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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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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神仙已把他们和拜匣都一起送出来。
那拜匣,来的时候要两个下人扛,张神仙两指轻轻拎起,如揪个草扎的玩艺儿,送得他们到外头,还是一脸哥俩好的笑容,道:“得咧!劳烦两位再回去。得了那物色,知道什么不?千万别弄丢了,这是得恭喜两位发了利市了。”
甜滑些的下人眼界阔,领了小瓷罐的赏赐,也知道是好东西,却不知好到什么程度,忙要请教。
张神仙袖儿摇摇,须儿飘飘,坦白道:“要说这东西,说来好笑,原是府里头五公子,爱玩个阿物儿。这罐子原是订做了,要养蛐蛐的。别瞧这点子小模样,拿金子都买不着:跟圣上、太后最宠爱的七王爷,用的是同一款儿!托了相熟的朝奉,挨了几个月,才等回来,偏着二老爷知道了——你们可知谢家三代同堂,公子小姐们的辈份是算在一起排,然而大公子是大房里大老爷出的,五公子是二房里二老爷出的?”
两个下人不管知道不知道,先点了头再说。
张神仙便接下去道:“——着二老爷知道了,说五公子玩物丧志,要砸断他的腿,唬得五公子忙把罐子交大公子。大公子也有肩胛,便替他担待了,回头毕竟无用。大公子房里服侍的姑娘,便用来装香粉。说天热了,这粉可以爽身祛痱。大公子不太介意这些东西,随手便拿来赏人。公子教养好,说什么小儿女擦。实话告诉你们二位兄弟,诚然小孩儿皮肤嫩,容易长东西,擦这个是极好的。然而谁舍得就给小孩家用了?这粉哪是外头见得着?也是进贡上用的!岂止这香味贵人们喜欢,常用还能使皮肤白皙光滑……再往下,咱们这种打神仙幌子的光棍儿,就不合适点透了。总之,多少太太小姐们拿着钱没处儿买去呢!你们想好,别糟蹋了,得是合适的姐儿、婆娘,才送出去罢!”
两个下人被一番吹嘘,晕头晕脑,吐舌不迭。片刻,那嘴笨些的忽福至心灵,笑道:“我可不舍得乱给人。我就好好收着。”
张神仙摇头:“也不能收太久。这粉,也就用一季。进贡的,都是外面封着冰,快马运去的。若放个半年以上,色味都败了,我们大老爷们或许辨不出来,京里娘娘们就不使了,倾御河里倒出来呢!那一河都粉腻腻的香了。”
两个下人听迷了,直到回飞老爷子那儿,还迷迷登登的没醒过来,直接把红木盒子往飞老爷子面前一搁。
飞老爷子皱起眉:“怎么把盒子拿回来?好不晓事!”
只因这盒子也贵重,就是想送给谢云剑的。飞老爷子还当这两个蠢材送珠还椟。
两个下人被他一说,才想起正差使,唬得脸都黄了,腿一软跪下道:“回老爷子,这礼……礼没送成。”
“什么?!”飞老爷子蹬蹬几步到盒子跟前,手按盒盖,眼睛瞪着两个下人。
两个下人自知危在旦夕,不管嘴乖还是嘴笨,都连连求饶,竟听不出谁求得更急。
飞老爷子瞪他们一会儿,神气倒放缓了:“你们也算是能干的了,都没把礼送进去。看来这份礼当真是难送。”
两个下人也缓过一口气。嘴乖滑的那个连忙把云剑如何客气、规矩又如何大;底下的跟班一个如何八面玲珑、另一个又如何威武,全学得比真的还真。结论是:官宦世家、旭北道名公子,果然不同凡响。
嘴拙的那个就一直在旁边叩头。
飞老爷子慢慢道:“哦!世家啊!不同凡响啊!难下手啊?”
嘴乖的那个发觉口气不对了,闭嘴把头勾下去。嘴拙的那个这时候居然大起嗓门附和主子:“是!是!”
十九 红尘余波漾
更新时间2015…1…29 17:22:20 字数:2252
“是你个头!”飞老爷子提脚就朝那两个不走心的东西踹过去了,“被人玩了你们都不知道!丢人丢到奶奶家去了!滚!”
两个下人连滚带爬下去,记得护紧怀里的金贵小瓷坛……咦,怎么还有点什么东西沙里沙拉作响?
他们躲起来,悄悄一看:每人袖里一个信封。
就是给张神仙“却之不恭”而笑纳了的那俩信封。不知何时,又原样送回到了他们的袖子里!光这份手段,已经够睥睨绿林好汉的了!
两个下人屁股上还留着老爷子赏的脚印,手捻信封、怀揣香坛,心里油然而起这样一句话:老爷子!不怪我们反水。你拿什么跟人家斗?真的……
他们抹去两行眼泪,去靠得住的体己铺子里,把两对小香坛都换成了真金白银,一口气抵过了几个月的工钱。从此他们打心眼儿里已经成了云剑的人。
云剑却暂时还没打算用他们。
目前的局势,他智珠在握,多这两个下人投靠不多,少他们两个不少。之所以还要恩威并施笼络他们,纯属云剑的习惯使然。
一个守财奴,扒惯了财,哪怕不缺这几个钱,也要搂到怀里再说。反正顺手的,闲着也是闲着!
云剑眼里,“人”可比钱更重要。
他是为了钱而轻装简从,快马奔到离城。但这场战归根到底,还是跟人打的战。
先把人打垮了,自然就有了钱;若只盯着钱,迟早会死在人手里。
云剑还没到离城,已经筹划了一个不错的计划——他不能说完美。因为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完美的。
直到他见了表妹林毓笙……不,林代玉。
一个连名字都保不住的小可怜儿,很多年前见过,他依稀记得,是个很可怜可爱的小女孩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见了面,他却不由得要眯一眯眼睛,似乎要看得她更清楚一点,又似乎要抵挡某一抹危险的影子。
她还是纤瘦,但今日的瘦弱里却有了一种静,谜一般的静,如同这个茶香氤氲的黄昏,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忽然爆起龙吟凤嘶……也许永远不会。云剑打发走了林氏族人以后,手持古卷,眼望天际低低叆叆的云纹,闭起眼,眼前浮起了一只蝴蝶。未免太相似了呵!那只蝴蝶……
“公子?”张神仙低声唤。
云剑睁开眼睛,眼底清明,问:“怎么样了?”
那一晚,林府府门下钥前,英姑回来了。
她重新披上麻衣,给老爷诵了经、上了香。那一晚,她就睡在了下人的房间里。
邱嬷嬷服侍林代上床时,悄声告诉林代:“都办妥了。”
林代微微一笑。
如今她可真正笃定了。
那滴泪却很犹豫:“你确定?——明天你会……唉,算了。”反正剧本完全不一样了,再做什么预告,都已经没有意义。
林代也不需要那什么劳什子的预告。她打赢了那么多官司,有哪一场是靠预知未来才赢的?尤其是林毓笙眼里的所谓“真相”,未必帮到林代多少,说不定还起干扰作用。
林代还是靠自己的双眼、自己的双手最踏实。
她只问了那滴泪某些小细节,就睡了。那一晚,她睡得很安稳,且无梦。
枝头鸟啼时,她就醒了。
鸟儿总在曙光初现时啼叫,伴着鸟啼声,天就渐渐的明了。
林代睁开眼,让邱嬷嬷帮忙梳洗起身。
邱嬷嬷困眼惺忪:“姑娘,才这个时辰!再睡会儿罢?”
林代摇头。
她起得早么?有一个人可起得更早哪!
谢大公子云剑日日鸡鸣而起,院中练剑,冷水揩面,更了衣,才用早点,酷暑严寒,从未更改。
今日,林代知道,会有一点小小的更改。
他更完洁净衣裳后,会去亡者灵前拈完香,这才用早点。
这是他的心意、他的礼数。身为世家公子,他有这般教养风范。
邱慧天暗中看准了云剑的行止,报给英姑,英姑再报给姑娘。
林代就这样掐准了时间。他上完香出来,她正举步行上曲桥。
平平贴水,九曲桥,是旭南旭北流行的式样。林谢氏在世时,于池中植下莲藕,如今亭亭款款,欲过人头。
她在桥上,他在桥下。他还是比她高。她微仰脸,望着他,忍不住想再喝一声彩:好身材、好眉目、好一副肩胛!
莫笑毓笙蠢。谢云剑如果穿到现代的地球,拍个视频露一把小脸,不知多少从小学习刚强独立、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好姑娘,还是要眼底一迷、头一热,把心交了他去,从此生死由他。
至于林代……唉!林代若有九条命,他要在其中取几条倒也可以商量。
最可惜就是人人只此一命、只此一身,不得不多加珍惜。
林代敛袂:“大哥哥。”
唇齿轻扣,旋即温婉张开来一点,气息流转,轻收,那呵暖了的气,送不出去,收回的唇齿,却也舍不得咬紧,微微细细,仿佛是这流年,应许了悠悠远远——不不,这不是林代的动作!
仿佛是这具身体,自己还记得前生。
林毓笙对谢云剑,用情是如此之深,以至魂灵归于离恨天,这具身体重回红尘辗转,都仍有余波荡漾!
林代不由得呆住。
云剑见她微假辞色,竟如初春二月,和风初起,并没有那么浓烈的温度,却是全身心投入的一场花事初起,叫他都不由心中一融,瞩目凝视。她却又敛目垂眸不语。云剑只道她伤怀,便找话宽慰她:“妹妹今日气色见好……想必姑夫姑母在天之灵,见了也安心。至于那事,莫担忧,这上下便能解决了。”
已有一些林氏族人到这里,也见他们兄妹在桥头相遇。有两个人走过来。
林代面上毫无变化,口中淡淡问:“大哥哥看谁来做我弟弟好?”
云剑早有准备,绝对是个好回答:“尊长们一定会有妥当的主意。”多么稳当的表态,但是看到林代的神情——
林代已经很能控制表情了,开庭之前搞定决定性的证人,她有本事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任对方律师欺上脸来嘲笑。等开完庭,对方律师才傻了,对林代“你”了一会儿,无语凝噎,只能甩出三个字:“……算你狠!”
林代欠身:“谢谢。”
她涵养功夫好到这种程度,云剑却也真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句话方出,立刻觉得不妥当,也说不出理由来,只是灵机一动补了一句:“——妹妹不开心,住我们那里就是了!”
二十 幽影落锦蝶
更新时间2015…1…31 10:25:10 字数:2289
林易苢听到有人在夸:“真像画儿上一样……”
“丧礼啊!应该肃静啊!你们这群小子在寻什么开心啊?”他痛心疾首的训斥。
小子们诚恐诚惶回禀他:是那两位站在桥头叙礼的样儿,太叫人赏心悦目了、太像幅画儿了,害得他们不知不觉就忘形了。
“哪两位?”易苢心里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答案果然如他所料:一个谢大公子,另一个是他心坎儿上供养的神仙妹妹,林代玉。
易苢当场那股儿酸劲直往头顶冒!冲得他立也立不牢,拔腿就冲过去了。
等他过去时,只见到云剑远远的背影。林代也已进灵堂去了。
飞老爷子正陪着林代。易苢只好找父亲嘀咕:“玉妹妹怎么跟谢家公子走那么近?她想嫁进谢家去啊?”
易苢的爹对他就没好气:“嫁谁反正也不嫁你!”
“不是这样说啊,爹。”易苢进言,“她如果跟谢家好了,谢家帮她撑腰,我们很为难嘛?”
“为难个屁!谢大公子又没偏袒,我们把族长说服就行了。族长是你爷爷的亲大哥,你还怕他不偏向我们?”易苢的爹劈头盖脑把他压回来。
“……”易苢觉得跟爹没法儿沟通!
族长说起来是飞老爷子的亲兄弟。可是飞老爷子前几年飞扬跋扈做的事儿……易苢作为孙子,不便批评自己的亲爷爷。再说爷爷做的什么也是为自己房里好——可确实怪不给族长面子的。族长跟飞老爷子这对兄弟之间啊……易苢觉得吧,恐怕这恨意,比交情还深哪!
“总之你别乱讲了!”易苢的爹警告他,“大局将定,你别节外生枝啊!”
“大局万一不定呢?”易苢出主意,“咱们就传玉妹妹跟谢二公子太亲近!玉妹妹顾声名,准得跟谢家疏远,咱们就好拿捏她了!”
“咄!混帐东西!你少想这些歪门斜道,多读圣贤书!人家谢府两位公子,在你这个岁数,都已经考上秀才了!”易苢的爹把他喝退。
易苢退下去,蹲在角落里想想,总是百爪挠心的不得劲儿。云剑用完早膳,又回来了,上过香,退一边守灵,少不得有许多拍马屁的上前,他应对得体,虽淡淡的,却又不显疏远。
林代除了在灵前答礼那一会儿之外,再未同他交流。易苢紧盯着,都找不出一点儿岔子来。照理说易苢应该放心了。可他眼一闭,满堂的人影都淡了,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人影,一边儿纤婉、一边儿伟岸,一边儿如柳丝蘸水、一边儿似苍峰摩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
“他们之间没奸情,谁信?”易苢磨着牙,想着,好险没有脱口说出来。
其实他是想太多了。
谢云剑做出了“你不开心就住我们家来”的表白之后,林代心里有了谱。她笑了。
在丧礼许可的范围内,幅度很小、很迅速的一笑,以至于易苢他们全都没看见,只落在谢云剑眼里。云剑还以为:成了!妹妹被感动了。
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想着:哪怕林汝海留下的钱被谢家吃下去,他也一定在谢府里好好照顾林家表妹,用谢家的权势,给她找个好婆家!
想想,若不是谢家出手,林汝海留下的大笔家产能便宜了孤女林代玉吗?还不是被林氏族人们瓜分了!谢云剑不抢白不抢。抢完了还肯照顾妹妹,算很有良心了!
他是上辈子没跟林代交过手。不幸交过手的律师们才会知道:林律露出这种笑容,那才真叫坏了。
这个世界里的林律牵完嘴角安了谢云剑的心,尽责的表演弱女子的戏份,垂下眼帘,身躯向旁边一歪,衣袂如风拂云飘。
云剑伸了伸手。邱嬷嬷已经扶稳小姐,焦灼道:“姑娘,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今儿起得早……”
“不必。我给老爷拈香去。”林代声音放得极轻极轻,似天穹孤星,光芒微弱,却不容更改。
她从云剑身边擦过去,衣袂雪寂冰清。云剑指尖感觉到微风拂过。
这阵风,不期然又让他想起一只蝴蝶。
锦城的一只蝶。若说有谁的容颜、气韵能与林代玉相提并论,只有那只蝶——或者应该反过来说。能与那只蝶相提并论的,只有幽闺中的林代玉。
毕竟林代玉深闺人未识,而那只蝶,已是倾城优伶。
易苢的爹悄悄朝飞老爷子挤眉弄眼。飞老爷子一走出灵堂,他连忙趋上前去,给了个建议。
就是易苢所谓“大局万一不定”的鬼主意给转述了一遍。
易苢的爹刚才是把易苢呵斥下去了,因为他讲究“打是亲,骂是爱;杖头出孝子,箸头出忤儿”道理。对待易苢,以呵斥、教训为主,棒责为辅。骂管吧,并不代表他反对易苢的建议。
打心眼儿里,他觉得易苢这次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乎,他就给飞老爷子赶紧儿的学了一遍。
飞老爷子的反应是仰天长叹:“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蠢儿孙!”
易苢的爹把脖子一缩。他挨骂已经挨习惯了。飞老爷子绝对也属于“严父”这个类别的。只不过,易苢的爹嘴上骂着易苢,心里每每想着:“这小子一副歪才,脑袋灵活,以后说不定能成大器吧?”而飞老爷子骂易苢的爹,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有些话,他都已经懒得跟蠢货解释了,只丢下一句:“菅小子出的主意吧?你也听他的!回头族长来了,你带菅小子去迎,别让小八儿他们的人沾边。”
小八儿就指的是林存诲。
他带领的这一支,是飞老爷子他们最大的敌手。
太阳渐渐爬高,林氏族长来了。
易苢的爹恪尽职守,带着人紧紧包围族长,把林存诲他们死死排挤在外。林存诲想往里冲,竟然没成功。
林氏族长苦笑:他是真不喜欢他这亲弟弟的一房!说什么亲兄弟?蛇蝎心肠!可惜他一个人斗不过。看来,这次叫他作主,他也只好偏向这一房,提名易苢作嗣子了。
飞老爷子已经向云剑旁敲侧击。云剑只管微笑,不置可否。林氏族长也向云剑投去求救的眼神,云剑同样没有接茬。林氏族长干瞪眼:这算怎么个情况?林汝海棺材等着、灵堂等着,没个孝子,拖也拖不了多久,今天必得宣布个结果了!
宣布倒也不能太潦草,要等当地官员到场。
快中午了,本地的太守就快到了。
云剑闭目养神。有一个飞老爷子的手下望向张神仙,正是那个嘴甜的下人。张神仙微微一笑。
二十一 强龙硬压地头蛇
更新时间2015…2…1 20:14:41 字数:2464
飞老爷子这几日,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忽一下飞到天那么高,忽一下往地底坠。
看起来身强力壮的林汝海,嘎嘣就走了。飞老爷子当时心就往上飘,觉得自己莫非今年真是吉星照命、该着发财?偌大的家业,竟然转眼之间唾手可得!一开始还担心林代玉会抵死不从、让人费手脚,结果这个一向来性子孤清的女孩子,竟然随和温顺得很。当中不幸又拦腰冲出谢大公子这匹骏马,飞老爷子以为这是砸场子的来了,谁知大公子也很通情达理!
好大笔家产,比林氏其他房里所有产业加起来都更大的家产,就要落入囊中了!这真叫小蛇可以吞大象哪。
飞老爷子劝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一切还没最终定局,别笑得太早。万一……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不不,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他筹划得如此周到,怎么会有万一嘛……
而本城的太守,已经在前往林汝海的路上。
“起轿!”衙役喝轿。
于是举牌的举牌、鸣锣的鸣锣、喝道的喝道。
非此排场,人家不足以认得他是官。
离城太守在轿中,面沉如水。
他并不是个很讲究官威的人。他讲起官威来不是人!
什么时候摆官威?他心里有谱得很。
譬如给本地大族里的大富绅主持立嗣之事,应该讲究亲和力才对。他本来不用如此虎着脸。鸣锣到丧者门前,更是大忌。
可是今日之事,绝不是立嗣那么简单。
旭南道织造,锦城大富豪林汝海壮年早逝,旭北道离城的姻亲公子第二天就出现在此处,号称是正好在附近游历,所以第一时间听说噩耗,并赶来奔丧。事情真的如此简单?
离城太守不得不在心里打一个问号。
就算谢云剑来意单纯,林氏族人苍蝇见血、饿狼逐肉的架式,难道不会刺激到他?他不会有意插手?
光是应付林氏族人们,离城太守就觉得已经够棘手啦!就眼下,他的车后面,已经跟着一队林氏下人们,美其名曰来伺候离城太守的,实际上用心如何,连路人们都知道。锦城谢府倒是没干这么低级的追踪包抄的事儿,但派了一个大公子云剑在这儿,离城太守总觉得很介意啊!
照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对于锦城的公子,离城的太守本来不用卖面子。
可是谢老太爷谢小横,曾在京里奉过驾、奏过对。谢家云字辈姑娘,正在宫里当贵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更往上爬?谢家于官场中其他千丝万缕的关系,离城太守也不得不顾虑到。谢家若真想在林汝海遗产中分一杯羹,离城太守也不能太驳了面子啊。
揉一揉发涨的太阳穴,离城太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事儿吧,都怪林汝海考虑不周!揽着家私不肯叫人染指,自私透顶!谁知道身体不争气,说死突然就死了。留下这个摊子真是叫人头疼哟——
如此一来,偌大家产,难道要落在谢家手里?离城太守想想,总不至于。这么大块肥肉,礼法已有份定,他外来人,也不可做得太过,最多借机揩点油去……罢罢罢,总比全落在易苢那狗肚子里强!
林汝海生前考虑不周,死后就别怪人家惦记着。离城太守允许谢府揩点油,但谢家公子最好跟离城太守一起保证立的嗣子别太离了谱,林汝海身后香火不断,小姐几年后能体面出嫁,已算最好的结局了!——这当中么,咳咳,离城太守当然也要捞点好处的。这也算是他的辛苦钱嘛!就这么定了!
离城太守这般想定。素狮头的青缦车辘辘往前。闭目养神的谢云剑张开双眼。目光明锐。
他确实是谢府的先锋兵,仗着马快腿长,先赶过来扭转局势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从林汝海的遗产中攫取好处。如果有可能的话,尊长给他的指标是:绝大部分。
这就意味着不论林代玉、还是嗣子,都不能真正享受这笔遗产。
意味着谢云剑要架空林代玉、抵制嗣子。
架空林代玉也许很简单——女儿家本来就容易被架空。抵制立嗣,真是可能做到的吗?连林代都不敢这么想。
谢云剑敢。
他甚至设想了最坏的情况:玉妹妹已经被林氏尊长们压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么谢云剑要先把尊长们震慑住、将妹妹重新捧在手心里,再借她的地位实行下一步棋。
这样的事情确实曾发生过一次,当毓笙打这版副本时,被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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