世威躬身行礼。
“海军参谋总部都督,”朱慈烺的目光在郑芝龙和沈廷扬之间扫过,最终落在沈廷扬身上:“郑督重点工作还是在海军大学,培养海军人才,就由沈督出任参谋总部都督,兼领大都督府总参谋部右都督。”
“臣,”沈廷扬用余光扫了一眼郑芝龙,重重应诺道,“领旨!”
郑芝龙浑身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硬生生杵在座位上。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揣测沈廷扬是否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至于三军中的空军位置给他们留着,先由陆军诸司兼职。”朱慈烺道。
所谓空军只是一群控制热气球的低级军官罢了。除了经费是**的,其他都归于各军管辖。众人只以为这是皇帝的童心未泯,个人爱好,反正兼职又不碍事,也没有出言反对立场。
虽然天空比海陆都大,但在这个时代,谁能想到日后会有一种轰鸣的铁鸟,主导人类的战争,将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小村落。
“对了,沈督,既然北面进展情况良好,朕以为四大舰队也可以持续推进了,先将架子搭起来。不过我希望在本土四大舰队之外再组建一支远洋舰队,由郑森出任总兵官。”朱慈烺道。
郑芝龙心里这才松开一丝缝隙,不再憋得难过了。
沈廷扬面无余色地上前应命,心中却遗憾沈氏族中没有年轻一辈如郑森这样得蒙圣眷。
这也是有原因的,郑森家学渊源,从小漂洋过海如同闲庭信步,对大海有天生的亲近感,只要上了船去哪里都不畏惧,这种天赋只能羡慕,不能奢求。
“敢问陛下,各舰队当以何等标准搭建骨架。”沈廷扬问道。
朱慈烺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深入考虑过,简单答复道:“以所辖区域内所存在的第二、三位海上力量总和为标准。即在三强之中,我军要能够独胜另外两强之联军。”
沈廷扬第一反应就是辽海,那里除了我大明水师,再无其他海上力量了。即便将海上力量的标准放到最宽,也就只有朝鲜商船和渔船。
那样说起来,原本说好的北海舰队岂不是要裁撤成海防巡检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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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二 峥嵘巨浪高比山(3)
程艾阳坐在四轮马车上,听着轮毂发出的扎扎声,被颠顿得头晕眼花。只是出于训导官的形象,他才硬咬着牙强忍,不敢有丝毫流露出来。
“哎呦,这广东地面真是难走,都察院就没人来看看?”同车的年轻人出言不逊,很快就遭到了“天谴”——脑袋撞到了窗框上,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程艾阳身为广东人看看这个福佬,自然很不满意。本来这车是训导部派给他的公车,临走前却接到通知,让他带一个年轻人一同赴任。
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毕业于皇明海军大学船长科的年轻人将成为南海舰队旗舰两广号的舰长。
“程训导,”年轻人叫道,“咱们南海舰队总兵官人选定了么?”
当然定了,这是与舰队训导官一同下发的任命。
不过程艾阳却没有心思满足这位舰长的好奇心。
作为汉社的巨头,程艾阳很期望在海军之中扩展汉社的影响力,让大明的海军取得大汉骑兵的伟大功业。然而这个福佬虽然是海军大学毕业,却没有丝毫大明武人的风范,贪杯好色,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不是训导官没有人事权,旗舰舰长这样重任的绝对不会交给这种人。
程艾阳闭目假寐,对那小福佬时不时传来的叫唤声不加理会。
如今的广州已经是个南洋大都了。
大明重新开海之后,大量的泰西商贾涌入,带来内陆商品,换回白银、香料。广州作为广东省会,自然是车如龙马如流,官道上商旅不绝。
这样大的人流量却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全国官道坏损比例最高的地方就在广东,很多新修官道没个把月就因为各路重车碾压而导致路基损坏,路面坑洼。这已经不是管理能力的问题了,而是技术无法达标。沈犹龙身为两广总督,也不可能不计成本地修一条钢铁大道出来。
南海舰队的驻地却不在广州,而是在雷州府,总兵府设在府治海康县(今雷州市)。如今的南海舰队虽然还只是个空架子,等着将广东水师往里装填,但现在的雷州湾已经被赶来报道的舰船填满,俨然海上重镇的模样。
马车进了海康县城,在妈祖庙的对面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大门上着朱漆,颜色看上去还颇为鲜艳。就在程艾阳怀疑是否走对了地方的时候,大门中开,从里面走出几个身穿白衣黑裤海军军装的士兵,手上还扛着一块匾额。
匾额上正是大大的“总兵府”三个字。
程艾阳整理了一下略有些褶皱的军装,径直往里走。
那几个正在挂匾的士兵见了程艾阳,以及他肩章上的三粒银徽,纷纷侧立一旁,行礼致意。程艾阳面沉如水地回礼,直到看见了卫兵,方才停下脚步道:“本官是南海舰队总训导官程艾阳上校,求见童军门。”
那卫兵行了礼,进去通报,不一时从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开外的黑脸汉子,脸上沟壑纵横,像是被海风雕刻出来的塑像。
“下官程艾阳见过军门。”程艾阳在北京就见过了童清友的画像,自信不会认错。
“本官童清友,有礼了。”提督南海舰队总兵官童清友朝程艾阳回礼,毫不介意地展露着肩头的金徽。
作为一方海军总兵,童清友的军衔定在少将。
“职部唐飞鹏,见过童教官。”年轻的内定舰长紧跟训导官之后向童清友行礼。
程艾阳心中一顿,暗道:我明知道这位总兵官曾是海军大学的教官,却没想到那福佬是他的弟子,难怪会如此提报重用。
童清友看着自己的学生却没有丝毫柔情可言,冷得如同北海之水,道:“你可知道旗舰舰长的重任?”
海战之中,一旦舰队总兵官出了意外,并非如同陆军一样顺着军衔往下排,而是按照舰长资历取得舰队指挥权。旗舰舰长正是排在舰队总兵官之后的第二人,一旦童清友无法指挥舰队作战,唐飞鹏就要担负起整个舰队的荣誉和命运。
“职部十分清楚!”唐飞鹏大声道。
童清友看他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让一旁的程艾阳十分纳闷。
“你毕业之后只在山东水师提督过一支补给船队,打过三次海盗,这样的资历远不能服众。”童清友仍旧冷冷道。
程艾阳心中暗道:莫非这位舰长不是童总兵指定的?
“教官一定明白职部的能力,否则职部也无须千里迢迢来南海舰队。”唐飞鹏面色严肃,言辞倨傲,又透着一股狡黠,让程艾阳越发不喜欢他了。
童清友却笑了:“好好干,南洋风波大,不是山东那边能比的。”
“卑职明白!”唐飞鹏突然咧嘴一笑:“职部敢请改旗舰名为敖明号。”
“敖明?”童清友显然没看过《封神演义》。
“书里说是南海龙王,借他的名头正好压住这片洋上的虾兵蟹将啊!”唐飞鹏笑道。
程艾阳正想训斥,却听童清友摸着下巴道:“可,就更名敖明号,记得呈交部署备档。”
“卑职遵令!”唐飞鹏应声道。
沈廷扬第一次以海军参谋总部名义提交的四大舰队架构,让大都督府的陆军元老们大为惊诧。照海军这么狮子大开口,全国的军费都不够他们开销的,那陆军还吃什么?襁褓中的空军还要不要继续投入经费研发可移动的热气球了?
“北海舰队要大福船二十艘,小福船一百艘,其他各辅助船只八百艘,火船千艘部署在朝鲜东海岸啊”尤世威看着纸上的数字,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沈廷扬,苦笑道:“沈督,漫天要价也不能这样没有诚意吧?”
沈廷扬摇了摇头,道:“尤督恐怕不清楚。如今我朝海船在海战中的确落入了下风。基本战术就是四面围困敌舰,放出火船纵火,所以火船其实是消耗品,就跟你们陆军的弹丸一样。”
尤世威脸上一黯:“我们打出去的弹丸都还要捡回来呢。”
沈廷扬顺口接道:“是啊,可惜火船烧了就没了,捡不回来。”他又道:“大福船是我军的主力战舰,但是火炮数量远不如泰西船,所以只能靠船数取胜。按照陛下的两强原则”
“对啊,朝鲜以东哪有泰西船?”尤世威露出一副识破谎言的不屑。
“的确没有,但只有大福船才能载足够多的战兵。”沈廷扬道:“否则倭寇今天来骚扰一番,明天再来晃荡一圈,我们不需要直捣黄龙么?”
“这事,”尤世威道,“完全可以交给陆军办。”
“陆军要过去也得有大船载运吧。”
“总之这数量太离谱,而且北海舰队在朝鲜以东,防御我国辽海、东海的是东海舰队?”
“对,从辽海一直到舟山,都是东海舰队的防区。”沈廷扬道:“因为这一带主要是对付海盗,所以大福船的数量可以少些,不过小福船还得加点。”
尤世威在海船上知之甚少,继续往下看,却见舟山到台湾海域还有台海舰队,各项数量都更少,总算眉头纾解了些许。
“台海舰队是支援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所以运载为主,火力较弱。”沈廷扬估算着尤世威的阅读速度,适时解释道。
尤世威看到南海舰队的时候,吸了口气:“沈督,为何南海舰队的规模竟然这么大!”
大福船百艘,小福船三百,各类辅助船只数量过千,水手三万人
“这样搞法,大明就别做其他事了。”尤世威放下海军的报告:“我们跟礼部、吏部争预算的事沈督大约也知道,每一两银子都来之不易啊。
“陆军现在都是花小钱办大事,譬如征兵这个问题,沈督也知道陛下是一直强调精兵悍将的。现在迫于形势,我们在朝鲜用朝鲜人,在蒙古用蒙古人,都不算大明正式战兵,就跟以前闯逆献贼挟裹流民,东虏用包衣一样性质!何其可悲啊!”
尤世威说着,痛心疾首,双手重重按着桌面抬不起头来。
“我能理解,”沈廷扬轻声安慰道,“这个计划也不是今年就要完成的,而且旧有水师的船只可以先行补充南海舰队。那边还有敌国,不能不谨慎啊。其他地方先缓缓,大不了让宵小嚣张几日。而且即便如尤督所言,海军只负责转运,由陆军登陆作战,但船总得造吧,难不成让陆军兄弟们游水打仗?”
“咱们的船不如泰西人,为何就不能改进一下战船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尤世威换了个角度。
沈廷扬呵呵一笑,从官袍袖子里掏出另外一卷厚厚的卷轴:“也行。”
尤世威一愣,感觉自己似乎跌入了深不见底的陷阱。
卷轴里就是蒸汽机铁甲船的科研计划,也是一个要持续往里扔银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收益的买卖。
而且这种铁甲船就跟之前的蒸汽机冲车一样都是吞金巨兽。陆军自己都一直嚷着经费不足,礼部又不愿意再继续承担全部科研费用,现在海军又插了一脚进来。
尤世威觉得头有点痛。rs
六五三 峥嵘巨浪高比山(4)
海军提出的大造战船计划当然是不可能被大明皇帝朱慈烺支持的。明知道如今全世界的战船都处于过渡时期,恐怕过个三五十年就只有抛锚海边当博物馆了,朱慈烺怎么可能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建造。
更何况现在能够威胁到大明的海上力量只有荷兰人,而荷兰人宁可委曲求全赔付军费,也要换取贸易额度,这无疑说明他们无心与大明作战。
沈廷扬的声东击西策略对尤世威很是奏效,皇帝陛下也乐得不点破,顺着尤世威的意思,同意将铁甲船并入军方的重点研究项目。
尤世威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坑了,只能以陆海军有同样需要为理由安慰自己。不过这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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