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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的优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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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听话的好丈夫,这样我就可以保住好角色的形象。”我很了解爸爸说这话的语气,他想表达的是:“我知道我是个懦夫,但没有人敢这样说。”很显然,我没有错过这出好戏:“你真是个懦夫。”妈妈边说边将抹布抛到洗碗槽里。她每次生气,很奇怪,都会扔东西,有一次她甚至把宪法都给扔了,“和我一样你也不想这么做。”她拣起抹布继续说道,在爸爸鼻子底下走来走去,“不管怎么说,这是事实。”爸爸说道。这是十倍于懦夫的话。
我呢,我很满意奶奶没有和我们一起住。然而,在四百平米的大房子里,这可能不是问题的真正关键。我觉得老年人,他们还是有权利得到些许尊重的。而住进养老院,很肯定,这预示着尊重的终止,只要一住进去,这就意味着:“对我来说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不是了,所有,除了我自己,除了一件事情,其他的一切不再有任何期待,那就是死亡,这痛苦的悲惨结局。”不会的,我不希望奶奶跟我一起住的原因是我不喜欢奶奶。她是一个坏老太太,而在这之前她是坏女人。而且,我发现这里还有特别不公平的事情:举个例子,一个善良的暖气设备修理工,一个一生都在为他人造福,懂得创造爱、给予爱和接受爱的人,当他老了,他的妻子死去,他的孩子们身无分文,但却要照顾培养自己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再者,他们住在法国的偏远地区。有时不得以把自己的父亲送到临近村子的养老院,在那里,他的孩子们只能一年去看他两次--因为那是为穷人开设的养老院,在那里,必须共同分享一张床,在那里,饭菜令人作呕,在那里,工作人员虐待老人,为的只是让自己不去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现在来看看我奶奶吧,在她的残烛之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除了一系列的宴请贵宾,逢场作戏,策划阴谋,把钱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虚伪自私的事情上,细想一下,她有权利独自享有一间精心布置的房间,一个私人客厅,以及中午还能吃上扇贝么?为了爱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就是在肮脏不堪的杂乱环境下毫无希望地度此残年?而那毫无感情所得来的报酬,是否就是能够住在配有大理石浴缸的昂贵房间里?
所以,我不喜欢奶奶,她也同样不喜欢我。跟我相比,她更喜欢对自己很好的科隆布,也就是怀着这种“不窥视遗产女孩”的真实冷漠窥视着遗产的科隆布。因此我相信去沙图旅行根本就是去服无法想象的苦役,就是一场博弈:科隆布和妈妈依然非常喜欢大理石浴缸,爸爸的样子像是要吞掉整个雨伞,卧床不起的干巴老人们被推着在走廊里到处转悠,胳膊上还挂着个吊瓶。“一个疯女人,”(“她得了阿尔茨海默老年痴呆症,”科隆布很博学地说道--没有笑!)她叫我“克拉拉小乖乖”,立刻她又开始想要只小狗,接着狼嗥了两秒钟,她的大钻戒差点弄瞎我的眼睛,她甚至有逃跑的企图!身体还硬朗的寄宿老人手腕上都会佩戴着一只电子手镯:每当他们企图从被圈起的养老院里翻墙逃跑时,在接收端就会发出“哔哔”的声音,工作人员便冲出来去追赶逃逸者,很显然,逃逸者在艰难跑出一百米后便会被逮住,他们拼死抵抗,嘴上还不时大喊大叫着,类似于这里不是政治犯集中营、要求和负责人谈谈这样的话,还会指手画脚地做出奇怪的动作,直到被摁到轮椅上才会安静下来。一个想要在午饭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去的女士换?身衣服:她穿上了她的越狱衣装,一条点子花纹、镶边饰的裙子,想来这很方便翻越围墙。总之,在下午两点,在看过浴缸,吃过扇贝,欣赏过蔚为奇观的埃德蒙·当太斯法国作家大仲马的小说《基督山伯爵》的主人公,越狱后成为基督山伯爵。--译注越狱过程后,我成熟到足以对如此这般的人生死心了。
山鹑屁股(4)
但是,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做过的决定,那就是要构建而不是破坏。我观察着周围的世界,试图寻找到某个积极向上的东西,同时避免看到科隆布。我什么都没找到。都是一些等待死亡、只懂得闷头苦干的人……接着,奇迹出现了,又是科隆布为我解决了难题,没错,是科隆布。当我们亲吻奶奶,向她保证会很快来看她,便离开后,姐姐说道:“奶奶似乎住得很舒服的样子。至于其他的……我们将很快忘记。”不用无端指责“很快”这几个字,这可能会显得自己褊狭,单单集中注意力在“很快忘记”这几个字上就足够了。
正相反,这是特别不应该被忘记的。不应该忘记身体衰弱的老人,他们濒临年轻人不想去想的死亡(而他们带他们的父母到养老院接受照顾,免去吵闹和烦恼),本应该利用的最后时光却白白逝去,毫无快乐可言,最终只会在忧郁、苦闷、唠叨中认命。不应该忘记您会老去,朋友的身体也会衰老,所有人都会忘记您,在孤独中度过一生。也不应该忘记,这些老人也曾年轻过,生命是如此短暂,我们在今天是二十岁,可是第二天就八十岁了。科隆布相信我们能够“很快忘记”,因为对她来说年老是如此遥远,似乎绝不会降临到她身上,而我,我很早就知道人生苦短,看看我周围的人,如此忙碌,面对死亡感到如此紧张,贪婪享受着现在,只是为了不去想明天……但是我们害怕明天,这是因为我们不懂得构建现在,而我们不懂得构建现在,就告诉自己明天将能做到,真是不可救药,因为明天终究会变成今天,您看呢?
于是,不应该忘记所有这些。应该抱着我们终归会老去的态度去生活,那不会很美,不会很好,也不会很快乐。对自己说重要的是现在:构建某种生命状态,就在此刻,不惜代价,竭尽全力。经常把养老院放在心中,时刻想着每天超越自我,使生命成为不朽。一步一步攀登自己心中的圣母峰,使自己的每一步成为片刻的永恒。
未来,它的作用就是:用充满活力的真正计划来构建现在美好的生活。
语法1。 一 刹 娜
今天早上,雅森特·罗森向我介绍了阿尔登房子的新主人。
他叫什么格郎。我没有听清楚,因为罗森太太说话总像嘴里含着一只蟑螂,并且刚好电梯门打开,衣着讲究、狂妄自大的帕利埃从里面走出来。他短促地向我们打了声招呼,便以他工业巨子所特有的急促脚步离去。
房子的新主人是一位六十来岁的先生,举止文雅,很有日本人的味道。他比较矮小、瘦弱,脸上布满皱纹,但轮廓分明。他散发着个性魅力,同时,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坚定、开朗和热情。
好一会儿,他都能泰然自若地忍受雅森特·罗森那像患癔病的母鸡般咕哒咕哒叫个没完的声音。要知道,她那副德性还真是像极了一只站在稻谷堆前的老母鸡。
“您好,太太,”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只有那么一句,还用没有口音的法语来说。
我穿上我半痴半傻的门房伪装服。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新住户,习惯性的力量还没有在他心中打下我是个愚蠢的门房的烙印,因此,为了让他相信, 我必须采取特殊措施。于是,我仅仅毫无底气地连着说了几个好,好,好,以此来回应罗森太太连环炮似的攻击。
“您指给某某(卷心雅森特·罗森太太发音不清,她把小津(Ozu)先后说成Chou、Pschou、Opchou,故译之。--译注?)先生看车库在哪儿吗?”
“您可不可以给某某(焦心?)先生解释一下邮件、信件的分发情况?”
“室内设计师将在周五来,您可不可以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为某某(小心?)先生留意一下?”
等等。
某某先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而是礼貌地等待着,并微笑着友善地看着我。我原本认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只要等罗森太太说累了,我便可以再度钻进我的洞穴里。
然而事情总不会如事先想象的那样发展。
“阿尔登先生门前的门毡子还没有擦过,你去暂时应付一下罗森夫人所用动词pallier 习惯上被认为是语法错误,正确用法应去掉。--译注?”母鸡问我。
为什么喜剧总会变成悲剧?诚然,我有时也会使用错误的语法,因为一直以来它都是我防卫的武器。
“是心肌梗塞的一种么?”这句话我过去曾问过沙布罗,为的是让他的注意力从我可笑的说话方式上转移开来。
山鹑屁股(5)
于是,我还没有敏感到一个细微的过失就让我失去理智的地步。我深知应该给别人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权利;再说了,雅森特·罗森和她嘴里的蟑螂出生在邦迪邦迪,法国东北部市镇。--译注有着肮脏楼梯笼子般的贫民窟,所以,我对她,要比对“您能否…逗号…接收一下”夫人那可是仁慈得多了。
然而,悲剧发生了:听到“随便应付一下”之后,惊跳起来的并非我一个人,还有某某先生,他也是如此,当我们四目相对时。从这一刹那起,我确信我们都是语言的志同道合者,在对待语言的共同痛苦中,揭穿我们自己,使我们的身体颤抖不已,并使我们心里的恐慌不安昭然于天下。某某先生用异乎寻常的眼神看着我。
一种窥伺的眼神。
这时他对我说道。
“您认识阿尔登一家吗?有人对我说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家庭。”他对我说。
“不是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家庭和住在这里的其他家庭一个样。”
“是的,一个幸福的家庭,”罗森太太说,她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您知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我嘴里嘟囔道,为的是尽快脱身,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他对我说,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突然我又打了个冷颤。
没错,我发誓,我颤抖了--不过似乎是不自知的,是一种不由自主,这种感觉超出我的想象,使我无法应付。
祸不单行,列夫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在我们的腿边穿梭往来起来,并友善地在某某先生的腿上蹭来蹭去。
“我有两只猫。”他对我说道,“我能知道您的这只叫什么吗?”
“列夫。”雅森特·罗森替我说了,她的讲话到此为止,她的胳膊从某某先生身边掠过,向我道谢,没看我一眼,就要带着某某先生到电梯里。他极为优雅地将手放到她的前臂上,轻轻制止了她的动作。
“谢谢太太,”他对我说完后,便任由那只母鸡把他领走了。
在恩赐的时刻(1)
2。 在恩赐的时刻
您知道不自知是什么吗?精神分析学家把不自知看作是隐藏在无意识中的狡诈手段所得来的结果。实际上,这是多么空洞的理论,在我看来,不自知是我们自觉意志力量最显著的标志,当我们的情感和意志背道而驰时,意志便利用所有的智慧来达到目的。
“应该相信的是,我其实是想被戳穿的。”我对刚刚重新回到家的列夫说道。我可以发誓,列夫与全天下的人密谋想要完成我的心愿。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是《安娜·卡列尼娜》中的第一句,像所有出色的门房一样,我本不可能读过这本书,也不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句子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惊跳动作,在这恩赐的时刻,是不会知道这句话是来自托尔斯泰的作品,因为,即便是小人物对这本书很敏感,并且知道这书属于伟大文学作品中的一部,即便如此,也万万不会参透这高级知识分子才能企及的高深莫测的内涵。
我花了一天时间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庸人自扰了,某某先生,一个钱多得足够买下这五楼的人,他一定会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情,怎么可能将一个智力发育迟缓的门房这帕金森氏病似的一跳放在眼里。
不过后来,快到晚上七点时,一个年轻人按响我的门铃。
“您好,太太,”他操着一口标准的法语对我说道,“我叫保罗·居扬,是小津先生的特别秘书。”
他伸手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装修师傅等会儿到先生家里来装修,我们希望这不会给您带来额外的工作负担。因此,要是出现问题的话,打我电话就行,我会尽快赶过来。”
您可能注意到这一点,这是一出缺少对话的短小喜剧,按理说,通过小破折号法语中通常用小破折号来表示对话。--译注便能知道对话的多少。
本应该再说些像这样的话:
“认识您很高兴,先生。”
然后:
“很好,我一定不会忘记。”
事实上却没有这样说。
在无须被逼迫的情况下,我变成了个哑巴。我意识到我是张着嘴的,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很同情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因为他正强迫自己注视着一个名叫勒妮的体重达70公斤的笨重青蛙。
在相遇的一幕出现时,在通常情况下,戏剧的主角会问:
“您会说法语吗?”
但保罗·居扬只是冲我笑笑,并耐心地等着。
尽了最大的努力,我最终还是说了点什么。
事实上,我首先说的话是:
“嗯……”
但是他还是牺牲自己等着我的回话。
“小津先生?”我勉强地说道,声音像极了尤尔·伯连纳尤尔·伯连纳(Yul Brynner,1920…1985),俄裔美国戏剧和电影演员,常以光头形象示人,演技精湛,声音低沉浑厚,曾获奥斯卡奖。--译注。
在恩赐的时刻(2)
“没错,是小津先生,”他对我说,“您不知道他吗?”
“是呀,”我费劲地说道,“我没弄清楚,要怎么拼?”
“O,z,u小津名字的法文为Ozu。--译注,”他对我说道,“但是要把”u“读成ou。”
“啊,”我说,“很好,是日本人吗?”
“没错,太太,”他对我说,“小津先生是日本人。”
他和气地跟我道别,我精神恍惚,有气无力地跟他嘟囔着道晚安,重新关上门之后,我一下子栽到了椅子上,差点把列夫压扁。
小津先生。我思忖着自己是否正在做一个荒唐的梦,伴随着悬念,加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情节和一系列巧合事件,最终以我穿着睡衣,一只肥猫在脚边,以及收音机拨到法国国际广播电台时发出一阵喀啦喀啦声响的闹铃而收场。
但是我们很清楚,归根到底,梦和醒并不相同,通过我的感官的感知,我很肯定此刻我是清醒的。
小津先生!他是小津导演的儿子?他的外甥?还是他的远房表弟?
哇!深刻思想之九
如果你为一个女敌人上了
一道拉杜蕾饼店是坐落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享有盛名的百年饼店,杏仁小圆饼是拉杜蕾饼家最著名的产品,有近20种的丰盛口味可供挑选,一公斤要卖62欧元。--译注的杏仁小圆饼
不要相信
你能看见
另一个世界
买下阿尔登家房子的先生是个日本人,他叫做小津格郎!我真是幸运,没想到在我死之前还能等到今天的到来!十二年半生活在文化匮乏的地方,当一个日本人搬进来,我却要卷起铺盖卷……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我至少看到了事情积极的一面:他来了,是真真切切地来了,而且,昨天我们还有很精彩的对话。首先,必须要说的是,这里住着的所有居民都十分迷恋小津先生。我妈妈只说他的事情,而爸爸居然也破天荒地听妈妈说,这要是在平时,当妈妈啰里巴嗦说大楼里发生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时,他总是在想其他事情的。科隆布偷走了我的日文教材,在格勒内勒街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了,德·布罗格利夫人到我家里来喝茶!我们住在六楼,正好在阿尔登家的楼上,这最近几天,楼下在做装修--那真是巨大的工程!很明显,看来小津先生是决定全面翻新了,所有人都殷切希望看到房子重新整修后的样子。在这个守旧的世界,悬崖上小小的石子滑坡就已经足以造成一系列的心脏病危机--何况现在某个人要炸一座山!总之,德·布罗格利夫人拼死也要看一眼五楼的房子,于是,当她上周在大厅里碰见妈妈,她便成功地得到妈妈的信任,邀请她到我家里来做客,您想知道她的借口是什么吗?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德·布罗格利夫人是德·布罗格利先生的妻子,而这位德·布罗格利先生则是住在二楼的国会议员,是在吉斯卡尔吉斯卡尔·德斯坦(1926…),1974年至1981年任法国总统。--译注执政时期进入国会议院的,他是个保守派,甚至不愿意跟离过婚的女人打招呼。科隆布叫他“老法西斯”,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读过关于法国右派的书,爸爸把他当作政治思想僵化的完美典型。他的妻子也是一副保守形象:套裙、珍珠项链、紧绷的双唇,后面跟着一群男的就叫格雷古瓦、女的就叫玛丽亚的小孩子。在这之前,她几乎不跟妈妈打招呼(因为妈妈是左派社会党,还染了头发,穿着尖头皮鞋)。但是,上个星期,她扑向我们,仿佛她的生命与此相关。我们那时正购物回家走到大厅,妈妈心情不错,因为她买了条240欧元的亚麻色桌布。当时,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德·布罗格利夫人说“您好太太”这样的惯用语后,她接着跟妈妈说:“我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这足以使她的嘴疼痛难忍。“别客气。”妈妈微笑着说道(桌布和抗抑郁药共同作用的结果)。“好吧,是这样的,我儿媳妇,艾蒂安的妻子,她身体不太好,我想她需要接受治疗。”“啊,是吗?”妈妈笑嘻嘻地说,“没错,嗯,您知道,需要借助精神分析法。” 德·布罗格利夫人的表情就像撒哈拉沙漠里的一只蜗牛,不过她还是把持得很好,“是的,我对这个还是略知一二的。”妈妈说,“我能给您什么帮助呢,亲爱的女士?”“嗯,是这样的,我听说您懂这个……我是说……您很在行这个,所以我想向您讨教一下,没错,就是这样。”妈妈还没从她的好运中走出来:不仅得到一张亚麻桌布,还能细述关于精神分析法的见解,不光如此,连德·布罗格利夫人也在她面前献媚讨好--啊,没错,真的,真是美好的一天!她还是没能坚持住,因为她知道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妈妈思想诚然简单,却也不会利令智昏。她非常清楚,要是德·布罗格利一家对精神分析学感兴趣,那戴高乐主义者就去唱《国际歌》了,她突然的成功只是因为“六楼正好在五楼的上面”。然?,她决定表现出她的大度,向德·布罗格利夫人证明她的心地善良,以及社会党人思想宽容的一面--但是事先要小小地戏弄她一下。“我很乐意,亲爱的太太,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今天晚上到您家里去,我们再好好探讨一下,您看怎么样?”她问道,德·布罗格利夫人的样子看起来像便秘,她没预料到妈妈会有这么一招,但是她马上又恢复过来,像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一样,她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不好意思让您下来,还是我上来看您吧。”妈妈有些心满意足了,没再坚持,说道:“嗯,好吧,我今天下午在,晚上五点钟您过来,我们一起喝杯茶?”
在恩赐的时刻(3)
五点钟的茶话会很不错。妈妈把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奶奶送的上面有玫瑰红色和绿色蝴蝶的涂金茶具、拉杜蕾饼店的杏仁小圆饼、还有红糖(左派的把戏),都派上了用场。在楼梯平台上整整站了十五分钟的德·布罗格利夫人看起来有点尴尬,但还是很满足的样子。不仅如此,还有一点点惊喜。我想她一定把我们家想成另外一副模样。妈妈在她面前展示了自己优雅的举止和上流社会的谈吐,这也包括对出自名家的咖啡进行一番专业点评,接着她歪着头,一副很同情的表情,说道:“那么,亲爱的太太,您为您的儿媳妇感到担忧了吗?”“嗯,啊,是的。” 德·布罗格利太太回答道,几乎忘记了她此行的借口,她竭力思考,没话找话说,“是的,她最近很沮丧。”这是她唯一冒出来的一句话。于是,妈妈全副武装。既然接受这所有的施予,也该是算账的时候了。德·布罗格利太太有权享受一堂弗洛伊德课,其中包括关于救世主和他的使徒的性习俗的风流轶事(还有梅兰妮·克莱茵梅兰妮·克莱茵(1882…1960),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儿童精神分析的先驱。--译注的情史),以及引用妇女解放运动和法国教育与宗教分离性质方面的例子。总的来说。德·布罗格利夫人的反应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凭借着令人羡慕的坚忍一边忍受着这种侮辱,一边深信自己不需花多少钱便可补赎她好奇心的罪过。两个人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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